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大宋首席御医》全集 作者:谢王堂燕 第一章死囚 更新时间:20127111:25:33本章字数:6214 宋开宝四年,五月。 牢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石韦心头同样为阴霾笼罩。 屁股上的伤才刚刚开始结疤,稍有触动就痛得咬牙咧嘴。 石韦无奈的叹了一声。 他出身于中医世家,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在行内小有名气,本来有着大好的前途。 可是就在几天前,大学毕业的他,本打算在回家接手祖传医馆之前,好好的出去旅游一次,但却没想到在华山顶上,因逢暴雨,失足坠入了山涧。 他并没有死,而是在一阵恍惚如梦的昏迷之后,一睁眼,惊奇的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北宋初年,成了这个名叫做“石韦”的小郎中。 他在最初的惊恐之后很快平静下来,自幼养成的坚强老沉的性格,让他能够迅速的打起精神来面对这全新的环境。 本有的记忆和这身体的新记忆融合,石韦弄明白了自己身处这牢狱中的来胧去脉。 他原是这当涂城“平安堂”杜郎中的弟子,两年前,师父因病而故,因为没有子嗣,作为唯一弟子的他,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平安堂,凭着这间小医馆,勉强的养活自己和师娘樊氏。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一个身负刀伤的男人闯进平安堂,他本着一颗医者仁心,也没问其身份来历就为伤者包扎救治。 谁知那伤者次日一早不告而别,紧接着捕快们就追至平安堂,说是那受伤者乃是江北宋国的奸细,当场就把他给抓了回去。 经过几轮板子之后,他不得不屈打成招,最终官府竟以通敌的罪名,判了他二十日后处斩。 石韦真心有点抓狂,穿越就穿吧,怎么就穿到了一个死囚的身上,这尼玛也太倒霉了吧。 这些天除了趴在牢门上喊冤之外,石韦别无他法,但牢头却告诉他,手印已按,要么花大钱买通上边翻案,要么就乖乖的等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古今相通,石韦又何尝不知。 要命的就是因为他没钱,就算把平安堂那间小医馆给卖了,恐怕也凑不齐一个保他出来的零头。 “难道老子真的死定了吗?”石韦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 苦恼数日,这天夜幕将至时,牢头陈皮忽然进了牢房,还带进来两个吵吵闹闹的男人。 石韦很快就认出了那二人,其中一个身长八尺,满面胡渣与钢丝无异的壮汉叫做巴戟天,是渔帮的一名小头目,早年曾来平安堂看过病。 另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长者,则是“仁心堂”的坐诊郎中沈厚朴,是这当涂县的头号名医。 这俩人一路争吵着进来,石韦隐约也听明白了些,大抵是那巴戟天找沈厚朴看病,结果沈厚朴没治好,姓巴的一怒之下砸了医馆,还打了人家沈郎中,二人扭打起来,衙役赶到后,县令大人不容分说把这两人统统关进了牢里。 陈皮将那巴戟天关进了石韦所在的这间牢房,把沈厚朴关进了隔墙一间,铁门一关,大声道:“老巴,你给我个面子,别再闹腾了。还有你,沈郎中,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何苦呢,都歇歇吧。” 任你是天王老子,这大牢里都得乖乖的听牢头的话,陈皮这么一发话,那二人便都不情愿的闭了嘴。 巴戟天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停留在了石韦所卧的那块草席,那是这灰土遍地的牢房中唯一干净的地方。 他忽然指着石韦,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你,给老子滚开。” 石韦斜瞥了他一眼,纹丝未动。 渔帮是这当涂城第一大黑帮,巴戟天虽然只是一个小头目,但平素也是耀武扬威惯了,寻常百姓不敢招惹,眼瞧着一个落魄的囚犯竟然敢不给自己让位,他顿时大怒。 “狗杂种,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怒喝之下,巴戟天抡起拳头就准备动粗。 眼看拳头就要上身,石韦却淡定的来了一句:“兄台患病不轻,就不怕强动肝火,折了自己的阳寿么?” 这轻描淡写,看似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瞬间劈中那怒气冲冲的恶汉,锤头般大小的铁拳,生生的在石韦脸前寸许停滞。 巴戟天将拳头一收,奇道:“你怎知我身患疾病?” 石韦坐了起来,淡淡笑道:“巴兄呼吸节奏紊乱,脸色泛黄,这般外相,自然是内染重疾,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自那巴戟天进来的时候,石韦就已经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以他的功底,单纯外相上看出此人染病也不难。 只是石韦这一番话,却把巴戟天这个外行人当场震住,他惊讶之下,当即收敛了一脸恶意,微微拱手道:“原来小兄弟也是郎中,敢问尊姓大名?” 石韦还之一礼,答道:“在下石韦,乃是平安堂的郎中。” 他自报家门,巴戟天尚未有反应,栅栏那边的沈厚朴却先冷笑了一声:“原来是杜仲的徒弟,听说你里通外国,已被判了死刑。怎么,莫不是你们平安堂无人上门求诊,逼得你去做那卖国的勾当糊口养家不成?” 沈厚朴言词语气中充满了讽刺,这也难怪,所谓“文人相轻”,医生之间其实也是一样。 早先石韦的师父杜仲,便因医术平庸,颇受同行的耻笑,而适才石韦一番话将巴戟天震住,令其以礼相待,沈厚朴看在眼里,自然心存妒忌,听他自报家门后,忍不住便出言相讽。 石韦眉头暗皱,对那沈厚朴的轻蔑甚为厌恶。 心中一声冷笑,他只装作没听见,笑着对那巴戟天道:“我方才听得巴兄与这位沈郎中似有争执,却不知沈郎中如何开罪了巴兄,竟惹得巴兄不顾惜自己身体,大打出手。” 姓沈的先惹了石韦,现在他故意提及此事,明摆着是要那姓沈的好看。 果不其然,一提此事,那巴戟天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厚朴骂道:“这姓沈的死庸医,老子给了他那么多钱,叫他给老子治病,他不会治便罢,偏说试一试,结果折腾了老子好些天都没治好,这种庸医,老子不打他才怪。” 石韦摇头叹息,转向沈厚朴道:“沈郎中,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做郎中的并非神仙,有不会治的病也是正常,但是你明明不会治,却还偏要逞能,反耽误了巴兄的病,这么做怕就有违医德了。” 石韦这般顺势一“挑拨”,自是深得巴戟天之心,这位渔帮头目连连点头:“说得正是,姓沈的死庸医,若是老子将来有个三长老短,一定会先宰了你这老家伙。” 沈厚朴憋红了脸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你这病乃百年难见的奇症,就算宫中御医也未必能治好。我念着一颗医者仁心,试着想为你治一治,你却这般胡搅蛮缠,反倒怪起了我,这岂不荒谬。” 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症! 听得这一句话,石韦心思急转,陡然间有了一个念头。 若纯论医术与经验,石韦未必比这姓沈的强上多少,但要知道,此时乃北宋初年,而他却来自千年之后的现代。 这千余年间医学自然有极大的发展,诸多古时的疑难杂症,经无数先辈们的研究和实践之后,早已有了治病的良方,传至他这一代时,也就变成了小病小灾。 这样的话,沈厚朴眼中的“奇症”,或许在他石韦手中就成了普通小病。 “这巴戟天看样子在官府有些门路,我何不利用为其治病的机会,令他帮我洗刷冤情,脱离这牢狱之灾呢?” 最后的希望就在眼前,石韦岂能放过。 他当下一笑:“奇症不奇症的,也要看谁来治。巴兄,不如让我来为你诊视一下,或许你这病我能治好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那边沈厚朴不禁哈哈大笑,捋着白须嘲讽道:“我沈厚朴行医三十余载,虽然算不得什么神医,但方圆百余里也算有些名气。我都治不好的病,你一个庸医的弟子也敢枉称可治?好笑,这真是我此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哈哈……” 巴戟天虽然恼那姓沈的,但也知其在当涂县的名声,听其这般一说,不由得对石韦投以怀疑的眼神。 石韦却自淡淡道:“医术之道,讲究的是一点悟性,我虽不如沈郎中名气大,但也未必不能侥幸悟到治病之方。反正巴兄你现下也无事可做,何不让我试一试呢。” 巴戟天沉吟了片刻,哼道:“也罢,就让你一试,反正你也要被处斩,就算治不好也不用我出手教训。” 石韦便让巴戟天先将病症说与他听。 提起这病时,巴戟天顿时一脸的阴霾,“我这病是前些天晚上突然发作的,发作时就觉着胸口这块一会热得跟火烧似的,一会却又冷得跟贴了冰一样,还又痛又痒,痛起来好似刀割,痒起来又像蚂蚁在咬,难受的要命。” 听了他的描述,石韦心中已有了几分底。 石韦又在他胸前轻轻触按,问道:“痛在何处,这里吗?” “不是……往左一点……对对,就是这里。” “嗯,是脘肌。”石韦微微点了点头,“你这症状持续了有多久?可有何规律?” 巴戟天答道:“从七八天前开始,每天从半夜到早上都会发作,好像也没啥规律,反正就是一会好一会坏的。” “把嘴张开,让我看一下你的舌头。” 巴戟天把嘴巴张老大,石韦扶着他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又道:“右手拿来,容我替你把一下脉。” 石韦双目微合,静静把脉,一副从容自信的样子。 须臾,石韦松开了手指,巴戟天忍不住问道:“我这到底是什么病,你可会治?” “巴兄这病嘛,我倒也能治。” “真的?” 石韦点了点头,跟着却又接了一句:“只是可惜呀……” 巴戟天听他说能治,本是大喜,紧接着又听他叹说“可惜”,狂喜的心情立时又笼上一层阴影,急问:“你不是说能治么,那还可惜什么?” 石韦叹道:“巴兄这病,非一朝一夕可治,必需经我长期治疗方可痊愈,只可惜我不日便将被处斩,怕是没有时间来治好巴兄你了。” 听闻此言,巴戟天神色立变。 ———————— 新书上传,急需滋养,请新老朋友多多收藏,燕子谢过。 第二章救命稻草 更新时间:20127111:25:33本章字数:6346 巴戟天在吃惊,他惊的是倘若这小郎中果真能治自己的病,若就这般被斩了,那岂非自己救命的希望一同被斩断 隔壁的沈厚朴同样也在吃惊。 他惊的却是:我当涂头号名医都治不好的病,你一个庸医之徒,不名一文的臭小子竟然声称能治! 妄言,一定是妄言。 沈厚朴深信自己的判断,当下便冷笑一声:“石韦,你师父和你是资质平庸的两师徒,咱们当涂县医界可无人不知,怎么坐了一回牢,一夜之间你的医术就突飞猛进了?莫非是知道自己要被处斩,吓得脑袋变灵光了么?” 沈厚朴这是在婉转的说石韦在信口胡言。 石韦对他这般嘲讽付之一笑:“还真让沈郎中你说对了,前些日我挨了一顿板子,突然之间开悟不少,于医术之道领悟颇多,巴兄这病,我偏偏就能治。” 沈厚朴脸色愈阴,不屑道:“那你倒说说看,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又是怎么个治法。” 石韦不紧不慢道:“巴兄舌脉无异,说明病在肌肤络脉,不涉及脏腑,病起急骤,除非是淤阻络脉,不然何以至此?如此痒痛交加,当是因风痰也。沈郎中,不知我的诊断,你可苟同与否?” 石韦这一通医学术语说得玄乎,巴戟天这个外行听得云里雾里,不知真伪,沈厚朴这内行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暗中一琢磨,将石韦所说与巴戟天的病情一印证,陡然间神色大变。 那般惊骇之状,仿佛遇上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沈厚朴震惊之下,竟是忍不住失口自语。 见得姓沈的这般神情,石韦料知他是被自己震住了,不禁面露几分得意:“巴兄这病,《本草纲目》上早有记载,沈郎中竟会不知道,真也是奇了。” 沈厚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茫然道:“《本草纲目》?那是谁写的医书,我怎么从未听过?” 眼见姓沈的这般反应,石韦心头一震,方才想起自己一时得意,说了不该说的话。 《本草纲目》是中医宝典不错,但却成书于明代,而此时却是北宋初年,前后相差有近七八百年的时间,沈厚朴若是听说过那才见了鬼。 “沈郎中你自诩行医三十年,却连《本草纲目》都没看过,难怪你不知如何治巴兄这病,我看你还是把医馆关了,好好的去回炉重温医书吧。” 石韦脑筋转得快,将错就错,顺道又挖苦了沈厚朴一番。 “你,你——” 沈厚朴又羞又恼,被呛得吹胡子瞪眼,一时却无言反击。 这也难怪,行医者,似《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这等医学名籍自是必学之书,但医海无涯,古往今来所存医书不计其数,并非是每一名郎中都能将所有的医书遍览。 沈厚朴以为那本什么《本草纲目》,乃是前人所著不出名的医书,本来自己未曾读过也没什么,但在石韦这个小辈面前,却自感大跌颜面。 奚落过沈厚朴,石韦把目光转向了惊喜交加的巴戟天,说道:“巴兄,不知能否向牢头借些笔纸,我好为巴兄开方子。” 巴戟天忙是大呼小叫的把牢头陈皮叫来,吵着要笔墨纸砚。 那陈皮虽觉奇怪,但他平素没少收渔帮的好处,便不好像对普通犯人那样对巴戟天,只得边抱怨边叫手下去置办。 片刻后,纸笔送到牢中。 石韦提起笔来,顷刻间写下一方: 麻黄二钱,蝉衣二钱,土鳖虫二钱,白芥子二钱,全蝎二钱,蜈蚣三条,黄精十钱,丝瓜络三十条,制马钱子一钱,水久煎候冷,临暮服之。 “你依着这方子抓药,连服五天,病痛便可被暂时镇压,不过用不了多久病情就会复发,到时就无药可缓解,唯有我以家传的针灸之术为你连续治疗,一两月后,病症才能彻底被根除。” 石韦把方子递给巴戟天,面带遗憾的叹道:“只可惜我过几天就要命赴黄泉,无法为巴兄根治。巴兄此病只会越来越重,不出两月,只怕也……唉!” 石韦这一声叹,如一柄利刃,狠狠的刺在了巴戟天心头。 巴戟天在当涂县是有些能耐,但也没有厉害到可以一手遮天,无所不能的地步。 倘若石韦只是一个普通的犯人也就罢了,凭他巴戟天在衙门中的关系,再破费一笔,把他弄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就在于,眼下石韦可是一个背着“通敌”罪名的死囚,想捞这么一个人出来,就连县令都要向州府打通关节,更何况是巴戟天这么一个渔帮小头目。 可是,若是不能将石韦救出,自己这条小命也得一并去见阎王老子,性命忧关,巴戟天怎甘心放弃这活命的机会。 “此事,实在是棘手啊,除非……” 巴戟天满面愁容,摸着络缌胡子冥思苦想,突然间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正待说话时,外边陈皮进来,敲着牢门道:“沈郎中,你家公子已经拜见过县令大人,老巴,你们渔帮刚刚也派了人来,县令大人有令,可以放你们回去了,不过警告你们,出去以后不要再生事了。” 沈厚朴家财万贯,又是当涂头号名医,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巴戟天虽属**,但渔帮跟官府向来有默契,如今都派了人来,显然是来向县令送好处。 当涂城的这位县令于大人,黑白通吃那可是街坊尽知,如今故意将他们扣下,为的就是收好处,好处拿到,自然就要放人。 沈厚朴巴不得早点离开,二话不说赶紧离了这晦气之地,巴戟天却反而不急着离开,偏要再留一会。 那陈皮奇道:“我说老巴,你还坐牢坐上瘾了不成?” “我跟这位石郎中甚是投机,想多聊一会,你且通融一下。”巴戟天拒绝道。 陈皮一怔,看了石韦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不屑之笑:“老巴,你不会是想让这要死的小郎中给你瞧病吧?那可就好笑了,沈郎中那样的名医都治不了,何况他这么一个小郎中,我看你就别病急乱投医了,赶紧走人吧。” 巴戟天一心扑在治病上,没心思跟他磨叽,遂把牢外接自己的手下唤进来,低声的吩咐了几句。 陈皮就在旁边,巴戟天说什么他听得清楚,脸上顿时钩起笑意:“既然老巴你愿意,再呆一会也无妨,反正今夜是我当值,一会若是你有兴趣,咱哥俩还可以喝他几杯。” 石韦在墙角听不清巴戟天说了什么,但瞧那陈皮的态度,多半是巴戟天让其手下去给这牢头置办好处,所以他才转变的这般痛快。 牢内重新归于安静,巴戟天一脸郑重道:“石郎中,既然你能救我的命,我理应保你出去,不过你要知道,你犯的可是通敌的死罪,想要把这个罪名洗刷掉,必得请我们渔帮熊帮主出手才行。” 听了巴戟天这一番话,石韦的心头着实松了一口气,一切正如他最初所料,起死回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不过,石韦也没有完全乐观,听这姓巴的口气,似乎还有下文。 果然,巴戟天话锋一转:“只是我不过帮内一小人物,熊帮主根本不会为我去花大钱,动用大关系救你出狱,除非你对我们熊帮主有利用价值,值得他下血本。” 倘若没有半点机会让那熊帮主出手话,这姓巴的也就不会这般浪费唇舌,他这般一说,以石韦之聪明,立时便明白其言下之意。 当下石韦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在下除了这医术之外,身无长物,听巴兄意思,莫非是贵帮帮主亦身患奇症不成?” “那倒没有。”巴戟天摇头道:“我们帮主身子骨硬朗的很,倒是他有一亲妹子身患重症,石郎中若能治她的病,我家帮主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出手为你洗脱罪名。” 这么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石韦就算不会治也得硬着头皮说会治,但这关键时刻,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让巴戟天有所怀疑。 “不知这位熊小姐症状如何,是怎么得的,巴兄不妨说一说,我至少知道个大概才能判断有无把握医治。”石韦心中激动,但表面上却冷静如常。 提及这陈年旧事,巴戟天不禁一叹:“那还是五六年前的事,那时我帮和别帮血拼,熊帮主一家老小被杀,只活下这么一个妹子,却因受了惊吓得了疯颠的病,这么多年来,熊帮主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却都治不好她这病。” “嗯,原来是受到惊吓,得了疯病。”石韦的记忆中,古往今来,无数的类似案例从眼前闪过,沉吟片刻,他欣然道:“熊小姐的疯病并非是因脑部受创伤所致,这一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样的话,我倒有七成的把握将她治好,不过一样得花费些时日。” 听得石韦这句话,巴戟天大喜,一跃而起,兴奋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就请石郎中且在牢中忍耐几日,我这就去跟我们帮主说这件事。” 巴戟天定下主意,立刻便吵吵着要出狱。 目送其离开后,石韦心中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一想着自己竟然绝处逢生,心中自是狂喜。 不料他欣喜之下,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正好触动了屁股上的伤口,顿时痛得直咧嘴。 他抽着冷气侧过身去,一摸屁股,掌中竟有血迹,却不想兴奋之下,竟是把创口给迸裂。 这时,牢头陈皮送走了巴戟天回来,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里面装的尽是雪梨、红柿之类的水果。 他满脸狐疑道:“小子,你到底跟老巴说了点啥,他竟然还让手下给你带水果。” “没什么,我就是给巴爷开了道方子,治他的病而已。” 石韦随口答道,毕竟,这种事不好太过张扬。 “就你?” 陈皮不屑而笑,“老巴为他那病已经打残了好几位名医,就凭你也想治?我看你是怕死怕到得了疯病,胡言乱语糊弄老巴的吧。” 陈皮这种小角色,石韦本不屑于跟他多解释,只是想起屁股上的伤,不得不笑道:“陈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只是我这屁股伤开裂了,我想开道方子,想麻烦陈药帮着抓几味药,不知……” “你十几天后脑袋就要落地,屁股上的伤算个屁,忍着吧,再过几天你就永远感觉不到痛啦。”陈皮不耐烦的把竹篮扔在栅栏外。 石韦心中正恼火时,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蟹香之味,多半是方才巴戟天叫手下给这可恶的牢头送来的好处。 瞥了篮中水果一眼,深陷于黑暗中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异之光,石韦便道:“我身上有伤,不宜吃这些东西,陈爷若不嫌弃就统统拿去吧。” 陈皮巴不得如此,马上又把那篮子拎起,板着脸道:“想让我给你去抓药是不可能的,以后每餐给你多添几个馒头倒是无妨。” “多谢陈爷照顾。”石韦拱手称谢,又道:“我好歹也是个郎中,陈爷若是生了什么病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呸!老子身体好好的,少咒我……” 陈皮骂骂咧咧的离去,嘴里已经嚼起了本该属于石韦的水果。 看着那肥肥的背影,石韦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第三章略施手段 更新时间:20127111:25:34本章字数:6265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眉梢,牢房之中依然是那么昏暗。 石韦的晚饭只有两个馒头,一碟咸菜,虽然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强忍着吞下去裹腹。 牢房外头,那值夜的牢头陈皮喝着小酒,吃着螃蟹,哼着小曲,好生的惬意痛快。 只是,半个时辰之后,惬意的小曲突然间被杀猪般的嚎叫取代。 背靠着栅栏斜卧的石韦,脸上再次浮现出得意的冷笑。 他等的就是此时。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中,脸色苍白扭曲的陈皮跌跌撞撞的挪了进来,冲着石韦抱怨道:“小子,都是给你那乌鸦嘴咒的,老子我,咳咳——” 话音未落,陈皮跌倒在栅栏外,张口大呕起来,呕了一气后,竟然是呕出了血。 “陈爷,你这是怎么了?”石韦佯装惊讶。 陈皮见血大惧,急道:“快,快给我瞧病,我怎会突然呕血?” “陈爷别急,你且把手伸过来,让我先把把脉?” 陈皮哆哆嗦嗦的把手伸过栅栏,石韦指搭其脉,闭目静察。 其实,他心中早就有数,但在这牢头面前,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 把脉之时,那陈皮又呕了几口血,精神愈发的昏溃。 诊过脉后,石韦问道:“陈爷,你方才都吃了些什么?” 陈皮喘着气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白蟹、羊肉、红柿什么的。” “白蟹!你竟然吃了白蟹!” 石韦方才早闻到空气中有蟹香,这时却故作不知。 “白蟹怎么了?”陈皮茫然道。 石韦叹道:“蟹与柿性俱寒,医书云:凡柿同蟹食,令人腹痛作泻,二物俱寒也。陈爷,你怎能这般不小心。” 石韦这话倒不是在吓唬他,他精通医术,《本草纲目》中对此症有所记载,他自然清楚得很。 方才正是因为闻到有蟹香,又瞥见篮中有红柿,故而他才会故意的把那一篮水果让给陈皮,为的便是让那陈皮因贪吃而受此难,令其有求于己。 陈皮不知自己早中了石韦的算计,听他那一番解释,不禁愈加的恐惧,急握着石韦的手求道:“石郎中,你要救我,救我啊。” 见他这般德行,石韦心中暗笑,嘴上却宽慰道:“陈爷莫要担心,你这病看起来虽重,但只需木香饼子一贴便可解,陈爷赶快去让人抓药吧。” “木香饼子,木香饼子……” 陈皮咳着血,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一道方子,连滚带爬的出了牢房。 “白痴!” 目视着那牢头仓皇而去,石韦低声骂了一句,若非他身在屋檐下,似他这种势利狗官,石韦根本不屑于一救。 眼下这姓陈的遭此一劫,也算是报了先前他对自己恶语相加的仇,石韦的心里边痛快了许多。 牢中时日甚是难熬,特别是一个死囚,不过自经历了昨晚的两桩事后,石韦的心情已比早先平静了不少。 巴戟天那边自离开以后,一直未有动静,石韦想自己毕竟是死罪,就算是那熊帮主出马,多半也得花些时日才能把自己捞出来,现在干着急也没有,只有耐心的等待。 心情安顿下来后,石韦才有心思将自己所处的这个年代仔细的梳理了一番。 因是他自幼学习中医,而诸多的中医书古籍又都是古文所著,因是有这一点关节,使他对历史也略有粗通,再加上融合了“本尊”的记忆,倒也将脑海中的一团乱麻理出了个头绪。 目下的年代当是北宋开宝四年,大约也就是公元971年。 此时距宋太祖陈桥兵变,登基称帝已有十年,这位神武雄略之主十余年间,逐次削平了后蜀、南平、南汉等五代时残留的数国。 如今只余下北边蜗居在太行山里的刘氏北汉,依靠着辽国的庇护苟延残喘,江南几个小国都已向宋廷俯首,至于石韦所在的南唐,虽然号称南方第一大国,但在失陷了江北十四州后,早已沦为二流小国。 石韦掐指一算,这南唐离覆国也大概没多少时日了,不过这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对于他这么个市井小民来说,有钱花,有妹子才是人生最大乐趣,至于是做你李煜的臣子,还是做你赵匡胤的子民,都没什么分别。 眼下他最需要担心的,还是如何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神游之际,不知不觉两天已过,石韦终于又看到了陈皮。 此时,这位牢头脸色虽仍是略显苍白,但与那一晚的病重垂危之状已有天壤之别。 “石郎中,这是南市醉仙楼方出锅的白切鸡,趁热乎赶紧尝尝吧。” 陈皮笑呵呵的将一大碗鸡肉从栅栏缝中递入,他这时的态度,与先前已有天壤之别。 “陈爷,你这是……”石韦心中跟明镜似的,但表面却故作宠若惊之状。 陈皮感慨道:“上回要不是石郎中你,我老陈这条小命就没了,这点小意思,算是我谢你救命之恩吧。” 陈皮的态度客气了许多,这厮虽然刻薄,倒也懂得知恩图报,这让石韦对其厌恶之心减少了几分。 “那我就不客气了。” 石韦在牢中困了数日,每日都是馒头咸菜,眼见有肉,馋虫早就被勾起,当下便风卷残云一般,将那一大碗白切鸡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慢点吃,不急。”说着,陈皮甚至还给石韦倒了杯小酒,“石兄弟,我瞧你这医术手段确实厉害,莫非你真能治好老巴的奇症不成?” 陈皮从“石郎中”改口称他“石兄弟”,这关系拉近的速度倒也飞快。 石韦吱溜吱溜吸着黄酒,咂巴着嘴道:“巴兄那病也算不得什么奇症,只是当涂城的郎中都是平庸之辈,无人能治而已。” 如果早先石韦这般“大言不惭”,陈皮只会认为是这不名一文的小郎中神智开始不正常,但经昨晚被石韦略加指点救了一命后,陈皮对眼前这小子便不得不刮目相看。 陈皮这官虽然小,但做人却圆滑的紧,心想若是这小子果真医术高明,将那巴戟天治好,便是姓巴的恩人。 眼下虽说这小子没几天就要被处斩了,但自己若在他最后这几日善待一下,也算卖了巴戟天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笃定心思,陈皮遂豪然道:“石兄弟你医者仁心,老陈我佩服的紧。你放心,今后有我罩着你,包你在我这地头住得舒舒服服。” 正如石韦所料,昨晚自己略施手段救这姓陈的一命,果真是换来了回报。 石韦心中得意,表面上却谦逊的紧,拱手道:“陈爷过奖了,小的愧不敢当,不过小的倒真是有件事相央求陈爷。” “有什么事尽管说,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陈皮拍着胸膛道。 石韦指着自己屁股笑道:“小的屁股上有伤,陈爷也知道,我是想,陈爷能否去一趟我们平安堂,从我师娘那里给我带些金创药膏。” 陈皮摆手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兄弟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办这事。” 陈皮应诺去为石韦抓药的同时,还当即为他换了一间有床铺的牢房,令手下把牢房打扫干净,甚至把锁着石韦的脚铐也一并给卸了。 除此之外,陈皮还吩咐下去,今后的这些天要为石韦开小灶,保证他顿顿有肉吃,有酒喝,好让他吃饱喝足了,舒舒服服的上路。 陈皮的这般举动,显然是不知石韦已经和巴戟天私下达成协议,以为他依然难逃一死。 石韦索性也不透露半点风声,只乐得享受这些特殊的待遇。 当石韦在牢里吃饱喝足,等着被巴戟天劝说那位熊帮主出手救自己时,巴戟天却没有履行那晚的承诺,并没有当晚就去找熊帮主。 巴戟天性格固然粗鲁,但心思却也有缜密的一面。 那晚他离开大牢,心情平静下来之后,细细一想,便觉这事有不妥。 那姓石的小郎中到底是个无名之辈,虽然牢里边说了一大通玄乎的话,但自己总归是个外行人,到底是真是假,却实在无从辨别。 倘若是那小子只是为了骗自己助他脱狱,故意瞎编乱造却当如何? 到时候自己请了帮主救他出狱,那小子却趁机逃离当涂县,自己的病不但没治好,还摊上了欺骗帮主的罪名,以帮主那暴脾气,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泄愤也是正常。 思前想后之下,巴戟天决定暂时把去求熊帮主的事放一放,先试一试石韦所开的那道方子,看其有效与否再做打算。 笃定了主意,巴戟天遂回往家中,其后数天,都让手下按着石韦的那道方子去抓药。 一连服了五天,原本让自己生不如死的病痛,竟真的是渐渐的减弱,到了第六天,所有的病症竟然消失全无。 “那石郎中果然有过人的能耐啊!” 这一日清晨,一夜没有发病的巴戟天,惊喜之下,不禁对石韦的医术大加赞叹。 妻子范氏也喜道:“你这病折腾了这许久,总算是好了,这回真得好好的谢谢那位石郎中。” 巴戟天重重点头:“我这就去见熊帮主,告诉他小姐的病有的治,请他赶紧把石郎中给搭救出来。” 巴戟天深信了石韦没有骗他,披上衫子,当即就要出门,刚一起身却被范氏给拉住。 “你且莫急,我看这事咱们可不能轻举妄动。”范氏凝着眉头道。 巴戟天一怔:“你什么意思?” 范氏凑近他,低声道:“咱熊帮主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岁那阮堂主上缴份子钱时,只少交了十贯钱,给查出来后,熊帮主竟然砍了他的双手。我是想,若是那石郎中治不好小姐的病,帮主他能放过你吗?” 范氏的这一通劝,着实令巴戟天从脚心涌起一股寒意,而这也正是他先前所顾虑之事。 “可是,那石郎中说了,我这病只是暂时被镇压,必得用他家祖传的针灸术才能根治,若不然迟早得复发。我若不请熊帮主把他救出来的话,我这条小命早晚不还得交待了。”巴戟天无奈道。 范氏摸着自家汉子坚实的胸膛,笑道:“你瞧你现在,身体比以往还要坚实,哪像是病没被根治的样子,依我看呀,那姓石的小子说的什么‘必得用针灸才能根治’的话,多半是糊弄你的,你岂能被他吓住了。” 巴戟天摸摸自己身子骨,感觉健壮如常,根本感觉不到半点不适,这么一看,似乎妻子的话甚有道理。 “我到底该不该救他呢……” 巴戟天喃喃自语,此时的他,陷入了犹豫不决的境地。 第四章师娘 更新时间:20127111:25:34本章字数:5736 大牢中,石韦刚搬进一间“雅间”牢房,方才享受完牢里面给他开的小灶,外边陈皮去而复返。 石韦原以为陈皮只是去平安堂给自己带了些伤药回来,但令石韦稍感意外的是,他的师娘樊氏也跟着一并而来。 为了方便他们说话,陈皮特意将其他犯人赶往别的牢中,牢门一关,退了出去。 见无外人在场,樊氏几步扑进牢内,一把便将石韦的手携住,目中含泪咽哽道:“远志,你可受苦了。” 远志是石韦的表字。 樊氏今日穿了一身深色的襦衣,一抹白色的抹胸拉得甚低,石韦低头之际,不经意间便瞟到了那一条深沟幽壑,心头不禁怦然一动。 樊氏名叫做樊佩兰,乃是师父前几年续娶之妻,只是师父娶了人家没几年就故去,才让这樊佩兰年纪轻轻便做起了寡妇。 虽然石韦喊她一声师娘,其实她也仅比自己大个**岁。 这樊佩兰相貌虽然算不出绝美,但也颇有几分姿色,更兼皮肤白净,当她这个年龄,别有一番少妇风韵。 石韦记忆中知道她是自己师娘,但心理上却从未这么想过。 似他这般二十多的大小伙,正当壮年之际,忽然和这么一个充满女人味的标致少妇靠得这般近,而且还手手相携,心中不免便有几分荡漾。 恍惚了片刻,石韦强行将自己从神游中抽离,轻咳一声以掩饰方才的“失礼”,“我没事,有劳师娘担心了。” 樊佩兰用绢帕拭了拭眼角泪渍,面露愧色道:“远志,师娘这几日一直在为你的案子奔走,我央求人打听了许多,那些官老爷非得出大价钱才肯改判,咱家哪里有那许多钱,只怕将平安堂卖了也不够,师娘没用,救不了你……” 樊佩兰说着说着又啜泣起来。 石韦见他这般楚楚可怜之状,心中顿生怜惜,也没多想,伸手就去为她拭去眼泪,笑着安慰道:“平安堂是师父的心血,岂能轻易卖掉。师娘你莫要再我的案子担心了,我自有脱身的手段。” 石韦这般随意的一个举动,却令樊佩兰身子一震,泪光涟涟的脸衅,不禁飞过几片红霞。 见她这般面露羞涩的表情,石韦方意识到自己这举动有“越礼”之嫌,忙是将手缩了回去,只干咳几声以掩饰尴尬。 樊佩兰掩面试泪,待得情绪稍稍平静一些时,方始抬起头来问道:“咱家无钱无势,远志你又能有什么脱身的手段?” 樊氏也不是外人,石韦便低声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樊佩兰听罢,喜色渐敛,却又忧虑道:“我听说那巴爷得的奇症,城中的几位名医都没办法治,远志,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吗?” 樊氏是这身体本尊的师娘,对于本尊有多废材自然清楚,故是当石韦忽然说自己竟能治好巴戟天的奇症时,她自然而然的便会心生疑惑不信。 只是她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石韦,已不再是她先前那些资质平庸的徒儿。 石韦无法向她吐露实情,只能以自信的微笑向她保证道:“师娘放心,我说能治便能治,师娘你就放宽心在平安堂等着我回去吧,莫要再为此事着急,免得急坏了身子。” 樊佩兰到底是妇人家,自丈夫死后,平安堂的内外事务便听凭石韦做主,既是石韦如此有信心,她虽然仍心有疑惑,但总算好过了许多。 转忧为安,樊佩兰忽然想起什么,忙将牢外的竹篮拿起来,里边装的全是诸如药粉、绷带等治疗外伤的器具。 “我知道你吃了板子,早些天就想来牢里看你,可是牢头总不许,却不知那陈爷今天怎么了,突然亲自上门请我来。这些都是平素你给别人治伤用的东西,我一并都带来了,你看还缺什么?” 石韦扫了一遍,点头道:“都齐了。要不师娘你就先回去吧,我也好赶紧敷药治伤。” “你自己怎么能行,还是我来吧。”樊佩兰说着蹲下去开始摆弄那些器具。 石韦这就有点尴尬了,只好讪讪道:“我伤的那地方,怎好让师娘帮我敷药,我自己来吧。” 樊佩兰见他手按着臀部,素白的脸畔,顿时掠过一抹霞色。 细碎的贝齿轻咬红唇,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你自己如何能摸到屁……那里,还是我来吧,你且趴下。” 石韦无奈,若说屁股上这伤处,他确实自己不好上药,只是怕师娘尴尬而已,现下既是樊佩兰都不觉尴尬,那他又何必再拘泥,遂是听话的趴在草铺上。 樊佩兰跪坐在他的身边,贴得这般近,她身上的淡淡的体香,肆无忌惮的涌入石韦的鼻中,只令他心神为之荡漾。 当她轻轻的为自己褪下裤子时,他下体那话儿本能的便有了反应,幸亏是趴在地上,不至于给师娘瞧见。 这般一脱,膝盖至腰间的部分便尽暴露在空气中,樊佩兰瞧在眼里,脸上顿觉滚烫,呼吸不经意间变得局促起来,波涛汹涌的双胸起伏不断。 似她这般年纪,正当“如狼似虎”的年纪,怎奈丈夫却故去,守寡这些年来,无人能够慰藉,那份煎熬与痛苦可想而知。 如今事隔多年,忽然间有一年轻儿郎的身体横在面前,尽管明知他是自己丈夫的徒弟,那本性所激起的涟漪,却仍是难以抚平。 “他可是远志,你岂能胡思乱想,羞不羞也……” 樊佩兰在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这样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不让自己去分心,只尽量的专注于替他治伤。 她先是替他清洗干净糜烂的伤口,接着又依着石韦的指点,将那些金创药膏外敷于伤口。 忙乎了一刻钟后,总算才弄好,石韦倒是趴在那里自在的紧,樊佩兰却已出了一身的热汗。 “行了,你可以起来了。” 樊佩兰替他拉上裤子,赶在他起身之际,先将自己脸上的汗擦干净,生恐石韦看到他这异样的模样,误会她些什么。 石韦反倒是舒服自在的紧,想他家境阔绰,上大学那阵子,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子没少去,方才那么一趴,他只当想象着享受了一次按摩而已。 当他穿好衣服,再次看向樊佩兰时,她的脸上已无汗渍,只是那份红润之色却无法掩盖,石韦心中便想:莫非我这位寡妇师娘,方才对我有非份之想不成? 石韦看她时,樊佩兰只觉他目光火辣辣般的烫人,她心中局促,只恐在徒弟面前出丑,遂是将那些东西赶紧一收拾,说道:“药已敷好,你就好好的休息,莫要乱动牵动了伤口,我且回去,想办法给你送床干净被子,过些时日再来替你换药。” “那就有劳师娘了,师娘慢走。”石韦拱手一揖,表现得彬彬有礼。 樊佩兰“嗯”了一声,低头挎着竹篮匆匆的离去。 望着樊佩兰那丰满婀娜的身姿离去,石韦轻轻吐了一口气。 ………………………………………… 石韦的屁股皮开肉绽,虽然看起来严得,但实质未伤及筋骨,伤药一用,不几日便开始结疤。 吃得好睡得好,身上的伤也在痊愈,一切都似乎在好转,只是离处斩之期越来越近,却不见自己要被释放的半点迹象。 转眼之间,离处斩之期只余下到不到三天。 这天午后,石韦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眼时,牢门已打开,入得牢内的陈皮脸色看起来有点难看。 看他这副表情,石韦隐约觉得不妙,表面却依然镇定,笑问道:“陈爷大中午的还来看我,真是客气了。” “少废话,赶紧给老子起来。”陈皮的口气相当的不客气,这般态度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之时。 石韦只得站了起来,问道:“陈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陈皮冷哼一声:“你小子还有脸问。老子昨个去过老巴家,他那病根本就没治好,这几日发作起来比往昔还严重。哼,老子还当你真有两下子,原来终归还是个庸医而已,亏老子还被你唬了这许多时日。” 怪不得这陈皮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来是他去看望了那巴戟天。 抛开巴戟天的病不说,他石韦至少也救过这姓陈的一命,可这姓陈的一旦以为自己没能治好巴戟天的病,立时便把前恩忘得一干二净,翻脸不认人,这般炎良刻薄,实属极品中的极品。 “原来是这样,但不知陈爷打算怎样。” 石韦没有做任何的辩解,若说先前他还对巴戟天迟迟没有行动感到焦虑,这时亲耳听到陈皮提及巴戟天的病情时,反而让石韦有了底。 陈皮恶狠狠道:“你还想怎样,给老子滚回你原来的牢房,继续啃你的咸菜馒头去吧。” 石韦冷笑了一声,欣然大步昂首的走出,回到了原先那间又脏又潮的牢房。 “老子竟然被你骗了这么些天,真他娘的晦气。”陈皮狠狠瞪了石韦一眼,砰的将牢门重重的摔上。 当他骂骂咧咧的,正准备离开时,一名衙役匆匆的从外而来。 陈皮一见那衙役,脸上马上多云转晴,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宋捕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宋捕头拱手道:“我这一趟自是来公办,老陈,那个叫做石韦的死囚在哪里?” 陈皮怔了一怔,回手指了一下牢房中的石韦,“就在那边,怎么,莫非这小子的处斩日期提前了不成,那赶情可好,我可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这是县令大人的文书,你自己看吧。”宋捕头将一纸文书递给了他。 陈皮随手接过来,展开了看了一眼,那一张嘴脸瞬间石化。 “县令大人要无罪释放他!这……这……” 陈皮嘴巴张得老大,那般惊骇之色,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 大家看过后,不妨顺手收藏一下,新书需要大家的滋养,呵呵。 第五章天高任鸟飞 更新时间:20127111:25:35本章字数:4832 “辛县令莫不是疯了,怎的好端端的要将那死囚无罪释放?”陈皮震惊之下,忍不住大声嚷嚷道。 宋捕头干咳了一声:“我说老陈,说话可得小心啊。” 这么一提醒,陈皮方才意识到,自己公然说县令大人“疯了”,如此大不敬之词,若是传到县令的耳朵里,岂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瞧我这张贱嘴。”陈皮反应也快,忙自抽了一个嘴巴,这才凑近那姓宋的,小声问道:“宋捕头,那姓石的明明被判了死刑,这眼看着刑期就这几天,怎么就突然无罪释放了?” 宋捕头白了他一眼:“我说老陈,你当差这么多年,这种事还用得着问我吗。” “你是说……有人保这小子?”陈皮狐疑道。 “废话。” 陈皮愈加惊奇:“这小子不过一穷酸的小庸医而已,会是什么人要保他,总不会是碰上哪路青天老爷不成?” 宋捕头冷笑一声:“这年头有个屁的青天老爷,我告诉你吧,据我所知,保他的人可能是渔帮的熊帮主。” “熊帮主?” 陈皮心头一震,眼珠子这么一转,立时便联想到了巴戟天。 莫非是老巴替这姓石的小子求动了熊帮主不成?不对呀,姓石的明明没有治好他的病,老巴为何还要救他? 陈皮不知其中真相,心中胡思乱想半天也摸不着头脑,旁边宋捕头已不耐烦:“县令大人既有令,咱们当差的就别问那么多了,文书在此,赶紧放人吧。” 陈皮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转身走回牢里,尽管满腹的怀疑,当他再次面对石韦时,一张脸已是笑得跟蒸熟了的花卷似的。 “石兄弟,恭喜你呀,你已经被改判无罪释放,你可以出狱了。”陈皮边说边已麻利的把牢门打开。 牢房外那二人间的对话,石韦听得是清清楚楚,此刻,他除了暗松了一口气外,心中只剩下对陈皮的厌恶。 他心中冷笑,表面却佯装惊奇,摇着头道:“这怎么可能,小的不过一穷酸的小庸医而已,怎会突然被改判无罪释放?陈爷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吃我的馒头咸菜吧。” 石韦将“穷酸的小庸医”几个字故意的加重语气,自是在暗讽他先前在牢外那番蔑视之词。 陈皮一怔,脸色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干咳几声,讪讪笑道:“石兄弟可误会了,我那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我老陈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石兄弟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老陈能那么对你么?” 要说这陈皮,脸皮可真够厚的,不过这一番的陪笑之词,也让石韦略解了几分气。 “呵呵,陈爷是怎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么,其实我方才也是说笑呢。” 石韦配合着那姓陈的装起了亲密,这姓陈的虽然讨厌,但毕竟也是一牢头,多少有那么点利用价值,自己在这当涂县混,将来保不准还会用上此人,这一层的关系,还是不必搞僵为妙。 当下陈皮也哈哈大笑,亲自扶着石韦出了大牢,临出门之前,还万般不舍道:“石兄弟你这一走,我还真有点不舍,改天老哥我一定登门拜访,咱们好好的喝他两杯。”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石韦敷衍了几句,转身昂首阔步的迈出了大牢。 迈出那道门槛时,午后的阳光扑面而来,虽然阴沉,但因石韦在那阴影的牢中呆得太久,还是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 他抬手遮挡阳光,好一会才放下胳膊,带着未能痊愈的屁股伤,一步一顿的走上大街。 环看一眼这个记忆中已有,实际上却第一次身处其间的新鲜世界,石韦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畅快。 “石郎中。”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声音,石韦回过头来,看到的正是一脸恭敬的巴戟天。 这位虎背熊腰的渔帮小头目,虽然身体看起来依然健壮如牛,但脸上的气色却相当的憔悴,似乎是经受了何等的折磨一般。 石韦心知肚明,心中暗自冷笑,微微拱了拱手:“原来是巴兄。今日才能与巴兄再见,看来巴兄终归是不信我。倘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日子巴兄应该没少吃苦头吧。” 一语戳穿了他的心思,巴戟天立刻羞得面红耳赤。 那日他听了妻子范氏的劝告,自以为病已痊愈,石韦所说的什么用家传针灸才能根治的话,只不过是在吓唬他,故而便没有去履行牢中的承诺。 谁知,四日之后,旧病复发,且比原先还更加严重。 巴戟天惊恐之下,忙是继续服用石韦给他开的那药,岂料正如石韦牢中所言,根本就镇压不住病痛。 一连数日,饱受病魔折磨的巴戟天,这才知道石韦的厉害,再不敢拖延一刻,方始拖着病躯去向那熊帮主说了此事。 石韦在牢中一直都算着日子,这姓巴的一走便没有音讯,石韦自然猜得到他是何心思,便暗笑那巴戟天自作聪明,到头来只能是自讨苦吃,今时一见,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巴戟天一脸羞愧,向着石韦长长一揖,愧然道:“我这也是自作自受,真真活该。都是我误听了我那贱婆娘的话,害得石郎中在牢中多受了几日苦,我巴戟天在此向石郎中告罪了。” 石韦摆了摆手,很是大度道:“罢了,反正我已出狱,这些旧事就当没发生吧。” 说罢,他转身便望城北而去。 “石郎中,你这是要去哪里?”巴戟天几步追了上来。 “还能去哪里。”石韦淡淡一笑,“贵帮熊帮主费力把我保出来,不就为了让我给他妹子治病么,我想他这会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石韦本是想先回一趟平安堂,跟师娘樊佩兰报个平安,但转念一想,那位熊帮主必已迫不及待的等着让自己去给他妹子瞧病,若不然也不会让巴戟天候在牢外。 巴戟天见石韦不计前嫌,顿时转羞为喜,忙道:“我已备好马车,石郎中先上车吧。” 石韦指着自己的屁股,没好气道:“我这里的伤才刚刚愈合,马车那般颠簸,巴兄莫不是想把我伤口震裂不成。” “这……”巴戟天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那位熊小姐也病了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慢慢走,我也正好吹吹这身上的晦气。” 石韦不再睬他,一步一顿,优哉游哉的以蜗牛的速度继续前行。 他这是故意的刁难那姓巴的,那厮不信守承诺,害得自己在牢中多受了几日苦,岂能容他区区一句道歉就翻篇。 巴戟天顿时为难不已,要知此间距他们熊帮主府上还有几条大街,以石韦这般速度,只怕磨到半夜也去不了。 熊帮主先前已有交待,这石郎中一出狱就要立刻接去,眼下帮主还在家中等着,若是这般一拖下去,帮主等不耐烦发起火来却当如何。 巴戟天无奈的跟在石韦后边,焦头额额的琢磨了半晌,忽然间想到一法子,忙叫几名手下去寻了一张简易的木床前来。 巴戟天上前陪着笑脸道:“石郎中,你若嫌马车颠簸,兄弟们就用床抬着你走,这样既能快些,石郎中你也能省些脚力,你看如何?” 这姓巴的也算给足了台面,石韦将来终究还要在这当涂城混,自不好太过“猖狂”,当下也就不再为难他,欣然答应。 于是乎,石韦便斜卧在木床上,被四个渔帮汉子抬着,一路舒舒服服,风光无比的向着熊府而去。 这时大街上行人不少,那些市井街坊们见得这般“奇景”,无不惊讶称奇。 “那不是平安堂的小郎中么,他不是被判了杀头么,怎的就放出来了?” “是呀,你看抬他的那些人,可都是渔帮的人。” “那位不是巴爷么,前些日子还听说他把仁心堂的沈郎中打得头破血流,怎么今儿却跟孙子似的伺候起这小郎中来了,真是奇了。” ………… 众目睽睽之下,石韦潇洒的被抬过三条大街,黄昏之前,来到了城北的熊府。 当他看到这熊府气派的府门时,心中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 ———— 感谢吹嘘兄的打赏哈。 第六章帮主 更新时间:20127111:25:36本章字数:4789 渔帮名为渔帮,字面上看起来容易让人误解成是渔民组成的帮派,实则不然,渔帮上下基本无人从事打渔,渔帮真正充当的是渔牙子的角色。 所谓渔牙子,其实就是渔市的渔霸,渔民们想要卖鱼给客人,价钱多少不由自己决定,必须由渔牙子来定价之后才能开买,然后还得给渔牙子们交一笔所谓的中介费。 渔民们若想绕过渔帮卖鱼,若让渔帮知道了,轻者一顿暴打,重者直接打残,断了你的活路,当然,倘若外人来找渔民们的麻烦,渔帮出会替他们出头。 渔帮干的,便是这般的勾当。 当涂北依长江,渔业发达,每日买卖之鱼不计其数,而渔帮又控制着包括当涂县城,以其下属采石等数镇在内的渔市,从中所获得的利润之巨可想而知。 这位熊帮主身为一帮主,手下有几百号弟兄,又有如此巨额的收入,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光是这一座宅邸,足以堪称当涂县属一属二的豪宅。 “不愧是当涂第一大黑帮头目……” 石韦感慨之际,在巴戟天的搀扶下进入熊府,穿过诺大的院落,上得三层石阶,迈过齐膝盖的门槛,石韦步入了一间气派的前堂。 “石郎中且稍歇片刻,我去向帮主通传一声。” 巴戟天叫人给石韦看茶,自己则一脸的紧张,小心翼翼的转入后室。 石韦也不客气,款款落坐,气定神闲的品着这宋代无污染的上等好茶,左右那些看门护院的渔帮汉子,则皆心怀好奇的瞅着这位年轻的郎中。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帮主请来为小姐治病的那位“名医”,这么多年来,所谓的名医他们也见过不少,但像石韦这般年纪轻轻的却还是头一位。 过得片刻,脚步声响起,须臾间,一名国字脸,满脸冷峻如铁的中年男子从后堂而出,额挂冷汗的巴戟天则低着头跟在后面。 不用问,那国字脸自然就是渔帮帮主熊青叶了。 熊青叶上下打量了一眼石韦,眉头微微一皱,回头瞪了巴戟天一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神医?” 他这般语气,毫不掩饰对石韦的置疑。 说话之时,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打了一个闷雷,巴戟天跟着身子一抖,忙道:“正……正……正是。” 畏惧之下,他这般一个虎背熊腰之士,竟然变得口齿不清起来。 熊青叶哼了一声,并没有跟起身的石韦打召呼,而是径直从他身前带风而过,昂首坐于了主位。 丫环忙将茶奉上,那熊青叶先用右手端起茶来,忽然间嘴角微微一咧,将茶杯换于左手,这才端起来泯了一口。 一口茶饮过,熊青叶正眼也不瞧他,沉声道:“我熊青叶从不做亏本卖买,我花钱将你保出,就是让你给我妹子治病,倘若你治不好,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清楚?”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本尊的记忆告诉石韦,这个姓熊的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自己若是治不好他妹子,他把自己大卸八块也不奇怪。 不过,此时石韦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很有些不爽。 熊青叶的轻视和慢怠,正是让他不爽的原因。 面对熊青叶的质问,石韦竟当没听见一般,索性也坐了下来,端起茶闲品起来。 这般举动,惹得那熊青叶神色立时一变。 旁边的巴戟天见状,心中吃惊,忙提醒道:“石郎中,我们帮主问你话呢?” 甘润的茶水入喉,石韦眉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仍未对熊青叶方才的质问做出回应,而是忽然反问了一句:“熊帮主,你肩膀的痛,怕是困扰了你有些年了吧。” 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令在场所有人均是面露困惑。 巴戟天更是一惊,忙道:“石郎中,我们帮主身子骨硬郎的紧,你可别开玩笑。” 石韦笑而不语。 熊青叶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眸闪烁着某种异样的眼神,除了石韦之外,无人能够察觉得出。 那是一种震惊。 看到那般眼神时,石韦知道,自己猜对了。 沉默了片刻,熊青叶盯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肩膀会痛?” “我方才看到熊帮主右手端茶时,肩部有些僵滞,不得不换到往了左手,多半是肩膀有病。而现下正值雷雨变天之时,湿气甚重,若我推测不错的话,我想熊帮主肩膀上应该患有风湿之症吧。” 行医者,心思最是缜密,适才初见时,熊青叶那一个细微的反常表现,自然逃不出石韦的眼睛。 当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后,熊青叶内心中的震惊已无法再隐藏,尽数显露于脸上。 他前几年时,确实犯上了这肩痛之症,每逢雷雨天就会变得酸痛无比,只是身为帮主,为了威严,便不好与外人道知。 这些年来,他暗中也请了不少郎中,用了许多方法,总是无法根治这病,再到后来,他也就索性放弃。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自己瞒了这么多年的病,竟然给这个年轻人如此轻易的便识破。 此人医术之高,实在令人惊叹! 转眼之间,熊青叶那份轻视冷峻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尊重与惊喜,他忽摆手道:“来呀,快给石郎中上好茶。” 此言一出,左右无不变色。 熊青叶性格刚烈自傲,现下对这年轻的小郎中竟然变得这般热情,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众人焉能不惊。 那边巴戟天却在擦着冷汗,暗中惊讶:帮主怎的忽然变得这般客气,难不成他肩上真的有病,被这石郎中看出了不成? “多谢熊帮主好茶。” 石韦也不客气,端起香茗一饮而尽。 这堂中原来紧张的气氛,在石韦这三言两语之后,变得轻松起来。 熊青叶挥手将巴戟天等人屏退,待四下无人时,方才道:“石郎中果然医术高明,实不相瞒,我确有肩痛之症,这老毛病折磨了我多好些年,我也曾私下寻了不少郎中都不得治,石郎中既然能看出,想必定有根治之法。” 石韦点出他这病,就是为了在这位熊帮主面前露一手,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杀一杀他那不屑的态度。 现下熊青叶放下身段,好言相待,石韦便欣然道:“熊帮主这病也不是什么奇症,在下不才,倒也可为熊帮主诊治诊治。” 当下,石韦遂对这熊青叶进行了一番诊治。 诊罢,石韦笑道:“熊帮主这病正是因筋骨风湿所致,虽然已有些年头,不过也不难治,若用熏洗疗法,应当可以根治。” 石韦遂挥笔写下一方:草乌四钱,白芷十钱,羌活、独活各十钱,细辛二钱,川芎、桂枝六钱,威灵仙、伸筋草、透骨草各十二钱。 方子写罢,石韦又叮嘱道:“熊帮主按这方子抓药,以水煎之,乘热对肩部患处熏蒸或浸泡,使药性从毛孔直入病所,舒筋活络,祛风散寒,一日三次,连用十天,多半便可治愈。” 熊青叶接过那方子细细来看,这些年他也算久病成医,药方子看了不少,而今石韦这方子,却与其他郎中所开大不相同。 正是这份不同,才更让熊青叶感到这位石郎中医术高明。 一想到折磨了自己多年的病痛能够根治,熊青叶不禁面露感激之色,忽然起身抱拳,郑重道:“没想到石郎中医术深藏不露,适才熊某有怠慢之处,还请石郎中见谅。” 堂堂渔帮帮主,当涂城第一大黑帮头目,连县令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如今却对石韦这么个小人物拱手道歉,这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石韦心中怎能不得意,但表面上却一副谦逊,忙拱手笑道:“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行医者的份内之事,熊帮主客气了。” 熊青叶心情甚好,不禁哈哈笑道:“好好好,难道石郎中妙手仁心,看来不光是我这肩痛,我那妹子的疯颠之症这回也有得救了。” 熊青叶话音未落,一名丫环从内堂中急匆匆的奔出,尖叫道:“帮主,大事不好了,小姐他悬梁自尽啦!” 第七章生死一线 更新时间:20127111:25:36本章字数:4547 “什么!” 熊青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便向内堂奔去。 石韦也是稍感吃惊,亦紧跟而去。 穿过后堂,绕过几道回廊,石韦跟着他们进了一间房。 一进门便瞧见梁上悬着一卷白绫,地上倒着几个踢翻了的椅子,几名丫环正围着躺在地上的一少女哭哭啼啼不知所以。 “都给我滚开。” 熊青叶冲上前去,将一干丫环粗鲁的撞开,几步扑到自己妹子跟前。 他先是试了试那少女的鼻息,接着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陡然间神色扭曲得不成人形,抱着那一动不动的少女嚎道:“妹子,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大哥已经给你请来了神医,你怎能抛下大哥去了呀……” 熊青叶堂堂一铁血帮主,前一刻还冷峻威严,这时却抱着妹子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看起来伤心之极。 左右的那些丫环则一个个都泪流满面,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想着自己照顾小姐不周,不知呆会帮主会如何处置她们。 “不是吧,竟会这么巧……” 石韦心中亦唏嘘不已,伸头一瞧,却见那少女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是已经窒息而死。 不过,石韦细细一瞧,却看出了一些不寻常。 他心念一动,忙是冲上前去,也不及多说,伸手便在那小女的脖上动脉试去。 须臾,石韦道:“小姐还有一丝脉搏,还没死,有得救。” 一般人虽懂从脉搏来判断人之生死,但那切脉之法毕竟比不得专业的医生,石韦医术高明,所以才能从这位熊小姐几乎如死水的脉动中,察觉到一丝游丝般的细微脉动。 一听此言,熊青叶瞬间转悲为喜,抹着脸上泪叫道:“石郎中,那你快想办法救我妹子,若能保住我妹子的命,我必有重谢。” “你们且让开些,把门窗统统打开,别挡着空气。” 石韦将众人驱散,把这位断了气儿的熊小姐平放在地上,再用枕头将她的脑袋垫起,俯下身来就准备给她做人工呼吸。 熊青叶原以为他会用掐人中什么的老法子来救他妹子,怎料到这姓石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嘴巴贴向了自己的妹妹。 熊青叶顿时惊怒,一把将石韦推开,吼道:“狗东西,你想干什么?” 石韦给他一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好碰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直咧牙。 他顿时也怒了,瞪着他叫道:“你疯了么,我当然是在救你妹妹。” “哪有这般救人之法,老子闻所未闻,你莫不是想趁机占我妹子便宜。”熊青叶脸色铁青,更是闪现出几分杀气。 熊青叶这般一吼,石韦方才意识到他为何会如此惊怒。 汉时神医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以及唐代名医孙思邈在其书《备急千金方》中,都提及过人工呼吸之法,只是碍于礼教,这般急救之法才没有推广下去。 寻常郎中多也不会这般法子救人,更何况是熊青叶这等外行人,自然而然的就以为石韦这般口对口的救人之法,乃是想对他妹子无礼。 性命当前,石韦没办法跟他多解释,这时他也有点火了,冷哼一声:“这也真真好笑,难不成熊帮主认为,我石韦会无耻到去占一个将死的疯女人的便宜吗?既然如此,那这人我不救也罢。” 石韦恼怒之下,一跃而起,拂袖便欲离去。 熊青叶被他这么一吼,激动的心情不由得冷静了几分,心想这姓石的不傻,他若真心只是想冒犯自己妹子,难道就不怕自己一刀宰了他么? 眼见躺在地上的妹子脸色愈加发白,生死一线间,熊青叶无别选择,只得跳将起来把已到门边的石韦拦住,尽力克制着心中的狂躁,拱手道:“方才是我一时失礼,实在对不住,石郎中,救人要紧。” 石韦原本是一气之下,想就此一走了之的,但转念又想,这姓熊的是这当涂的地头蛇,自己将来在此立足,多半少不得和他打交道,现下倘若因自己不肯施救这件事,得罪了这姓熊的,于己未必是件好事。 更何况,医者仁心,眼瞧着一个豆蔻少女横死在自己眼前却袖手旁观,确也有违医德。 眼见熊青叶道歉,石韦也就赖得跟他计较,当下回到房中,继续他的人工呼吸。 熊青叶和众丫环散在四周,呆呆的瞧着石韦对躺在地上的少女,又是按胸,又是口口吹气,众人的神情中,既是焦虑不安,又充满了困惑狐疑,有些丫环甚至是面露难为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韦已经把他那急救的手段重复了数遍,整个人累得更是满头大汗,躺在地上的那具躯体,却仍不见回过气来的迹象。 熊青叶的脸上,希望正在迅速的流逝,悲愤之色汹涌而上,渐渐的他陷入了绝望。 又挨了片刻,熊青叶彻底心灰意凉,骂道:“你个庸医,休要再玷污我妹子。” 他说着,便欲上前动手。 “滚开!”石韦陡然间一声暴喝。 这一声喝,冷酷之极,内中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但将周围的丫环喝得吓了一跳,竟然将愤怒之中的这位渔帮帮主亦是震住,一时间竟是僵在原地,没敢再上前一步。 石韦继续他的人工呼吸,也不知是在第几遍之后,终于,眼前的少女身体一抖,猛的便大咳起来。 “小姐活过来啦,小姐活过来啦……” 众丫环惊喜之极,叽叽喳喳的尖叫声一起尽起。 那熊青叶更如同一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一脸狂喜的扑上去,将死而复生的妹妹抱在怀中,欣喜万分的嚷嚷:“妹子,妹子,你可算活过来了,你可吓死大哥了。” 石韦长松了一口气,只觉背后凉丝丝的,一摸之下,方才惊觉自己背上竟已汗出如浆,湿了一大片。 趁着熊青叶在那边惊喜时,石韦又挽起袖子写下了一副安神压惊的方子,吩咐那些丫环赶紧去依方抓药,又交待了一些善后之事,这才不动声色的出了闺房,回往了前堂所在。 这时候,巴戟天等人已在前堂等得心急火燎,见得石韦出来,巴戟天急问:“石郎中,小姐怎么样了?” 石韦淡淡一笑:“没什么,上吊而已,差点就死了。” “啊!”巴戟天大惊失色。 “放心,我已略施手段将她救活。” 石韦轻描淡定的补充了一句,说着已坐回原位,继续品那一杯未尽的香茗。 巴戟天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出乎巴戟天的意料,眼瞧着石韦救了熊小姐,他便想这位石郎中果然是了不起,往后就算是没能治好小姐的疯病,单就今日之功,也是有恩于熊帮主。 他又想熊帮主将来对这位石郎中必然不薄,这样看来,自己不光现在有求于这石郎中,将来也一样得处好关系。 体粗心思的巴戟天这般一琢磨,立时向左右下人们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石郎中换茶,再多上些最好的糕点果品来,石郎中可是救咱小姐的恩人,岂能慢怠了。” 巴戟天这么一嚷嚷,左右下人忙不迭的折腾起来,不多时,什么桂花糕、莲子酥、新鲜的各色瓜果统统奉上。 时值傍晚,又经方才那一阵的忙乎,石韦确也饿了,当下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几枚果子下肚后,熊青叶满面带笑的步入了前堂。 巴戟天等人马上低头,个个变得战战兢兢,石韦也抹了抹嘴巴,打算站起来。 谁知屁股还没来得及离座,熊青叶已急步上前,一把将石韦按下,接着更是深深一揖:“石郎中救我妹子一命,实乃我熊青叶的大恩人,请受熊某一拜。” 第八章家是最温暖 更新时间:20127111:25:37本章字数:4943 熊青叶说着双膝一屈,当场就要跪拜。 在场的巴戟天等人无不震惊,他们心目中那个冷酷威严的帮主,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屈一下膝,而今竟然要向眼前这小郎中下跪,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谁人能不觉惊骇。 石韦亦稍感意外,待到那熊青叶的膝盖将要着地时,他麻利的一伸手将其撑住,故作受宠若惊之态:“熊帮主这是做什么?我早说过,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我辈份内之事,熊帮主这一跪,真真是要折煞石某呀。” 熊青叶作势要拜谢,算是给足了石韦面子,石韦也很识趣,这么一扶没让对方真的跪下去,又是保住了熊青叶的面子。 熊青叶顺势便站了起来,心中高兴,便是拍着石韦的肩,大笑道:“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石郎中你这种人,来人啊,赶快去准备酒席,我要好好的为石郎中接风洗尘。” 当下熊青叶便在府中设下酒宴,盛情款待了石韦。 石韦在牢中受了许多天的苦,正是牙根痒痒,眼前好酒好菜在前,索性却之不恭,狠狠的打了打牙祭。 酒足饭饱,尽兴之时,不觉已是入夜。 此时那位熊小姐已然入睡,这病颠之病是无法再瞧,熊青叶便命巴戟天先将石韦送回平安堂,明天他再派人去请不迟。 商议停当,醉意三分的石韦起身告辞,熊青叶一直送到大门口方才作罢。 这一回石韦兴致甚好,便也不再为难那巴戟天,没让他再用木床抬着自己回去,只坐着渔帮的马车望西城步和里的平安堂而去。 到得平安堂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巴戟天像伺候老子一样,亲手将石韦扶下车,又搀着他直到门口。 此时隐约见堂内尚有光亮,想来师娘还没有睡,石韦怕巴戟天这么一个粗人惊扰了师娘,便摆手道:“今日已晚,我就不请巴兄进去喝杯茶了,你就回去吧。” 巴戟天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得强装笑颜,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石韦虽然半醉半醒,但心里边却还没糊涂,瞧着巴戟天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料想必是为了自己的病,但又怕惹烦了他的心烦,故才不敢开口。 “巴兄且留步。”石韦背靠着门叫了一声。 巴戟天一怔,赶忙转过身来,问道:“石郎中还有何吩咐?” 石韦笑道:“我答应过为巴兄治病,这一高兴,差点给忘了。这样吧,从明日起,每日午后你来我堂中一趟,我为你用针灸术根治了你那病便是。” 石韦这话,如同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一般,巴戟天大喜过望,忙深深一揖,将石韦谢谢又谢,这才欢欢喜喜的驾车而去。 别了巴戟天,石韦脚软到已经有点站不住,便靠着大门啪啪的拍起门来。 “谁呀?”堂内传来樊佩兰的声音,一袭身影印在窗糊纸上。 “是我,师娘,我是远志。” “远志!” 门那边樊佩兰的声音中,明显饱含着惊喜,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半醉半醒的石韦一个没站稳,顺势便向着倒去,一下子把猝不及防的樊佩兰给撞倒在地。 倒地的同时,石韦双手本能的向下撑去,谁想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两团软乎科,如新鲜出笼的馒头般富有弹性的东西。 定睛一眼,却惊见自己竟是趴在了师娘的身上,双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师娘的胸脯上。 樊佩兰惊喜之余,一张白净的脸上顿时羞意浓浓,双手本能的想将他推开,怎奈气力孱弱,如何能撼得动他这一百四五十斤重的身躯。 “远志……” 她又羞又紧张,且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由得哼了一声。 石韦猛然间清醒,赶紧从师娘的身上爬起来,又将她从地上扶起,讪讪道:“我一时没站稳,还请师娘莫怪。” 樊佩兰脸上红潮未褪,丰满的胸脯依旧因局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平,稍稍平静了下心情,她勉强一笑:“没什么,是我开门开得太急了。远志,你怎的就回来了?” 石韦将大门关上,和樊佩兰一起进了内院,一路上将先前发生之事,能告诉她的尽数说了一遍。 至于自己如何“一夜之间”医术突飞猛进,石韦也只借口说自挨了一顿板子后,脑袋忽然开悟不少,于医术领悟颇多,诸般种种。 樊佩兰乃一妇道人家,怎会去想那么多,只要石韦平安回来,她便心中欢喜,当下又是给他端茶倒水,又是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什么的。 石韦看着满脸喜色的樊佩兰,淡淡笑道:“我不饿,不用劳烦师娘下厨。不过我倒是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的把这一身的晦气洗干净了。” 樊佩兰轻轻点头:“嗯,说得是,你方回家,是得把牢里的晦气洗一洗,你且稍歇片刻,我这便去给你准备。” 平安堂本就是小医馆,当年师父杜仲病故后,一笔安葬费花了大半的积蓄,后本尊的那个“石韦”接手后,上门求医的患者更少,这些年来,平安堂几乎都是入不敷出,勉勉强强维持度日。 为了节省开支,去岁起他们便不得不把一个丫环和一个伙计辞去,医馆的事由石韦一人打理,内院家中的事,便全由樊氏一人操持。 石韦本是想帮着樊氏去生火烧水,但樊氏知他身上有伤,又刚从牢里放出来,定是不从,一个人忙乎了半天,总算给石韦弄好了一大盆洗澡水。 半个时辰后,石韦泡在了木盆中,热乎乎的水熏去了他一身的疲惫,自打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这会怕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水气熏蒸下,石韦的酒意渐消,头脑也开始清醒起来。 此刻难得一份惬静,石韦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的想想自己的未来。 如今牢狱之灾虽脱,但瞧着“本尊”给他留下的平安堂这份落破的产业,石韦心中自是相当的不甘。 “从这些天发生事来看,我这一身的医术,似乎倒是门不错的手艺,若是能善加的利用,不光是安身立命,将来名利双手,富贵荣华也并非是奢望,嗯,这般看来,古人讲的那那句‘福祸相依’,还真是有些道理……” 石韦兴致勃勃的盘算着他的未来,不知不觉中在这澡盆中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怎么爬上床的,总之那一晚石韦睡的很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正自做着春秋美梦时,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石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见窗外天色方才蒙蒙亮,还没到跟熊青叶约好的看病时间,却不知是谁这么早在外敲门。 石韦粗粗的穿好衣服出来,这时樊佩兰也从对面屋中出来,她瞧着石韦一脸昏昏沉沉的样子,便抱怨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叫门,吵得远志你也不能睡个安生觉。” “先去看一看吧,或许是那熊帮主心急着请我去给他妹子瞧病。”石韦笑了笑,勉强的打起精神。 二人一齐入了前堂,听得门外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在嚷嚷道:“樊家弟妹可在否,我是黄柏呀。” “原来是你未来岳丈,他怎的忽然来了?”樊佩兰面露疑惑。 黄柏?未来岳丈? 惊讶的石韦迅速的搜寻着关于此人的记忆,很快他的脑海里便有了前因后果。 原来七八年前时,这黄柏被追债的打了个半死,后来幸亏被师父杜仲所救,方才保住性命,黄柏出于感激,便许诺将自己的女儿嫁与石韦。 那时候的石韦不过十二三岁,而杜仲膝下无子,又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瞧着黄柏家的闺女不错,便替他订下了这门娃娃亲。 这黄柏后来大难不死,偷往北面宋国做走私的生意,竟然发了一笔横财,这些年来改作正经生意,虽算不得巨富,但也算是一方小财主。 黄柏家住当涂北面的采石镇,早先杜仲在时,每年尚有些礼尚往来,但自杜仲去世后便鲜有联络。 “前些日子你出事,我不得已去采石拜访他,盼着他看在结亲的份上,能借些钱帮你打通关节,谁想这黄柏竟然百般找借口不肯借,这会忽然却又找上门来,不知会是有什么事?” 说到这些事时,樊佩兰的口气中显然有几分不悦。 “原来竟有这事。”石韦略一沉吟,冷笑道:“就请师娘先去召呼下他吧,先别告诉他我已经无罪释放,我在后面听着,且看看他能有什么事再说。” 樊佩兰不知石韦有何用意,但也没有多问,整了整衣容便去开门。 大门打开时,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淡阴沉的老脸。 第九章落井下石 更新时间:20127111:25:37本章字数:4445 今日三更,求票求收藏。 ———————— “原来是黄老爷,快快请进。” 樊佩兰虽恼这黄柏不肯借钱搭救石韦,但眼下石韦已经出狱,也就不在计较。 况且,黄柏终究是石韦未来的岳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故是勉强以笑脸相迎。 黄柏背抄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入平安堂,手捋着两撇八字胡,将平安堂四下扫了一眼,冷冷道:“这都过去了七八年,怎的这平安堂还和我当年来时一样破落,弟妹你怎的也不花钱稍稍装修打点一下。” 这黄柏一进门便讽刺他们平安堂寒酸,樊佩兰心下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 “医馆的生意一直都不怎么好,先夫走时又花了一笔钱,哪里还有闲钱来装点门面。”樊佩兰叹息着,将一杯茶给黄柏奉上。 黄柏端起来浅尝一口,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觉着茶不入口,又将杯子放下。 樊佩兰一旁坐下,问道:“黄老爷数年不曾登门,今日忽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听得樊佩兰话中似有怨意,黄柏叹道:“我知道弟妹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不过你也该体谅一下我的苦衷,我黄某虽然是有些钱财,可眼下手头的闲钱都投在了生意上,确实是拿不出钱来给石韦打水漂。” 樊佩兰一听这话,脸色立变,不悦道:“黄老爷这话就不对了,远志他与令千金订有婚约,他早晚要做你们黄家的女婿,你花钱救他怎能叫作‘打水漂’?” 窗外静听的石韦,这时候已经猜到了这黄柏此来的用意,不过也不急着现身。 果然,那黄柏哼了一声:“弟妹你也不用说气话,石韦他犯得可是通敌的死罪,那得花多少钱才能把他保出来?我黄某的每一文钱,都是我自个儿辛辛苦苦挣来的,别说石韦他还没跟我家闺女成亲,就算是他已经是成了我的女婿,这打水漂的钱我照样也不会出。” “黄老爷,你——” 樊佩兰越听越气,只是她向来嘴拙,一时不知该如何以应。 这时,黄柏取出一纸文书放在了樊佩兰面前,指尖敲打着桌子道:“既然弟妹你提到了这门亲事,那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此番登门造访,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这文书,麻烦弟妹你签字画押了吧。” 樊佩兰面露疑色,她拿起那文书看了一看,脸上顿露惊色:“黄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文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嘛,我要为我家闺女解除了这门婚约。”黄柏冷笑着道。 啪! 樊佩兰将那文书按在了桌上,忿然道:“当年可是黄老爷求着先夫结下的这门亲,黄老爷你在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婚约,未免有点落井下石吧。”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谁能想到我那杜贤弟这般不成气,这么多年来,平安堂还是这副破落样,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其实这门婚事我早就觉得不妥。” 黄柏踱步于堂中,如在自己家一般,未等樊佩兰开口,又道:“眼下石韦处斩在即,我可不想我闺女未过门就成了寡妇,所以还是趁着石韦这小子还在,早点把这婚约解除了吧。” 樊佩兰已是气得面红:“黄老爷,你这么做,未免太无信义。” 黄柏见樊佩兰不从,遂叫门外候着的家丁扛着一个口袋进来,打开来往桌上一倒,哗啦啦的落了一桌子的铜钱。 黄柏指着桌上的钱,冷笑道:“这里有六十贯钱,权当我买你这一纸画押。六十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将来石韦去了,弟妹你用这些钱做些小本生意,或是作为嫁妆改嫁他人,我看也足够养活你下半辈子了。” 按照南唐的律制,如那从八品的当涂县令,月俸当有十五贯,桌上那六十贯钱,等于当涂县令四个多月的月俸。 平安堂的医馆生意,平素月入不出两三贯,黄柏一出手就拿出医馆两三年的收入,这笔钱对于樊佩兰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 樊佩兰瞧见满桌子的钱,目光犹豫了一刻,却仍毅然道:“这门亲事是先夫所订,我是万万不会解除的,黄老爷就请把钱拿回去吧。” 樊佩半执意不肯,那黄柏不由得被惹怒,指着樊佩兰道:“我可是看在杜仲的面子才跟你这般客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火了我,可别怪……” “惹火了你,又能怎样!” 石韦从后堂昂首而入,厉声打断了黄柏的威胁。 他在后边听着这姓黄的竟然敢威胁师娘,自然不在再坐视不理。 正自嚣张的黄柏,一扭头间,竟然瞧见石韦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吓得大吃一惊。 “你……你……不是在牢里的么,怎会……”惊骇下的黄柏,结结巴巴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之词。 “我已经被无罪释放。” 石韦一步步走上前来,他气慑逼人,那黄柏以为见了鬼一般,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黄柏上下打量了一番石韦,好一会心情才稍稍平静,万般惊疑道:“你不是被判了通敌的死罪么,怎的竟会被无罪释放?” 石韦冷笑道:“我福大命大不行么。怎么,看到我安然无恙,黄老伯你难道很失望不成?” 黄柏今早抵达当涂县城,并未来得及打听石韦的事,况且他只想着解除这婚约,也不屑于去关心石韦的死活,故是才会这般的震惊。 他喘过几口气,脸色重新又恢复了那般阴沉,哼道:“你是死是活也不关我的事,总之这门亲事是一定要解除的。石韦,你也想让你师娘过些好日子,六十贯钱在此,你识相的话就好好的劝一劝你师娘吧。” “黄老伯出手还真是大方,六十贯钱,不是个小数目呢……”石韦随手拾起了几贯钱,手中掂量着,似乎有些动心的意思。 樊佩兰见状,心中焦虑,忙道:“远志,这可是你师父生前定下的亲事,你若是答应这他,岂不愧对你师父的在天之灵。” 石韦放下手中之钱,抬起头来望着樊佩兰淡淡一笑。 随后,他拿起桌上那一纸文书,走到黄柏面前,缓缓的将纸撕了个粉碎,然后狠狠的甩在了黄柏的脸上。 黄柏一下子愣住了,满脸的碎纸飘落,他方始反应过来,不禁勃然大怒,指着石韦斥道:“你小子疯了么,焉敢对我这般无礼!” 石韦斜着头看着他,嘴角钩着一抹冷笑:“黄伯父,你的这点钱,我根本就不希罕,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棺材本吧。至于你家闺女,放心,我也一样不会娶。” 黄柏本是愈加恼怒,但听他又说不会娶自己闺女,便以为他同意解除婚约,怒气又消了几分。 这时,石韦却又道:“你家闺女我不会娶,这婚约我也绝不会解除,黄老伯就准备着把令千金养一辈子吧。” 此言一出,黄柏惊怒。 石韦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用这一纸的婚约耗着,自己不娶,让她想嫁别人也嫁不成。 这一招,倒是有够狠的。 樊佩兰在一边瞧得也目瞪口呆,心中何止是惊奇,她万万想不到,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软弱不堪的石韦,坐了一回牢出来,竟能变得这般刚硬,俨然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她的神色中,不禁涌动出几分仰慕之色。 自打杜仲出世之后,樊佩兰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年轻的徒弟,才是自己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柏怒哼一声,语气中皆是讽意,“石韦,你若真敢这么做,就休要怪我撕破脸皮上公堂告你,到时候县令大人是帮你还是帮我,你应该很清楚。”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入一个声音:“是谁这么嚣张,竟然敢告我们石郎中。” 第十章神经萝莉 更新时间:20127111:25:38本章字数:4627 众人回眸一眼,却见一雄健傲慢的中年汉子昂首入内,正是渔帮帮主熊青叶。 “原来是熊帮主,能在此间遇上熊帮主,真是黄某三生有幸呀。” 黄柏所在的采石镇也在渔帮势力范围内,黄家的货物多曾仰仗渔帮的船只来运输,因是渔帮在当涂一带跟官府关系甚好,故而每遇税卡,每每能蒙混过关,免去不少商税。 黄柏不知熊青叶为何会出现在这落破的平安堂,也不及多想,赶忙就上去拜会。 谁知熊青叶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直接从其身边掠过,阴沉的脸色堆出几份笑意,很和气的径直走向了石韦。 石韦拱手道:“熊帮主怎有兴致亲临寒舍,未能相迎,实在是失礼。” “哪里哪里,是我冒昧造访,失礼的该是我才是。”熊青叶摆了摆的,笑呵呵道:“我原本是想让手下来接石郎中过府为舍妹诊治,但转念一想那样又显得不够诚恳,所以就决定亲自来一趟。” 石韦方才敢那样嚣张的打黄柏的脸,一方面确实因为愤慨,另一方面当然也有自己与熊青叶结下关系的原因,但熊青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倒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侧眼一瞟,瞧见那黄柏神色惊讶,便知这熊青叶的到来,着实给自己撑了不少面子。 石韦当下却愈发的平静,只微微笑道:“熊帮主真是客气,治病救人乃我的本份,其实熊帮主根本用不着来接。这不,我一早就起来,正打算收拾一下去往府上为小姐治病,谁想黄伯父忽然造访,所以才耽误了一阵子。” 石韦将话锋不动声色的转向了黄柏。 熊青叶的表情马上又冷峻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面带尴尬的黄柏,大声问道:“石郎中,方才我在外面,听闻有人说要上官府告你,不知是何缘故?” 石韦遂将来龙去脉说与了熊青叶,末了又叹道:“黄伯父家大业大,我不过一穷酸的小郎中,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黄伯父要解除这门婚纸我也能够理解。只是这婚事毕竟乃先师所定,如今我若就此解除了婚约,岂非愧对先师的在天之灵?” 当然,石韦说时,自不会傻到把方才打那黄柏脸的事也说出来。 熊青叶听罢,不禁怒从心起,目光如刀子似的刮向黄柏:“咱们出来的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义,黄柏,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种人,罢了,以后你黄家的货,就不必再用我渔帮的船了。” 黄柏这下可傻眼了,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石韦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郎中,如何能与堂堂渔帮帮主拉上关系,自己这一趟退婚之行,可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下一听得熊青叶打算断绝和他的生意往来,黄柏只得一脸愧然道:“熊帮主训斥的是,我这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了糊涂,真是该抽自己嘴巴子。” 黄柏说着,还真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起了自己的脸。 啪!啪!啪! 诺大的医馆中,只听得这清脆的耳光声,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熊青叶这也是正好撞上了,所以才顺道为石韦出头,心想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稍加干涉一下也无妨,一力做主倒是有点过了。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黄柏连抽了自个儿十几个大嘴巴子,方才摆手道:“罢了,这件事你对不起的终究还是石郎中,你还是去问问石郎中原不原谅你。” 黄柏这才敢停手,腆着一张红胀的脸,向着石韦深深一揖,羞愧道:“远志贤侄,我这也是听了家中婆娘的蛊惑,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傻事,远志贤侄你宅心仁厚,就请原谅伯父我这一时之错吧。” 石韦冷笑不语,心中在盘算着要不要放过这老小子。 身后的樊佩兰,眼瞧着黄柏那副可怜样,不由得怜悯之心大作,便将先前黄柏的那副嘴脸也原谅了,遂是凑向石韦,低声劝道:“远志,黄老爷也怪可怜的,反正他已知错,咱们也就别再计较了。” 师娘心地善良,她既已开口,石韦怎能不从,况且,就算他明面上原谅了这姓黄的,暗中还是可以继续对这桩婚事一直耗着,让这姓黄的一直难受。 念及此,石韦便上前将那黄柏扶起:“黄伯父何必这般,人非圣贤,孰成无过,况且你还是长辈,我这个做小辈的,岂能跟你斤斤计较。” 听得石韦松口,黄柏心中长松了口气,笑嘻嘻道:“多谢贤侄大度。至于这婚事嘛,咱们两家可好好商议商议,我家闺女反正也到了出阁的年岁,咱们挑了好日子,就把这喜事给办了吧。” 黄柏瞧见石韦跟熊青叶关系甚佳,先前对其所存轻蔑之心自然一扫全无,巴不得能招得这么一个有背景的女婿。 “婚事的事先不急,过些时日再说,眼下我要把心思用在给熊小姐治病上。我现在就要出门,就不招呼黄伯父你了。” 石韦这是在下逐客令,黄柏在此大损颜面,也无心逗留,客气了几句,很识趣的就告辞。 临出门前,他又向熊青叶一拱手,讪讪道:“熊帮主,至于我和贵帮生意上的事……” 熊青叶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钱最重要,颜面什么的都是其次,眼见熊青叶点头,黄柏自是大喜,巴巴的又称了一番谢,灰头土脸的要走。 “黄伯父,你有东西落下了。”石韦指着桌上六十贯钱道。 “不用了,不用了,小意思……”黄柏连连摇手,不敢再多逗留一刻,说话间已不见了人影。 ………………………… 打发走了黄柏,石韦稍稍换洗之后,便带着他的药箱,随着熊青叶去往其府上。 一路上,石韦先将这位熊小姐的病情打听了一番。 原来这位熊小姐姓名叫作熊青黛,年方十六,十一岁时因受睹父母被杀,大受刺激之下患上了这病颠之症。 说起熊青黛症,倒与寻常的疯病颇有不同,她大部分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窝在屋中,盯着墙犯浑,有时一整天都是如此,不吃不喝的,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 有时候她又会突然发狂,不是乱砸动西,就是对下人们拳脚相加。 因是熊青黛自幼学过拳脚功夫,颇有一些底子,每每总会把下人们打成重伤。 这些年来,熊青叶为了其妹的病,甚至不惜重金,从京城都延请过名医,这些郎中们均是对她这病束手无策。 屡治无效之下,熊青叶本是心灰意冷,已有放弃的打算,却不想忽然碰上石韦,那点仅存的希望重新又被燃起来。 “石郎中,熊某只剩下这么一个胞妹,她的病,我就全托付在石郎中身上了,若是石郎中能治得好,我必有重谢。” “重谢什么的倒是不必,我且为小姐诊视一番再说吧。” 石韦并没有夸下海口,毕竟医海无涯,这世上奇症不可胜数,虽然自己来自于后世,但也不敢自信到认为自己有能力医治百病。 入得熊府,来到那位熊小姐的闺房,一进门便瞧见熊青黛坐在床上,盯着床角发呆,这般情形,倒与先前熊青叶描述无二。 经过昨天的那一场上吊的闹剧,熊府中是全面戒备,屋中三四个丫环轮流盯着熊青黛,生恐一不留神,她又折腾出什么吓人的戏来。 石韦坐于床边,昨天只顾急着救人,也未细看,这时静下来再看,他才发现这位熊小姐长相倒颇为清秀可人,只是那双失神呆滞的表情,让她失去了许多灵气,整体的美感跟着大打折扣。 石韦伸手在熊青黛的眼前晃了一晃,她的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仿佛一尊石象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先切一下脉吧。”他说着便搭向她的手腕。 后边探着头观望的熊青叶,猛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急叫一声:“石郎中,小心!” “……” 石韦一怔,正不知所以时,面无表情的熊青黛手腕忽然一翻,反将他的手腕抓住,跟着就是用力一掐。 “啊——” ———— 这章晚了点,见谅,十一点再发一章。 第十一章小尼姑 更新时间:20127111:25:39本章字数:4774 石韦没想到石像般的熊青黛会突有反应,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又是一姑娘,手劲竟然大得惊人,只将他痛得嗷嗷直叫,手腕都好像要被掐断一般。 熊青叶见状,几步上前,用力将其妹的手掰开,石韦这才得以抽出手来,吓得一跃而起,赶紧后退三步。 “熊帮主,这是怎么一回事?”石韦咧着嘴抱怨。 他低头看去,手腕处已然红了一圈,五个指印看得清清楚楚。 熊青叶面露歉意:“石郎中你没被伤着吧?这都怪我,方才忘了提醒你,我这妹子会些拳脚武艺,她犯浑时若是有人碰她,本能的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来如此……”石韦暗吐了一口气。 似熊青黛这种因是惊吓致疯的病人,记忆很多时候都会停留当时那段可怕情景,有人触碰,因为害怕而本能的自卫反击也是正常的病症的反应。 石韦揉着手腕道:“小姐若总是这样反应激烈,我根本就没办法为她诊治。熊帮主,为了治病,我看还是得委屈一下小姐了。” 石韦的意思是将熊青黛绑上,熊青叶这做哥哥的,当然不舍得把妹妹绑了,但为了给她治病,也只得依允。 不过熊青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这般一动,立刻便拼命的挣扎反击,四五个丫环在熊青叶的协助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位疯小姐五花大绑。 熊青黛被绑了平躺在床上,当众人不再碰她时,便不再挣扎,反而是安静了下来,依旧是浑浑噩噩的盯着房梁发呆。 石韦这才得以下手,为熊青黛细细的切了一番脉,再经过其他几项诊视后,石韦心中已基本有了底,但表情却依旧不那么乐观。 “石郎中,小妹这病到底怎样?”熊青叶忐忑不安的询问,亲自为石韦斟了一杯茶。 石韦润了润嗓子,不紧不慢道:“熊小姐脉相弦长,舌质淡红苔黄微腻,再加上她平素表情淡漠,时躁时静,且有自杀的倾向,由此来看,她当是因为受惊吓,激动了肝阳,阻蔽肝胆经络,清明之气为邪浊所蒙。” 石韦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熊青叶听得是一头雾水。 石韦干咳了一声,想了想道:“总而言之,熊小姐其实就是患了抑郁症。” “抑郁症?那是什么病?”熊青叶愈加的茫然。 熊青叶这些年为了给妹子看病,请了诸多郎中,许多专业的医学术语也听了不少,“抑郁症”这三个字还是头一次听到,自然是满脸困惑。 “总之就是一种奇症,此病相当的棘手,不过倒也并非无法可治。” 一不小心又把后世的词给嘣了出来,石韦笑了一笑,顺势又把话引向了其他。 熊青叶听得石韦声称能治,一张狰狞的面上顿时笑开了花,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就差跳起来。 石韦却又平静道:“熊帮主先别急着高兴,这病我的确能治,不过小姐却非得吃几个月的苦头不可,我就怕熊帮主你会不忍心。” “我熊某的妹子生死都经历过,吃点苦头又算什么,石郎你中你想怎么治,尽管由你便是。”熊青叶语气决然。 石韦遂令取来纸笔,当场提笔写下一方:竹茹、枳实、法夏、夜交藤各二钱,茯苓、丹参各一钱四分,生龙齿三钱。 “此方可助小姐豁痰开窍、清胆醒神,继而疏肝解郁,养血安血。不过,这方子只是治标,欲要治本,却需我用针灸为小姐疏通肝络,只是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两到三月,每隔三天就要用一次针,小姐若想治愈此病,怕是就要忍受这等长期的苦楚。” 熊青叶捧着那药方子,如获至宝一般,他咬着牙道:“我明白了,石郎中尽管用针便是,我妹子受得住。 石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呆滞的那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欣然道:“好,有熊帮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不知不觉中,一月已过,炎炎盛夏悄然而至。 这一月当中,石韦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熊府,为那位熊小姐施针,隔三岔五又会去给巴戟天治病。 一个月过去,巴戟天的病基本痊愈,而那熊小姐的病也渐有起色,发狂犯浑的时间日益减少,神智也在渐渐恢复,近些日来,甚至会主动的和旁人开**流。 眼看着妹妹的病一点点好转,熊青叶欣喜之余,对石韦这个恩人自然是感激万分,治疗尚未结束,便提前将两百贯的诊金奉上。 有了这两百贯钱,再加上那日黄柏留下的六十贯钱,石韦在替师娘还了先前为救他出狱所借的债之后,仍剩下近两百贯,有了这笔钱,平安堂拮据度日的生活终于是一去不复返。 至于那巴戟天,虽然没熊青叶那么阔绰,但为报石韦救命之恩,还是狠出了一笔血。 这巴戟天是石韦得以逃过一死的关键人物,石韦自感自他也算有缘,眼下自己又不缺钱,故而执意拒绝了他的酬金。 巴戟天感念石韦大度,心中却又过意不去,这日便在城外琵琶楼摆下一桌鱼宴,一面观看江景,一面饮酒吃鱼。 渔霸控制着当涂渔市,巴戟天这一顿鱼宴所用各色鱼类,都是渔夫们所献上,当天打上来最新鲜,最肥美的鱼。 一桌十六道鱼菜不带重样,有丝、片、丁、条数式,或炸、或溜、或爆、或炒、或炒,什么清淡嫩滑的南味,鲜香咸辣的北味,一应俱全。 更可贵的是,所有的菜料,无论是鱼还是佐料,统统都是无污染,纯天然,这般美味,就算是身在现代的亿万富豪也享受不到。 石韦这一回算是大饱口福,一顿鱼宴吃下来,他才又一次感到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好处所在。 酒足饭饱,巴戟天便陪着石韦到江边闲走,顺便引他去了一趟鱼市,也让石韦见识一下他们渔帮的威风。 只见沿江一线,**十只渔船一字排开,都缠系在绿杨树下。 船上的渔夫们,或有斜枕船稍睡的,或有在船头结绳的,也有在水里洗浴的,无论是谁,一见着巴戟天到来,都忙不迭的尊称一声“巴爷”。 行不多时,石韦却瞧见了一件趣事,但见几步之外,一名尼姑正在买鱼,石韦不禁奇道:“这年头,出家人也改口吃荤了么?” 石韦嗓门有点大,给那尼姑听到,她回过头来,目含怒色的瞪了石韦一眼,双手合什,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休得信口胡言,辱没了我等出家人。” 这小尼姑看起来年不过二十,倒也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出家为尼,且还教训起了石韦,实在是不讨喜。 石韦正待反唇相讥时,巴戟天却忙道:“石郎中可不得乱说,这位可是念慈庵的静玉师太,她买鱼却不是为了吃,而是买来放生。” 说着,巴戟天向那两尼姑合什一礼,客气的笑道:“师太息怒,我这位朋友不知内情,失口误言,还望师太恕罪。” 想这巴戟天一县的恶霸,平素威风凌凌,一个不如意就对人拳交相加,这时竟对一个柔弱的尼姑如此客气有礼,这倒也真是稀奇。 石韦略微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南唐一国,上自皇亲贵族,下到贩买走卒,尽皆祟佛,在这种大环境下的熏陶下,似巴戟天这等黑帮人物,对沙门中人礼敬三分也就不足为奇。 石韦对佛教没什么好感,粗通历史的他,知道南唐的灭亡,跟李煜的佞佛也脱不了干系,不过眼下既然自己混在南唐,还是不要跟此间的风俗格格不入为好。 想到此节,石韦便也学着样子双手合什,微微笑道:“小生一时失言,还望师太见谅。” 静玉的脸色这才好转,点头道:“我佛慈悲,不知者不罪。” 巴戟天当下便命那些渔民,挑十几头上好的肥鱼给静玉,他今天兴致甚好,索性命鱼钱记在自己帐上,当是向敬献佛门,感谢佛祖保佑他大病得治。 “多谢施主。”静玉口中虽言感谢,但语气却不带半点谢意。 “应该的。”巴戟天呵呵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以往都是寒镜主持亲自来挑鱼,怎的今日却没见她来?” 静玉叹了一声:“主持她忽染怪病,近日一直卧病不起,故而这次才命贫尼来买鱼放生。” 听得此言,巴戟天眼眸一亮,忙把石韦往前一推:“这还真是巧了,我这位朋友乃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师太何不请我这朋友往念慈庵一趟,我想他定能治好寒镜主持的怪病。” 第十二章三十如狼 更新时间:20127111:25:39本章字数:4735 “让我给尼姑看病?”石韦小吃一惊。 虽说他常把“治病救人,医者本份”挂在嘴边,但他开医馆到底终归是为养家糊口。 若说给尼姑瞧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看完之后,收诊金吧显得不够礼敬佛门,不收钱吧,自己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何苦白白去辛苦一趟。 巴戟天见石韦有点不愿意,忙把他拉到一旁,附耳低声道:“石郎中,你可不知这寒镜主持的来头,她可是辛县令的表亲,你给她看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念慈庵还有县令的背景,怪不得巴戟天对这小尼姑如此客气,想来也与这一层关系有关。 石韦正待言时,身后静玉却道:“主持这病,请连仁心堂的沈郎中都瞧不好,何况是这位小施主,贫尼以为就不必麻烦这位小施主了。” 沈郎中,沈厚朴? 这小尼姑不提沈厚朴便罢,一提此人,巴戟天立时火冒三丈:“那姓沈的庸医算个鸟,不瞒师太,上次我患了一场奇病,差点被那老小子给治死,多亏了这位石韦郎妙手回春才把我治好。” “真有此事?”静玉面露奇色。 巴戟天点着头道:“那当然,我家熊小姐的病师太想必也有所听闻吧,还是这位石韦中,现在已经快把小姐的病给治好了,主持的病,定不放在石郎中眼里。” 那静玉上下打量着石韦,眼神中又似有狐疑。 正所谓眼见为实,巴戟天虽然说得玄乎,但静玉并未亲见石韦施展手段,瞧着眼前这不名一文的年轻人,自然而然便难以相信。 静玉那眼神,肆无忌惮的质疑着石韦的能力,这让他感到很扎眼。 当下石韦便冷笑一声:“石某不才,倒也略通一些医术,寒镜主持的病,我或许能治,大不了治不好我不收诊金便是。” 静玉虽然怀疑石韦的能力,但又想主持为病魔所困,或许眼前这小郎中真有能耐也说不定,即使没治好也无伤大局。 沉吟半晌,静玉遂道:“既是如此,待贫尼将鱼儿放生后,就烦劳石施主随贫尼去一趟念慈庵吧。” 计议已定,石韦便托巴戟天派人去一趟平安堂,将自己的医箱取了来,等着那小尼姑将二十多尾鲜美的大鱼放生之后,便是随着她一同去往了城东二里的念慈庵。 此时正当盛夏,又是午后,天气炎热,庵上冷冷清清,没得几个香客。 静玉引着一身是汗的石韦入得大门,穿过正殿,径直往后院而去。 进入后院,一颗参天桑柏率先映入眼帘,树下拴着的一条白狗正卧在地上吐着舌头昏睡,一间精致的小佛堂座落于树荫之下。 尚未入内,石韦便听见佛堂内传出咚咚的敲击木鱼之声,隐隐约约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叨些劳什子的经。 静玉先行进入佛堂通传,过不得片刻出来,“主持有请石郎中入内。” “那我就进去了。” 石韦冲着静玉笑了笑,但她那张俊俏的脸蛋上却冷冷清清,石韦好没意思,拎着药箱大步走入佛堂。 身后传来“吱呀”之声,他前脚入内,静玉后脚便把佛堂大门掩上。 看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什么门…… 石韦心中纳闷,四下扫了一眼,诺大的一座佛堂内,只有正中央树着一尊观音大士铜像,一名尼姑正背对着他盘坐蒲团,咚咚咚的还在敲着木鱼。 这尼姑,想来便是那寒镜师太了。 石韦将药箱放下,合什道:“小生石韦,见过主持。” 那尼姑这才停下,起身过头来,也向石韦合什还礼:“贫尼寒镜有礼。” 石韦打量了一眼这位主持师太,却见她年纪和师娘相仿,生得倒是白白净净,宽大的缁衣略略遮住风流体段,虽不算绝色倒也颇有一番风韵。 这念慈庵大大小小的尼姑,全都姿色不错,只可惜却都做了尼姑,可惜呀…… 石韦感慨之际,又正眼去观望寒镜面容,只见她两颊艳红如妆,面色略带青紫,憔悴之意尽显于色,显然是有病在身之状。 寒镜见他这般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禁面露愠色,“石施主这般盯着贫尼,似乎有违礼数。” 这寒镜果然是有背景的人物,脾气也大,石韦才看了几眼便直言不讳的表示不满。 “郎中为人诊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小生只是望察师太的气色而已,怎算是有违礼数。”石韦坦然道。 寒镜顿了一顿,合什道:“阿弥陀佛,石施主言之有理。” 石韦请寒镜坐下,“我观师太脸色,似有气血不足之兆,但不知师太这病有何症状?” “唉,这病说来也怪,平素也没什么痛楚,只是时有潮热,吃饭不香,睡卧不安,每晚都会……”寒镜说到这里时,欲言又止。 石韦追问道:“每晚都会怎样?” 寒镜似有难言之饮,顿了一下方道:“也没什么,就是每天晚上睡不好,早晨醒来时觉着浑身疲惫不堪,这身体也因此日渐憔悴。” 这寒镜明显是对病情有所隐瞒,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症状。 这老尼姑,还不好意思了。 石韦心中暗笑,暂且不多问,只让寒镜将手伸出来,好替他把脉。 片刻之后,石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寒镜问道:“石施主可已诊出贫尼所患何病?” 石韦拿出布帕来拭了拭额上的汗,“师太的病,小生已略有推测,只是却无法下定论。” “什么叫无法下定论,你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寒镜师太一脸疑惑。 石韦捋下了袖子,不紧不慢道:“我看师太适才欲言又止,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有所隐瞒。我等行医者,必须对患者的病情了如指掌,方才能对症下药,哪怕师太稍有隐瞒,都可能导致我做出误诊。” 似乎被说中,寒镜的神色间顿时闪过几分尴尬,吞吐道:“贫尼哪有什么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再加上和所诊脉相互相印证,石韦其实已经有七成把握,不过瞧这位师太那位躲躲藏藏,略显羞涩的样子,石韦便兴致大作,偏想看看她亲口说出会是什么样子。 当下他眼珠子转了几转,便道:“好吧,此事先不说。我想问一问师太,可有听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之说?”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寒镜不想他会突然问到这般莫名其妙的问题,面露茫然的摇了摇头。 石韦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在我们医者眼里,男欢女爱,乃是人之本性所使。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就是说女人在三四十岁这个年纪,正是**最旺盛的时候,对**的渴求,如同饥饿难耐的虎狼一般,就算是男……” “住口!” 石韦未及说完,已是被寒镜厉声打断,此时这位主持师太已是听得满面潮红,羞涩的神色间,更涌动着几分愤色。 她瞪着石韦,嗔怒道:“佛门清静之地,菩萨面前,施主岂能这般污言秽语?需知众生之苦,无过于**,施主这般轻视,就不怕将来堕入阿鼻地狱么,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寒镜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石韦也不为怪,只淡淡笑道:“师太言重了吧。我虽不是出家人,但也知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师太乃出家人,却执着于所谓的一个‘色’字,未免有些落了下乘了吧。” 石韦这叫‘以毒攻毒’,虽有强词夺理之嫌,但一时却将这寒镜问住。 见她神色有所缓和,石韦便站起身来,叹道:“我听闻佛祖还说,人身只是一具臭皮囊,若是师太也这么看,那这臭皮囊坏了,也没必会去执着的修补。师太既不愿以实情相告,那小生只好告辞,师太就慢慢的耗着吧,不出一月,想来便可去西天拜见佛祖了。” 石韦摇头叹息,拎起自己的药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刚刚要打开门时,身后的寒镜突然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施主且留步。” 第十三章苦衷 更新时间:20127111:25:40本章字数:5041 石韦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寒镜羞意浓浓,却又万般无奈表情。 他笑了,看来自己方才最后那一句话,着实把这寒镜给吓住了。 什么佛法戒律的,在性命面前都是浮云。 寒镜手中转着念珠,贝齿轻咬着嘴唇:“贫尼将病情尽数告知施主便是,只求施主能答应贫尼不透露与外人。” 石韦移步回来,将药箱放下,“我们医者只管与患者治病,至于透露病人私密这种有违医德之事,自然是不耻为之,这一点还请师太放心。” 得到石韦的允诺,寒镜不安的神色这才缓和许多。 “贫尼乃出家人,这事对贫尼来说,实在是难以启齿。” 寒镜不敢正视石韦,只低着头默默道:“自前些日来,贫尼每逢夜中睡下后,都会梦见与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少年做……做那种……那种丑事,醒来时便觉疲惫不堪,几乎夜夜如此。贫尼身为出家人,本该断绝七情六欲,却反倒会梦到这等污秽之事,实在是罪过之极。” 果然不出所料,寒镜的回答,正与石韦推测相仿。 若是寻常处女,未尝男欢女爱便投身佛门,佛法的熏陶自然容易压制住人性的本能。 然这寒镜师太,早年却曾经为人妇,只因其丈夫英年早逝,万念俱灰之下才剃度出家,男欢女爱时的那种快感,也许寒镜可以用理性来压制着不去想,但她的身体却无法忘掉那本能的记忆。 如今她正当虎狼岁月,本能所产生的**便愈加旺盛,饥渴而不得解的情况下,在睡梦中梦到与男子交欢也便是正常。 寒镜这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石韦猜想先前的那几位大夫,定是碍于她是出家人,不便问得太深入,所以才无法为她治疗。 当下石韦安慰道:“我早说过,此乃人之本性,师太虽已出家,但尚未成佛,会有这种梦境也是正常,师太大可不必自责。” 寒镜原恐石韦会耻笑于他,不想这年轻俊郎的小郎中却如此的开明,紧张不安的心情渐渐的便平伏下来,原本冷淡的一张脸上,不禁浮现出几许感激之色。 她轻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贫尼已将病症如实道来,不知石施主可知贫尼得的是什么怪病?” “师太脉搏细数按而无力,再从师太所言症状以及面色来看,小生推测师太你当是患的气血不足的虚劳病。正所谓气不足则精荡无定,血不足则神无所舍也。” 石韦洋洋洒洒的将早就酝酿于心的诊断道了出来。 这般医学术语之词,寒镜自是听不懂,但她听得此言,知是石韦已诊出自己的病症,原本狐疑的脸色,顿时涌上喜色,忙问道:“施主既已诊出贫尼所患之病,想来必有根治之方?” “方子倒是有,只是我尚有一件不明。师太说你总梦见与一白衣少年交欢,那这位白衣少年师太可曾认识?” 听到“交欢”二字,寒镜脸畔又生飞霞,摇头道:“贫尼当然不认识。” 石韦顿了顿,又问:“那近来拜佛的香客中,可有什么穿白衣的男人吗?” “贫尼近年来一直在这佛堂独自一人潜心颂经,很少再接见香客,更没见过什么白衣的男人。” “这就奇了……” 石韦踱步于佛堂中,指尖敲打着额头,冥思苦想着关于这白衣少年之事。 他正自苦思不得其解时,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风,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似乎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大雨下来。 堂外接着传来犬叫声,想来是树下那条白狗被大风刮醒,汪汪叫着想让主人放它进佛堂内避雨。 “狗……白狗!” 石韦的思绪猛然间豁然开朗。 “什么白狗?”寒镜一脸茫然。 石韦也不和她细说,立时动笔写下一方,方中有石菖蒲、川归、黄连、茯神、朱砂、侧柏叶、龙胆草等诸味安神的药材。 接着他打开佛堂大门,指着门外那条叫个不停的白狗:“师太可叫人将这白狗杀了,取其血和胆汁,配以我这方子上的草药,一起研成粉末,制成丸剂服下,十贴之后,我保证师太你这梦交之病可除。” “为何要杀白狗!” 寒镜原本为石韦有治病之方而高兴,但听到这方子竟需她杀了养了数年的白狗,自然是大吃一惊。 石韦笑着解释道:“师太常年与这白狗相处,所以它才成了蛊惑之物,师太梦中那白衣少年,正是因这白狗所化,师太若想治此病,自然必须根除这蛊惑之物才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寒镜这时才想明白,为何自己对梦中那白衣少年会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醒来时却始终想不起是何人。 这时,寒镜却又陷入了为难,“贫尼乃出家之人,怎能做这等杀生之事,况且药中含血,贫尼等于是先破杀戒,再破荤戒,岂非罪不可恕。” 这尼姑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杀戒、荤戒、罪不可恕”的,石韦却知他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若她真把佛门戒律当着不可触犯的铁律,只怕方才也就不会向自己吐露病情了。 石韦遂是耸了耸肩,“反正治病之法小生已经告诉了师太,至于师太是想要活命,还是想死守清规,那就由师太自己决断了。” 几道闷雷轰轰作响,闪电撕破昏暗的天空,瓢泼大雨转眼即至。 寒镜手中的念珠越转越快,犹豫为难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声。 她已有决断。 “石施主宅心仁厚,救得贫尼性命,贫尼感激不尽,必会重重酬谢,只是贫尼还有一件事,烦请石施主能够允诺。”寒镜巴巴的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眸中,闪烁着恳求之色。 石韦早猜到她想求什么,他为这尼姑治病,既得酬劳,又间接的跟县令的亲戚拉上关系,两全其美之事,至于其他,又何必多管。 于是石韦哈哈一笑:“师太放心,这方子你知我知,小生可不是那多嘴之辈,不会无聊到将方子透露给第三个人。” “多谢石施主。” 寒镜这时也不双手合什了,而是盈盈的做了一个万福。 “师太客气了。”石韦拱手还礼,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小生还要提醒师太,小生这方子,只可治了师太这梦中交欢之病。然则师太当此年纪,正是**旺盛之际,此病虽除,只怕又会另生他病。所以这方子,只是治标而不治本。” 寒镜眉头微微一皱,“但不知石施主可有治本之法?” 石韦干咳了一声,摸着下巴笑道:“要治本也简单,只要不去克意的压制**,随性而为,自然便无事。” 听得此言,又看着他那副别有用意的笑,寒镜脸畔顿时潮红四溢,一时窘羞之下,不知如何以应。 尴尬之下,她不敢正视石韦,将目光转佛堂外,看着漫天大雨,忙道:“天色将晚,这大雨一时片刻怕也停不了,这一路回城颇有不便,石施主若不嫌弃鄙庵简陋,不妨在鄙庵留宿一晚 石韦看了一眼堂外,大雨如注,雷电交加的,此时回城确实不易回城。 他又想师娘知道自己去与巴戟天吃酒,一夜未归也不至于太过担心,于是他便口称“讨扰”,当夜便在这庵中留宿。 念慈庵自建成以来,很少留宿香客,故庵中并未建有厢房,用过斋饭后,寒镜便令尼姑们在这间后院小佛堂中给他打了地铺。 夜色尽黑之后,大雨方才止歇。 雨后气温虽是降了许多,但此时到底是盛夏最炎热之时,石韦在凉席上躺了半天,只觉浑身闷热,背上汗出如浆,实在睡不着。 辗转难眠之下,石韦便起来去院中井边打了一桶水,想冲个凉再睡。 现下夜色已深,石韦估摸着庵里尼姑都睡了,这大半夜的,应该没什么人会来后院,他便索性脱了个精光,一桶桶的井水往自己的身上浇去。 “爽!” 一桶水从头淋到脚,浑身的闷热被透骨的清凉取代,石韦忍不住大呼过瘾。 此时乌云渐散,明月羞答答的露了半张脸,月光似乳,洒了一院。 银色的月光下,石韦健壮白净的身体反射着幽幽光泽。 又一桶冲过,石韦痛快够了,便将身子擦了个干净,正准备披上衫子回往佛堂,转身之际,目光不经意间从那大柏树掠过。 心细如棉的他,猛然觉察到,那阴影的树影中,竟似有一双眼睛正偷偷的窥视着自己。 “什么人!?” ———————— 感谢梦V幽和吹嘘兄打赏哈,祝大家端午快乐。 第十四章施主不要 更新时间:20127111:25:40本章字数:5584 石韦厉喝一声。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树影之中,果然一道人影窜出,向着院门那边逃去。 石韦不及多想,随手从井边抓起一块板砖,大步流星向那人影追击。 眼看着黑影将逃出院门,石韦低喝一声,胳膊一抡,诺大的板砖呼的飞出。 这大黑夜的,他随手一掷,根本没什么准头,板砖“啪”的一声砸在了院子的门洞上。 “啊——” 那逃窜的黑暗竟是给吓得尖叫一声,只顾着抱着躲闪溅出来的石屑,竟然是本能般的停下了脚步。 那尖叫声,竟是女人声! 石韦惊奇之下,人已奔到,一把便将那抱头的黑影拽住,大喝道:“什么变态家伙,敢偷理看老子洗……” 那一个“澡”字未及出口,石韦整个人却愣住了。 月色下,那一张羞意浓浓,潮红如霞的脸,清清楚楚的映入石韦的眼帘,不是别人,正是那寒镜师太。 只惊讶了瞬间,石韦的嘴色便上钩出一掠冷笑。 俗语有云,寺庙庵观最是藏污纳垢之所,这些僧人尼姑们不事劳作,不愁吃穷,正所谓饱暖思**,这些家伙家吃饱喝足之后,其实比寻常百姓,更饥渴于男女之事。 念慈庵里的这些尼姑们,试问又有多少是真心向佛,那些年老色衰的老尼就不说了,其余不是正当思春时节,就是已入虎狼之岁,一想着这佛堂中住着一位年轻俊郎的小生,哪个会不惦记着? 这夜深人静,寂寞难耐的,有些大胆的尼姑,偷偷出来瞅上一眼,过一过眼瘾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偷视自己洗澡的,竟会是这一庵之主的寒镜主持。 “师太,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却躲在暗处偷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洗澡,你真是好兴致啊。” 石韦这话中,既又讽意,又明目张胆的流露着戏虐之意。 “石施主误会了,贫尼……”寒镜强装镇定,转过身来想要为自己辩解,一抬头,目光正好撞上一丝不挂的石韦正面,羞得赶紧将头转开,合什连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她不敢再多看石韦下眼,只侧着身子低声道:“石施主误会了,贫尼只是偶尔路过,误撞上了施主,还望施主休得妄言,败坏了贫尼声誉。” 石韦换了个位置,故意站在她面前,“师太还真是会路过,这后院只这一间佛堂,不知师太是为了什么事才会路过这里?” “贫尼,贫尼……” 寒镜愈发的窘羞,一时吱吱唔唔,不知如何解释。 石韦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师太乃出家人,又是这念慈庵的主持,这般行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传扬出去,师太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只怕就难了。” 他的口气中,明显含着几分威胁之意。 寒镜身子一震,忙道:“贫尼真的只是无意,还望石施主不要向旁人乱宣扬才是。” 石韦笑道:“师太想让小生不说也可以,不过师太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只要贫尼能办到,一定答应。”寒镜见有希望,回答的很干脆。 石韦上前一步,忽然猝不及防的将寒镜抱起。 “施主,你这是做什么,快放贫尼下来。”寒镜大吃一惊,本能的便挣扎起来。 石韦也不松手,抱着她向佛堂走去,“小生想让师太答应之事,就是允许小生为师太治病。” “石施主不是已经为贫尼开了方子么,请施主放尊重一点。”寒镜不敢叫得太大声,生恐惊动了庵中众尼姑,若是瞧见了她这般丑态,自己颜面何存。 石韦抱着她回到佛堂之中,后脚跟一踢,将大门反掩而上,“我早说过,那方子是治标不治本,眼下我就勉为其难,彻底的为师太根治你的病症吧。” 此时石韦的**如火山岩浆般喷涌而出,将寒镜师太往凉席上一扔,整个人抖擞精神便扑了上去。 他家境阔绰,人长得又高又帅,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不少女生**,他除了医术精湛之外,同样也是学校出了名的风流浪子。 自从穿越到这宋初时代后,许久未尝春色,早就有点寂寞难耐,只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潇洒一下。 而眼前这寒镜师太,虽然年过三十,但却风韵犹存。 况且她虽是出家人,但先前石韦给她看病时,已知她嘴上一番佛法戒律,内心中却饥渴得紧,而今又偷视自己洗澡,想来早就心怀“不轨”,石韦若不顺势遂了她心愿,又岂能称得上是爷们儿。 果然如石韦所料,刚开始之时,那寒镜还叫着“施主住手,施主不要”,片刻之后,便不再吱声,只低声呻吟,半推半就的顺从了石韦的攻势。 正待冲锋陷阵时,那寒镜却忽然惊觉什么,恳求道:“这里是佛堂,观音菩萨面前,岂能做这等亵渎之事,我们换一处地方吧。” “佛法不是说四大皆空的么,菩萨眼中,全都是空,她老人家不会怪我们的。” 石韦不容分说,如一头发狂的雄狮,无所阻挡,直捣黄龙。 这夜深人静之时,佛堂之内巫山**,春色无边。 佛堂之外,只隐隐的听得愈急的喘息之声,被那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声所淹没。 …………………………………… **一夜,一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 金光色的阳光,从窗格间射入佛堂内,石韦伸了个懒腰,一摸身旁,却发现那寒镜师太已不在身边,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 回想起昨夜的惊心动魄,恍惚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生平头一次和尼姑雨水交融,那般感受,还真是大不一样。 一夜未归,想来师娘一直惦记着,天色已亮,石韦便穿戴好衣衫,拎着他的药箱推门而出。 离了后院,途经各处,一些尼姑们已经起了个大早,结束了打扫,开始做起早课。 石韦在佛堂外碰见了小尼姑静玉,便问她寒镜师太何在,自己好向她道个别。 “主持平日天不亮就会起来颂经,这回却仍不见起来,想是因为病了的缘故。”静玉回答之时,依旧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石韦显得有些遗憾,拱手道:“那就有劳师太代小生向主持道一声……” “石施主。”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寒镜之声,他回过头去,却见寒镜正面带微笑的向他走来。 此时的寒镜容光焕发,心情和气色均比昨天见时好了许多。 石韦心想这少妇尼姑怪不得起这么晚,想必是昨晚一夜风流,她这块久旱田地得到自己甘露的滋润,身心舒畅,方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静玉,还不快进去做早课。” 寒镜把静玉撵走,这才目露不舍道:“石施主这就要急着走吗?何不再多逗留几日,将贫尼的病根治好了再走不迟。” 好嘛,看来自己昨晚一番龙虎生威,彻底把寒镜打回了原形,这尼姑竟嫌一夜风流不过瘾,还想留下自己再寻快活。 石韦无奈一笑:“小生可比不得师太,念念经就有人送钱上门,小生还要回医馆做生意,治病救人养家糊口呢。” 寒镜回头扫了一眼四周,确信四下无人,方才从袖中取出一物,将之塞在石韦手中,“区区一点心意,权当作是贫尼付给石施主的诊金吧。” 她塞给石韦的是一枚玉镯。 石韦虽不是好玉之人,但摸起来温润光滑,手感极好,想来必不是一般的货色,价格定然不菲。 “师太这诊金太过贵重,小生那点诊金,远不值这个价,只怕小生受不起呀。”石韦颇有点惊讶。 寒镜却淡淡一笑:“这玉镯是贫尼出家前所有之物,眼下留着亦是无用,只要石施主能念着一颗仁心,能抽空来为贫尼治一治病,这点小意思算不得什么。” 她这是想拿钱买快活呢。 石韦可不是那吃软饭的货色,但这寒镜师太是有背景的人物,况且又有风流韵色,人家只是央求自己“抽空”而已,这般财色双收的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石韦也不再虚伪推辞,将那玉镯收了,欣然道:“那小生就在此谢过师太了,师太放心,小生过几天自会来为师太复诊。” “那就有劳石施主了。”寒镜见他笑应,眉色浮现出喜色,合什道谢之时,眼中媚色频送。 告辞而去,石韦离开了念慈庵,半个时辰之后,回到了城中平安堂。 此时的医馆之外,已经排了老长的队,都在等着他医馆开门。 自从石韦治好了巴戟天,又渐渐将渔帮熊小姐的病快要治好的事传扬出去后,石韦的声名渐有起色,近月以来,平安堂的生意也跟着越来越好。 石韦回了医馆,师娘樊佩兰正自为他一夜未归而焦虑,见他回来方才宽心。 石韦便将自己去念慈庵为寒镜诊视,后遇雨留宿之事如实道来,当然,中间的插曲能隐的自然还要隐去。 郎中出外诊,遇事在外过夜之事也是正常,樊佩兰也就没有多问,二人便一起忙活着准备了一番,一刻钟后开门做生意。 这大门刚一打开,一位小姑娘便扶着一个病殃殃的老汉冲了起来,扑嗵一声便跪在了石韦面前。 第十五章可怜人 更新时间:20127111:25:42本章字数:4715 “石郎中,请你救救我爷爷吧,求你了。” 那少女哭哭啼啼,泣不成声的向石韦叩首不止。 这少女年不过十二三岁,相貌倒也水灵可人,这般泪水涟涟的,甚是楚楚可怜。 石韦忙伸手将她扶起,“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里边请吧。” 这祖孙二人跟着石韦进了诊室,师娘樊佩兰则招呼着其他患者进来,让他们先在外堂稍坐候诊。 少女扶着她爷爷坐下,石韦端坐于医案之后,问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那老汉气息奄奄,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少女哽咽答道:“爷爷姓丁,我叫丁香,爷爷他现下已病得说不出话来,石郎中,求你一定救救我爷爷。” “丁姑娘不要急,你且将你爷爷的病症说一下。” 石韦的语气温和,态度和蔼,令丁香稍稍觉得宽慰一些。 她抹了抹眼色的泪渍,方才道:“爷爷这病是几天前的傍晚突发的,一到晚间就脊背疼痛,后来又牵扯到胸前肋下也跟着一块痛,头几天还勉强能忍,再到后来,痛得死去活来,哀号不休,连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背痛。” 石韦听其解释,再观其望其面色,心里边渐渐又有了些底,待为那老汉把过脉后,脸上已浮现出自信的微笑。 这个丁香姑娘,年纪虽小,但颇能察颜观色,眼见石韦那般表情,料想他定能治爷爷的病,泪痕斑斑的脸上顿露惊喜,急问:“石郎中,我爷爷的病有救吗?” “这病也不算……” 石韦正待说能治时,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他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眼这祖孙二人,眸中不禁流露出几分狐疑。 他看着丁香问道:“丁姑娘,你们在来我平安堂之前,可曾去过别家医馆?” “这……”丁香似有难言之饮,犹豫了片刻,面露几分惭色,“不瞒石郎中,先前我曾带爷爷去仁心堂瞧过病,可那位沈郎中连门都不让进,就把我们给轰走,所以……” 丁香的回答,全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不禁摇头一叹。 “石郎中,我爷爷的病,莫非无药可救了吗?”丁香见他这副神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石韦淡淡道:“丁老伯这病也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他只是因瘀血阻滞了经络,所以才会导致痛症而已。” 丁香大喜,忙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石郎中速速开方子,让我爷爷少受一天的痛苦也好。” “我话还没说完。”石韦表情凝重起来,“丁老伯这病要治并不难,但却需先用针灸法活血通络,后用热敷、按摩之法调畅气血,最后再服用汤药、丹丸调整全身的气血阴阳,前后至少治疗一个月才能痊愈,这其中的花销不是个小数目。我冒昧的问一句,丁姑娘你可负担得起吗?” 这才是石韦先前未曾直言这丁老汉病情的原因。 石韦先前就在想,丁老汉这病并非奇症,沈厚朴那老家伙的水平虽不及自己,但要治此病也该不在话下。 可那姓沈的却连诊视的机会也不给就把这丁老汉哄走,原因很简单,治这病要花不少钱,而这丁氏祖爷俩衣服上补丁落补丁,一看就是穷鬼中的穷鬼,估计每日吃饱饭都成问题,又哪来的钱付诊费。 那丁香顿时脸畔泛红,低着头揉着衣襟,石韦目光向下移动,见她左脚那只草鞋也已烂了半边,秀气的脚指头一个劲的往里缩着。 她扭捏了一会,忽然又给石韦跪下,砰砰磕头不止,口中不停的哀求道:“求石郎中行行好,救救我爷爷,求石郎行行好……” 她这般样子,惊动了外面的樊佩兰,入得诊室,一见此状,吃了一惊,忙是要去扶那丁香起来。 这位小姑娘也够执着的,眼见石韦不答应,任凭樊佩兰怎么扶,偏就是不肯起来。 “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樊佩兰皱着眉头问道。 石韦遂把方才之事说与了师娘,樊佩兰听罢之后,脸上已尽是怜悯之色,叹道:“我看她祖孙二人也够可怜的,反正咱们现下手头也不那么拮据,不如就免了她们的诊金药费吧。” 樊佩兰生性善良,这时自然又动了侧隐之心。 石韦虽不是那种烂好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之辈,何况以他现在的经济情况,治这丁老伯的钱对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免了权当积德行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他顾虑的却并非眼前这点小钱的问题。 石韦把樊佩兰拉到一边,“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今日咱们若是免了她的诊金,便等于开了先例,将来那些无钱看病的,必是一涌而来,到时候咱们又如何应付?” 石韦这一席话却将樊佩兰问住了,她好歹也是稍读过些书的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焉能辨别不出。 石韦接着又道:“那些来求义诊的,咱们若是不免诊金,反倒会落得个铁石心肠的坏名名,可若是免了,那便是个无底洞,咱们是开医馆的,又不是做慈善堂,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听罢这几句话,樊佩兰已理智许多,但瞧着丁香那副可怜样,又实在余心不忍。 正自这时,那丁香却忽然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望着石韦:“石郎中若肯救我爷爷,丁香愿意卖身给石郎中为奴,以报答石郎中的大恩大德。” 此言一出,石韦略吃了一惊,尚未及言时,旁边樊佩兰已是转忧为喜:“咱医馆生意越来越好,正缺几个下人,我看这位丁姑娘也是个伶俐人儿,倒不如就将她买了,也算两全其美。” 师娘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如今师娘一个人抄持家务,又在医馆帮忙确实也够累,既是家里经济渐有起色,也是该添了丫环来替师娘分担的时候了。 那丁香巴巴的望着石韦,生恐她拒绝,瞧见他神色间似有允诺之意,忙是扑到他跟前,抱着他的腿道:“石郎中别嫌我年纪小,我在家砍柴、挑水、洗衣、作饭什么活都会做。” “远志,我看这孩子是个勤快人,你就答应了吧。” 樊佩兰又从旁劝说,虽然她是师娘,是这平安堂名义上的主人,但毕竟是妇道人家,既然要依靠石韦养活,医馆内外的大事小事,自也得石韦点头才算数。 眼见这小妮子模样水灵,又这般可怜,师娘也已开口,石韦便道:“既是家中缺个帮手,那就买了她吧。” 石韦这么一点头,樊佩兰自然是面露欣慰,那丁香更是喜极而泣,连叩三首,“多谢石郎中,石郎中大恩大德,丁香一定做牛做马好生报答。” 石韦忙将她扶走,和颜悦色的安慰了一番。 那丁老伯一贫如洗,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孙女,眼瞧着石韦是善良人家,想着孙女虽是卖身为奴,但至少也能吃饱穿暖,不似跟着自己吃苦受穷。 于是那丁老伯也点头应允,当场写了卖身契,按了手印画押,正式的将丁香卖给石韦做丫环。 买卖谈妥,石韦当即便写了方子,抓了药,倾力为那丁老伯治病。 经过石韦一番治疗,不出数日,那丁老汉的病就渐有起色。 石韦又念丁老汉无人照顾,便允许丁香在家照料,直到丁老汉的病痊愈之后再来平安堂做事不迟。 不知不觉,一晃十天过去,这天晚上,石韦从熊府归来,少不得又陪着熊青叶喝了一些酒,一回家中,只喊了一嗓子“师娘我回来了”,便入得自己房中,一头躺倒在床上。 正吐着酒气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石韦以为是樊佩兰进来,向往常那样问他吃没吃过,一抬头时,却吓了一跳。 进来的不是樊佩兰,竟然是丁香,手中还端着一盆热水。 “丁香?你不是在家照料你爷爷么,怎么……”石韦酒醉三分,略有些糊涂。 丁香盈盈一笑:“爷爷的病已经好很多,现下半夜也不会再痛醒,所以爷爷让我早点回来做事。” 她说着已端着木盆走到床边,将那一盆热腾腾的水放下,二话不说就替石韦脱起了鞋子。 “你做什么?”石韦愣了一下,本能的把脚往回一缩。 ——————— 今日四更,下午还有两更。 第十六章狗仗人势 更新时间:20127111:25:42本章字数:5016 丁香眨着大眼睛道:“公子辛苦了一天,丁香帮公子泡泡脚,晚上睡得也舒服。” 她说着又伸手去替石韦脱鞋。 这一次石韦没有拒绝,他想起这丁香可是自己买来的丫环,让她伺候自己洗个脚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便并起脚来,由着丁香把鞋子和袜子脱了。 脚一伸进热腾腾的水中,再加上丁香那一双灵巧的手轻轻的揉搓,石韦只觉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他享受之余,低头细看丁香,才发现这小妮子和头一次见时已大不相同。 现下的丁香干干净净,水气蒸熏下,脸上和裸出的半边胳膊肌肤白里透着些许微红。她身着着师娘给的一件枣红色的衫子,这般俯身之时,白色的抹胸前敞,那一对饱满的双峰暴露出大半,更是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石韦这时才注意到,这丁香年纪虽少,竟是发育得这般好,简直是名符其实的“童颜巨ru”。 “这个丫环买得可是值了……” 石韦酒醉三分,瞧着丁香这般香艳的小模样,这般半躺在床上,腹下的小帐篷不知不觉的便撑了起来。 “公子这么辛苦,往后丁香每晚都给公子揉揉脚。” 丁香说着抬起了头,本是想征求石韦的同意,一抬头时却正瞧见了那撑起的小帐篷。 石韦顿觉尴尬,正准备拿过被子遮住时,却忽然发现丁香有些异样。 按理说寻常女子,若非身在风尘,见着男人这般物景,定会羞得躲闪开眼神。 丁香却没有,她非但没有一丝羞意,反而还怔怔的盯着那石韦的帐篷,小脸上尽是迷惑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奇之事一般。 石韦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 这丁香不过十二三岁,自幼又失了爹娘,只跟着爷爷过活,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自然无人教她,有这般表情也就不奇怪了。 石韦在原先的那个时代,似丁香这般大的小女孩也见过不少,那些女孩年纪轻轻,便学得比他们还要开放,一个比一个风骚。 丁香和他原先见过的那些同龄女孩,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正是这种不一样,这时让石韦产生一种很新鲜的快感,他索性也就不遮不掩,坚挺着帐篷,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丁香那般不经人事,迷茫困惑的表情。 “公子,你这是……” 她好奇之下,竟是伸手向着石韦的腹下摸去。 正当丁香的指尖只差分毫就要触到时,门外忽然传来师娘的声音:“远志,我给你做了醒酒汤。” 话音前脚刚入耳,后脚樊佩兰就端着碗快步而入。 石韦小吃一惊,顺势用被子盖住了腹下,腰板一挺赶紧坐了起来。 其实丁香既卖身与他为奴,那便是他石韦的人,这个时代丫环奴婢什么的是没什么地位的,石韦就算占有了她的身体也不会为人所耻。 只不过丁香只是初来,况且家中毕竟名义上还有师娘这个长辈,没有师娘的默许,自己若是乱来,却也有些不妥。 樊佩兰端着醒酒汤上前,瞧见石韦被子裹身,不禁奇道:“这么热的天,远志你裹得这么紧不热么?” “不热不热,一点不热。”石韦讪讪而笑,随手擦了擦脸上一水的汗珠。 樊佩兰“噗”的一声笑,还以为她是酒喝多了,行为有些怪也没什么,遂低头尝了一口汤,觉着不太烫才递与了他,“我就知道那熊帮主又会拉你喝酒,来,趁着这醒酒汤不烫也不冷,赶紧喝了吧。” “多谢师娘。” 石韦见师娘没看出端倪,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把碗接过来咕咚咕咚的一口饮尽。 这一碗热汤饮尽,酒是解了,但浑身却又热了起来。 他把碗还给樊佩兰时,才注意到师娘今晚穿了件乳白色的对襟衫子,胳膀肩膀隐约可见,蓝色的抹胸只遮得半边,白净的脖颈下边,大片大片的雪白,随着身体的动弹,如波涛一般汹涌晃动。 此时程朱理学尚未兴盛,宋初的人们继承了唐代的风气,女人们的穿着本就比较开放,况且又是盛夏之际,师娘和丁香穿成这般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石韦这么一个火气正盛的男儿,眼瞧着一堆白花花的柔物在眼前晃来晃去,身体不产生反应才怪。 他只怕不小心露了相,弄得气氛尴尬,遂是佯装困意,打着哈欠道:“我有点困了,师娘,丁香,你们也早就去休息吧。” 石韦是一家的顶梁柱,他说累了,两个女人自不敢再打扰,丁香端着洗脚盆先出去,樊佩兰本也要走,临出门时却又想起什么,便叮嘱道:“我今天上街时顺道买了些补物,明儿个远志你若有空闲,就带着东西替我去看望一把那丁老汉吧。” “嗯,师娘放心,我记着了。” 石韦连连点头,待得樊佩兰把门反掩上时,他长吐了口气,赶紧把被子什么的扔开,又把身上的衣衫脱了个干净,扇子一扇,满是汗的身子这才凉快许多。 他下得床来,摇着扇子来到窗边,看着院里那两间屋中的灯相继熄了,不禁喃喃叹道:“这没空调,没风扇的,还有两个女人整天挺在胸脯在眼前晃来晃去,这***夏天可该怎么过呀,唉……” …………………………………… 次日忙乎了一上午,午后时石韦便提早把医馆关了,让丁香引着去东城看望丁老汉。 七拐八拐的进了巷子,丁香指着前边一面破落的柴门道:“这就是我家了,公子慢走着,我赶紧去叫爷爷。” 丁香紧走几步,刚一推开柴门,尖叫了一声就冲了进去。 石韦心知有事,忙也跟了上进,尚未进门时,便听到院子里有吵闹的声音。 走入院中时,只见丁老汉和丁香退在院子一叫,几名家丁模样的男人凶神恶煞的将他祖孙俩围着,一名身着华服,油头粉面,像是主子的男人,正在颐指气使的教训着丁老汉。 那男人石韦认得,此人这当涂县令辛夷的外甥,似乎是叫作马勃。 这姓马因是县令的裙带关系,在这当涂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会大老远的跑到东城贫民区里,对丁老汉这么一个穷头百姓大呼小叫,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 “小妮子,几年不见,原来长得这般水灵啦。” 那马勃见着丁香,两眼直冒淫光,竟是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想去摸丁香的脸蛋。 见得此景,石韦心中大怒,几步便冲上前去,一把将马勃的手挡开。 这马勃正自行色时,冷不丁的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败了兴致,不禁勃然大怒:“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坏老子的好事,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马勃这般一发怒,左右的那些狗腿子马上挽起袖子,作势就要动手。 石韦从来不是那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但眼下自己已买了丁香,丁香就是我石韦的女人,敢动我的女人,就算是你是县令的外甥老子也不能答应。 面对着一班凶神恶煞之辈,石韦却一脸的从容,他昂首冷视着那马勃,大声道:“马公子,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公然调戏良家女子,传扬出去,就不怕损了县令大人的面子吗?” 此时院中的吵闹,已惊了街坊四邻,不少人都探过墙头观望。 这马勃被石韦这般一呛,本是更加恼火,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动粗。 他强忍着怒气,斜瞅着石韦不屑问道:“你是哪根葱,竟敢教训起你马大爷来。” “在下石韦,是平安堂的郎中。”石韦不卑不亢道。 听到他自报家门,马勃凶巴巴的神色明显收敛了几分,上下打量了石韦一眼,冷哼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差点被砍了头的石郎中。” 渔帮帮主熊青叶出面保石韦的事,作为县令外甥的马勃,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马勃知道石韦跟熊青叶有关系,这动粗的心思便即收了,气势虽然倨傲,但比方才显然已客气了许多。 石韦点了点头,淡淡道:“幸赖辛县令英明公正,石某才能洗脱冤屈。辛县令德高望重,想来马公子也深受熏陶,必也是讲理之辈,但不知丁家父女如何得罪了马公子,竟若得马公子这般盛怒。” 石韦这般一说,那马勃便更不好再嚣张。 他瞟了一眼左右,示意家丁们都退在一边,然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石郎中你来的正好,几年前时,这丁老汉已答应过我要将他孙女卖给我,现下他却不守承诺,瞒着我将孙女卖给了石郎中你。我今日前来,正是向他讨个说法,石郎中,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第十七章色中恶鬼 更新时间:20127111:25:43本章字数:4770 (四更送到,麻烦大家顺手收藏一下,大家知道起点规则,新书期收藏增长好坏直接决定以后是否会有推荐,燕子谢过。) 马勃说话之时,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丁香不放,慌得丁香一个劲的往石韦的身后躲。 似马勃这般纨绔子弟,仗着老丈人的权势,看上了哪家姑娘,随口编个理由想要强占也不足为奇,他所说的话石韦根本不信。 “丁老伯,不知可有此事?” 石韦目光转向哆哆嗦嗦的丁老汉,盘算着他开口说“没有”后,如何打发了这姓马的。 不料,那丁老汉吱吱唔唔半晌,却低答了一句:“确有此事。” “嗯?” 石韦暗吃一惊,眉头一凝瞪向丁老汉。 马勃得意洋洋道:“听见了吧,这老家伙都承认了。” 石韦心中暗怨这丁老汉太过老实,这种口头的协定,又无旁人作证,就算是有你也可以不承认呀,这下可好,你这不是把我逼向被动吗。 “丁老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韦的口气中已有几分不悦。 丁老汉忙把这桩旧事说了出来。 原来早年时,他在马家做长工,当时他儿子生了重病无钱医治,丁老汉便只好硬着头皮向以东家借钱,这马勃则趁人之危,直言借钱可以,不过等过几年丁香稍长大些后,就要卖给他做丫环。 丁老汉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谁想钱借到之后,还没来得及请郎中,儿子便一命呜呼。 “当初小的前天借了钱,后天就分文未动的还与了马老爷,小的以为这卖身的协议也就跟着算了,谁想到马老爷今儿个会找上门来。” 丁老汉结结巴巴的把来胧去脉说了一遍,石韦这下算是清楚了一切。 这丁老汉也是老实人缺个心眼,让这姓马的钻了个漏子,虽说做事有欠周全,但说到底也不是他的错,姓马这厮既是看中了丁香,哪怕当初没有这桩事,他也会用别的手段把丁香弄到手。 石韦转身头来,无所畏惧的正视着马勃,表情平静道:“看来这件事错不在丁老伯,既然他当时已经把钱分文未动的马上还给了马公子,马公子现下事隔多年来强行索人,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我管你还没还钱,反正他是答应过的,这小妮子就得归我。”马勃鼻孔一昂,甚是嚣然。 石韦脸色微微一沉:“马公子,你这可就是有强词夺理之嫌了。” 马勃哈哈一笑,表情甚至是狂妄,“我强词夺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马勃的嚣张着实恼火了石韦,那两股剑眉顿时一横。 “石郎中,我今儿给你一个面子,这小妮子你多少钱买的,我原价付给你就是,你就不要再多管闲事。要不然咱们就对簿公堂,到时候小心我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马勃以为自己震住了石韦,冲着熊青叶的面子,打算给石韦一个所谓的台阶来下。 这时候,身后的丁香一个劲的轻扯着他的衣角,惶恐不安的小声恳求道:“公子,求你不要把我卖给他,求你了……” 要说这丁香,不过是一贫贱丫头,若是以往,石韦完全范不着为她和姓马的闹僵。 但现在她已是自己的丫环,倘若就这样拱手送出,他石韦的颜面又何在。 况且,将这么一个可人的美人胚子,送去给姓马的这厮糟蹋,想想就让他觉着恶心。 念及此,决意已定。 石韦回眸向丁香予之一笑,轻声安抚道:“放心,有我在。” 丁香看到他那副泰然却又坚毅的眼神,惶恐的情绪这才稍稍平伏。 “怎么样,石郎中,我看你也是识趣之人,想明白了就赶紧让给吧,我今儿就把人带走,明儿个派人把钱给你送去便是。” 马勃愈发的得意,那副自得的样子,似是十分的肯定石韦不敢逆了他的意思。 这时,石韦却冷笑着注视着他,轻描淡定的回了一句:“马公子要告尽管去告好了,石某大不了和你对簿公堂便是。” 此言一出,不仅是马勃和他的那帮手下,就连围观的街坊四邻都是吃惊不少。 “那可是县太爷的外甥呀,这位石郎中竟然跟对他对着干,这胆子真是不小……” 众街坊顿时议论了起来。 马勃当然也是吃了一惊,他在这当涂城横行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碰见敢跟自己作对的家伙,恼羞成怒之下,指着石韦喝道:“姓石的,别以为仗着有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我告诉你,熊帮主见了我都得陪几分笑脸,跟我对着干,有什么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石韦也不跟他逞口舌之快,只一笑:“多谢马公子提醒,石某记下了。” “好,有种,你给我等着。” 马勃丢下一句威胁之词,带着一帮家丁拂袖而去。 恶少一去,好戏散去,周遭围观的街坊也议论着散了。 那丁老汉“扑嗵”一声就给石韦跪下,老泪跟着哗哗直淌,磕着头道:“都是小的愚蠢,给公子爷惹了麻烦,小的该死。” 石韦轻叹一声,将那丁老汉扶起,好言宽慰道:“这事怪不得你,这姓马的对丁香不怀好意,就算没先前那档子事,也会找其他借口。” “小的求公子爷千万不要把丁香让给那马爷,要不然丁香这辈子就完了。”丁老汉巴巴的恳求道。 石韦淡淡一笑:“有我在,没事的。” 丁老汉见石韦答应,又是悲又是喜的,忙把丁香拉着跪下:“还不快给公子叩头谢恩,咱祖孙能遇上公子爷,真是八辈子休来的福份。” “丁香这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谢公子,谢公子……” 丁香也是眼泪汪汪的,跟着爷爷不停的给石韦叩首。 石韦受了他们几拜,将他们扶起,又是一番安抚。 因是怕那姓马的暗中生事,石韦便先给丁香预想支了一月工钱,让他给丁老汉别租一间僻偏的院子,先避一避那姓马的再说。 当晚石韦带着丁香回到平安堂后,将这桩事说与了樊佩兰,樊佩兰一听神色立变。 她让丁香先去早点休息,见着丁香走了,方才对石韦道:“咱们绝不能把丁香卖给那姓马的,丁香若是落在姓马的手里定然是生不如死。” “马勃这厮是好色了一点。” 石韦的话中有几分狐疑,若当今这个年头,风俗如此,权贵子弟风流好色也并非不耻的行径,富家弟子玩弄丫环使女也是常有之事,可为何那丁老汉和师娘均说丁香落给马勃会有性命之忧? 这一节,石韦倒是有点奇怪。 樊佩兰欲言又止了一番,犹豫再三方道:“若是那姓马的只是好色也就罢了,我却听说他不仅好色,而且是色中恶鬼,每每会用各种手段蹂躏被他看中的丫环,据说这些年至少有四五个可怜丫环被他折磨至死,只是因他是县令的外甥,无人敢拿他查办罢了。” “竟有此事?”石韦目露奇色。 樊佩兰叹道:“这虽是传闻,不过我想多半可想,想那丁老伯大可将孙女卖给马府,却偏偏只卖给了我们这小户人家,我想多半是他在马府做过工,晓得那姓马的人品,所以才如此。” 樊佩兰这么一分析,石韦顿时恍然大悟。 风流好色之徒石韦见得多了,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风流,可是似马勃这般变态的**狂,却还是头一遭碰上。 真尼玛的恶心。 一想象到伶俐可人的丁香被那姓马的糟蹋的场面,石韦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蠢蠢欲动。 看来这一回,他为丁氏父女出头是出对了。 樊佩兰感慨过后,却又面露忧虑:“话虽如此,可这姓马的是县令的外甥,若真与咱们计较起来,只怕不好应付。” 石韦冷哼了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连死罪都能化解,还怕他一个色中恶魔不成。师娘不必担心,我明天就上熊府一趟。” 第十八章玉背用针 更新时间:20127111:25:43本章字数:5149 次日一大早石韦便出门,直奔熊府而去。 石韦早已是渔帮的熟人,到得熊府,也不用吱会一声,便在众下人的问候声中入内。 不巧的是,熊青叶昨晚因采石分堂离府而去,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石韦扑了个空,也不想就这么扭头走人,显得自己登门只为求人办事而来,他便让人去报与熊青黛,就说他石郎中登门来为小姐治病。 过不得片刻,丫环便请石韦去往后堂,石韦拎着药箱入得那熊小姐的闺房,却见那熊青黛尚在对镜梳桩,显然是刚刚才起来。 熊青黛背对着他,身上只搭着件白色的小衣,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一头乌黑如瀑的头发直垂直腰间,一袭倩影甚是动人。 石韦愣怔了一刻,忙将心神抽离出来,拱手道:“小生来得早了,没想到小姐还在梳妆,那小生就在外边等候吧。” 他说着就要退出去,熊青黛却淡淡道:“石郎中又不是外人,何必见外,你且坐片刻,我马上就好。” 石韦也不是那扭捏之人,话说他为熊青黛用针灸治病,这一月以来,连半个身子都瞧了个遍,又何况是现下小衣方起的样子。 他遂是坐下,故作闲淡的品起茶来,心中却是心事重重。 过得片刻,熊青黛梳妆已毕竟,起身走向石韦,施了一礼:“让石郎中久等了。” 却见她身段窈窕,双眉有如柳叶刀裁,肌肤如初雪堆砌,原本空洞无神的一双大眼睛,此刻却明亮如星,极是灵动,正自淡笑着望向他。 原本一个要上吊的疯姑娘,却被自己调理成眼前这亭亭玉立的美少女,石韦是真心为自己的这双妙手而叫绝。 他拱手还之一礼:“是小生来得唐突,打扰了小姐的休息。” “石郎中这话说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大半夜的前来也不算唐突。”熊青黛将左右丫环屏退,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却又问道:“不过我记得明日才是说好的用针之期,怎的石郎中今天早点来了?” 石韦也不找借口,直言道:“实不相瞒,小生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熊帮主。不想熊帮主正好不在,小生便想也不好白跑一趟,所以就顺道为小姐把这一疗程的针灸用了。” “石郎中有事,直接派人跟大哥说一声便是,其实不必亲自跑一趟的。” 石韦没有隐瞒,熊青黛也不以为怪,遂是起身将门窗都关了。 接着坐回床上,背对着石韦将小衣褪下,将抹胸一并卸了,然后伏在床上,轻声道:“石郎中可以用针了。” 看着那雪白光滑的玉背,石韦悄悄的咽了口唾沫。 尽管他一再的告戒自己,此刻自己的身份是郎中,郎中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什么半裸的美人,但不知为何,心中那种蠢蠢欲动的念头,却比往日更加难以克制。 “石韦啊石韦,不要胡思乱想,要有医德……” 他长吐了一口气,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那份“邪念”,提着箱药走了过去。 打开药箱,取出一卷牛皮卷展将开来,大大小小长度不一的银针呈现在眼前。 石韦所使的这路针灸之术,名叫作“鬼门十三针”,乃是从古时传下,当然,传至现代时,已不仅仅只是“十三针”。 他指尖从皮卷缓缓划过,挑出一根,右手持针,左手按着她的背,轻轻的刺入了她背上的天宗穴。 针尖入肌的一刹那,熊青黛身子轻轻的抖了一抖。 “痛吗?”石韦问道。 熊青黛摇了摇头,轻咬着红唇道:“这点小痛算得什么,石郎中尽管用针吧。” 石韦便不再迟疑,依法施针。 这熊青黛虽然生得一副柔美之状,但却颇具草莽之风,换作是寻常女儿家,这一根根针刺下去,早就痛得龇牙咧嘴,大呼小叫的,而熊青黛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哼。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这一路针法方才施完,石韦将银针拔尽,又为她拭去了背上的血渍,方才吐了一口气道:“针已用完,小姐可以起来了。” 石韦收拾好药箱,本打算退到外边,好让熊青黛穿戴好衣服。 还没来得及挪上一步,熊青黛却道:“我探不到后边,石郎中,你能帮我一下吗?” 回头时,熊青黛已侧坐起来,双手扶着抹胸将胸脯略略遮了半边,光洁如镜的雪背尽数呈现给石韦。 熊青黛这是想让石韦帮她系上抹胸。 就算相熟,也不至于熟到这般地步吧…… 石韦心想,这位熊小姐如此这般,不是心思单纯,不懂男女之防,就是成心如此,想要勾引于他。 石韦当然希望是后者,不过看她如此自然,不露半点羞涩之意,又不像是故意而为。 或许是因为她浑浑噩噩了四五年,未及学到她这个年纪应有的人情世故,所以才会这般也未尝没有可能。 石韦也赖得多猜,反正只是举手之劳,吃亏的又不是自己,有什么好犹豫。 他当下也不多想,放下药箱又坐了回去,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替她将抹胸带子系上。 方才因是在用针,虽面对着一袭玉背,石韦却无暇分神,这时这般近距离的靠着这半裸的身姿,闻着那幽兰般的少女体香,指尖不经间触动着那粉嫩的肌肤,心头不禁是在怦然而动。 正自心神荡漾时,忽听门外有丫环喊道:“小姐,帮主他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喊,石韦的心思瞬间从熊青黛身上抽离,立时想起了自己此番造访熊府的真正目的。 “小生先去见一见熊帮主。”石韦当即起身告辞。 熊青叶听说石韦也在,正准备往后厢而来,石韦却已先到,二人在前堂正好碰上。 “石郎中你来得正好,咱们好好喝他几杯。” 熊青叶因是妹子的病日渐痊愈,近年来渔帮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大多时候的心情都甚好,今日碰上石韦意外而来,当然要拉着他喝上几杯。 石韦笑道:“熊帮主若有兴致,石某随时奉陪,不过我这一趟来,除了给小姐治病外,其实还件小事想求熊帮主帮忙。” “什么求不求的,你石郎中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来。”熊青叶大手一挥,很是豪爽。 “这件事嘛……” 石韦并未急于开口,而是有眼神示意了一眼四周。 熊青叶会意,遂将左右下人统统斥退,笑道:“不知石郎中是什么事,还不方便让外人知晓。” 石韦轻咳了一声:“本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不好意思麻烦熊帮主,只是这件事除了熊帮主外,无人能再插得上手,所以我只好厚颜而来。” “何事会让石郎中如此为难?”熊青叶目露好奇之色,那份自信因是石韦这一番前话而渐渐收敛。 石韦当下便将丁香之事说与了他,最后挑明来意,就是想请熊青叶出面,看看能否借着县令的面子,说服那马勃将丁香之事就此罢休。 熊青叶听着听着,原本豪情万丈的神情褪却,取而代之却是一丝隐忧之色。 沉默了片刻,熊青叶摆手道:“石郎中,依我看,你犯不着为了一个丫环得罪马勃,把那丫环让给他便是了。” 熊青叶这话颇让石韦感到意外,他剑眉微凝:“马勃不过是辛县令的外甥而已,又不是亲儿子,熊帮主对他却如此忌惮,这倒让我有点奇怪了。” 熊青叶咧嘴笑了笑,“石郎中你有所不知,咱们这辛县令年近四十,膝下却一直无子,所以便把马勃这唯一的外甥当做儿子来看待,一直都纵容他放肆。” 他顿了顿,又叹道:“我熊青叶在辛县令那里确实有几分薄面,不过这面子也没大到让辛县令不去袒护他那宝贝外甥的地步,所以这桩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般的内情。 熊青叶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然是表明他不会出手相助。 石韦对这姓熊的着实有点失望,就算马勃有这样的背景,他大可答应去试一试,至于办不办得成,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石韦稍感欣慰。 而现下,他却因怕得罪县令,连试一试都不愿意。 石韦确实对他失望透顶。 他当下冷笑一声,微微拱手:“既是熊帮主这般为难,那石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医馆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石韦说着起身便走,脚还没有迈出门槛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轻喝:“石郎中且留步!” ———————— 新的一周开始,望大家能尽量把手中票票投给燕子,另外莫望顺手收藏一下,谢过。 第十九章柳暗花明 更新时间:20127111:25:44本章字数:4823 回头时,熊青黛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堂中。 她此时已换上衣裳,身着一件水绿衣衫,足踏白底绣花布鞋,三千青丝在头顶左右各挽了一个髻,饰以乳白头带,往这堂中一站,竟有一种夺目之美。 只是,那张清艳的脸上,却涌动着几许忿色。 “妹子,你不在屋中好好休息,跑这里来做什么?”熊青叶一见妹妹,一张国字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关怀和善的表情。 石韦亦道:“熊帮主说得对,小姐你方受完针,还是好好休息为妙。” 熊青黛并没理会他们,她大步入内,径直走到兄长的跟前,用一种质问般的口气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肯帮石郎中?” 熊青叶一愣,意识到方才他们的谈话,不想却给妹子听去了。 他呵呵一笑:“我跟石郎中在说大人的正经事,你不懂,就不必多管了。” 熊青黛冷视着兄长道:“我是不懂,不过我记得大哥你以前教过我,做人要讲义气。石郎中救了我的命,又治好了我的病,还治了你的肩疼,他可是我们熊家的恩人,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他,我想问一句,大哥你的义气在哪里?” 熊青黛声若银铃般清亮,但字字之间却饱含着一种咄咄逼人之势,几句话竟将熊青叶呛得无言以应。 石韦心中惊讶之余,却着实有几分感动,他真没想到,这位熊小姐竟会比乃兄更有侠义之风,为了自己的事,不惜以如此不敬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兄长。 “义气当然要讲,但也要有分寸,石郎中若是旁事,大哥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这件事太过棘手,为了一个丫环就去动用和县令大人的关系,这般无利可图之事,我断不会去做。” 熊青叶被妹子呛得也有点火,扯着嗓门厉声自辩。 这番话在石韦听来却相当的刺耳。 自打第一次见面时,熊青叶就说过,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由此可见,此人的行事准则,无非也就是一个“利”字而已。 石韦所求者,无非只是让他去跟县令说几句好坏,又不是让他去跟县令翻脸,仅此而已。 为了利,你可以不帮我这个忙,我石韦大不了也就是稍稍失望而已,但你眼下竟口口声声的把“义气”挂在嘴边,这就让石韦有点恶心了。 眼见熊青黛出面也劝不动这位渔帮帮主,石韦感念熊青黛的这份义气,不想看着她跟兄长反目,遂是淡淡一笑:“这件事确实难为了熊帮主,我会另想其他的办法,就请小姐不必挂念了。” 熊青黛望着石韦,神色间有几分愧色,却又转向兄长,厉声问道:“大哥,我再问你一句,石郎中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不是不帮,是帮不了。”熊青叶一屁股坐下,头扭向一边不想看她那副满是怨意的表情。 “你——” 熊青黛眉色愤然,无奈之下,狠狠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看着那一袭绿影远去,石韦暗自摇头,便也不多做逗留,当即告辞而去。 回往平安堂时,已经是午后。 因是丁香这件事,医馆这两天也暂不做生意,现下丁香已去照顾丁老汉,馆中只有师娘一人在。 见着石韦回来,樊佩兰忙斟上一杯凉茶,边在旁为他摇扇,边是问道:“怎的去了这么久,事办的怎样,那熊帮主可有答应帮忙?” 石韦将一杯茶狠狠饮尽,将杯子往桌上砰的一放,“熊青叶怕得罪县令,不肯出手。” 听到这回答,樊佩兰满怀期待的脸上,顿是流露出失望之色,叹道:“这也不奇怪,那熊帮主说到底也只是个买卖,这般得罪人又没好处的事,他不答应也是自然,你且消消气吧。” “不过,这一趟倒也不算白跑……”石韦想起了熊青黛对自己的义气之事,心有所感喃喃自语。 樊佩兰一怔,正欲问他还有什么收获时,忽听得馆门外有人敲门:“石郎中在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明明已挂了歇业的牌子,这大中午的谁还要上门求医?我去把她打发了吧。”樊佩兰说着就起身而去。 那个声音,怎的听起来这般的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会是谁……莫非是她? 这时,石韦的神色忽然一动。 “我去看看吧。” 石韦当即起身,抢在樊佩兰之前去往医馆前堂,“吱呀”一声将门猛的打开,门前那人正待再敲,冷不丁的门却开来,不由吓了一跳。 那敲门之人,正是念慈庵的小师太静玉。 果真是她的声音,石韦的嘴角斜扬,不禁钩起了一抹异样的笑。 静玉见他那笑容似乎不怀好意,脸畔不禁泛起一点红,忙是低下头来不去正视。 石韦收敛笑意,拱手道:“原来是静玉师太,这大晌午的来我平安堂,不知是化缘呢,还是看病呢?” “阿弥陀佛。”静玉双手合什,“贫尼是奉了主持之命,前来请施主去一趟念慈庵为主持复诊。” 原来是寒镜这骚尼姑又寂寞难耐了,几天前才去“复诊”过一次,这么快就又派人来请,果然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啊…… “是谁在外边?”樊佩兰跟着出来,见是一位小师太,不由得一怔。 石韦忙道:“这位是念慈庵的静玉师太,师娘忘了我前几天曾给寒镜主持看过病么,这位静玉师太正是请我去念慈庵复诊。” “原来如此,那你赶紧去吧。” 樊佩兰不知“内幕”,她本身也是信佛之人,一听说是给寒镜主持复诊,忙是麻利的给石韦准备好药箱之类的出诊用物,末了还不忘吩咐他千万别收诊金,就当是给佛祖敬献点香火,求个平安。 石韦遂拿了东西,跟着静玉乘坐庵里的马车,顶着大中午的太阳前往城外念慈庵。 若说这静玉此来,倒也真遂了石韦的心意。 适才他还真为得不到熊青叶的相助而苦恼,静玉的出现,正好提醒了他,让他想起了寒镜。 他记得巴戟天曾说过,这寒镜乃是县令辛夷的表亲,若是能让她在县令那里说点好话,马勃这桩子事,未必不能应付过去。 去往念慈庵,这个时候众尼姑们多还午睡未起,石韦跟着静玉轻车熟路的入得庵观,直往后院的小佛堂而去。 “主持,石施主已经请到。” 静玉通传之时,石韦已不请自入,站在她身后,向着一脸庄重的寒镜挤了挤眼。 寒镜不为所动,依旧平静如常,“你且下去吧,守在后院门口,莫让人打扰了石施主为我复诊。” “是。” 静玉依令而退,将佛堂大门反掩上,跟木桩子似的守在了院门下。 “这小尼姑,有点意思……” 石韦张望着院外静玉时,身后两团馒头已贴了上来,一双挂着佛珠手,很熟练的便伸进了他的裤中,如搓麻花似的摆弄起那话儿。 石韦欲火顿生,反过身来将寒镜抱住,略一用力,她的双足便已离了地面,接着,那双手便狠狠的捏在了她的翘臀上。 寒镜此刻已面色潮红,气喘吁吁,一张樱唇转眼被另一张嘴堵住,逼得她香舌半吐,任石韦品尝。 接着石韦抱起他大步走到观音菩萨铜像前,雄躯将她按在蒲团上,两手穿入缁衣中,扯掉小衣,在她的肚腹、淑乳、肥臀和大腿上狂揉,只令她成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泛起阵阵的颤抖。 须臾,两人已是互相把对方剥得赤条条,寒镜仰面朝天,双目紧闭,已在急迫的等着享受那一刻的快感。 然而,就在剑将入鞘的一刻,石韦却忽然停了下来。 寒镜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急得心痒难耐,睁开眼来巴巴的望着他,催促道:“你怎的停下来了,快呀。” 石韦笑眯眯道:“我忽然想起件极重要的事,恐怕得求师太你出手相助。” —————— 满地打滚求收藏求票票,呵呵。。 第二十章霸道人妻 更新时间:20127111:25:45本章字数:4816 这般关键时刻,石韦竟然向寒镜提出帮忙之请。 此时的寒镜,正如那久旱的田地,又如那闻到肉香的野猫,整个人已神魂迷离,只盼着一享**。 石韦在这个节骨眼停下来,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果然,寒镜双腿死死夹住石韦,身体一个劲的向下磨蹭,急切的叫道:“你个死鬼,你想要我帮什么,我什么都答应你。” 石韦这会也是欲火焚身,但有正经事在身,还是要暂时忍耐片刻。 他便将丁香之事简短的说了一遍,欲令寒镜借着亲戚的身份,在辛县令那里说几句话,让马勃就此罢休。 石韦所言寒镜也没听进去几句,未等他说完便连连应诺。 见得寒镜亲口允诺,石韦这才抖擞精神,腹下利剑狠狠刺出,入鞘的那一刻,两个的鼻腔中都忍不住长长的“哦”了一声。 寒镜整个身子都如仙如醉,只恨不得尽情的喊将出来,但又恐声音太大被引起外面众尼的疑心,故是只有紧紧的咬住嘴唇。 怎奈石韦如雄狮般威猛,气力极大,恨不得将身上这尼姑完全揉入骨子里一般,只过得片刻,寒镜已浑身香汗淋漓,身子起伏不停,终究难以把持,一声声的娇吟遂从口中吐出。 佛堂之内,满室皆春。 几度**之后,两人精疲力竭,方才意犹未尽的相拥而卧。 寒镜最先从迷离中清醒过来,她不待气息平伏便匆匆的穿好衣服,见得石韦仍仰面朝天的躺着不动,便用赤足轻推了他一下,笑道:“还躺着做什么,赶紧起身穿好衣裳吧。” “急什么。” 石韦一把将她拉倒在怀中,一双手趁机又摸进她的缁衣中肆意的揉搓起来,趁时又问道:“我方才说得那件事,不知师太你打算怎么帮忙?” “方才之事?”寒镜怔了一刻,猛然间想起,不禁面露为难之色,“我只是县令的远房表亲而已,那马勃可是他的亲外甥,只怕我也说不上话。” 石韦板起脸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太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好吧好吧,让我想一想,你这郎哥也好生坏,偏是趁人之危逼着我答应帮你办事。” 寒镜爬将起来,扭着肥臀在佛堂中踱步,一会凝眉,一会又是摇头。 趁着她思索的时候,石韦已穿戴好了衣服。 “有了!” 寒镜忽然眉开眼笑,忙是将刚刚想要的办法说与了石韦。 石韦听着听着,嘴角悄然上钩起一抹笑意,欣然道:“好,就这么办,那就有劳师太你了。” 寒镜媚笑着投入他怀中,拎着佛珠的素手在他胸膛上轻轻一戳,“你既是有劳了我,那往后贫尼我可也要多多的‘有劳’你呢” 这俏尼姑,几天不见,越发的浪了。 石韦当下哈哈一笑,顺手在她翘臀上狠狠一巴掌,“好说好说,这件事若是办成,石某一定为师太‘鞠躬尽粹,死而后己’。” “这是你说的,贫尼可记下了。”寒镜此时已是眉开眼笑。 二人又亲昵了一番,寒镜这才不舍的将佛堂门打开,脸上重新又恢复出那般庄重的表情,高声道:“静玉,你过来吧。” 院门守候的静玉忙紧步前来,合什道:“主持有何吩咐?” 寒镜面无表情道:“石施主已为我复诊过,你便从库中拿两贯钱给石施主算做诊金,再送石施主回去。” 这位风流主持还真够意思,每次自己来时,都不忘付钱。 石韦忙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小生岂敢问师太要诊金,这些钱权当敬献佛祖了。” “阿弥陀佛,石施主也要生活,些许诊金算不得什么,施主就收下吧。”寒镜转身之际,悄悄的向他送去一泓秋波。 石韦会意,也就不再装那伪君子推辞,也双手合什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小生就谢过师太了。” 别过寒镜,石韦离了念慈堂径直回医馆。 此时的樊佩兰,尚在为丁香之事烦心,欲待和他再商量一下,如何来应付此事,石韦却让她不必再操心,这件事他已有解决之策。 樊佩兰自然是惊喜不已,一再的追问石韦有何良策,石韦却想卖个关子,只是笑而语,声称过不多时便见分晓。 ……………………………… 两日后的清晨,鸡鸣三遍,平安堂照常开门做生意。 约莫着日上三竿之时,馆内忽然来了一名女子,说是县令辛县府上丫环,声称是奉了县令夫人温氏之命,前来请石郎中去往府上一趟。 “温夫人?”樊佩兰不禁面露疑惑。 “请姑娘且候片刻,容我稍适准备一下。” 石韦却似早有预料,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便让师娘樊氏赶紧准备一下药箱之类出诊用物。 樊佩兰将石韦拉向一旁,低声问道:“远志,这县令夫人突然请你前去,也不知是打得什么主意,莫非是那马勃搞的什么鬼?” 石韦笑道:“师娘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且将平安堂歇业一天,我去去就回。” 当下石韦便收拾好出诊之物,被忐忑不安的樊佩兰送出门去,随着那丫环径往县令府去。 这县令的官虽不大,但在这当涂县却也是一方土皇帝,诺大的一座府院建得是宽敞华丽,什么亭台楼阁,假山池塘的样样不少,想来不知剥了多少民脂民膏。 石韦入得府中,跟着那丫环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一处精致的临池小阁,那丫环走到门外道:“启禀夫人,平安堂的石郎中已请来了。” “请他进来吧。”阁中传出一个生冷的女人声音。 丫环引着石韦进入阁中,转过屏风,只见一名妇人躺在床上,纱幔遮掩,看不太清楚妇人的面容。 “你就是寒镜主持所说的那位石郎中?”这位温夫人上上下下打打量了石韦一番,和所有初次见面的人一样,对这眼前年轻郎中充满了怀疑。 石韦将药箱放下,拱手坦然道:“正是在下。” 这位县令夫人对石韦不甚了解,但石韦对她却已了如指掌。 这温氏的父亲是朝官,地位虽非显赫,但也颇有些权势。 当年那辛夷只是一名小吏,幸得娶了温氏,依靠岳父的裙带关系,才很快的升为了当涂县令。 温氏性情泼辣,又因出身名门,故是把个辛县令管得服服帖帖,平时百依百顺不说,连个小妾都不敢娶。 这辛夷也够倒霉的,家中有河东狮,荤腥沾不着,更郁闷的是这温氏偏偏不争气,嫁给辛夷多年都不能生下一男半女。 温氏虽然在家中骄横,但心下却也十分焦急,只是暗中问了不少名医都无济于事,万般无奈之下,便经常去往念慈庵烧香拜佛,把求子的希望寄托在了佛祖保佑上。 寒镜身为辛夷的表亲,又是念慈庵的主持,对于温氏的苦衷自然清楚,所以前几天温氏来敬香之时,她便借机向其推荐了石韦。 倘若石韦能治好温氏的不孕症,便成了辛家的大恩人,只要辛县令高兴,马勃的那档子事又何足道哉。 只是温氏平素多窝于府中,很少去打听县中之事,不知县中平安堂的一位小郎中声名雀起,故是当她看到石韦这般年轻时,便下意识的觉得寒镜推荐的这位所谓的名医,多半有些不太靠谱。 “我的病,想必寒镜主持也跟你提起来,既然寒镜说你很有些能耐,那我就让你勉强诊视诊视吧。” 温氏这口气,显然是对石韦不太抱什么信心,但人已经请来了,就当打发时间勉强看一下也无妨。 石韦先不动声色,床前坐下,淡淡道:“那就请夫人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切一下脉。” 话音方落,纱帘中那温氏脸色一沉,不悦道:“我虽不是郎中,但也知郎中看病要先行‘望、闻、问’,怎的你上一来却要先切脉,这般最基本的行医之法你也能弄错吗?” ———————— 收藏如母乳,新书如婴儿,嗷嗷待哺,跪求收藏。 第二十一章河东不孕狮 更新时间:20127111:25:46本章字数:4800 这位温夫人出身于官宦之家,果然是有些见识,竟然能看出石韦这行诊的不同之处。 这传统中医有望、闻、问、脉(也称为切)四诊,其中以又以脉诊为核心,其余三诊为辅,《素问》有言:微妙在脉,不可不察,《杂寒杂病论》亦云:平脉辩证,脉证并治,足见脉诊之重要。 然而,在石韦家传的医术中,所谓的望、闻、问、脉之序,其实被视为下乘之法,临证应先以切脉,不宜先问诊,未问诊则无先入为主之虞,且一无所知,方才能迫使自己虚心静虑,全神贯注的去体察脉象。 待得发现病证之后,再以其余三诊相互映证,补充和完善,从而取得最为辩证的依据,确立施治的准则。 这先行切脉之法,乃是他们石氏根据祖上的经验,总结而成的一种特有的诊视之法。 只是这法子虽然精妙,但在常人看来,却有不合理之嫌,石韦平时也鲜有用到,这一次,面对着这有见识的温夫人时,他却特意的破例使出。 石韦就知道温夫人定会生疑,他正是要用这新奇的手段,压一压温氏方才对他的轻视之意。 当下石韦也不多解释,只淡淡道:“各家学有不同而已,夫人不必大惊小怪,不知夫人到底打不打算让我为你诊治。” 石韦的从容淡定,衬着他这离奇的手段,顿时让温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迟疑了一下,口气中轻蔑之意减少了几分:“好吧,你是郎中,由你便是。” “那就请夫人仰卧,手腕放直,掌心向上,放于心口水平之处。” 纱帐中的温氏依言照作,正自狐疑时,石韦忽然将是纱幔掀开,直接坐在了床上,伸出双手就去摸那温氏的双腕。 温氏吃了一惊,惊慌道:“切脉在外边便可,何需进来,你休得无礼。” 石韦瞥了一眼那温氏,见她相貌平平,无一丝可取之处,就这般姿色,还误想自己会对她无礼,真是好笑。 “夫人误会了,我需得同时切你两手之脉,不坐进来的话,你让我从何下手。”石韦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双脉同切?”温氏又吃一惊。 这双脉同切之法,乃是宋时之后方才出现,当此时节,自然是闻所未闻。 人之脉象有浮与沉,迟与速,滑与涩,虚与实,长与短等诸多相对之象,太过或者是不及,只要一比,方能泾渭分明,了然于指下,两手同切,便于左右对照比较,乃是一种简捷明了之法。 石韦再露一手与众不同,那温氏好奇心愈重,渐渐的心中便想,这位石郎中年纪虽轻,但手段却殊为怪异,莫非真的是身怀奇学不成? 希望渐生之下,温氏便强压制着心中的那份好奇,只得允他入内,耐着性子任他切脉。 须臾后,石韦已略有几分底,遂是松了手。 “我这病可有得治?”温氏忙问道。 石韦笑道:“夫人既知诊视有‘望、闻、问、切’四路,我才刚刚诊过脉,如何又能就此做出判断。” 温氏被呛了这么一句,只得讪讪道:“那接下来要如何,但凭石郎中吩咐。” 石韦便先观了她的舌色和面相,又问她自感身体有何不适,月经规律如何,色泽怎样等等。 温氏不敢隐瞒,皆如实而言,言是自己这些年来腰痛如折,四腰不温,不思饮食,精神不振,且月经后期时,色淡而量少,又兼小腹冷痛欲绝。 经过这一番的问诊之后,石韦脸上已露成竹之色。 这么多年来,温氏请了许多的郎中,每每被他们诊视后,看到的都是一张无可奈何的表情,石韦的这般表情,她这还是头一回看到。 希望大生,温氏也顾不得县令夫人的那份娇情,忙巴巴问道:“石郎中,我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石韦不紧不慢道:“夫人你脉相细而沉迟,舌淡苔白,再加上夫人方才所描述的诸般症状,夫人所患,当是肾气虚寒,冲任不足之不孕症。” 温氏闻言大喜,急道:“那我这病可有得治吗?” 石韦当下写下一方:附片二钱,桂枝二钱,艾叶一钱,小茴一钱,当归两钱,川芎一钱,党参、西砂仁、续断、紫苏、大腹皮二钱。 “方中这附片、桂枝等四物可温经散寒,温补肾阳;当归、川芎则可养血行血;党参、砂仁可补气扶脾,以资其化源;至于这续断、紫苏和大腹皮,则有补益肝肾,疏利寒滞之效。夫人依这方子服药,我想不出数月,必能怀得身孕。” 石韦说着将那方子递上。 此时的温氏已是欣喜若狂,激动的眸中泪光闪烁,她忙是将那方子接下,交给丫环,吩咐她们赶紧去依方抓药。 接着她也顾不得什么贵贱之别,忙从纱床中下得地来,向着石韦盈盈一礼:“多谢石郎中,若是石郎中这药能治好我这不孕之病,我必有重金相谢。” “夫人言重了,我……”石韦正自盘算着,如何开口让这位温夫人帮自己摆平那马勃之事。 这时,丫环却忽然来报,言是辛县令已从衙门回来。 温氏遂道:“那我就亲自送石郎中出府吧,顺便去见一下我家老爷,将这喜欢告诉他,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石韦先前屁股上那伤便是拜这辛夷所赐,一个多月的牢狱之灾也是因此人滥用职权之过,眼下丁香之事,亦跟这姓辛的脱不了干系,于石韦而言,他对这个辛夷其实是厌恶之极。 只是眼下自己气候未成,虽然说一手惊艳的医术在当涂已颇有名声,但到底还是一介白衣而已,面对着一方土皇帝的辛夷,些许隐忍还是当有的。 当下石韦欣然跟着温氏出了阁楼,径直往前堂而去。 前堂之中,颇有几分儒雅之风的县令辛夷,正与另外一人说笑,那人正是他的宝贝外甥马勃。 当石韦看到马勃也在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这小子来得还真是巧。 “老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温氏迎了上去,见着辛夷时也不施礼,倒是那辛夷,看到自己夫人如耗子见猫似的,忙是笑嘻嘻道:“我念着夫人,今儿个便早些回来。” 石韦跟着走上前去,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道:“草民见过辛大人。” “你是何人?”辛夷瞅了一眼这布衣年轻人,脸上立时又摆出了那份官老爷高高在上的派头。 话音方落,马勃一眼已认出了他。 那马勃也不及细想这小郎中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舅舅府上,惊讶之下,当即上前指着他怒斥道:“舅舅,这小子我跟你说到的那个狗郎中,你快下令把他抓起来呀。” 辛夷脸色立时一沉,没想到这得罪自己宝贝外甥的家伙竟会送上门来,当即便准备喝令将其拿下。 话到嘴边,尚未出口时,身旁的夫人却一声厉喝:“混账东西,休得对石郎中无礼!” 这一声狮吼,直将那舅甥二人震得浑身一颤,震慑之余,二人更是大为惊异,实不知温氏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竟然会包庇这么一个小郎中。 “舅娘,你这是……”马勃更是满脸惊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是。 石韦等的就是此时。 眼见马勃被呛得慌不知言,石韦嘴上悄然闪过一丝得意,接着拱手叹道:“草民只是与马公子私下里有些小误会,还望大人和夫人息怒,莫要见责。” “石郎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夫人转向石韦时,面色却变得和蔼许多。 石韦遂将丁香之事说了出来,末了又面带歉意道:“草民本是不敢冒犯马公子,原想将那丫环拱手让出,只是那丫环宁死不肯。草民便想,若是闹出人命来,传扬出去,街坊们也会误会是马公子逼死的,到时不但有损马公子的名声,也会累及辛大人的声誉,所以草民才会斗胆拒绝了马公子。”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字面上句句都似乎是在自认是自己的错,但其实却委婉的把马勃的仗势欺人数落了一番。 听得石韦的解释,温夫人容颜大怒,瞪着马勃狠狠斥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你这厮仗着你舅舅的袒护在外边做坏事,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向石郎中赔礼道歉。” “让我向他道歉?” 马勃惊得目瞪口呆,一脸错谔的看着震怒的舅娘,再看看旁边表情平静的那个小郎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十二章胳膊肘往外拐 更新时间:20127111:25:46本章字数:4363 辛夷也很诧异,除此之外,他还很不满。 人人都知道他县令大家怕老婆不错,但他同样也疼这唯一的宝贝外甥。 如今眼瞧着家中这河东狮,竟然莫名其妙的逼着外甥向一小郎去道歉,辛夷不火才怪。 他当下重重一咳,不悦道:“这件事是那丁老汉失约在先,我看勃儿并无过错,本县令自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舅舅一出头,马勃的表情顿时变的得意起来。 温氏却是脸色一变,不想她那“老实”丈夫,竟然敢违逆自己的意思。 她连连向辛夷使眼色,但这辛夷却只眯着眼佯作不知,温氏气愤之下,沉声喝了一句:“你给我过来。” 说罢,温氏拂袖转入后堂。 辛夷被老婆当着外人的面呼来喝去,自感颜面无光,但又不敢违逆,只得强装淡定的昂首跟了出去。 一入后堂,温氏一把便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耳朵,忿然斥道:“好啊,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你真真是反了你。” 辛夷疼得嗷嗷直叫,好容易才从夫人的“魔爪”下挣脱出来,不禁怒气上涌,撑着胆子叫道:“外边一个是咱的外甥,另一个只是个贱医而已,你莫不是疯了么,竟然帮着外人对付咱们宝贝外甥。” 温氏强压着怒气,狠狠瞪他一眼:“好啊,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是要外甥,还是要你自己的亲儿子?” 温氏这一通没来由的质问,问得辛夷是一头雾水,心想自己膝下连个丫头片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儿子? 莫不是夫人久不能生育,这几日愁出了病不成…… 正自茫然间,温氏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这位石郎中可是我请来的神医,他可是有办法调理好我的身子,好让我能为你们辛家传宗接代。” 听闻此言,辛夷一瞬间有如腾云驾雾,飞入云间一般,脸上霎时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惊喜。 “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辛夷一下将妻子搂住,兴奋不已的问道。 温氏白了他一眼,嘴色已现出一抹笑意,“我还能骗你不成?方才我已让这石郎中诊断过,我看他医术着实不同寻常,于我病症说得也是头头是道,而且已经对症开了方子,我想这一回绝对没错。” “太好了,我辛家终于有后了,哈哈——”辛夷狂喜之下,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温氏指尖戳了一下丈夫的胸膛,笑着讽道:“现下你可高兴了,我倒要问问你,你还要为你那没用的外甥,对付能让你辛家有后的恩人吗?” 辛夷的表情很快变得郑重起来,扁着嘴道:“勃儿这小子,太不像话,夫人放心,我自有主张。” 说着,辛夷重新疏理了一下县令的派头,昂首走向前堂。 前堂中,马勃正翘着二郎腿,以一种傲慢不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石韦。 他嘴里嚼了一口果子,口气不屑道:“姓石的,真有你的,老子还没动手,你倒是先告状告到了我舅娘这里。” 石韦淡淡一笑:“马公子误会了,石某并非是来告什么状,是夫人请我来的。” “请你?”马勃冷笑一声,轻蔑之色更浓,“我虽不知你玩弄了什么手段,骗得我舅娘替你说话,不过你可以告诉你,有我舅舅在,会有你好看的。” “我看未必。”石韦意味深长的回了这么一句。 马勃对于这小郎中的镇定和从容愈加感到不爽,正待讽刺时,却见舅舅辛夷已大摇大摆的回来。 马勃正不爽着,一见舅舅,立时起身上前,愤愤道:“舅舅,这小子不识好歹,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 “还不闭嘴!” 辛夷一声厉喝,硬生生的把马勃的抱怨给憋了回去,这位纨绔公子吓得一哆嗦,一脸茫然惊惑,一时间竟如石化一般,僵直在原地不知所以。 赫住外甥后,辛夷的肃厉的表情马上转阴为晴,笑眯眯的向石韦一拱手:“我这外甥一向喜欢胡闹,都是本县平素管教不周,冒犯之处,还望石郎中见谅。” 堂堂县令,自己的亲舅舅,竟然用如此礼谦的口气,向着自己的“仇人”说好话,那马勃此刻彻底的被震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舅舅,你干什么,这狗……”马勃情急之下,又要惊叫。 辛夷却猛的回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给我闭嘴,若是再敢对石郎中无礼,休怪我施用家法,打断你的狗腿。” 这般一吓唬,马勃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与困惑也不敢再折腾,他只能闷闷不乐的将一腔的怨气咽回肚里,垂头丧气的看着平素纵惯自己的舅舅,对那个小郎中客气。 想起前日里马勃的盛气凌人,再看其今日的灰头土脸,石韦心中着实的出了一口气恶气,口中却道:“辛大人言重了,草民早说过,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怪不得马公子。” 话音方落,那温氏也从后常跟出,瞪着马勃道:“你瞧瞧石郎中,这般大度,你还不快向石郎中赔个不是。” 马勃心头又遭一击,心中那个憋屈呀,便想你们可是我的舅舅和舅娘啊,不帮着亲外甥也就罢了,还要让我向一个小郎中道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们都疯了么? “还愣着做干,快向石郎中赔不是啊。”辛夷见他不动,厉声喝斥道。 马勃浑身一颤,心中虽有万般的不爽,但舅舅发下话来却不得不照做。 他只是扭捏着走到石韦跟前,憋红了脸,低头道了一声:“石郎中,对不住了。” 石韦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却装作受宠若惊之状,拱手道:“哪里哪里,马公子客气了。” 见得马勃已道歉,辛夷夫妇也就不再睬他,当下笑呵呵的陪送着石韦出府。 马勃被遗弃在堂中,眼睁睁的看着石韦扬长而去,整个人如遭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的呆立在那里。 ………………………………………… 天色将晚,仍不见石韦人影,樊佩兰和丫环丁香在医馆中焦虑不安的等候着。 尽管石韦已经告诉了她们自己的计策,但她们毕竟还是妇道人家,生怕石韦若是不能治那县令夫人的病,石韦这一趟去,怕就是有去无回。 踱步之际,听到医馆外传来车马之时,二人不约而同的冲到了门边张望。 果然有一马辆停在了门前,樊佩兰一眼便认出,那马车可是县令老爷专有的衙门公车。 正自狐疑时,却见石韦竟从车上下来,赶车的官差好生客气将他送到门口,方才恭敬告辞而去。 “远志,你可算回来了,这是怎回事?” 两妇人欣喜的迎出门来,樊佩兰指着远去的马车,目光中皆是奇色。 “回去我慢慢说与你们。”石韦眉宇间洋溢着几分小小得意,闲庭信步走入馆中。 丁香奉茶,樊佩兰在旁摇扇,一杯茶下肚后,石韦不禁不慢的将县令府中所发生之事诿诿道来。 樊佩兰听罢,不禁喜上眉梢,“我先还担心远志你治不好那温夫人的病,没想到你这么了得,这下可好,这一个难关可算闯过去了。” 那边丁香则是惊喜之下,更是眼含热泪,“扑嗵”一声便给石韦跪下,边是叩首边一个劲哽咽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丁香此生此世,定为公子做牛做马……” —————— 感谢小梦的打赏。 第二十三章贴心的师娘 更新时间:20127111:25:48本章字数:5425 丁香万般感激,倒是叩得石韦有些不好意思,他忙伸手将这小丫环扶起,好言宽慰道:“今后凡事有师娘和我为你做主,你便安心在我平安堂做事,用不着再提心吊胆。” “嗯。”丁香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拭去眼色的泪渍,破啼为笑,一张娇巧的面容如雨打过后的梨花,甚是动人,石韦瞧着不禁有些恍惚。 师娘樊佩兰看在眼里,嘴角闪过一丝窃笑,遂是掩口轻咳几声。 石韦从恍惚中惊醒,瞥见师娘那异样的表情,便假意喝茶以掩那稍稍的尴尬。 “丁香,远志既已回来,你赶紧去厨房烧几个好菜,再去隔壁酒肆拿几壶好酒,咱们少不得喝几杯,好好贺一贺这桩喜事。” “我马上就去。” 打发走了丁香,樊佩兰将大门关上,亲为石韦又斟一杯茶,忽然问道:“远志,你觉得这丁香怎样?” 石韦怔了一下,笑道:“这小姑娘很勤快,人也伶俐,也不枉咱们为她忙乎了一场。” 樊佩兰坐于他旁边,压低声音道:“我瞧这妮子不光伶俐勤快,人也长得俊俏,你若是喜欢,不妨收了她做通房丫环如何?” “通房丫环?” 听到这四个字,石韦不得不搜索“本尊”留给他的记忆,很快他便明白了师娘的意思。 古人内室有妻妾之分,一妻而数妾,至于通房丫环,则比妾的地位还低,但比普通的丫环地位却要高一级。 通房丫环不仅要做份内的服伺之事,另一个重要工作就是陪主人睡觉,如果运气好,生得一男半女的话,或许还可以升格为妾。 “这个嘛……” 石韦没有当即回应,他是对樊佩兰这忽然间的提议感到有些意外。 樊佩兰却叹道:“先前你是不愿娶那黄家闺女,我说退了这门亲,与你别说一门亲事你又说不急。你也是二十的人了,一直拖着不娶亲,师娘只怕憋坏了你的身子。” “什么憋坏了我身子?”石韦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樊佩兰脸色顿时抹过一丝绯红,她只顾着劝说石韦,不想一失口将这话说得有些过,话已出口才觉有些不妥。 “那个……你是做郎中的人,应当懂得师娘在说什么。”樊佩兰不好意思,低着头含糊其词。 石韦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我这师娘也真是贴心,关心我吃喝不说,还惦记着我的私生活,怕我在小伙子无处发泄一身的精力,憋坏了身体。 他便笑道:“多谢师娘关心,只是这般事,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丁香虽然可人,但年纪尚轻,石韦虽对其有几分中意,但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石韦却知现在若是占有了这小妮子的身份,一时是痛快了,但却会对这妮子的身体不利。 樊佩兰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已是近了成婚的年龄,纵使行那同房之事又有何不妥。 她便道:“咱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体面人家,她在咱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我看她定然愿意。” “话是这么说了,只是……” 未定他说完,樊佩兰一口道:“远志你若是不好意思开口,就让师娘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丁香的意思,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师娘好了。” 见得樊佩兰如此“热心”,石韦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便只付之一笑,不再多言。 当天晚上,丁香烧了一桌的好菜,外加上隔壁上等的黄酒,三人便在这小小的平安堂把酒相庆。 攀上县令这等大树,今日又将马勃那小子呛了个灰土头脸,石韦的兴致自然是极好,当晚在丁香和樊佩兰的轮番相敬下,着实喝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已是华灯高挂,酒足饭饱的石韦本是打算好好睡一觉,但他从现代而来,从小养成了洗澡的习惯,再加上现下天气炎热,一身是汗的睡不着,便吵着要洗澡。 樊佩兰知道他的习惯,便和丁香一起又是生火,又是挑水的,忙乎了一气,方才是给石韦弄好了一大盆热水。 躺在木盆中的石韦,回想起县令府中的那份得意,心情甚是畅快,更兼酒意上头,迷迷糊糊中又如往常那样躺在澡盆中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忽然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却听丁香在门外道:“公子可洗完了么,我做了些醒酒汤,想给公子送进来。” “进来吧。” 石韦迷迷糊糊中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从洗盆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丁香端着一碗汤入内,猛抬头见,正好撞上赤条条、水淋淋的石韦,两眼迷糊的矗在她跟前。 胯下耷拉着的那一大串香蕉秤砣什么的,直撞向她的眼帘。 丁香愣了一下,“啊”的尖叫一声,急是将头转了过去。 这一声尖叫灌入耳中,立时把石韦给叫醒,他眼睛眨了几眨,猛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调头又钻回了澡盆,方才笑道:“丁香,你怎的说进就进来了。” 那边丁香满脸羞红,侧身挪至桌前,将醒酒汤放下,委屈道:“我方才敲过门的,是公子说可以进来,想是我听错了,都是我的错。” 石韦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迷糊中说了什么,他轻轻一拍额头,自嘲道:“是我酒喝多了,说了什么自己也忘了,怪不得你。” 见石韦并未见怪,丁香这才松了口气,她极力平伏着心情,低着头将碗端了过去,“这汤还热着,公子趁热喝了吧。” “哦。” 气氛似乎稍有点尴尬,石韦随口应了一声,接过碗来故作轻松的喝了起来。 丁香犹豫了一会,忽然将巾帕拿起,轻声道:“公子若不嫌我手笨,就让我来公子擦擦背吧。” 石韦怔了一下,便道:“好吧。” 他先前也没少去玩过桑拿按摩什么,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后,荤腥虽然尝了,但这美人搓背还从没有过,既然家有俏丫环,愿意给公子擦背,他又何乐而不为。 石韦欣然答应,便是趴在了木盆那端。 只是等了片刻却不见素手抚背,反而是听到身后有沙沙声音。 石韦疑惑之下,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一对眼睛珠子顿时睁得斗圆。 此时的丁香,已是罗衫尽解,雪莹饱满的体段不遮一物,淑峰暗蕊尽入眼帘。 她低眉浅笑,羞意满面,修长的**轻抬,迈入了澡盆,蹲入水中,抬起白净如藕的臂儿便要为石韦擦背。 “丁香,你这是……”石韦定压心神,狠狠咽了口唾沫。 丁香低头羞怯,丝语说道:“方才夫人已与我讲过,公子是大好人,丁香愿意伺候公子一辈子。” 原来如此,我这师娘,她做事还真是干脆利落。 “丁香,夫人她虽是一片好意,只是这个嘛……”石韦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丁香见得石韦似有不愿之色,本是羞怯的神色,顿时浮现出几分慌意,眼中跟着便盈盈泛起了泪光,“丁香知道自己出身下贱,公子若是嫌污了自己身子,丁香……” “丁香,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石韦赶忙打断了她。 他虽然乐得享受被人伺候,做主人的快活,但他到底也是现代而来,所谓贵贱的思想并未根深蒂固,眼巴巴的瞧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口称献身给他反是“污”了他的身子,石韦自然就听着有点不自在。 他轻咳了一声,不得不解释道:“你年纪尚幼,我是怕若要了你,会坏了你的身子。” 丁香一脸茫然,眼神之中疑伤流露着伤感,显然她把石韦的这番解释,当作是敷衍拒绝她的借口。 渐渐的,她的神色愈发的黯然,眼瞧着这她这般楚楚可般的模样子,再加上二人同浴水中,肌肤相擦,石韦不知不觉便有了本能的反应。 七尺之躯,正当阳刚壮年,这般一个纤体尽露的可人儿在一起,转眼之间,石韦便觉欲火焚身。 正自为难之际,石韦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她轻咬的红唇间。 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邪光,他突然间“哗”的从水中站了起来。 丁香吃了一惊,正慌促间,石韦却伸过手来,猛将她的脸按了过去。 “公子……” 丁香呜咽了几声,一张俏脸很快羞得火热如霞,仿佛是天性使然一般,她很快便明白了石韦的用意。 扭捏了片刻,她深深吸一口气,将头发轻笼起来,捧定那丑物,含咽入喉,细细鸣咂起来。 石韦只如被电流一遍遍穿体而过,魂飞魄碎,如醉如痴,用力抓着她的乌发,死死的按着不松。 …… 一夜风流过,也不知丁香何时悄然退去,也不知何时沉沉入睡。 鸡尚未鸣,旭日将升未升,正自梦中回味时,石韦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只得到外门有人喝道:“衙门抓人,速速开门!” 第二十四章活该 更新时间:20127111:25:49本章字数:4895 衙门抓人不奇怪,但是却抓到了这平安堂里来,这就让石韦心头为之一震。 因是这身体的本尊先前惹过的那场牢狱之灾,石韦的心情顿生警觉。 他急是穿好衣服出来,而师娘和丁香听到外面吵闹声时,也都不约而出从房中出来。 石韦看了一眼丁香,却见她的一张樱桃小嘴看似略有些泛肿,想来是自己昨夜太过用力所致。 丁香见着石韦,忙是屈身一礼,却不敢正视石韦的眼神,眉色间又略露几分羞意。 “外面到底回事?”樊佩兰因是有过上次的惊吓,一听到官差抓人,心里立时便惶恐不安起来。 石韦摆手宽慰道:“没事,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应付。” 他说着从容走入医馆前堂,将大门缓缓的打了开来。 “怎么才把门打开,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开门?”门口那捕快很是不爽,像看贼一样上下扫视着他。 石韦向街上张望了一眼,不光是他这平安堂,隔墙邻居都已被捕快们叫开门,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全县的衙役们一窝蜂的统统出动。 那捕快见石韦竟不回话,顿时生怒,喝道:“滚开一边去,老子要进去搜查。” 石韦脸色也拉了下来,冷冷道:“这位官爷不知是何故,大清早晨的硬要擅闯民宅。” 捕快见他竟敢不让,“噌”的便把出刀来,恶狠狠道:“老子就是要擅闯,你他娘的……” “休得无礼。” 那捕快话未说完,却被身后一人厉声喝住,猛回头时,却见牢头陈皮正自大步流星过来。 陈皮指着那捕快训道:“你眼睛是用来看相的么,这可是咱们当涂城大名鼎鼎的石郎中,他家中怎会窝藏贼人,还不快滚。” 捕快被陈皮这般一喝,方才意识到自己凶错了人,忙不迭的向石韦赔了一番笑,灰溜溜的从平安堂逃离。 骂走手下,陈皮一转脸便笑成了花,拱手道:“方来的新人,不懂事,石郎中莫怪。” “哪里哪里。”石韦也笑着拱了拱手,“许久不见陈爷,我还正想着哪天去府上叙叙旧呢。” 陈皮呵呵一笑:“我也想念石郎中呢,本是想着来医馆拜访,可是事情太忙,总抽不开身。” 石韦跟这牢头说了一番虚言的客套,方才好奇道:“这大清早的,陈爷和各位官爷们四处查人,不知是出了什么大案子。” 陈皮无奈的摇了摇头,“昨个晚上也不知是哪个胆大的蒙面贼人,竟偷潜入马勃马爷的府上,把咱马爷打了个半残。辛县令那个气呀,这不,一大早的就把衙门里所有的人都派了出来,命咱们挨家挨户的搜查。” 陈皮说着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没睡好觉。 马勃被打了个半残? 听到这个消息,石韦心中是又惊又喜。 昨天他虽然呛了马勃一鼻子灰,但总觉得还不够过瘾,不想今日这小子就被人打了,这可真是遂了自己的心意,也不知是哪位好汉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石韦心下大呼痛快,嘴上却道:“这贼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连马公子也敢打。不过既然是蒙面,陈爷你们想来是不知贼人长什么样,就算是挨家挨户的查,我看也未必能查出谁是凶手。” 陈皮笑道:“石郎中有所不知,马家的那些护院也不是吃素的,那贼人在逃跑时腿上被砍了一刀,血淌了一地,应该伤得不轻,只要他还在这当涂城里,就不怕搜不出来。” “原来如此,陈爷既是公办,那要不要进我这平安堂搜查一下?”石韦笑着往旁边一站,让开了一条路。 陈皮连连摇手:“石郎中是咱当涂的神医,怎会藏匿贼人。再说,我若是搜了平安堂,若是让县令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说话之时,陈皮嘿嘿直笑,显然他这话中另有用意。 石韦旋即明白,没想到这陈皮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自己昨天才给县令夫人治的病,今儿个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难怪这般献媚之态,比先前更要浓重了许多。 石韦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即哈哈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请陈爷进来了,改天有空我请陈爷吃酒。” “岂敢岂敢,是我请石郎中才是。” 客套了几句,陈皮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告辞而去。 关上大门,里边的樊佩兰和丁香忙是出来,樊佩兰忧心忡忡的询问何事官差上门。 石韦遂是笑着将方才之事说了。 樊佩兰听罢,不禁面露欣慰:“这个马勃作恶多端,被人打了也是活该,只是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为咱们出气,还盼他莫让官府抓到才是。” 那边丁香见无事,却也放下了心,便去为他们作早食。 丁香一走,樊佩兰忽压低声音,笑问道:“远志,昨晚上丁香可去得你房中了吗?” 樊佩兰忽提此事,看她那表情便知有何用意。 石韦摇头笑叹:“师娘,你怎的也不与我支会一声,害我好生尴尬了一回。” 樊佩兰佯作嗔色,抱怨道:“我好歹是你师娘,怎的,这般事莫不是我就作不了主么?” “作得主,师娘当然作得主,徒儿在此谢过师娘一番美意。”石韦忙是拱手一揖,长身一礼。 樊佩兰转怨为喜,在他头上戳了一下:“你这浑小子,如今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我看还得早早为你娶一房媳妇来,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石韦嘿嘿一声笑:“我只要师娘便足够了,哪里用得着娶什么媳妇。” 他这话却有轻佻之嫌,直挠得樊佩兰心头一动,双颊绯绝顿生,低眉斥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石韦怔了一下,方悟自己口无遮拦,话中带有岐意。 他见师娘这般羞意满面,又看着她一身的风流体段,不觉动了邪心,正想着戏言逗弄她一番时,忽然又有人啪啪的敲门。 “谁呀?”正当这暧昧不清时,却被不素之客打扰,石韦不耐烦的把门打开。 门口是一脸焦虑的女子,石韦识得,她正是熊青黛的贴身丫环。 “石郎中,小姐请你速往府上一趟?”那丫环急道。 石韦面露疑色:“我记得明天才是用针之时,怎么,小姐有什么不适吗?” 那丫环踮起脚尖,凑在石韦的耳朵咕嘀了几句,石韦的神色顿时一变。 “你且稍候片刻,我马上就走。” 石韦忙是奔往药柜,麻利的收拾了几样药材,将之一并塞入药箱,拎着就往外走。 樊佩兰见他一副匆匆之状,忙问何事,石韦只道那熊小姐病情有反复,说着人已出了医馆。 石韦跟着那丫环乘车径奔熊府而去,也来不及去与那熊青叶打声召呼,石韦直接就去了熊青黛的闺房。 “小姐就在里边,我守在外边把风,石郎中快看看小姐吧。”丫环将门反掩而上,神色惶然的守在外边。 “石郎中,你来了……”躺在床上的熊青黛听到了动静,只是她这语气却甚是虚弱,似乎有重病在身一般。 石韦将药箱放下,几步奔到床边,将起了一半的熊青黛按下。 略观其面相,却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忙问道:“熊小姐,我听丫环说你不小心受了外伤,不知伤在何处?” “在腿上。”熊青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石韦遂俯下身来,将覆身的被子从下到上缓缓的掀起,一双光滑白洁的**徐徐印入眼帘。 当他将被子直掀到几乎至大腿根部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但瞧见床褥竟是被鲜血浸红了一大片,她的大腿上部粗粗的用绷带包了一圈,同样也已浸得是血迹斑斑。 “怎的这般不小心,会伤成这样。” 石韦唏嘘着,小心翼翼的将那血淋淋的绷带拆开,当他看清楚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剑眉陡然一凝。 沉吟片刻,石韦缓缓问道:“熊小姐,你为何要去打那马勃?” 第二十五章变脸 更新时间:20127111:25:49本章字数:5075 熊青黛苍白的容颜顿是一变,紧蹙的柳叶弯眉跟着一抖,却咬着泛紫的嘴唇道:“我没有去打马勃,你乱说什么。” 石韦手扶着她血渍斑斑的大腿,“伤口这般形状,明显是受了刀伤,眼下全县都在搜捕打伤马勃的那个蒙面人,据闻那人被还马勃家丁砍了一刀,熊小姐,你何必再否认。” 石韦心细如针,一点点蛛丝蚂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熊青黛腿上这伤如此巧合之事。 熊青黛贝齿轻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方才道:“是我打的他又怎样,姓马的那种恶少,本就该打。” 她终于承认。 有人打残马勃,石韦是由衷的爽快,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位“侠义之士”竟然会是熊青黛。 按理说渔帮跟县令有着密切的利益交往,马勃又是县令的外甥,这熊青黛却为何会冒着跟县令翻脸的风险,扮作蒙面人去打残那马勃呢,这实在是说不通? 思不得解,石韦面露困惑道:“这马勃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他是怎么惹恼了小姐,竟会令你如此以身犯险?” “我当然是为了……” 熊青黛脱口欲言,但话到一半,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白洁的牙齿紧咬着嘴唇,脸畔隐约掠过一点红晕。 石韦先是一怔,沉顿了片刻,猛然间恍然大悟,脸上惊色顿露:“小姐,你莫非是为了替我出气?” 她默然不语,只将头偏向一旁不去看他。 石韦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他前来求熊青叶出手相助被拒,当时只记得熊青黛对其大哥甚是不满,当时他也只是稍稍感动而意,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却真真没有想到,熊青黛的打抱不平,并不止于言语,她竟然能够只身潜入马府,亲手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再次低头看那**上的伤痕,石韦的心中只觉热热的,感动之意油然而生。 他轻叹了一声,边是为她开始清理包扎伤口,边是感慨道:“熊小姐这般义气,石某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小姐你这般冲动却是不该,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岂非要愧疚一辈子。” 熊青黛淡淡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便是为你去死也是应该。” 这一句话,只令石韦心头一震。 他笑了笑,却道:“我只是为小姐治了治病而已,哪里救过你的命。” “浑浑噩噩,与死何异。” 熊青黛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字一句的道了这八个字。 此时的石韦,对这熊青黛不禁开始刮目相看,他原先只以为,这位熊小姐只是一个沾染了黑帮习气,行事容易倾向于暴力的“古惑女”而已。 然现下观其为自己所做之事,听其此番深有内意之词,石韦方才意识到,此前这亭亭玉立的少女,竟也是一个敢作敢为,颇有巾帼之气的奇女子。 “小姐言之有理。” 石韦紧凝的剑眉散了,微微而笑,不再多言,只专注于她的刀伤。 熊青黛所受这一刀位于她的大腿外侧,伤口看起来吓人,但所幸没有砍中大动脉,清理过伤口,涂抹过金创药膏之后,只剩包扎一下便可。 只是她这伤口位于大腿外侧,已接近于臀部,石韦若是要替她包扎,势必要触及她私密之处,这终究与只给她用针,触碰她的背还是有所不同的。 石韦倒不觉什么,只怕人家女儿家难为情,遂道:“小姐,现下我要为你包扎,只怕有些失礼,若不然我去叫丫环来做吧。” “哪里需得这些讲究,你快动手吧。” 熊青黛果然是有江湖性情,于这所谓的男女之别看得甚轻,说着便将腿撑起,只用被角略遮住了幽密之处,身子跟着向旁微微一侧,将半边身体都呈现给了石韦。 这般一来,从脚趾到半边的翘臀,一条完美纤长的曲线尽收眼底。 石韦暗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用绷带在她的大腿根部间缠来缠去,折腾了半晌,总算是将她伤口包扎好。 包扎过后,石韦用被子轻轻掩住她的下体,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伤口已包扎好,这金创药膏我也一并留下,小姐只需每隔几天,叫丫环帮着换一下便是。” 熊青黛苍白的脸庞渐渐泛起些血色,她望着石韦道:“石郎中莫非不打算亲自来与我换药吗?” 石韦轻咳了几声,“换药这种事很简单,我看不需我亲来打扰小姐。” “那针灸呢,你了不打算来给我继续用针吗?”熊青黛又问道。 石韦笑道:“小姐的抑郁症已然痊愈,以后就再也用不着石某了,小姐好好的养着身体,我先告辞了。” 熊青黛眉色间流露出几分失落,张口欲言,眼瞧着石韦拎着药箱推门而去,却终究是没说出口。 熊青黛能舍命为自己出头,这份情意,石韦焉能视而不见,眼下他有意避而不见,却也是为了她着想。 先前因是丁香一事,熊青黛已与他大哥吵了一番,听闻近日兄妹俩一直在闹冷战,眼下熊青黛有伤在身,自己若是常来,引得她与兄长生气,牵动肝火,于养伤恢复着实不利。 为了让她好好的养伤,石韦也只有暂时回避一下她了。 离了闺房,石韦径直往府门而去。 他知那熊青叶在府上,但因是前番之时,彼此间产生些芥蒂,那熊青叶因是妹子的病业已痊愈,对石韦的态度也没就那么热情,故是石韦也懒得去跟其打个召呼。 一路匆匆,正经过前堂之时,却不知那熊青叶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几步从堂中赶出来,将石韦拦了下来。 “石郎中,你怎的来了也不打个召呼就要不辞而别,若是传扬出去,外人岂不笑熊某慢怠客人。” 熊青叶那张狰狞的面相,堆满了笑容,态度竟是比早先还是热情三分,他携着石韦,硬是把石韦给拉了回去。 石韦淡淡笑道:“我只是想起小姐的病还剩下最后一疗程,所以才冒昧造访,怕打扰熊帮主,故是没敢让人支会一声。” 熊青黛既是私下请他前来,显然是不想让他哥哥知道这事,石韦便替她圆了个谎。 熊青叶却忙道:“石郎中这话说的,你我都是自家人,哪来的什么打扰,往后石郎兄想来兄弟府上,随时都欢迎,用不着那么客气。” 前日里这姓熊的冷冰冰的拒绝过他,而今却忽然变得如此热情,而且竟口口声声的与他称兄道弟起来,石韦料定他这般变化,其中必有别意。 当下石韦不动声色,随着他一番客套。 好茶果点端上,熊青叶亲斟一杯茶,笑呵呵道:“前日里石郎中走后,兄弟我前思后想,方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不该。” 熊青叶终于拐到了正题上,石韦隐约已猜到三分,却佯装不知,只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熊青叶却郑重道:“石郎中你于我们熊家有恩,莫说是向县令张张口这么件小事,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该义不容辞,这事是我糊涂,今儿个我以茶代酒,算是向石郎中你赔罪。” 说着他已是一脸的悔色,双手恭恭敬敬的将茶奉上。 石韦索性不客气的受了他这一敬,看他接下来还能演些什么。 敬过茶后,熊青叶话锋忽转,凑上近前问道:“石郎中,听说前几日县令夫人请石郎中去为其治病,不知可有此事?” 果然不出石韦所料,难怪这姓熊的忽然对自己如此客气,原来是打听到了他跟县令辛夷搭上了关系。 “熊帮主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石韦冷笑一声,也不隐瞒,坦然道:“没错,我是去了一趟县令府上,略施手段,圆了温夫人为辛家传宗接待之愿。” 听得石韦亲口承认,熊青叶的表情愈加的敬重,竖着拇指大赞:“石郎中果然不愧是咱们当涂第一神医,我早就想向辛县令推荐石郎中的,没想到你竟有幸受辛县令青睐,石郎中,恭喜你呀。” 石韦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从不做亏本卖买的熊帮主,眼瞧着自己成了县令的恩人,这才会又来热情的巴结。 这般人情冷暖,石韦也习以为常了,看在熊青黛的面子上,遂是虚言应付了他几句。 欲要告辞,那熊青叶却执意要留他吃酒,正推脱之时,渔帮一名帮众却匆匆而来,将一道帖子送到。 “是辛县令的帖子。” 熊青叶忙将那帖子拆开,细看一遍,不禁面露惊讶:“府尹大人明日要巡视至当涂,辛县令命我等当涂士绅一早去城外迎接。” —————— 求收藏,求票票,票有点少哎。。。。。 第二十六章异变突生 更新时间:20127111:25:50本章字数:4878 石韦依稀记得,南唐国采用的是两都制。 当年南唐建国时,以扬州为东都,以金陵所在的江宁府为西都。 周显德六年,中主李璟割江北十四州给周国后,又升洪州为南昌府,名作南都。 江宁府辖有都城江宁(金陵)、上元、句容、当涂、**等十余县,江宁府尹则相当于北京市市长,因管辖京畿重地,故而权力与地位比一般的知州要高出一阶。 石韦虽只一县中市井之民,但因当涂靠近京城江宁,京畿附近,也能听到不少关于朝中的八卦。 他知月余之前,这位叫作陆玄明的人升任江宁府尹,没想这位新的府尹大人,刚刚上任就开始下到江宁府各县巡视,而且第一站就是当涂县。 新的顶头上司巡视到自家地头,辛夷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不敢怠慢,想来是想营造出一副盛大的欢迎场面,故而才会把这当涂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是熊青叶这样的人物都邀出撑场面。 见得熊青叶有事在身,石韦便正好找借口告辞而去。 转眼之间数日已过,这几天来,当涂县的穷人们日子的过得很不好。 县令辛夷下令,将沿街乞讨的乞丐统统抓了起来关进牢里,将那些衣衫破落的小贩尽数驱赶进巷子里,不准他们当街叫卖,沿街的民户也不准在户外凉晒衣服。 诸般措施,便是因江宁府尹前来巡视,这位辛县令为了在上司面前充门面,以显示他治下的当涂是何等的繁荣,民众是何等的富足教化。 这天傍晚,平安堂早早关门,石韦和师娘还有丁香,正自用晚饭,刚没吃几口,却听得有人啪啪的敲门。 “这么晚了,谁还来看病?”樊佩兰疑道。 “可能是急诊,丁香,开门去看下吧。”石韦吩咐道。 丁香忙放下筷子,小跑着去往前堂医馆,很快听得“吱呀”一声门开,接着便听到丁香一声惊叫。 石韦二人心头一震,忙是起身奔往前堂,一进门时,两人不由得都是一怔。 丁香正扶着一气喘吁吁,步履艰难的女子往堂中挪来,而那女子,竟然是熊青黛。 石韦愣怔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急是上前将熊青黛搀住,惊问道:“熊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我医馆,熊帮主他可知道吗?” “大哥他……他……” 熊青黛气息奄奄,一个“他”方才出口,两眼一闭竟是晕了过去。 “熊小姐!” 石韦吃了一惊,急将那摊倒的柔躯扶住,猛然觉得手掌里有湿湿的感觉,抬手一看,竟发现掌心沾满了血渍。 低头一看,方才惊觉她的裙子已红了一片,多半是她一路从熊府步行而来,崩裂了伤口所致。 一见着血,两位女眷齐声惊叫。 “快把我的药箱拿来。” 石韦一把抱起熊青黛便往自己房中跑去,当他把怀中这昏厥的女子安放在床上时,樊佩兰已将治伤的诸般用物取来,丁香也端着一捧热水随后而至。 眼下虽有旁人在,但石韦也顾不得许多,挽起衣袖将她的裙子一褪到底,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又是清洗伤口,又是重敷药膏,忙碌了半天才将她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石韦长吐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见得熊青黛气息虽渐渐平伏,但脸色却苍白无血,便吩咐道:“我看她一路来咱平安堂,定是失了不少血,丁香,麻烦你去做些红枣糯米粥吧。” 丁香应声而去。 “远志,这说这熊小姐怎的好端端的会伤得这般重,还大晚上的跑到咱们平安堂来?” 樊佩兰仍旧一脸的困惑,她见得石韦忙乎这半天,满头都是汗,遂拿起湿巾来替他轻轻的擦拭额上汗珠。 石韦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且等她醒来再说吧。” 樊佩兰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石韦他们一直守在床边,一个多时辰之后,熊青黛幽幽转醒。 石韦面露喜色,忙是问道:“熊小姐,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熊青黛迷糊了片刻,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忽然间将石韦的手紧紧抓住,紧张的叫道:“石郎中,我大哥他……” 她这般一急,气息便又不畅。 “先别急,你伤口崩裂,失了不少血,先把这碗红枣糯米粥喝了再说。” 石韦温言安慰着她,从丁香手中接过粥来,用舌尖试了一试,感觉不冷不热,方才一手扶起她,一手将碗送到她嘴边。 熊青黛只得有气无力的靠着石韦的肩膀,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着将粥咽下,偶尔有一点从嘴角边漏出,石韦便用帕子为她拭去。 “真没想到,远志还是这般细心体贴的一个男人……” 看着这般情景,樊佩兰心中在感慨,眼眸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有些意外,又似乎有几分羡慕。 熊青黛将一碗粥饮尽,气血略好了几分,石韦这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默默道:“大哥他官府抓了。” 熊青叶被抓? 听到这话,不光是石韦,就连樊佩兰和丁香这两个妇道人家亦是面露惊异之色。 堂堂渔帮帮主,当涂城第一号的黑帮头目,跟县太爷关密切,这么一个人物,怎会突然全无征兆的就被抓了? 这般事情,换作是谁都会不信。 “熊帮主他为什么会被抓?”石韦一脸的狐疑。 熊青黛摇头道:“我也不知,反正就是傍晚的时候,家里突然闯入许多捕快,不容分说便将我大哥抓了,还把我家给封了,所有人都给赶了出来。” “难道官府是突击扫黄打黑……”石韦咕嘀了这么一句。 “打黄打黑?”包括熊青黛在内的三个女人,听得这四个字,都是一脸茫然。 石韦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溜出了新鲜词,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乱嘀咕的。熊小姐,既是熊帮主被抓,你怎么想起来我平安堂里?” 提及此时,熊青黛更是流露出悲愤无奈之色。 原来衙门这一次的意图并不简单,他们在抓熊青叶的同时,一并扫荡了渔帮的各个分堂,将那些堂主头目的一并逮捕。 熊青黛被赶出家后,本是想去寻其他帮众商量,但连跑了数个分堂,却发现整个渔帮几乎被一锅端了。 号称有几百号人的当涂第一大帮,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失去头领的帮众们鸟兽四散,熊青黛蓦然发现,她竟已孤身一人,无可依靠,只有前来寻石韦。 “渔帮和衙门关系一向良好,当涂衙门上上下下想来每年都收到不少的好处,而今却一夜之间要铲除渔帮,这件事只怕绝不简单。” 石韦稍一思索,便即觉察到此事的严重性。 那熊青黛忽然一把搂住石韦的胳膊,脸上涌动着恳求之色,“石郎中,眼下渔帮已覆,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 “我?”石韦怔了一怔,苦笑道:“熊帮主那么大的人物都救不了自己,石某不过一小郎中而已,无权无势的,如何能帮得上小姐。” 熊青黛忙道:“我前日听大哥说过石郎中给县令夫人治病的事,听说县令对你十分的礼遇,既是如此,求石郎中跟县令那里替我大哥说说情。” “这……”石韦面露犹豫之色。 想当初自己去求熊青叶办事,却被他以无利可图为由,断然的拒绝,眼下姓熊的遭此横祸,按理来说,石韦应当乐得去看他热闹才是。 再则,辛夷舍得割了每年送上嘴里的肉,以如此雷霆手段将熊青叶连根拔了,可见这其中必然有比收取贿赂更大的利益所在,单凭自己的面子,根本无法左右县令的决策。 有此两点,石韦权衡之下,自知出手去救那熊青叶,绝非是上上之策。 见得石韦似有难色,熊青黛忽然从床上跳下,扑嗵便给石韦跪下,眼泪汪汪的乞求道:“我只这么一个大哥,求石郎中一定要救救他,只要石郎中肯出手,我熊青黛哪怕为石郎中去死也愿意。” 第二十七章夜半春色 更新时间:20127111:25:51本章字数:3774 上次是丁香愿为他做牛做马,现下又轮到堂堂熊小姐愿为他去死,做为一个男人,此刻石韦确实有一点小得意。 这时,旁观的师娘又动了侧隐之心,便目中含泪的劝道:“远志,那熊帮主好歹救过你,眼下他既有难,你看在熊小姐的面上,能帮就帮一帮吧。” 石韦本想回一句:我欠那姓熊的,早就加倍还清。 不过转念又想,熊青黛为给自己出气受了刀伤,而今又这般楚楚可怜的跪在脚下求自己,都到了这份上,自己倘若还是袖手旁观,倒是显得不够大气了。 于是他忙将熊青黛搀起,宽慰道:“熊小姐身上有伤,赶紧回床上躺下吧,至于熊帮主的事,我只能说我可以试着尽一尽人事,能否成功,还要看他的运气。” 石韦没有拍着胸脯打保票,毕竟这件事极为棘手,自己有多少能耐,他还是很清楚的。 熊青黛见得石韦答应,当即破啼为笑,口中对石韦是谢个不停。 石韦又安慰了她一番,折腾了许久才哄她睡下休息。 因她有伤在身,未恐半夜起来不便,石韦便留下丁香同房照顾。 反掩上门,石韦和樊佩兰退到了院子里。 “远志,这件事你打算怎帮这熊小姐,莫不如直接去县令府,求那温夫人吹吹枕边风。”樊佩兰为石韦出谋划策道。 石韦却摇头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冒然开这个口,免得救人不得反而惹祸上身。” 樊佩兰不明其中利害,但见石韦表情凝重,她的心情跟着也紧张起来,“既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 石韦沉吟片刻,摸着下巴道:“待我先去一趟念慈庵再说吧。” 石韦想到了寒镜师太,他是想令她以县令表亲的身份,先去打听一下关于熊青叶一案的内中详情,然后再视情况而定。 此时已近亥时,按照律制,城门早已关闭,非得县令手令,常人不得擅出城门。 当然,所谓的律制在金钱面前也只是一纸空文而已,石韦花了一贯多钱打点了守门的衙役,很顺利的离城而去,半个时辰之后便抵达了念慈庵。 这个时辰,一庵的尼姑们早已入寝,石韦啪啪敲开了庵门,声称有急事要见主持。 石韦以“复诊”的名义来往念慈庵多次,也算是众尼们熟悉的客人,听得是石韦的声音,庵门很快便大门。 开门的正是那小尼姑静玉。 静玉一脸淡漠,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这夜半三更的,不知石施主有何事光临敝庵?” 石韦笑道:“小生有急事要找寒镜主持,烦请小师太通传一声。” 静玉上下打量了一眼石韦,一张素颜不禁露出几分疑色,“现下已近亥时,主持她早已睡下,石施主若无急事,不妨明日再来,免得惊扰了主持休息。” 这念慈庵其她的大小尼姑,对石韦均是十分的客气,甚至每当石韦来时,还会有人献殷勤。暗送秋波。 唯独这静玉,也不是什么缘故,总是这副冷冰冰的态度,似乎对他有所提防一般。 眼见她不肯让自己入内,石韦眼眸一转,忽然面露痛苦之状:“不瞒小师太,小生近日一直在潜修佛法,今日忽然遇上一处难关,冥思苦想总也想不通,小生现下正受心魔煎熬,急需主持开导方能解脱。” 这般谎话一编,再加上以假乱真的焦虑神情,静玉犹豫了一下,终是答应去为他通传。 过得片刻,静玉从庵中出来,便引着石韦往后堂而去。 行到半路,或许是因为好奇,静玉忽然问道:“不知石施主是遇上了什么心魔,贫尼或许可以为施主一解。” 石韦只是随口胡编的借口而已,没想到她如此认真,硬是又问了起来。 眼见她一副“普渡众生”,藐视自己这种俗世凡胎的气质,石韦心中忽然怪念,便想趁机逗弄她一番。 他遂叹道:“小生今想到佛家有色戒一律,小生便想,若是天下之人皆入佛门,男为僧,女为尼,从此断绝男女之欢,那便不会有新生婴孩。如此一来,过不得百年,万千僧尼尽皆死光,我等人类岂非就此灭绝,难道这就是佛祖想要看到的吗?” 静玉被他这一番“稀奇古怪”的假想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愣怔了片刻,方勉强答道:“佛祖只渡有大智慧的人,世人蒙昧无知,根本不会有天下人皆出家这种事发生,施主多虑了。” 她话音方落,石韦又道:“佛法云:众生平等,这就是说,无论智慧之士,还是愚蠢之徒,在佛祖眼中都是平等的,而师太方才又言佛祖只渡有大智慧的人,这似乎又与众生平等之说相违背。师太,小生被你说得是越加糊涂了。” “阿弥陀佛。” 静玉一时不知如何来解释他这番“强词夺理”,额头间汗珠悄然滴落,慌促之下,只能以口颂佛号来掩饰。 眼见她那副窘迫的样子,石韦心中暗笑,说话间已是到了佛堂门前。 静玉忙道:“施主的问题太过高深,贫尼佛法低微,无法为施主解答,还是请施主向主持求教吧。” 言罢,她忙是匆匆而退。 “小郎君,怎的这么晚还来寻贫尼,莫不是那话儿久不得发泄,又思念贫尼这一亩三分地了……” 见着静玉走远,寒镜一把将石韦拉进佛堂,反掩上房门便发起了骚,捻着佛珠的左手勾起石韦的脖子,右手熟练的钻入他的腹下。 求人办事,看来今日少不得又要费些气力,好好犁一遍那花菜地。 石韦遂是几下将寒镜的缁衣扒了,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腹下。 “偏生你这小郎君没安好心,总爱使这古怪的样式……” 寒镜笑嗔了一声,伸手替他宽衣解带,黑漆漆的正往他身下摸时,却发现那丑物不用她再去抚慰,早已是杀气腾腾。 她面色顿时潮红,两团挺拔的胸丘微微颤抖,香舌湿润过嘴唇,轻轻的咽了口香沫,便将那丑物整个咽入喉中。 寒镜甚是卖力,若非石韦精通中医房中之术,怕是早已淋漓而泄。 他屏气收神,憋了许久方才泄身。 石韦长吐了口气的功夫,那寒镜却已用绢帕擦拭干净嘴角,仰面躺于佛像之前,等着石韦反过来抚慰于她。 看着那凸凹丰满的娇躯,石韦喘了几口气,重新抖擞起精神,正待再战之时,忽然听门外有人大叫:“主持,不好了,那位女施主又犯病啦。” 第二十八章鬼魅附体 更新时间:20127111:25:51本章字数:4861 是静玉的叫声。 寒镜正准备着一享甘霖,怎想的却被打断,她赶紧爬将起来,抱怨着穿好缁衣。 石韦遂也将衣服穿好,寒镜定了定心神,将佛堂之门推开。 此时月光如水,借着月色,静玉隐约瞧见寒镜面带潮红,听她呼吸也略有些急促。 静玉以为寒镜身有不适,便关心道:“主持,你这脸色有些不对,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寒镜还以为方才殿内之时,这静玉有所察觉,神色顿时一变。 石韦心思细腻,却看得出静玉只是出于关心寒镜而已,便是替寒镜解释道:“是这样的,方才寒镜师太为我讲解佛经,压制心魔,费心劳力之下可能有些疲倦,师太莫要担心。” 静玉“哦”了一声,这才不再追问。 寒镜暗松一口气,心绪稍宁,问道:“静玉,你方才在大叫什么?” 静玉这才猛然想起,忙道:“主持,庵里那位女施主又犯了梦游症,好生吓人,你快去瞧瞧吧。” 梦游症? 许是医者的本性,一听到什么病的,石韦立时便生兴趣。 好奇之下,石韦便跟着寒镜她们一同拐出了后院。 去往大殿之前,一些尼姑已经闻讯起来,四五盏的灯笼打起,借着昏黄的光线,但见一名年轻的女子,正自呆坐在佛殿东侧的池塘边。 那女子一袭白衣,相貌端庄清秀,双目微合,似睡非睡,一双赤足却在池塘里晃荡着,嘴里边不知在哼哼着些什么调的小曲。 众尼姑们心怀好奇,那两名丫环装束的姑娘却忧心忡忡,众人围在那梦游女子的周围,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恐惊吓了她,万一跌落池塘里便是不妙。 “阿弥陀佛,石郎中,你正好在这里,这位女施主又犯了梦游症,可该如何是好?”寒镜焦虑的向石韦求助。 石韦却疑道:“那小姐看起来不似普通人家女子,这么晚了,怎的会出现在念慈庵中?” 寒镜叹了一声,将事情的原由道与了他。 原来这女施主姓陆,乃是数天前造访念慈庵,一来就捐献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香火钱,并称想在这庵中借住几日,静修佛法,以宁心镜。 念慈庵本是不留香客住宿,但拿人嘴短,看在这一笔香火钱的份上,寒镜便令庵中弟子收拾出几间清静的厢房来,以供这陆小姐和她的两个丫环居住。 谁想这位陆小姐竟有梦游症,前日大半夜时,寒镜方在小佛堂中颂经完毕,一开门的时候,猛的撞见这陆小姐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险些吓得她半死。 后来一问之下,这位陆小姐才承认自己患有梦游症,正是因此,所以才想借这佛门清静之际,看能否化解自己这梦游的魔症。 “原来如此,这梦游症也没什么稀奇,这位小姐想借佛法治病,真也是病急乱投医。”石韦的口气中有几分不以为然。 寒镜听得此言,眼眸忽然一亮:“这位小姐出手宽绰,一看就是家世深厚,石郎中你医术高明,何不为这陆小姐治了这梦游之症。” 石韦是为了熊青叶之事才来,怎想到会碰上这档子意外之事,不过既然寒镜开口,这举手之劳亦无不可。 “先把人弄醒了再说吧。” 石韦说着已脱下了鞋子,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悄然挪向了那池边的陆小姐 周围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恐他惊动了那梦游之人。 须臾之后,屏气凝神的石韦潜至了她的几后,只一步之遥时,他猛然间扑上前去,双手将那陆小姐笼住。 他这般一笼不要紧,双手正好抓在了这陆小姐的胸脯上,只觉那一对淑胸挺拔饱满,一手竟难以握住。 石韦心中一动,忙压制住心神,用力的将她从池塘边拖离。 这般动作,梦中迷离的陆小姐立时惊醒,猛觉自己身在异处,身子竟还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死死抱住,而且对方的手竟然还死死的按在自己的双峰上。 这陆小姐羞怯之下,不禁花容生怒,惊叫道:“你这登徒浪子,快放开我。” 石韦见她已醒便是松了手,笑着安慰道:“小姐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登徒浪子,我……” “无耻!” 这位陆小姐可不听他解释,跳将起来,一脸的潮红怒色,挥手便是一巴掌向石韦抽去。 “啪”的一声脆响,周围惊怔的寒镜等人,身子跟着都是一颤。 她的这一掌并没能扇到,反应机敏的石韦早有防备,胳膊一抬,将她的手在距离咫尺之处拦下。 陆小姐恨恨的瞪着石韦,臂上用力,偏要扇这一巴掌不可,怎奈气力柔弱,手腕被石韦紧紧的擎住,任她如何用力都挣不脱。 石韦额头微微上扬,冷笑着盯着眼前这羞愤的女子,“我看这位小姐也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怎的却这般不识好歹,以怨报德,你这家风倒有些奇怪。” 这一番话,只让那陆小姐目露狐疑之色,她方从梦游中惊醒,一时间未能弄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阿弥陀佛。”旁边的寒镜忙是上前解释道:“陆施主误会了,你方才梦游症发,险些就要坠入池中,幸得这位石郎中出手方才把你救下。” 陆小姐怒色缓了几分,但仍似不信,转头望了望自己的丫环,见她们也连连点头,方才意识到眼前这“登徒浪子”,竟是自己的恩人。 她脸上的怒气顷刻散尽,绯红的脸畔流露出几分愧色。 石韦见她已明真相,便既松了手,“我早说过,这是一场误会。” “玉竹适才有所冒犯,还望公子见谅。” 这位名叫陆玉竹的小姐,脾气虽然大了点,不过倒也知书达理,知道自己错了之后,也不怕失了面子,当即就向石韦道歉。 石韦付之一笑:“不知者不罪,无妨。” 旁边寒镜总算松了口气,上前道:“陆施主,你这梦游症着实吓人,不过也巧,这位石郎中医术高明,你或许可请他为你医治此病。” 陆玉竹看了一眼石韦,眼眸中似有几分疑色,顿了一下,却摇头叹道:“我这魔症就连京城的御医都治不好,更何况……” 她欲言又止,言下之意却已很明了:本小姐这病,堂堂御医都治不好,何况是你这偏辟小县的乡野村医。 她这般一提“御医”二字,随口中已透露了她的些许身份。 她家在京城,而且还能请得动御医,想来必是达官显贵人家的闺女,只是不知为何却会跑到这当涂县来。 “陆玉竹,陆玉竹……” 石韦心中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思绪翻转之下,他遂是冷笑一声:“堂堂御医都治不好一个区区的梦游症,看我我朝果然是人才凋零呀。” 石韦的这一番话,端得是好大的口气。 陆玉竹不由得再次审视他,却见眼前这翩翩青年,相貌俊朗,气宇轩昂,虽然一身布衣,但浑身上下却似有一种不同常人的气度。 耳听他口出“狂言”,陆玉竹便想,莫非这乡野之中,果有高人藏龙卧虎不成? 寒镜又合什道:“陆施主能在此遇见石郎中,那便是有缘之人,贫尼倒以为这是陆施主的诚心感动了佛祖,故我佛特设下这一段缘分,让石郎中来为施主解脱这魔症。” 南唐笃信佛教,这陆玉竹想来也不例外,若不然也不会到这庵中来求佛祖,她听得寒镜这一番话,心中不禁一动。 迟疑片刻,她便改容一礼:“既是如此,那玉竹就烦请石郎中为我诊视诊视我这鬼魅附体之症。” “鬼魅附体?” 石韦笑了,觉着这位陆小姐的想法也够奇葩的,竟然能将梦游症认为是鬼魅附体。 陆玉竹的表情却一副深信不疑,幽幽叹道:“若不是鬼魅附体,我又怎会在睡梦中出外乱游,醒来之后却又对前事一无所知。” 听罢她这话,石韦不禁哈哈大笑。 陆玉竹见他有嘲笑之意,花容顿生不悦,沉着脸质问道:“有何可笑?” 第二十九章梦游女 更新时间:20127111:25:52本章字数:5380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常理,陆小姐所得只是梦游症而已,若你执意相信是什么鬼魅附体的,不相信科学,那这病我可没法为你治。” 这梦游症与身理有关,也与心理脱不了干系,倘若陆玉竹心结不解,妄信鬼神附体,单凭用药是无法根除,故是石韦在行医之前,必得解了她的心结。 只是,这位陆小姐听到“科学”二字时,一泓秋水般的双眸中,却顿露茫然之色。 旁边的寒镜等人,同样是狐疑不解,听不明白那“科学”是为何意。 石韦自知失言,遂是干咳几声以掩饰,却又笑道:“咱们换个说法,我知小姐信佛,那我倒要问小姐一句,是鬼魅厉害,还是佛祖厉害?” 陆小姐微微一怔,不知他为何会忽有此问,但也毫不迟疑答道:“佛祖普渡众生,法力无边,又岂是区区鬼魅可比,自然是佛祖厉害。” “答得好。”石韦笑了笑,“念慈庵乃沙门圣地,必有佛祖庇佑,陆小姐认为,在这般佛法普照之地,那些所谓的鬼魅还敢附身于你吗?” 这一问便把陆玉竹给问住了,她的明眸眨了几眨,将石韦的话细细一琢磨,似乎也颇是这个道理。 “如此说来,我并不是鬼魅附身了……”陆玉竹蹙着柳叶纤眉,喃喃自语道。 “你这只是病,得治,随我来吧。” 石韦拾起地上的鞋子穿上,头也不回的去往后院佛堂。 那陆玉竹犹豫了片刻,轻咬红唇,还是跟了过去。 片刻之后,二人已在佛堂中相对而坐。 石韦指搭着陆玉竹的手腕,闭目静察着她的脉相,而陆玉竹却在悄然的打量着眼前这年轻的郎中。 正如石韦所料,她乃京都金陵人氏,皇城脚下,那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她的见识,自然要比这当涂小县的女子们要广博的多。 眼前这俊郎的小郎中,让陆玉竹有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总是觉得,此人的谈吐与气度,与寻常的郎中全然不像。 光凭他先前开导自己的那一番话,哪怕京城里那些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怕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这姓石的郎中,确有几分不同……” 陆玉竹心中揣测之时,石韦已松开了手。 他双手叉在一起,两个拇指有节奏的弹击着,一张脸波澜不惊,淡淡道:“陆小姐的脉相我已体察透彻,现下便请小姐描述一下你这梦游症从何而起,患病的前后,身体都有哪些不适。” 陆玉竹遂将这病的前因后果如实道出。 原来她这病乃是两年前忽得,每晚亥时左右多会起床梦游,或是胡言乱语,或举止失措,又或离家外出,梦醒之后自己全然不知。 她自患上这梦游症后,又屡觉头晕、头痛、心悸,精神时而会萎靡不振。 陆玉竹又称家里先前请了不少名医诊治,服了几道方子,病情稍稍好转,这一次本想出来散散心,怎想到在这念慈庵中,病症又发。 听她描述之时,石韦心中已在将诸般的症状相互映证,彼此推敲,待她说完之后,石韦面是一脸成竹在胸之色。 “石郎中可诊出我这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玉竹眉头渐展,心中渐生几分希望。 石韦不紧不慢道:“陆小姐你脉沉而弦细,舌红而苔少,如果我没断错的话,小姐所患的,应该是心肾不交的梦游症。” 听得石韦一席话,陆玉竹不禁面露失望,“你所说的与那刘御医一字不差,你能诊断得出来已属不易,可是那又怎样,终究还是知而不治罢了。” 石韦没想到有人竟也能诊断得出她所患何症,看来这位“刘御医”医术也不弱,先前自己所说的那句“我朝人才不济”,似乎是有点过份了。 看着陆玉竹那失望的神情,石韦却一脸不以为然:“小姐先别急着灰心,我想问一问,这位刘御医是怎么治你这病的?” “他只给我开了一道方子,我依方服药,原以为病症渐渐痊愈,怎想近日又犯,这方子我看也是无用。”陆玉竹叹道。 “是什么方子,小姐可记得?”石韦问道。 陆玉竹想了一想,将那方子道出。 方中的药材,乃是生铁、小麦、炙甘草、大枣等诸味药,均为滋肾宁心之药。 听过这方子,石韦冷笑一声:“这位刘御医的医术虽然不错,不过终究还是欠了些火候,这方子虽有宁神之效,但终归只是治标而不治本,陆小姐你病会复发也就不足为怪了。” 一介布衣郎中,竟然敢对当朝的御医如此轻视! 陆玉竹惊异之余,便以为他这只是狂妄之词,遂道:“刘御医可是我唐国数一数二的名医,连陛下都亲口称赞过他的医术,纵使他无法医治我这奇症,他的医术,恐怕也轮不到足下来妄加评判吧。” “陛下?你说的是李……” 石韦本是想说“李煜”的,但突然意识到,自己眼下身为南唐之臣,这般公然直呼当朝皇帝之名,可是大不敬之举,岂非惹祸上身。 他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把那个“煜”字咽了回去。 眼见这陆玉竹,对自己指摘那位刘御医如此不爽,石韦也不以为然,只付之一笑:“既然这位刘御医如此了得,连陛下都称赞过,那小姐去找他医治便是,小生还有事在身,就恕不奉陪了。” 石韦说罢起身,拂袖欲去。 他这是在吊这陆玉竹的胃口。 果然,这陆玉竹言词虽有不悦,但她却得听出石韦那口气,显然是有根治她这病的手段。 一想着自己为那梦游症所受的诸般折磨,陆玉竹只得强压下心中不痛快,忙是道了一声:“且慢。” 石韦止于门槛前,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怎么,小姐对我这一介布衣还有什么吩咐?” 陆玉竹暗吸一口气,尽力的保持着一份平和的心态,上前略施一礼:“适才是我言语有所冲撞,还望石郎中见谅。” 眼着她的那份气势已有所打压,石韦遂摆手道:“罢了,我石韦也不是哪种跟女人斤斤计较的人。” 当他重新坐回蒲团时,陆玉竹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我听石郎中言语,似乎是知道该如何根治我这梦游之症,倘若果然如此,我必以重金相谢。” “小姐这病,乃是因心肾阴阳失调,脏气不足所致。内服汤剂,只可交通心肾、宁心安神而已,若想根治,须当我以家传针灸之术,络通心经与肾经,滋肾水,宁心火,唯有如此,方才是治本之法。” 外行人听了石韦这番话,只会云里雾里,不明真假。 这位陆小姐却不一样,她似乎对医学也略有所知,听闻石韦所说的根治之法,神色间转眼涌现出惊喜之色。 喜的是,石韦此法,在她看来确实深有道理。 惊的却是,连当朝御医都治不了的病,却在这当涂小县,沙门庵内,被这区区一介布衣小郎中给破解。 其实石韦所谓的“家传针灸之术”,倒也不是真的那么神乎其神。 只是在这个时代,针灸之法尚未得到更多的开发实践,诸多疑难杂症,那些当世名医们虽然也知用针灸或可治疗,但因没有前例可徇,故而也只能望而却步。 正是这一节,却显出了石韦的不凡。 “未知石郎中尊姓大名?现居何处?”陆玉竹忽然问道。 石韦坦然道:“小生石韦,正是当涂城平安堂的郎中。” “来人啊。”陆玉竹点了点头,当即起身,冲着佛堂外喊了一声。 候在门外的丫环匆忙入内,陆玉竹低声吩咐了一番,那丫环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手中却已多了一堆明晃晃的东西。 陆玉竹指着丫环手中的白色金属道:“石郎中,这十枚银钱,算是我预付给你的诊金,改天我自会派人去平安堂请石郎中上门为我诊治。” 北宋初年,金银还未成为流通货币,一般只作为权贵之间礼尚往来,或是大宗交易之用。 这十枚银钱,想当于一两银子,十贯铜钱,等同于一万文钱。 “一出手就预付一万文钱,陆小姐的家世还真是阔绰呢……”石韦扫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银钱,似乎在发感慨。 “钱不是问题,石郎中若是能治好我的病,我会再多付你一倍。” 陆玉竹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在他看来,眼前这小郎中虽然医术不凡,到底也只是一贫贱的下等民而已,自己这白花花的银子一出手,足以震得他眼睛发亮。 石韦走上前去,似乎作势要接那银钱,但忽然却又意外的从丫环跟前擦肩而过。 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佛堂之外,只挥着手留下一句:“用不着急着给钱,陆小姐若想治病,改天自己去平安堂请我吧,我石韦恭候你的大驾。” 说话间,他已扬长而去。 捧钱的丫环惊奇道:“小姐,这穷小子莫不是傻了,这么多钱他都不赶紧拿了。” 陆玉竹走到门外,默默的看着那一袭磊落青衫消失在夜色之中,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第三十章祸至 更新时间:20127111:25:52本章字数:4941 石韦出得佛堂,寒镜已在外边候了多时。 一见石韦出来,她便忙问那陆小姐的病怎样。 “小生有多少手段,师太你还不知吗?”石韦嘴角闪过一丝邪笑,这话显然另有含意。 寒镜媚笑一眼,趁着周遭无人,伸手在他胸上轻轻一戳,“你这小郎君,惯会说这些浑话戏弄贫尼。” 石韦陪她调了一番情,想起还有正事在身,便道:“听说渔帮的熊帮主被抓了,不知师太你可有耳闻?” “这我倒未听说过,不过那姓熊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抓了也是应该。”寒镜漠不关心此事。 石韦将她搂近,笑道:“那位熊帮主跟我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我想请师太往县令府上打听打听,这熊帮主究竟因何被抓?” 寒镜道:“贫尼那表兄表嫂眼下待你不薄,你怎的不亲自去打听,偏生让贫尼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她的问东问西让石韦心有不悦,他便将脸色微微一沉:“这就不用师太多问了,我只想知道,师太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好吧,贫尼去帮你打听便是。”寒镜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未怀疑到什么,石韦这般一摆脸色,她当即便应允。 定了这事,石韦想着安中还有三个女人在等消息,便即告辞而去。 那寒镜虽有不舍,但经陆玉竹之事这般一折腾,也没了那兴致,便也没有挽留石韦。 石韦当晚又回到了平安堂,此时熊青黛已睡下,唯有师娘樊佩兰尚一直守着门等他,见他得去而复返方始安心。 次日熊青黛一早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便急切的问石韦关于她大哥的事,石韦好生宽慰了一番,让她且不必急,耐心的等着寒镜的消息。 午后时,石韦又去了一趟念慈庵,那位陆玉竹小姐已然离去,而寒镜也方从县令府上回来,她如石韦所求的带回来了关于熊青叶的消息。 一个令他颇感震惊的消息。 原来,抓捕熊青叶,扫灭渔帮,并非是辛夷的意思,而是那位新任的江宁府尹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辛夷仅仅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渔帮再有势力,却也仅仅只是在当涂一县兴风作浪而已,怎会惹得堂堂府尹亲自过问,这事情太过蹊跷。” 石韦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狐疑。 寒镜却叹了一声:“贫尼听表嫂说,是咱当涂县有人向府尹密告,说我那表兄包庇恶霸,祸害乡里,府尹大人此来巡视当涂,正为此事而来。” 听她这话,石韦却笑了。 似熊青叶这般地方恶霸,哪一县没有,若是真追究“包庇恶霸”的罪行,这南唐国只怕没一个县令的屁股是干净的。 似辛夷这种级别的官吏,被问责或是查办,绝对不会是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从现代而来的石韦,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莫非是辛县令没能及时的孝敬,惹怒了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不成?” 寒镜连连摇头:“怎会呢,我那表兄精明的紧,这新府尹方上任之初,他便派人去金陵打点孝敬过的。” “这就怪了……” 石韦眉头暗皱,一时间难以想通其中原由。 毕竟他只是一介郎中,对这江宁府官场上的脉络尚不熟悉,自然无法摸清楚这位新府尹如此举动的用意何在。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没有意外,熊青叶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石韦带着这个不好的消息回到了平安堂,当他将其中内幕道与熊青黛时,这位曾经的渔帮大小姐,顿时花容失色。 “莫不是这府尹大人只是图财,那就多送些钱财孝敬他便是。”樊佩兰没搞清楚事态的严重性,还在从旁出着主意。 石韦摇了摇头:“官府不光抓了熊帮主,还抄了他的家产,眼下熊家已是一穷二白,哪里有钱去进献,况且……” 熊青黛的目光蓦的望向了他,“况且”二字,像是一柄悬在她头顶的剑,让她从脚底升起一股恶寒。 事实终究是事实,石韦迟疑了一刻,还是狠下了心,“况且那府尹大人此番之举,表面是针对渔帮,实际上却是在杀鸡儆猴,熊帮主只是他借以敲打辛县令的牺牲品,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换回他的命。”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医馆内忽然沉寂如水。 丁香见识短浅,身份又是丫环,自不敢张嘴。 樊佩兰却是轻叹了一声,显然,她已经听懂了石韦的意思。 熊青叶必死无疑! 沉默中,熊青黛原本伤感忧虑的脸庞,渐渐的却变得平静起来,片刻之后,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秋水般的眼眸中迸射着几分刚毅。 从她的眼神中,石韦感觉到了几分杀气。 “熊小姐,大牢内现下可是戒备森严,你休要冲动。”石韦敏感的觉察到了她的意图,跟着站了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熊青黛双目如刃,直视着他,咬着牙道:“我只这么一个大哥,我就算拼上一命也要救他出来,你给我让开。” 她说着就向大门走去,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她这是想去劫狱。 石韦岂容她去送死,伸开双臂拦住她,沉声道:“你这般去劫狱只是徒送性命,听我的,安心呆在这里,我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救你大哥出来。”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机会,你不用再哄骗我。” 熊青黛自认已入绝境,根本不听石韦的话,硬是要出去,石韦费了好一番唇舌也劝不住她。 樊佩兰也听明白了她的意图,心中吃惊,忙也上前想拉住她。 熊青黛被逼得烦了,手臂一挥,大喝一声:“不要拦我!” 她可是自幼习过武的人,虽然看着柔弱,气力却大得惊人,这般一甩胳膊,立时把樊佩兰撞向一边,若非丁香扶住,竟已跌倒于地。 见得此状,石韦也火了,不及多想,挥手便是一巴掌甩出。 啪! 一记清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熊青黛的脸上。 樊佩兰和丁香顿时都傻了眼。 眼前这可是堂堂渔帮大小姐,虽然现下熊家已败落,但那还仅仅是昨天的事情,她们显然还没适应这位大小姐,沦落成为落魄无依的平民的事实。 打女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石韦本是不屑,但他也很清楚,对待女人这种感性的动物,有时候狠狠的一巴掌,反而比苦口婆心的劝说更管用。 果然,熊青黛被这一巴掌抽醒了。 她一身的杀气瞬间烟销云散,捂着脸怔怔的定在那里,眉宇间非但没有怒意,反是是涌上了几分惧色。 “果真是练过武的,这一巴掌下去,震得老子手发麻……” 石韦暗自抖了抖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冷冷道:“我说了还有机会,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便是,其余之事我自有主张。” 熊青黛细碎的贝齿紧咬着嘴唇,敬畏的神色中,又流露出几分委屈。 她目中泪光盈盈,心中有气,却又被石韦这一番言行所震慑,不敢吱一声。 医馆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寂。 正这时候,忽听得门外大街上喧嚣声起,一阵阵嘈杂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有人“啪啪”的狂拍大门。 “开门,快开门。” “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撞进去啦。” 这般嚣张,除了官差之外,还能是谁。 三个女人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石韦以为是官差们来抓熊青黛的,剑眉不禁一皱,冷静说道:“师娘,丁香,你们且陪着熊小姐往内院躲一躲,我来应付这些官差。” “远志,你可要小心。”樊佩兰很是听话,也不记方才被撞的仇,扶着熊青黛便往内中而去。 那熊青黛被石韦抽了一巴掌,整个人老实了许多,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乖乖的进了内院。 女眷皆已躲了去,石韦定了定心神,从容的将大门打开。 门外黑压压一片,十几个捕快将平安堂堵了个水泄不通,当中那鼻孔朝天,一脸得意之人,正是马勃。 第三十一章自取其辱 更新时间:20127117:55:57本章字数:4823 见得这般阵势,石韦预感到这姓马的来者不善,眼瞅着一帮凶神恶煞之徒,他却毫无惧色,只笑问道:“什么风把马公子吹来了。” 马勃一只胳膊还挂在绷带上,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趾高气扬的藐视着石韦。 他鼻孔中冷哼一声,斜着嘴道:“姓石的,你以为有我舅娘护着,爷我就不敢动你了么,老子告诉你,你的好运气今天算是到头了。” 马勃的口气中,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感。 石韦心中微微一凛,一时想不通出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马勃竟然能够不顾县令的面子,带着这一大帮官差来找自己报复。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当涂县,若是辛夷的首肯,纵然是马勃也无权调动官差。 眼下这般场面,显然是马勃获得了辛夷的准许,才敢带人来生事。 “莫非我也被牵连进了熊青叶的案子中不成?”石韦思绪飞转,脑海里猛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时,马勃却用拐杖一指石韦,恶狠狠的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将这狗郎中拿下。” 一帮捕快们得令,如恶狗一般群起而动,当即就要扑上来。 形势紧迫,石韦来不及多想,陡然间大喝一声:“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 金属般的声音,如洪钟般清亮,这般一喝,气势夺人,竟是震得那帮捕快们一时不敢近前。 石韦目光如电,直射着那马勃,沉眉道:“纵使衙门也不能无故抓人,我倒要问马公子一句,我犯了何罪,你凭什么要抓我?” 马勃也被石韦方才这一声喝震了住,愣怔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蔑视的眼神反盯着石韦,冷笑道:“姓石的,你和熊青叶之间的勾当,别以为没人知道。老子告诉你,抓你的命令是府尹大人亲自所下,罪名就是你和姓熊的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八百年前的罪名也能翻出来,况且这罪名还是那辛夷收了熊青叶的好处,帮着他石韦摘掉的。 石韦愈加的感到,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此番在当涂县的诸般举动,已远不止杀鸡儆猴那么简单。 见得石韦神色中似有慌意,马勃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得意。 他瘸着脚凑上近前,对着石韦的耳朵低声道:“姓石的,那天你害老子被舅舅和舅娘训斥,还逼得我给你道歉,让老子颜面扫地,这个仇,我马勃可一直记着。小子,待你进了牢房,看老子我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 嚣张之极,恶心之极。 看着这份油头粉面的嘴脸,如果石韦现下手中有一柄刀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去。 石韦心中很愤怒,只是现下局势的发展,却似乎有点失去控制。 正自愤恨无解时,他的目光穿越到众人之后,忽然看到了什么,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钩起了一抹诡异的冷笑。 他不怒不惧,表情平静如水,淡淡笑道:“马公子,话可不要说得太绝,需知世事难料啊。” 石韦的这份沉着与平静,着实让马勃感到有点惊讶,更让他感到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马勃原以为,面对着这般困境,这下贱的小郎中会吓得巴巴的向自己求饶。 那个时候,他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当众羞辱石韦一番,把失去的面子加倍找还,然后再把这小郎中关入牢中,慢慢的折磨。 再然后,他就可以把丁香掠回家中,剥光她的衣服,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肆意的玩弄,随意的凌辱…… 但这狗郎中的淡定从容,却让马勃想象中的那份痛快大打折扣。 他怒了,后退一步,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们都聋了么,老子让你们把这狗郎中拿下,还不快动手。” 捕快们这一回没敢再迟疑,生恐慢了一步惹了马公子不高兴,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向着那一人扑去。 石韦背负双手,面带微笑,坦然而立。 “住手!” 就在众捕快将要近他身时,猛听后面响声一声清喝。 一声女子的喝声。 这帮虎狼之徒再次愣住,回头寻声看去,却见一名白衣的女子,正在丫环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旁边还立着一名满脸络腮胡,怀抱弯刀的彪形壮士。 那白衣女子容貌秀丽,神色中却有几分傲然,她徐步上前,环视众人一眼,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十几人对付一位手无寸铁的郎中,羞不羞也。” 众捕快惊诧不已,那马勃更是满脸茫然,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女子何来的勇气,竟然敢公然训斥起他们来。 石韦却认得那女子,正是昨晚他在念慈庵中所见,患有梦有症的那位陆玉竹小姐。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真是天助我也……” 他暗松了口气,冷眼而立,准备看这场好戏。 马勃却显然不认识陆玉竹,一见眼前这女子姿色不凡,当即便动了邪念,摇摇晃晃的挪上前去,笑眯眯道:“谁家的小娘子,竟敢教训起你马公子来了。” “这位石郎中究竟犯了何罪,你们为什么要抓他?”陆玉竹说话之时,连正眼都不瞧那马勃一眼。 马勃眼睛放肆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冷哼道:“公子我可是奉了府尹大人之命来拿这小子的,小娘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陆玉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又用命令般的口气道:“这其中必会误会,你们都退了吧,我自会去与府尹大人解释。” 此言一出,除了石韦之外,众人皆是一怔。 “你这小娘子,口气倒还不小,你当是你是谁,府尹大人的小妾么?我看你这小脸蛋倒也有模有样,怎的说话这般疯……” 那马勃说着,色心大起,竟是伸手向着陆玉竹的脸庞摸去。 突然之间,人影一动,那彪形壮士忽的挡在了陆玉竹的身前,碗口粗的臂膀一伸,虎掌立时便将那马勃钳住,跟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 “啊——” 马勃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嘶嚎,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倒下去,半边手臂弯成了九十度,竟已被那壮士轻易的折断。 惊变突生,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唯有石韦笑而不语,神色闲淡的看着这场好戏。 那些捕快了震恐了片刻,清醒过来之后,早把石韦忘在脑后,一窝蜂的冲上来欲要救那嗷嗷嚎叫的马勃。 那壮士如刀的眼神刮向众捕快,怒喝一声:“谁敢过来,下场便和这厮一样。” 这般一声吼,立时便将那些平素欺软怕硬惯了的捕快给震住,十几号人面面相觑,均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竟敢折了老子的手,我舅舅可是辛县令,他绝饶不了你……” 马勃疼得死去活来,仍不忘威胁叫嚣。 这时,陆玉竹旁边那叫作小翠的丫环翘起了小嘴,不屑道:“县令算得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府尹大人的千金。” 这话一出口,方才彻底的把所有人都震住。 嗷嗷叫的马勃竟被赫得忘了断腕之痛,惊愕的望着那面色平静的美人,战战兢兢道:“你……你是府尹……府尹千金!” 陆玉竹并未理会他,只淡淡道:“我想他已知趣,李牙校,你就放了他吧。” 那位壮士这才将马勃胳膊甩开,瞪着他道:“小姐大度,饶过你一次,若再敢冒犯,我便禀了府尹大人,定判你个流放三千里。” 马勃这回是彻底的信了,吓得连滚带爬直往后退,那副模样,实是狼狈之极。 这个时候,石韦却昂首阔步的走过人群。 “马公子,你的手断了,要不要进我平安堂来,让我好好给你包扎包扎。” 石韦佯装关心的把马勃扶起,却又凑近他的耳朵,诡异低声笑道:“马兄,我早跟你说过,话可不要说得太绝。你瞧,果真是世事难料吧……” ——————— 求收藏、三江票,求一切包养,呵呵。 第三十二章小姐误会 更新时间:2012720:26:54本章字数:5192 (凌晨第一更奉上,收藏涨得有点慢啊,求收藏包养) “你,你——” 马勃既惊又怒,眼瞧着那李牙校正瞪着自己,却哪里还敢再还嘴。 这位县令的宝贝外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堂堂的府尹千金,为何会为一个贱郎中出头。 石韦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早先他便打听过,那位新任的府尹名叫作陆玄明,而在念慈庵的那晚,当他听到陆玉竹的名字,又敲旁侧击的得知她家住金陵,且出手极为阔绰时,石韦就推测她多半与这位陆府尹有着亲属的关系。 便是因此,方才他才会对熊青黛说“还有一线机会”。 正如石韦猜测的那样,这陆玉竹果然是府尹的千金,而真正让他稍感意外的,却是这陆玉竹会是这个节骨眼上及时出现,替自己狠狠的撑起了门面。 眼瞧这马勃惊魂落魄的样子,石韦岂有不痛打落水狗之理,只是当着诸多人的面,不好太过显露。 不过,这一句讽刺之语,也足够把马勃呛得灰头土脸,无言以应。 手臂已断,痛不欲身,颜面又是大扫,马勃哪里还有脸再耗下去,嗷嗷叫着,忙不迭的便叫手下将他抬起,一干人等狼狈而退。 “马公子走好,有空常来坐坐吧。”石韦微微微而笑,挥手道别,甚至是客气有礼。 这时,陆玉竹走上前来,问道:“石郎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望你解释一下。” 石韦能怎么解释,难道能把先前自己被诬入狱,再利用熊青叶花钱翻案的那些事说与她吗? 尽管自己是冤枉的,但这其中仍有诸般见不得光之事,石韦自无法明言。 略一沉顿,他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想问小姐句,你认为似我这般人,像是做那种通敌买国勾当之辈吗?” 陆玉竹眼眸微微一动,她沉默着打量了石韦几眼,轻声道:“既是如此,前事我也无心多问。上次石郎中既答应与我治病,眼下我已履行承诺亲自前来相请,不知可否劳驾石韦随我走一遭。” “石某言出必行,当然不会反悔,请小姐且往医馆中待坐片刻,我去稍适收拾一下。” 石韦遂将那陆玉竹请入医馆中,客套几句,便径直转往后堂。 躲在后院中的三个女人,无不为石韦揪着一颗心,耳听着外面又是叫嚣声,又是嚎叫声,直听得她们是心惊胆战,生恐石韦有所不测。 熊青黛心性冲动,几番想要冲出去厮杀,幸赖樊佩兰死死的拖住,劝她一定要听石韦的话,莫要冲动行事。 尽管嘴上如此,樊佩兰心中的焦虑之情却一点都不比熊青黛少。 在她的眼中,石韦已是这世上她唯一可依赖之人,上次的牢狱之灾就把她惊得半死,此番祸事又生,她生恐又会重蹈覆辙。 “万一远志有所不测,我可该如……呸呸呸……远志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我怎能咒他……” 樊佩兰正心思如潮,忐忑不安时,忽见纱帘掀起,石韦面带微笑出现在了眼前。 “远志——” 轻呼一声,樊佩兰不及多想,本能的便扑入石韦的怀中。 她胸前那两团雪球,如同铁锤一般,狠狠的撞击着石韦的胸膛,只令石韦心神为之一荡。 见着他安然无恙,头枕着他坚实宽厚的胸膛,樊佩兰喜极之下,眼中竟盈盈泛起晶莹之光。 身后,熊青黛和丁香见着这一幕,不禁都怔在了那里。 那两女人异样的眼光,石韦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尽管石韦也觉当着旁人的面,师娘与他这般肌肤相触,如此亲昵之举,似有越礼之嫌,但见樊佩兰这般欣喜,他便不又忍心将她推开,只纵容着她在自己的怀中喜极而泣。 欣喜过片刻,心情渐渐平伏下来,樊佩兰蓦的惊觉自己这般举止多有不妥,她忙是从石韦怀中脱出。 她脸畔红霞尽染,浑身潮热难当,浓浓羞意尽显于色,却只能佯作镇定,低声道:“远远你没事就好,外面到底出了何事?” “是呀,方才明明有许多人找上门来,怎的现下忽然又没了动静?” 樊佩兰这一问,成功的缓解了尴尬,转移了那两女人的视线,熊青黛忙也跟着问道。 石韦遂将昨晚在念慈庵,以及方才陆玉竹出手斥退马勃之事诿诿道来,只将那三个女人听得是惊喜连连,熊青黛原本灰心丧气的脸庞,更是渐渐的重新浮现出了希望之色。 “石郎中,你可否……” 熊青黛欲待想求,石韦却早已会意,笑道:“你放心,熊帮主的事我会记着。你们且在家中耐心的等候,我去去就回。” 安抚过熊青黛,石韦又嘱咐师娘谨守家门,外人敲门莫开,安顿过后,方始拎了他的药箱去往医馆前堂。 “让陆小姐久待,我们可以走了。” 陆玉竹向着内院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这小小郎中,家中竟藏着三妻四妾,原来也是一风流之徒。” 三妻四妾? 石韦怔了片刻方始会意,想来自己方才内院中与师娘她们的说话,为这耳朵伶俐的陆小姐听去,却误以为他家中藏了众娇妻。 他无奈一笑:“陆小姐误会了,内院那三个女子,一个是我师娘,一个是丫环,另一个只是位朋友,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而已,哪里来的风流的资本。” 陆玉竹那般神色,仍是半信半疑,却又想人家风流不风流的,半己何事,何故多此一问。 “那都是石郎中的私事,不必向我解释,我们可以走了。”她起身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明明是你先问的,我只是顺口一答而已,怎地这话说得,好似我巴巴的要向你辩白一般,这位陆小姐,说话真真也是好笑…… 石韦也不与他计较,当即乘着马车,随着这陆玉竹一同前往其住所。 不到一刻钟,马车便停在了馆驿之外。 府尹大人驾临巡视,那县令辛夷原本是想把自己府宅腾出来,但这位陆府尹却以公事公办为由,干脆的拒绝了辛夷的一番好意,一行人住于了县中官驿之内。 此番陆玉竹随父出巡,原本也只是为了散心养神而已,听闻这当涂城外有一座念慈庵,便搬入了庵中静居,并未随父一同入城。 便是因此,那马勃才没能认这位府尹千金。 昨夜自遇上石韦之后,陆玉竹一大早就来到馆驿见过父亲,说与了此事。 那陆玄明也略懂些医术,听了陆玉竹转述的一番诊断之词,自也惊奇于这当涂小县,竟然有这等医术高明的奇人,遂是准了女儿去请那郎中前来一见。 入得馆驿,陆玉竹本是想带着石韦去见其父,但听下人言,府尹大人正在内室中商讨公事,陆玉竹便叫石韦在外堂稍坐片刻。 吩咐下人奉上茶点之后,陆玉竹便说去换件衣服,待会再过来向父亲引荐于他。 “小姐请便。”石韦目送着陆玉竹离去,便闲品起香茗来。 内室只一墙之隔,石韦好奇心起,便故作随意的晃悠到了墙边,竖起耳朵想听听隔壁那位府尹大人在说些什么。 忽然之间,他的眼眸一动,墙那边,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县令辛夷的声音。 “陆大人,下官已派人去抓那个通敌卖国的贱民,他绝对跑不掉。” 石韦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位辛县令口中的“贱民”,想来就是自己了。 “辛县令,本府向来公正行事,并非是本府故意找你麻烦,实是因有人告你包庇恶霸,袒护通敌卖国之徒,这么大的事,本府不得不详加严查。” 接着又是一个沉闷严肃的声音,应当就是那江宁知府陆玄明。 “大人公正严明,下官佩服之极。下官这也是一时为奸人蒙蔽,才会有所疏忽,不过请大人一定不能轻信奸人的诽谤,那些密告统统都是诬陷之词。” “诬不诬陷的,还是等本府查明了再说吧。” “是是,大人说得是。” …… 内中那辛县喊了一通冤枉,陪了一番笑脸,片刻之后,辛夷巴巴的告退而出。 他倒退着出来,长松了一口气,抹着额头的汗珠转过身来,一抬头,蓦的瞧见石韦正笑眯眯的站在他眼前。 “辛大人,好久不见了。”石韦冷笑着问候了一声。 “石韦……你……你怎会……” 辛夷一脸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整个人冰僵在原地,手指着石韦,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第三十三章县令惊了 更新时间:20127211:29:16本章字数:5170 (二更送到,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燕子拜谢) 辛夷如何能不震惊。 这位县令大人明明记得,他一早命捕快们前去捉拿石韦,而他那宝贝外甥马勃听到消息,还自告奋勇的带队前去。 辛夷自以为,眼下这个时候,那石韦早就应该身在大牢中,正受着自家外甥的折磨。 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官驿之中?他是怎么逃出的抓捕?他又是如何通过门口守卫的盘查? 惊骇之下,辛夷连忙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这年轻人,正是他要“牺牲”掉的那个小郎中时,整个人吓得后退三步。 石韦的气势却咄咄逼人,上前一步,冷笑道:“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石某好歹也是你辛县令你香火不断的恩人,怎么,辛县令你报恩的方式,就是把我关进大牢吗?” 这几句淡淡之词,却将辛夷呛得满面通红,吹胡子瞪眼的,吱吱唔唔半天反驳不出一个字。 尴尬了一刻,他恼羞成怒,忽然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将这奸细给本县抓起来。” 馆驿中大部分的仆从,都是当涂县衙门属下,辛夷这般一发话,五六号人一窝蜂的便围了上来,作势就要将石韦拿下。 这个时候,陆玉竹换了衣服,方自回到外堂,见得此状,柳叶弯眉立时一凝,清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先前陆玉竹已来过一趟,那些仆人们倒是识得陆玉竹的身份,这般被一喝,便不不敢再乱来。 倒是那辛夷未曾见过陆玉竹,眼瞧着一名年轻女娃,竟敢在他的地头指手画脚,不禁怒斥道:“哪来的丫头,敢管本县行事,滚开一边去。” 此言一出,石韦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周围的那些下人们则是吓得神色大变,一名下人忙是凑近辛夷,低声道:“辛大人,这位可是府尹大人的千金。” 辛夷那一张嚣然的脸,瞬间僵固。 他也曾打听到陆府尹此来巡视,是带了自家千金随行的,但这些天来他一直不曾见过,怎想到会在这里,以这般方式撞见。 最要命的是,自己方才竟还以那般无礼的言辞喝斥了人家。 此时的辛夷自是懊悔无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惊怔了一刻,忙是堆出一副笑脸,拱手一揖,满面愧然道:“下官不知是陆小姐,适才言语冒犯之处,还望陆小姐恕罪。” 陆玉竹冷视了他一眼,拂袖道:“罢了,不知者不罪,你且让这些人退下吧。” “这个……”辛夷面露难色,讪讪道:“陆小姐不知,这小子是勾结敌国的嫌犯,下官必须得将他缉拿归案。” 陆玉竹白了他一眼,不悦道:“辛县令,此人分明是我父亲请来的贵客,什么时候却成了勾结敌国的嫌犯?你可要查清楚了,莫要抓错了人。” “府尹大人的贵客?” 辛夷脑袋如遭重锤一击,震骇得嘴巴都缩成了圆形,两眼中迸射着匪夷所思之色。 他看看一脸淡然的石韦,再看看目光轻蔑的陆玉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石韦却走上前来,淡淡道:“辛大人想来也是为了公事,这样吧,我不妨先让辛大人抓回牢里坐几天,待辛大人查明真想之后,再还草民一个公道也不迟。” 石韦这叫以退为进,故意让那辛夷难堪。 一听此言,辛夷惊怖的脸上转眼堆出谗佞之笑,忙是摇手笑嘻嘻道:“误会,一场误会而已。我就说嘛,石郎中是一副菩萨心肠,是咱当涂城人人赞不绝口的名医,怎么可能是叛国的奸细,定是有人故意诬告。” 顿了一顿,他又神色肃然,拍着胸脯道:“石郎中你放心,我立刻回去派人查派,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抵毁石郎中你的名誉,到时候我定不轻饶。” 这辛夷不愧也是官场的老手,见得石韦攀上了陆小姐这座靠山,立时便改口换颜。 “辛县令素来公正严明,咱们当涂县百姓谁不钦佩,那就烦劳大人一定要查出到底是哪个‘奸险小人’想要害我,好为草民审张正义,恢复名誉。” 石韦一副敬仰之状,但口中那“奸险小人”却故意加重了口气,明显是讽刺辛夷本人。 一介草民,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一方县令,辛夷心中自是相当的恼火。 饶是如此,他却不敢稍有表露,只能哑巴吃黄连咽下了这口气,还得赔着笑道:“石郎中放心,为民主持公道是本县职责所在,我就这去调查,就不打扰陆小姐和石郎中了。” 辛夷颜面扫地,只怕再逗留下去就要无地自容,忙不迭的抹着一脸的冷汗,匆匆告辞而去。 辛夷狼狈而去,下人们也识趣的退下,陆玉竹便引着石韦前后进入内室。 转过屏风,石韦一眼便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自端坐书案前挥毫泼墨,此人便当是那位当涂县的“不速之客”,江宁府尹陆玄明了。 陆玉竹上前屈身一礼,轻声道:“爹爹,我把那位石郎中请来了。” 陆玄明只微微的点了点头,既不应声也不抬头,只专注于笔下的书法。 几个大字写罢,他又兴致昂然的自赏了一番,方始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很快从女儿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后那个布衣青年身上,眉宇间闪过些许意外之色。 石韦面带微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府尹大人。” “玉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奇人吗?”陆玄明的口吻中,分明流露着几分狐疑。 这也难怪,中医这门手艺,光凭熟读典籍是不够的,大量的临床实践经验更是关键。 至于经验这玩意儿,只能靠不断的给人看病来日积月累,久而久之,量变方才能促成质变。 陆玉竹先前并未提及石韦的年龄,故是陆玄明先入为主的以为,能够治自己女儿那怪病者,想来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最起码也要人过中年。 此时见着石韦竟这般年轻,他自然便是顿生狐疑。 他当然做梦也不会猜到石韦有着怎样的来历。 他自然也料不到石韦天赋超群,旁人从一例病案中也许只能摄取三分经验,而以石韦的天资,却能摄取十分,这也是他即使在现代,凭着这般年纪轻轻便在行内闻名的最重要原因。 “正是此人。”陆玉竹点了点头,“女儿还有一件事要先同爹爹讲。” 陆玉竹遂将石韦被诬之事道出,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已很清楚,那便是让陆玄明出面,替石韦解了这档子官司。 石韦一案,只不过是陆玄明用来打压辛夷的手段而已,相比而言,自然是自己女儿的病更重要,听得陆玉竹讲完,陆玄明一挥手道:“这件事你不必多虑,为父向那辛夷说一声便是。” 陆玄明的态度尽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遂是拱手:“草民多谢陆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只要你能治好玉儿的病,这些都是小事,来人啊。” 陆玄明又将下人叫来,吩咐了几句,过不得片刻,下人便端着一盘银钱而来。 陆玄明指着盘中银钱道:“这里是三十枚银钱,算是本府付给你的诊金,玉儿的病,就全托付在你手上了。” 三十枚银钱等同于三十贯铜钱,这个数目,就算石韦看上百个普通病人都未能得到的,这陆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面对着白花花的钱子,石韦心中放光,表面却只不以为然道:“陆大人果然大方,不过这钱就请大人收着,待草民为小姐治好病之后再付不迟。” 石韦的不为所动,令那陆玄明略为一奇,他微微一笑:“石郎中你还是收下吧,这三十枚银钱,乃是为你安家之用。” 陆玄明这话,一时间叫石韦摸不着头脑。 “本府不日便将起程回京,你既然要为玉儿用针灸长期治疗,少不得便要在京城长住,这三十枚银钱虽不多,不过也足够你在京城安家的了。” 搬去京城? 石韦的心头微微一震。 目下他得罪了那辛夷,虽然说眼下有陆家父女罩着,但若他们一走,难免那辛夷会暗中算计。 再则,当涂不过一小县而已,自己的一身医术就算再高明,怕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去往京城倒也确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更何况,这位陆府尹既是开了口,只怕也容不得自己拒绝。 沉吟片刻,石韦遂欣然答道:“那草民就先谢过陆大人一番美意了。” 陆玄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既如此,那你就回去赶快收拾收……” “陆大人,我话还没有说完。”石韦抬手打断了陆玄明的话,咽了口唾沫,他不紧不慢道:“陆大人想让我搬往京城替小姐治病也可以,不过,只怕陆大人还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第三十四章别跟我耍官威(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7218:02:20本章字数:5462 陆玄明本是平和的表情,因石韦这一句话,陡然间阴沉了下来。 褐色的眼珠子瞪向他,缓缓道:“你竟然敢和本府谈条件,你知不知道,本府只消一句话,你立刻就会被打入大牢。” 这位江宁府尹的言辞语气中,毫不掩饰他的权威,公然在威胁着石韦。 石韦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他嘴角微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石某只是一介草民而已,岂敢同大人谈条件,草民只不过是想请大人高抬贵手,帮一个小忙而已。” “爹爹,你不妨且听他说一说。”陆玉竹从旁劝道。 陆玄明强压住怒气,拂袖坐下,板着脸道:“看在玉儿的面上,我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说吧,想让本府帮你什么忙。” 石韦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草民有一位朋友,名叫做熊青叶,是这当涂渔帮的帮主,不久前为衙门抓走,草民是想,大人能否……” “绝无可能!” 未能石韦说完,陆玄明便摆手将他打断,一脸决然道:“那姓熊是本府亲自下令捉拿,你想让本府放了他,那本府岂非出尔反尔,本府的威信当何在!” 陆玄明越发的震怒,他这般一喝斥,就连他的女儿陆玉竹脸色都跟着一变。 这姓陆的倘若以律法之类的冠冕堂皇之说,委婉的推拒,石韦或许还真就不屑得为了一个熊青叶,触犯这堂堂府尹。 然这陆玄明态度如此强横,言语口气中,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可以任意喝斥的贫贱郎中而已。 陆玄明的轻蔑无礼激怒了石韦。 他当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草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言罢,他转身即走。 “石郎中,你要去哪里?”陆玉竹急问道。 “省得府尹大人动手,我自己去大牢便是。至于小姐你的梦游症,如果小姐能够忍受下去,不妨耐着性子另寻高明吧。” 石韦头也不回,昂首阔步向外走去。 陆玉竹这回真急了,想也没想,上前便拉住了他。 当她的纤纤素手触到自己掌心时,石韦感觉到的是一丝冰凉,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涟漪。 陆玉竹只是一时情急,却忘了父亲在眼前。 眼看着女儿和一个小郎中肌肤接触,陆玄明顿时勃然而怒,厉声喝道:“玉儿,你的礼数何在?” 一喝之下,陆玉竹柔弱的身子一震,立时惊觉自己举止不雅,急是将手从石韦的手掌中抽了回来。 她的脸畔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羞涩之下,咬着红唇抱怨道:“爹爹若只顾着府尹的威信,却不顾女儿所受的煎熬,爹爹若真狠心如此,干脆下令杀了他便是。” 羞愤之下,陆玉竹拂袖而去。 当陆玉竹从石韦身旁擦肩而过时,一缕淡淡的芬芳体香悄然入鼻,只令石韦对这位千金小姐暗生怜惜。 任你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难逃生老病死的困扰。 “可惜呀……” 石韦摇头叹了一声,不再犹豫,跟着往门外而去。 这个时候,那陆玄明沉不住气了,眼看着石韦一只脚已迈过门槛,他咬了咬牙,忙道一声:“且留步。” 那一声“留步”,隐然已没了先前的官威,石韦的嘴角悄然闪过一丝笑意。 先前时他已经打听过,这位陆府尹官虽然做得大,但膝下却只有陆玉竹一女,如此一来,他自然会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宠着爱着。 正是因此,石韦方才有如此胆量,敢和堂堂府尹大人一赌。 很显然,石韦赌赢了。 为了女儿,陆玄明不得不向眼前这小小的郎中低头。 “陆大人还有何指教?”石韦转过身来,表情一派平静。 陆玄明干咳了几声,饮了几口茶,以掩饰自己态度的变化。 酝酿了片刻,他方才道:“我想再问你一句,你真有本事把玉儿的梦游症治好吗?” 他这时的口气,已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只要陆小姐肯配和治疗,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我保她可以痊愈。”石韦回答的很干脆,他对自己的医术相当的自信。 沉默。 片刻之后,陆玄明彻底收起了一身的官威,脸上重新又浮现出儒雅的神色,他心平气和道:“我可以饶那熊青叶一死,不过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我要判他个流放三千里。” 熊青叶虽是当涂一霸,但与江宁府尹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蝼蚁而已,石韦能凭一己之力,迫使陆玄明免了他死罪,已然是相当的不易。 石韦知道人家府尹也是要面子的,他终究也只是看了熊青黛的面子,方才去救她哥哥,完全没有必要把堂堂府尹逼急。 当下他微微一拱手,淡淡笑道:“陆大人果然是仁慈的好官,那草民就在此替那熊青叶谢过大人了。” 见得石韦没有再“逼迫”,陆玄明暗松了一口气,遂是呵呵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不知石郎中你何时可以起程搬往京城。” 能让堂堂府尹对自己这般客气和让步,石韦这一趟已算大获成功,受了人好处,他当然要有所回报。 于是石韦当即承诺,待收拾好细软,安排好家眷之后,他不日就起程前往金陵。 陆玄明这才满意,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石韦便告辞而去。 出得馆驿大门,石韦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晴空,这些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也散了。 想着家中还有三个女人在焦虑不安的等着消息,石韦没有多逗留,径直回往了平安堂。 回往医馆时,已是午后时分。 一进门,石韦便瞧见樊佩兰在堂中一脸焦虑的踱步,丁香则跟在旁边扇着扇子,只是不见熊青黛的身影。 石韦大声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做饭,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 见着他安然回来,那两女人惊喜万分。 丁香急是去倒凉茶,樊佩兰则从她手中夺过扇子,上前边为石韦扇,边是问道:“远志,你这一去,可把师娘几个担心死了,怎样,那陆府尹可愿意高抬贵手帮咱们吗?” 石韦饮过几口茶,润了润嗓子,方才面露几分得意之笑,不急不慢的将馆驿中发生之事,诿诿的向她二人道来。 这两个女人们听得是眉开眼笑,丁香更是欣喜道:“这下可好,公子没事了,那位熊帮主也没事了,夫人,咱们这回是不是又得好好庆祝一下。” “那还用说,这般喜事,不好好喝上几杯怎行。”樊佩兰连连点头,亦是喜上眉梢。 “那我现在就去隔壁酒肆拿酒。”丁香也不用樊佩兰吩咐,欢欢喜喜的便出了门。 樊佩兰见他额头全是汗,便拿出绢帕来给他轻轻擦拭,又问道:“远志,这么说,咱们平安堂真的要搬往京城了吗?” 石韦点了点头:“我已答应了那陆府尹,这几日就请师娘操心打理一下,咱们过不多日就要起程。” “嗯,去京城也好,师娘听说京城可不比咱们就当涂,热闹繁华的紧,我倒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樊佩兰说话间,神色中已浮现出几分恍惚之色,似乎已经开始憧憬起了搬往京城的新生活。 正这时,纱帘被掀起,脸上尚有睡意的熊青黛现出在眼前。 先前因是念着她身上有伤,不宜太过忧劳,樊佩兰好生劝了一番,才哄得她回房休息。 只是她心中挂念着石韦,一听到动静就醒了来,出来一看,没想到石韦真的已回来。 见着她醒了,樊佩兰高兴的说道:“熊小姐,告诉你件喜事,远志他已经说服府尹大人,饶了熊帮主的死罪,你这回可该放心了。” 听得此言,熊青黛委靡的脸庞,瞬间迸发出希望的神采,目光立刻寻向了石韦的眼睛。 石韦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那张苍白的俏脸,蓦然间为欢欣所占据,她如一只鹊儿一般飞扑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便撞入了他的怀中。 石韦没想到她惊喜之下,会有这般“失礼”之举,一个没站稳,竟是被她压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刻,水绿色抹胸下的那两团淑胸,如充满了气的皮球一般,狠狠的撞在了石韦的身上,那般极富弹性的触感,只令他心中为之一荡。 “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 熊青黛喜极之下,方才觉着自己失仪,忙是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樊佩兰也赶忙上前搀扶。 当她二人站直了身子,俯身欲要去扶石韦时,那两张娇美的脸上,却不约而同的涌上一抹羞涩的飞霞。 原来石韦被熊青黛这么一压,一失神间,腹下那话儿本能的便起了反应。 此时此刻,他的衫子下边竟已高高的隆起了一块,一顶小帐篷正雄赳赳气昂昂的树立,傲然的冲着那两个女人得瑟不休。 第三十五章春光漏 更新时间:20127311:27:11本章字数:4879 石韦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瞧着师娘脸畔生晕,侧过身子掩口窃笑。 至于熊青黛,虽然也将身子侧了过去,但却仍会偷偷的向着他瞄上几眼,面色也因此越发的绯红。 石韦愣怔了一刻,顺着她的视线向下一看,蓦的瞧见了自己那座颤巍巍的小帐篷。 他心中顿时觉着有些尴尬,赶忙一跃而起,脸上反而淡定的紧,随口抱怨道:“怎的丁香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这肚子都快饿瘪了。” 樊佩兰知他尴尬,故意的顾左右而言他,便道:“不等她了,今天师娘亲自下厨,烧几个远志你最爱你吃的菜。” 她说着便往后院而去,熊青黛见状,忙也跟了上去,“樊夫人,我帮你打下手。” 樊佩兰笑道:“不用了,熊小姐你到底是客人,身上还有伤,你还是留下陪远志说说话吧。” “我身子已无大碍,石郎中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该烧几个菜好好谢谢他。” 熊青黛执意如此,樊佩兰也知她是怕留下来尴尬,便就不再多劝,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往后院而去。 目送着那两袭倩影离去,佯装淡定的石韦方始长吐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胯下那顶正自泄气的帐篷,手指一捻,轻轻的弹了一下,用教训的口气道:“小子,你这是成心让你大哥难堪啊,下次老实点,大哥让你什么时候硬你才能硬,记住了没有……” 当天的那一顿饭,石韦喝得是相当的尽兴,三个女人皆把他当作是英雄一般,各种敬酒,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这一顿饭吃下来,师娘和熊青黛都喝得半醉。 唯有丁香,因是顾着自己丫环的身份,虽说石韦让她不必拘泥,却仍不敢太过放肆。 丁香先将樊佩兰和那熊小姐扶回各自的房间,安顿她们睡下之后,方始才扶着半醉半醒的石韦回其房中。 丁香把她扶上床,俯下身子来替他脱鞋。 石韦的酒量甚佳,眼下虽已有三分醉意,但大致还是清醒的。 此时丁香面带酒红,容颜可人,这般俯着身子,抹胸半低,那双座巨峰挤出的深沟幽沟壑尽收眼底。 看着这般香艳美景,石韦不知不觉中邪念渐生,待得丁香为他脱另一只鞋时,他便用脚指头隔着暗红色的抹胸,轻轻的磨蹭起了她的半边淑胸。 “公子,你弄得我好痒……” 丁香羞涩浅笑,边是躲着石韦的脚指头,边是好不容易的替他将鞋子脱下。 待她抬起头时,却猛的瞧见公子的腹下,早已撑起一片天地。 石韦头枕着双手,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自那晚之后,丁香亦服侍了石韦几次,也算是精于此道,眼见石韦这般言语神态,她旋即体察了他的意思。 一张尚显稚嫩的脸上,渐是羞意更浓,她遂是轻解罗衫,将那蓝色的襦裙褪了,只着一件抹胸,赤着纤腿玉臂,羞答答的爬上床。 她将一头的乌发笼起,如泥鳅一般缠在石韦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裤子褪下,当她看到那凶神恶煞般的丑物时,一张樱桃小嘴不禁暗吸了口凉气。 丁香吞了口香沫,轻启红唇,正欲如往常那般时,石韦却忽然邪笑道:“丁香,这次换个样式。” “嗯?”丁香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茫然的望着他。 石韦双脚一勾,熟练的将她的抹胸扒了下去,那一片白花花,沉甸甸的波涛忽的跌了出来,上下颤动不休。 丁香茫然的眼神中,立时抹过一丝羞意。 仿佛天性使然一般,这小妮子于这方面倒是极有天赋,石韦这般一戏弄,她顿时便领会其意。 “公子,你惯会折腾丁香……” 丁香潮红满面,低眉盈盈浅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柔若无骨的身子,还是向上匍匐了几分。 她跪伏在石韦的双腿之间,迟疑了片刻,还是扶着那一对巨峰,动作略显笨拙的将那昂然挺立之物,轻轻的,温柔的包裹在那柔弱之中。 石韦闭上眼,耳边倾听着丁香一声声娇喘轻吁,感受着下身传来的那阵阵别样的快感,只觉人生在世,快活莫过于此。 “远志,我想问……” 正自快活之际,轻掩的房门忽然被推开,熊青黛不知什么时候竟又醒了,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推门而去。 熊青黛方一进门,这香艳无边的场景立时撞入眼帘。 生平第一次瞧见这般男女之景,熊青黛瞬间如被电流穿体而过,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惊怔了片刻,羞意如潮水般涌上脸庞,她“啊”的惊叫一声,赶紧转过了身去。 身上的丁香这才想起,自己竟是忘了反拴住门,眼瞅着自己这般“丑态”为那熊小姐看去,不禁羞愧满面。 她正待惊起时,石韦却将她按住。 这位半醉的公子反而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舌头打着结道:“我说熊小姐,你怎的连门也不敲一下就闯进来了?” 那边熊青黛背对着他们,心神慌乱,颤声道:“我以为你……你只一个人……怎想的……” “熊小姐这么晚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石韦眯着眼问道。 “我……我只是想问一下,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牢里看望一下我大哥。” 石韦“哦”了一声,很痛快答道:“没问题,我带你去便是。” 得到了石韦的允诺,熊青黛已是羞得浑身燥热,忙是把门啪的一关,慌慌张张的离去。 门关上,丁香羞怯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小声道:“公子,熊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呢。” “不用管她,继续啊。”石韦仰头躺下,又闭上了双眼。 丁香遂是将方才的那番尴尬之情渐渐压下,只蹶着饱满的**,卖力的服伺起她家公子。 一夜风流快活,梦里不知回味了几许,当石韦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唤得丁香前来,服伺他洗盥过后,石韦方才推门而出。 一出门时,正撞见熊青黛也从对面出来。 二人双目相对,熊青黛的那眼神中似乎是掠过些许怨色,而身边的丁香也忙低下了头,借口帮着樊佩兰做事,匆匆的离去。 “怎么她二人今天的都有点不对劲呢?” 石韦略有些困惑,拍着脑门细细一想,隐约想起了些昨夜发生的片段,眉头不禁暗暗一皱,怎想自己昨天喝得有些上头,兴致一起便忘乎所以,闹了一出春光乍现的尴尬事。 心下暗自埋怨自己不小心,脸上却一副平和,他拱手一笑:“熊小姐早啊。” “石郎中早。”熊青黛极力的不去和石韦对视,仿佛一看到他的那张脸,便会想起昨夜所看到的惊心动魄之事。 石韦干咳了几声,以掩这尴尬,忽然想起什么,遂道:“差点忘了正事,熊小姐不是说想去看望熊帮主么,那咱们现下就走吧。” 一提起此事,熊青黛立时便将昨晚的事抛之脑后,欣然应声,遂是跟着石韦一同前往了县衙大牢。 昨天发生之事,整个当涂城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官民老少,皆惊奇于平安堂那小郎中,竟是攀上了江宁府尹这般大靠山。 故是石韦一到大牢,自陈皮以下的一干狱卒,皆巴巴的赔笑出来相迎。 石韦跟他们客气了几句,说是想见一见熊青叶,那陈皮自是一口答应,亲自开道将石韦请进牢中。 兄妹相见,熊青黛自是激劝得泪流满面,她便是又哭又笑的,将石韦出手相助之事告知了其兄。 那熊青叶原以为自己这回在劫难逃,怎想到石韦会把他从鬼门关中拉回来,当即对石韦再三的感激。 兄妹俩说了一会话后,见得妹妹心情渐已平伏,熊青叶便将妹妹先支走,说是有话要与石韦单独讲。 待到牢中只余下他二人时,那熊青叶“扑嗵”一声就跪在了石韦面前,二话不说便开始“呯呯”的磕起了头。 ———— 今日第一更奉上,麻烦大家顺手收藏一下,燕子拜谢。 第三十六章送钱又送妹子 更新时间:20127318:05:40本章字数:4937 “熊帮主,你这是何故?” 石韦佯装惊讶,受了他几拜之后,方才伸手去扶他。 此时的熊青叶,衣衫褴褛,形容委靡,哪里还有曾经当涂一霸,渔帮帮主的气势。 他面带着愧色,红着脸自嘲道:“石郎中快别再喊我什么熊帮主了,熊某眼下只是一个即将流放的囚徒而已,诚蒙石郎中相救,熊某才苟全了这条烂命,若再叫我什么‘熊帮主’的,我可真就无地自容了。” “熊帮主何必气馁,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待你刑期过了,再把这一番事业打拼回来便是。”石韦笑着宽慰道。 “能活着就不错了,我哪还敢再奢望许多。”熊青叶摇头感叹,落魄之状,就连石韦都看着有点同情。 那熊青叶又唏嘘了半晌,忽然神色变得警觉起来,他趴到栅栏上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信周围无人时,才将石韦请至角落。 “石郎中,你若有空,可往城南那座破山神庙一趟,我在庙后埋了五百贯钱,石郎中可将之挖出,一并拿了便是。” “五百贯钱?”石韦略有些惊讶。 熊青叶苦笑道:“做我们这行的,难免哪一天就人头不保,我也是为防不测,所以才藏下了这笔钱。” 五百贯已经是一个颇大的数目,相当于当涂县令四年多的俸禄。 石韦惊讶的,并非是熊青叶会藏了这么一笔巨款,而是惊于他竟然会想到把这笔钱送给自己。 石韦很清楚,这个熊青叶是个利益至上之徒,眼下他家产尽数被封,只剩下这最后一笔钱,他却将之拱手送给自己,想来必是有所图。 念及此,石韦遂是淡淡一笑:“熊兄,事已至此,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必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熊青叶一怔,欣然道:“石郎中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我把这笔钱送给石郎中,是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果不其然。 “熊兄不妨先说来听听,看看我是否能帮得上忙。” 石韦没有提前应诺,他自认看在熊青黛的面子,对眼前这厮已是仁至义尽,若再无谓的帮他做些为难之事,就成了烂好人,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熊青叶叹道:“石郎中也知道,我石某只余下青黛这么一个亲妹子,眼下我即将被发配,我一走,我这妹子便将无人来照看。” 原来是这样。 听得熊青叶这番话,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晚之事,想起了熊青黛看到自己和丁香风流快活时的那副神情。 “我看得出来,我那妹子一直对石郎中有意,这五百贯钱,权当是我为妹子准备的嫁妆吧。” 他这最后这几句,却让石韦吃了一惊,他立时道:“慢着,熊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让我娶了令妹不成?” “石郎中不必惊讶,我的意思是,只要石郎中能代我照看一下青黛,至于其他,一切随石郎中的心意,熊某岂敢勉强。” 熊青叶一直在观察着石韦的表情变化,当他看到石韦对于他这个提议感到吃惊时,马上改了口风。 他这意思却也明显:你石郎中若看得上我家妹子,娶了她做正妻自然最好,就算不能做妻,收作为妾也是她的福份。 石韦自能体会到熊青叶的用心,想那熊青黛相貌虽算不得绝色,却也颇有一番姿容,况且还有一身的武艺,做不得丫环伺候自己,做个保镖护驾也未尝不可。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对自己也颇有情义,以身涉险去揍马勃那件事,石韦至今想起来心中都觉着热乎。 只是这熊青黛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容易冲动,若是意气用事起来,他总不能每一次都用扇耳光这种手段来驾御她吧。 思虑再三,石韦笑道:“熊兄既已开口,我岂能不拒绝,只是熊小姐那脾气,你这做兄长的想必最清楚,你让我照料她,我只怕她还不愿意呢。” 见得石韦松口,熊青叶大喜过望,忙道:“石郎中莫担心,我自会好好叮嘱我那妹子。” 当下熊青黛便将妹子叫了回来,石韦借口说让他兄妹俩说几句体己话,自己这个外人就退了出去。 石韦只将牢门虚掩上,好奇心起,他便立在了牢门边上,透过门缝,仍能看到那兄妹二人。 牢房中,熊青叶一脸郑重,语重心长的道:“妹子,大哥马上就要被流放,再也不能照顾你,我适才已经把你托付给了石郎从,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听石郎中的话,好好的侍奉他,记住了吗?” 听得此言,熊青黛泪痕未干的俏脸上,顿时抹过一丝羞红。 她将头扭向一边,似是抱怨道:“大哥,好端端的,你说这等事做什么。” 熊青叶正色道:“大哥可是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设想,你一个女儿家,又没得大哥在身边照料,只有跟了一个好男人,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 熊青黛沉默下来,虽觉着在这种时候,大哥讲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妥,但细细一想,大哥的话却不无道理。 眼下大哥将被发配边疆,渔帮业已土崩瓦解,算来算去,自己除了那石韦之外,确也真的没有第二人可依靠。 “可是石韦他这人……”熊青黛松了口风,但吱吱唔唔的,又似有难言之饮。 “石郎中他怎么了?”熊青叶一脸疑色。 熊青黛扭捏了半晌,方始咬着嘴唇道:“他这人太过好色,昨个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撞见他跟家中丫环……那个。” 她这般话,牢门外的石韦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忽然想到,倘若这熊青黛住进家里,那自己每天岂不要面对三个女人?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这小身板的,可经受得住这一个少妇、一个少女,外加一个未成年的丫环折腾么…… 牢中的熊青叶听了妹子这般吞吞吐吐之词,先是一怔,待得脑子转过弯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你笑什么?”熊青黛面露茫然之色。 熊青叶收敛了笑容,干咳几声,“妹子,你犯浑这些年,大哥也没法教你。其实这男人三妻四妾,风流一点,都是极平常之事,只要他能对你好,你只当没看见便是。” 熊青黛沉默了下来。 “这石郎中连府尹大人都能攀上,大哥看得出来,他是个极有能耐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般不凡的男从,妹子你可一定得抓住,听大哥一定没错。” 他兄妹二人的这番对话,石韦听在耳里,心中却也颇为受用,暗想这姓熊的虽然是个粗人,眼光倒也不差。 经过兄长的这一番开导,熊青黛眉色间的那份怨意渐渐褪色下去,尽管她没有明着表明,但那般沉默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心迹。 见他兄妹二人话说得差不多,为免误会,石韦便退往了大牢之外。 那陈皮一干人等陪着他奉承了一会,熊青黛方始步履不舍的从牢中出来。 回往平安堂的路上,石韦故意问道:“熊小姐,不知令兄方才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熊青黛的神情略有些紧张,吱吱唔唔的没有如实而言,她却不知,其实石韦早已听到。 见她这般局促的样子,倒也别有一番可人之处。 石韦暗笑了一路,比及将近医馆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熊青黛道:“熊小姐,令兄这么一留放,往后你也就没什么人可依靠,如若小姐不嫌弃,不妨就在我这平安堂住下吧,咱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既是答应了熊青叶,石韦自然言出必行。 熊青黛身子微微一颤,贝齿轻咬着红唇,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沉顿了片刻,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石韦欣然一笑,道:“那咱们就回家吧。” 听到一个“家”,熊青黛本是略显憔悴的脸庞,不禁泛起几许神采,她也笑了。 二人遂是并肩而行,一路聊些闲言碎语。 方自回往平安堂,正准备进门时,忽然瞧见大街那头,敲锣打鼓来了许多人,向着平安堂一路而来。 近了之时,石韦方才看清,走在最前边的正是那县令辛夷。 跟在辛夷后面的,则一幅巨大的牌匾,上边书着“当涂第一神医”六个大金字。 —————— 二更到,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冲上首页榜单,求票哇。 第三十七章东去 更新时间:20127322:32:06本章字数:4721 看这阵势,莫非是来给我送匾的不成? 石韦好奇心起,索性转过身来想看个究竟,而外面这敲锣打鼓的喧嚣声,也惊动了里边,很快,樊佩兰便与丁香一同出来看热闹。 果然,辛夷带着这几十号人的队伍,还有那一幅巨匾径直来到了平安堂前。 昨个石韦虽然给了县令难堪,但当着这些街坊的面,他自然得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 当下他走下阶来,拱手道:“草民见过辛大人,不知辛大人你这是……” 石韦将目光示意向了他身后的那幅牌匾。 辛夷此时一脸笑意,俨然一副亲民的父母官之态,哪里还有先前的派头。 他拱手一揖,笑呵呵道:“石郎中医术高超,更有一颗医者仁心,咱们当涂县的百姓多受石郎中的恩惠,本县应民心所向,特此打造了这幅牌匾,以褒奖石郎中的功德。” 原来他这是来向自己献殷勤了。 这厮反应倒也真是快,昨天才得知自己得到了府尹大人的庇护,今天马上就跑来献媚,仿佛昨天在馆驿当中的那场不悦快,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变脸变得这般快,这位县令大人真不愧是深谙官场之道啊。 石韦当下佯装受宠若惊,推拒道:“辛大人这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只不过是为街坊们略尽几分绵力而已,何德何能敢受此褒奖。” 辛夷忙道:“受得,怎么受不得,这是本县和街坊们的一点心意,大家伙说,石郎中当不当得起这‘当涂第一神医’的称号?” 他这般一吆喝,那几十号跟班立刻哄然响应,这个说石郎中是华佗在世,那个说石郎中妙手仁心,叽叽喳喳的奉承之词喧嚣不止。 见得此状,石韦便没什么好推辞的了,又是谦逊了一番,方才自称“惭愧”的受了乡亲们的这一番厚爱。 辛夷甚为欣喜,忙叫跟班们把牌匾抬进平安堂去,他自己却将石韦拉到一边,面带愧色道:“石郎中,老哥我昨天多有冒犯,石郎中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那也是被逼得,没辙呀。” 铺了这么大的排场,辛夷终于是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石韦心中冷笑,只淡淡道:“石某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怎敢记恨着大人,大人真是言重了。” “那就好,那就好。”辛夷这才松了口气,笑呵呵道:“听闻石郎中不日将赴京城,不知何时起程,老哥我到时候也好设宴为你践行。” 辛夷眼下已一口一声“老哥”,俨然跟石韦这个草民结成了布衣之交,那份热情直让石韦感到骨头发酸。 他当下虚言敷衍了一通,浪费了不少唾沫才将那辛夷打发走。 人群散尽,石韦进入医馆,关上大门,却见那三个女人,正围着那一面巨匾嘀嘀咕咕。 “远志呀,你师父他在当涂行医数十载,从来都被同行瞧不起,这下县令亲自褒奖你为‘当涂第一神医’,咱们平安堂这回可扬眉吐气了。” 樊佩兰把那牌匾当作宝贝似的,摸来摸去的爱不释手。 丁香亦是一脸欢喜,只是忧虑道:“只是咱们平安堂地势小,这匾不知该挂在何处。” “我看就挂在那边把,把墙上那字画取下来,就那里。” “我去搬椅子。”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当场就欲忙乎起来。 石韦盯着那六个金字看了片刻,眉宇间却浮现出一抹不屑之色,冷笑着道:“这么一块破木板,挂起来还占地方,丁香,今晚上就把它劈了当柴禾,用来烧火作饭吧。” 樊佩兰顿是一惊:“远志,这好端端的,你为啥要把这匾烧了?” 石韦未答,一直不作声的熊青黛却轻声道:“石郎中是不想让这匾弄脏了平安堂。” 这一语,倒是点中了石韦的心思,他不禁望了她一眼。 医馆之中,沉默了片刻,樊佩兰原本困惑的神色,忽然绽放出释然的笑,“做柴禾就做柴禾吧,这般好的木料,希望它烧起来这火能旺一些,咱也好省几顿柴禾。” 樊佩兰这般一打趣,医馆内众人皆是露出了笑容。 ……………………………… 三天之后,石韦出发了。 早在两天前,那位陆府尹就携着他的千金,一行起程回往京城,临行之前不忘派人来催促石韦尽快起程。 这搬家不是易事,更何况还是由小县城搬往京都,平安堂里尚有诸多事,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准备妥当的。 为了向陆玄明表示诚意,石韦遂留下师娘和樊佩兰在家收拾,自己则带着熊青黛先行一步去往金陵。 他这般安排,也算是由自己去打个头阵,先在京城寻到合适的落脚之处,然后再让师娘她们随后搬来。 石韦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先去的,但熊青黛执意要跟他同行,说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独自出门不安全,由她随行保护才妥当。 熊青黛身有武艺,让她做保镖倒也不错,而且师娘也深以为然,两个女人都坚持如此,石韦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从当涂县去往金陵,走陆路约有两日的脚程,走水路的话,顺流东下,朝发而夕至,用不得半日功夫便可抵达。 有此便捷途径,石韦自然便选择了水路。 当天清早,他在码头上雇了一辆客船,遂与熊青黛乘船离开当涂,顺风顺水,直往金陵而去。 船行半日,天空乌云压顶,江上斜风忽起,似乎一场大雨顷刻将至。 石韦睡了个午觉起来,见船仓不见了熊青黛人影,他便是打着哈欠出了船仓。 一股江风扑面而过,吹散了他的睡意,举目望去,却见那一袭倩影,正自立在船尾,望着西面怔怔的失神。 石韦轻步走了近前,伸手碰了碰熊青黛的肩,手方才触及,她猛然间回过身来,怀中所抱长剑“锵”的一声出鞘。 “是我!”石韦惊叫一声,敏捷的向后退避一步。 熊青黛剑到半路,猛然间认出是石韦,手腕一抖方才将剑收住。 石韦虚惊一场,吁着气道:“熊小姐,这船上只有你我和船夫,你用不着这般警觉吧。” 熊青黛面上虽有几分歉意,却道:“我大哥说了,眼下国中不太平,贪官遍地,强盗横行,咱们出门在外的,不小心点怎行。” “好吧,熊兄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玩意儿可以收起来了吧。”石韦用手指将那明晃晃的剑锋从眼前推开。 熊青黛一个漂亮的收势,剑归鞘中。 石韦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江风吹动着她一袭水绿的衣襟,这般仗剑而立,端得是一副巾帼英姿,却与平素所见,大不相同。 熊青黛被他这般肆无忌惮的目光瞧得不自在,脸畔掠过一抹红晕,便将身子扭过去,避开他的眼睛,只将目光又投向了西面。 石韦走至船尾,与她并肩而立,目光亦延伸至云和水的尽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安慰道:“放心吧,我已暗中打点过,熊兄此番流放也只是走一个形势,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石韦知道,她是在想念自己的大哥。 熊青黛眉色一动,明亮的眼眸中,不禁闪现出几许感激之色,便是低低的道了一声:“谢谢你。” 他二人并肩而立,静静的望着那滚滚的江水,此情此景,石韦有感,便是悄悄的从后伸过手去,试图揽住她的纤腰。 熊青黛脸畔生晕,亦不反抗,身子微斜,向着他贴过去。 就在石韦的手,刚刚揽住那水蛇般的细腰时,熊青黛猛然间站直了身影,目光变得异常的警觉。 “怎么了?”石韦面露疑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见西面的江上,数船快船,正借着帆力,飞快的向着本船驰来。 熊青黛的眉头陡然一凝,沉声道:“是水贼!” 第三十八章贼窝(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7411:37:21本章字数:4699 “水贼?”石韦吃了一惊。 他举目张望,只见迫近的那几艘船,都是型号较小的走舸,船速极快,不多时便追至数十步近。 船上那些水手,个个都头裹绿巾,手中抄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类。 南唐国近年来国势日衰,因是为了缴纳给北朝宋国的进贡,每每只能加重赋税,故是这些年来逼得不少百姓都逃匿于山林湖泊,做起了强盗的勾当。 当涂至金陵的这一段长江水道,因是常有水军舰船巡视,水贼们一般出没较少,怎想到,今日却给石韦撞上。 形势紧迫,石韦大叫道:“快,立刻转舵,向着附近的镇子靠去,莫让他们靠上来。” 客船俩船夫见有水贼,自然也是吓得惊魂落魄,忙不迭的掉转船头,撑起满帆,试图向南岸靠去。 为时已晚,须臾之间,三艘贼船已追了上来,从三个方向粘住了客船。 “你先躲进船舱里,我来对付这些水贼。”熊青黛二话不说将石韦推进舱中,拔剑便向左舷爬上来的水贼刺去。 石韦不会武功,也不是黄蓉,这一双白净的手,与人把脉治病还行,对付这些凶残的水贼却束手无策。 明知让熊青黛一人对付这么多的水贼太过凶险,但他也只能极力保持住冷静,不敢冒然的冲将出去,逞那匹夫之勇。 那些水贼虽然看起来凶残,但武艺却粗糙的紧,显然远不如自幼习武的熊青黛。 但见那一袭绿衫,手舞长剑,左冲右突,只将几名水贼杀得不敢上船,甚至还有一人被她一剑刺中要害,嚎叫着掉落于水中。 另外两艘走舸上的水贼相继登船,七八名贼人先将两个船夫砍翻,接着便从首尾两侧向熊青黛包抄而去。 熊青黛武艺虽然厉害,但终究架不住对方人多,战不多时她便是气喘吁吁,更被七八名水贼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船头一侧。 石韦很清楚,若再让熊青黛这般孤军厮杀下去,迟早得死在这班水贼手中。 形势到了这般地步,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他猛的将舱门推开,几步冲上甲板,大声喝道:“你们想求财我给你们便是,休得伤人。” 石韦这般一吼,水贼们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了,两名水贼立刻奔了过来,四条粗壮的臂膀几下便将他架住。 “放开他!” 熊青黛见石韦被擒,生恐他遭毒手,手中长剑乱舞成一团,不顾一切的向着石韦这边杀来。 她情绪这般一激动,破绽立现,尚未迈出一步,肩上吃了一剑,衫子“哗”的被撕破,血淋淋的一道伤口现出。 熊青黛痛叫了一声,肩上剧痛之下,身子本能向后一跌。 此时,一名水贼趁势而上,飞起一脚踢中了熊青黛。 “啊——” 尖叫声中,熊青黛脚下不稳,整个人竟被从船上踢落,扑嗵一声便坠入水中。 石韦大吃一惊,急是想挣脱束缚去救落水的熊青黛,怎奈身子被两个壮硕的水贼架住,用尽全力亦是动弹不得。 他尚惊愤之时,只觉眼前一黑,一面口袋便套在了头上。 眼前黑乎乎一片,勉强透着几分气,石韦呼吸不畅,挣扎了几下只能放弃。 就这般昏天黑地的,他感觉自己先是被架上了走舸,接着江涛之声渐远,耳边听到了哗哗的拨草声,他猜测水贼们是把船拐入了河岔子的芦苇丛中。 熊青黛落水的那一幕,一直在石韦的脑海里重复着,想起她受的那一道剑伤,石韦心里边就觉着一丝痛。 不过他却并不担心熊青黛是否有性命之忧,这妮子出身渔帮,又是在江边长大,水性想来不弱,只要她能忍着伤痛游上岸便当无恙。 心情渐渐的冷静下来后,石韦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所担忧。 看眼下这情形,这帮水贼应该是想把他带到贼窝里去,这么做,应该是想将他扣为人质,借以勒索赎金。 水贼们这般做,表明上看起来无可厚非,但石韦心中却狐疑渐生。 此番金陵之行,为了路上安危设想,他特意租了一艘看起来不怎张扬的客船,他和熊青黛穿着也都朴素,身上亦没带多少现钱,一眼看起来便不似什么有钱人。 而那些水贼,却冒着被官府水军撞见的风险,大费周折的把自己劫了走,这般做法,风险与利益显然不成正比。 一路狐疑揣测,石韦已被架下了船,走了不出一刻钟的泥泞小路之后,他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间房中,整个人被反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当家的,我们把这小子抓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人。”一名水贼大声道。 忽的一声,石韦头上的口袋被掀了开。 窒息的感觉烟销云散,石韦大口大口贪焚的吸着空气,而忽明的光线则刺得他一时睁不开来眼睁。 两根手指端着了石韦的下巴,将他的头托了起来,石韦闻到了一股脂粉味,想来打量着他的是个女人。 眼睛的刺激渐渐减轻,模模糊糊的影像清晰起来,眼前果然是个女人。 却见这女贼人三十左右,一身的绿纱衫儿,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还插着些不知名的野花,腰间系着一条鲜红生绢裙,脸上搽得些胭脂,敞开着的胸脯,露出桃红纱的抹胸。 “当家的,是他不?” 水贼们这样称呼这女贼人,石韦没想到,这伙强盗的头目,竟然会是个少妇。 那女贼人上下端详了石韦一会,叉着腰道:“白白净净的,看着倒有点像。” 听她这口气,似乎这一趟绑架是有备而来,肉票就是自己。 石韦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表面却尽量保持镇定,微微笑道:“敢问这位女侠如何称呼?” “你这个肥羊,倒是一点都不惊慌呢。”那女贼人见得石韦这般镇定,面露几分意外之色。 她手里把玩着一朵野花,很是傲气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孙二娘是也。” “孙二娘?”石韦脱口而出。 他心中苦笑,心想这也真是巧了,水浒里有个孙二娘开黑店,这南唐国也有个孙二娘却是做强盗的,偏生让自己给撞上,真也是倒霉。 这孙二娘见石韦这般口气,仿佛识得自己名号一般,不禁奇道:“怎的,你小子也听过老娘的名号不成?” 石韦呵呵笑道:“孙女侠巾帼之名,如雷灌耳,谁人不知。” 那孙二娘眉开眼笑,摸着石韦的脸,骚里骚气道:“你这小白脸,这张嘴倒是跟沾了蜜似的,惯会哄老娘开心。” 少妇石韦不是没经历过,家里就有一位,念慈庵里也是有一个,但是他这般被一个少妇强盗如此调戏,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骚娘们儿,待老子逃出了,非整死你不可…… 石韦心下咬牙切齿,嘴上却道:“孙女侠侠骨柔肠,在下一向佩服的紧,只是在下不过一穷酸的郎中而已,不知哪里得罪了女侠,惹得女侠如此大费周折,把在下绑来了贵宝地。” “郎中,你是郎中?”孙二娘面露喜色。 石韦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孙二娘立时乐得笑开了花,摸着他的脸道:“是郎中就对啦,看来老娘这一回可算抓对了人。” 听得此言,石韦心头顿为一震。 看来这一回自己遭绑,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故意雇了这些水贼行事,若不然,这骚娘们儿怎会听得自己是郎中后,会高兴的叫着“抓对了人”。 石韦的心头,立时蒙上一层阴影,他冷冷问道:“孙当家的,不知是谁雇你们抓我的,可否告知?” “是我!” 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嚣张得意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不该得瑟 更新时间:20127418:08:52本章字数:4272 (感谢浪漫渔夫硬汉兄打赏) 那刺耳的嚣然之声,听起来竟是如此熟悉,石韦挣扎着转过头去,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讶。 那扬长而入,一脸得意笑容的人,竟然是马勃。 原来背后的指使,竟然会是马勃这小子。 一瞬间,石韦恍然大悟。 这厮一定是几次三番被自己打脸,前番又被那李牙校折断了手腕,想来心中定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方才会雇了这些水贼,趁着自己出行之时行凶。 孙二娘抬头见是马勃,便挥手道:“原来是马公子啊,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瞧瞧,这小白脸是不是你要咱们抓的人。” 那马勃柱着拐杖,一步步的挪上前来,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石韦后,拱手向那孙二娘道:“就是这小子,有劳孙当家的了。钱我已带来,就在船上,孙当家的派人去拿便是。” “马公子真是讲信义之人啊。”孙二娘一听着钱,两眼直放光,接着又向手下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搬钱呀。” 一干水贼们个个欢喜,一窝蜂的便冲出屋去,顷刻间这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马公子,你想请我喝茶,派个小厮来支会一声就行了,如此大费周章,这又是何必呢。” 石韦恨不得一刀捅了这反胃的家伙,只是眼下受制于人,不得不先用语言来拖延时间,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如何应付这棘手的处境。 马勃一瘸一拐的走上近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藐视着石韦,冷笑道:“你个狗郎中,死到临头了还故作什么淡定,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马勃是什么下场。” 说着,他便从孙二娘那里接过一柄杀猪刀,举起来在石韦面前晃来晃去。 他这是想要让石韦害怕,好让他在下杀手之前,能从猎物的畏惧中享受更多的快感。 但令马勃感到懊恼的是,和上回一样,石韦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惊恐之色。 这个卑贱的小郎中,竟以一种看猴戏似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才是将受屠戮的猎物一般。 “狗杂种,你为什么不害怕?你若是跪下来求爷饶了你,爷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若不然,老子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痛快的马勃,歇厮底里的冲着石韦大叫。 只这片刻的功夫,石韦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他无视马勃的存在,将目光转向后边看热闹的孙二娘,表情平静的问道:“孙当家的,我很想问一句,你可知道这姓马的为何要雇你害我吗?” 孙二娘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至于你和马公子之间的恩怨,关不得老娘的事,老娘我也没兴趣知道。” “如果这关系到孙当家的,还有你这班兄弟的死活,你也不关心吗?”石韦的口气中,忽然透出几分杀气。 事关到自己的生死? 那孙二娘的神色顿时微微一变。 马勃见状,忙道:“这小子死到临头胡言乱语,孙当家的莫听他胡扯,我这就一刀结果了他。” 说着,马勃抡起刀来,当场就欲痛下杀手。 面对着将下的刀锋,石韦面无所惧,圆目怒睁,陡然间喝道:“马勃,你只为一泄私愤,害了孙当家和他十几号兄弟,你难道就不心存愧疚吗!” 这般一喝,直震得那马勃身子一颤,举在半空中的刀子停滞了一下,神色间不禁闪过几分慌意。 他只顿了一顿,马上又狠下心来,刀子用力的挥下。 就在这时,那孙二娘猛然上前,胳膊一伸便将马勃的手挡住。 那挥下的刀锋,生生的在石韦脖前停下,只令他暗出了一吐气。 “孙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马勃惊道。 孙二娘将刀子从马勃手中夺过,媚眼一笑:“这人都绑在了这里,马公子随时都可以杀,何必急于一时,我倒很想听听这小郎中会说些什么呢。” 马勃有点急了,忙道:“孙当家的,你有所不知,这狗郎中奸滑的紧,你休听他胡言乱语,还是让我一刀宰了他痛快。” 他心急之下,竟欲去抢孙二娘手中的刀子。 孙二娘这下怒了,抡起略显丰满的臂儿,忽的就把马勃脖子掐住,刀子往他眼珠子前一亮,斥道:“这是老娘的地盘,老娘说了算,你他娘的听见了没有。” 这般一威胁,马勃立时就蔫了,哆嗦了几下,忙是赔出了笑脸。 孙二娘哼了一声,这才将马勃推在一边,目光转向石韦,笑盈盈问道:“小郎君,你倒说说看,这位马公子为什么要雇老娘绑你呢?” 好容易抓到一线生机,石韦暗自庆幸不已,当下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毫无保留的道与了这孙二娘。 说话之际,他的目光始终不留这女贼人的眼睛,从她那眼神的细微变化,石韦洞察到一种变化。 说罢,他又道:“试想一下,倘若府尹大人得知,治她女儿症的唯一希望,却断送在了孙当家的手里,一怒之下,府尹大人发兵前来捕杀,那个时候,孙当家的和你这一帮兄弟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此言一出,那孙二娘的神色又是一变,显然心中已生惧意。 似她这般水贼,若只做些拦路打劫的小卖买,官府是根本不会浪费资源去剿捕的,但这并不代表官府对他们无能为力,只是愿不愿意灭他们的问题而已。 石韦所言,绝非危言耸听。 孙二娘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转过头来,面带不满的盯向那马勃,冷冷道:“马公子,你找咱们做这桩卖买时,为何不提这小郎中的身份,你当真是想害死老娘吗?” 孙二娘这般一质问,那马勃立时惊慌起来,忙是讪讪笑道:“孙当家的莫生气,我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而已,只要我把他一刀宰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府尹大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 石韦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皆是讽意。 孙二娘摸着他的脸庞,笑眯眯道:“我说小郎中,马公子的话你应该听到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呀。” “孙当家的,你的手下难道没有告诉你,他们一不小心走脱了我的一个随行的朋友吗?” 孙二娘眉色一变,急将领头的水贼唤来,一问之下才知,竟是有一个会武艺的女子,未死之前被他们踢落江中。 “废物!”孙二娘大怒,一巴掌狠狠的便抽在了那水贼的脸上。 形势发展到这般地步,石韦自知性命当是无忧,下一步就该是如何反客为主。 至于那马勃,则是又惊又懊悔,心想着自己得瑟个什么劲,早知道一进门就该先宰了这小子,怎至于落到了这般境地。 那孙二娘则是一会看看石韦,一会又瞧瞧马勃,一时间难以决断。 正这时,她身子忽然一颤,便是捂着耳朵急叫手下去拿来了许多的竹片,拿起一片,伸进耳洞里便刮了起来,直刮到咧嘴皱眉都不罢休。 见得此状,石韦心念一动,遂道:“孙当家的,你莫非是患了耳朵苦痒之症?不若让在下来为你诊视诊视,或许在下可以治好你这病也说不定。” 第四十章反客为主 更新时间:20127423:25:28本章字数:4240 “老娘耳痒的病落下多年了,又不是没看过名医,你一个小郎中能治得了才怪。” 孙二娘言辞不屑,手上动作越来越大,竟连血都刮出来了尚不能停手。 石韦冷笑了一声:“孙当家的,方才我说过的事,怎的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莫非是不记得那江宁府尹为何要请我去京城了吗?” 孙二娘身子一震,猛然间惊醒,便想这小郎中虽然年纪轻轻,但堂堂府尹大人都能厚礼相请,想来这小郎中必有非常手段。 旁边闷闷不乐的马勃,一听得这话,整张脸刷的一下便变白,忙道:“孙当家的,这小子是在蒙骗你,他不过一小庸医而已,哪有什么真本事,那府尹大人多半是看走了眼而已。” “府尹大人看走了眼,难道连你那舅舅辛县令也看走了眼吗?”石韦当即一句反应。 马勃顿时语滞,一时无言以应。 孙二娘一脸的茫然,问道:“你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 石韦不紧不慢道:“几天之前,这位马兄的舅舅辛县令,曾经命人打造了一面写着‘当涂第一神医’的牌匾,亲自送到我的医馆,这件事,当涂县人人皆知,究竟是否有这么一回事,当家的不妨派人去打听打听。” “可有此事?”孙二娘瞪着向马勃。 马勃吱吱唔唔的不敢否认,因为事实就是事实,孙二娘只消派人去当涂打听一下,便知是真是假,他想瞒是瞒不住的。 见得马勃这般表情,孙二娘便知这小郎中所言非虚,她只犹豫了一刻,便是忽的将刀子又亮了出来。 刷刷两刀扫过,绑着石韦的绳子尽皆被斩断。 石韦活动着筋骨,以一种蔑视的目光扫了马勃一眼。 马勃顿时大惊,急叫道:“孙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说好的了。” “闭嘴!”孙二娘狠狠的喝了他一声,只震得马勃不敢再吱声。 “石郎中,方才多有得罪,姐姐我在此向你陪罪了,麻烦你给我瞧瞧这病吧。” 转此间,孙二娘已堆出一脸媚笑,挺在胸脯在石韦的胸前蹭来蹭去,风骚之情流露无疑。 石韦大大方方坐下,掸着衣袖道:“先坐下吧,且让我替你把把脉。” 当下石韦便又是诊脉,又是问诊的,替那孙二娘诊视了一番。 片刻之后,石韦问道:“孙当家这病确实有点意思,但不知先前那些郎中,是如何替你诊断的。” 孙二娘想了一会道:“反正那些郎中,都说我这病是心肝有火所致,给我开来了好些降肝火的药,可是吃了以后,效果很是一般。” 石韦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凡生痒之因,有风、火、湿、虫之分,多与肝火游行、血虚之症有关。《内经》有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肝火平,其痒自止,那些郎中给你开的药,倒并非无用,只是见效慢罢。”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孙二娘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最后一句她却听懂了。 这女水贼忙道:“那石郎中可有速效之方吗?我可给这病折磨得够了,只想着赶快好了。” “咳咳——” 石韦这时候却不急了,清着嗓子装起了口干。 那孙二娘见状,忙向左右喝道:“你们眼睛瞎了吗,还不快给石郎中看茶。” 一帮小喽罗们一头雾水,忙不迭的给这个片刻前还是阶下囚的郎中上茶。 这水贼窝里的也没什么好茶,石韦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抬势,装模作样的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后,方才道:“速效的手段,在下倒不是没有,不过孙当家的想让我给你治症的话,需得答应我一个件事。” “只要你能治好姐姐我的病,多少钱姐姐都给你的起。”孙二娘拍着桌子很豪爽的应承。 石韦摇头一笑:“钱我不稀罕,我要别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孙二娘面露疑色。 石韦冷笑了一声,将目光缓缓的转向了一旁忐忑不安的马勃,一字一句道:“我要他的命。” 此言一出,整个屋中一片沉寂。 空气仿佛凝固,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石韦神色轻闲,不慌不忙的品着茶,耐心的等着那孙二娘做权衡。 马勃颤声道:“孙当家的,你可别上这小子的当,你让我一刀宰了他,我再加三倍的钱给你。” 事到如今,已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马勃以利相诱,根本打动不了孙二娘。 这位女贼头目,一双圆溜溜眼睛,不断的在马勃身上扫来打去,仿佛在打量着一头待宰的肥羊一般。 片刻之后,她突然间站了起来,杀猪刀紧握在手。 那马勃的精神这下彻底的崩溃,恐怖之下,竟是拔腿就跑。 他一个瘸子又能跑得了多远,尚未出门时,几个喽罗已追了上去,一顿暴打之后,将这个全身是伤的纨绔公子架了回来。 孙二娘扭着腰枝走到马勃跟前,手中把玩着杀猪刀,叹道:“我说马公子,这事也怪不得老娘狠心,是你事先没讲实话,而且老娘这病还有求于石郎中,没办法呀,只能委屈你了。” 那马勃吓得脸色惨白如灰,身子哆哆嗦嗦颤个不停,眼瞧着那铮亮的刀子,仅剩下的那一丁点的尊严都把持不住了。 他当即向着石韦哭腔哀求道:“石郎中,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我该打,我有罪,还望石郎中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石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端详着马勃这一副丑态,“放过你?放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马勃见石韦似有心软的口气,忙道:“只要石郎中饶我这一回,石郎中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把家产全给你都成。” “这样啊……” 石韦踱了几步,手指摸着下巴,佯作权衡了半晌,方才道:“既是如此,那你就给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亲爹,我或许考虑放你一马。” 马勃愣了一下,怎想到石韦会有这般羞辱的手段,他犹疑了片刻,想着保命要紧,这脸面又有何用。 他当下一咬牙,以头撞地,“嗵嗵嗵”连着给石韦叩了三个头,口中道:“爹,亲爹,都是我错了,求爹爹你愿谅我。” 看着这姓马的丑态毕出之状,石韦心中又是痛快又是恶心,他遂是俯下身来,伸手拍了拍马勃的脸,叹道:“叫得倒是很亲切,只可惜呀,你这等歹毒的不孝子,留着你只会是个祸害。” 说罢,石韦腾的起身,转身拂袖,冷冷道:“孙当家的,还犹豫什么,动手吧。” 马勃闻言大惧,急嚎道:“石郎中饶命,我错了,爹,求你……” 石韦无动于衷。 这姓马的几次三番的挑衅,如今竟又雇人来谋害自己,到了这个地步,石韦岂能不斩草除根。 那孙二娘原以为石韦会心软,却没想到那一番话只是故意羞辱这姓马的而已,她心下略感意外,但有求于石韦,却也不得不从。 这女贼首倒是一点都不犹豫,抄起刀子来,向着马勃的脖子便是一刀扫去。 第四十一章难道要吃软饭? 更新时间:20127511:36:29本章字数:4782 (收藏不给力呀,麻烦兄弟们花几秒钟时间,顺手收藏一下,先养起来也可以) 噗! 杀猪刀掠过,带出一水的肉沫子,那马勃闷哼了一声,粉白的脖间顿时裂开了道裂。 紧接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缝隙中汹涌而出,而马勃双目则圆睁,眼珠子几乎要爆裂出一般。 水贼喽罗们松了手,马勃扑嗵倒地,双手死命的捂着脖子,试图阻止鲜血的喷涌。 无济于事。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间溢出,很快,鲜血堵住了喉咙,从他的口中,鼻中涌出。 窒息加上飞速的失血,致使马勃的脸色迅速的从白变紫,须臾之后,他的身子抽了几抽,睁着一对眼珠子便再不能动弹。 看着那马勃横死在眼前,石韦心中长松了口气,总算是除掉了一个难缠的祸患,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至于那杀人的孙二娘,她仿佛看戏一般,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马勃的死相,她甚至还举起刀来,将刀子上面的血舔了几舔,俨然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的快感。 孙二娘的这般举动,不禁让石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石韦尽量保持着平静,欣然笑道:“孙当家的果然是痛快人,你这病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此处也没什么药可用,不若孙当家的与我回一趟当涂医馆,我到那里再细细的为孙当家的诊治。” 孙二娘手一挥,将刀子狠狠的插在了桌子上。 她手指戳着石韦的胸膛,笑眯眯道:“小郎君,姐姐是粗人没错,可姐姐我可不蠢,我跟着你去当涂,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骚娘们儿倒也谨慎,看来是不太好糊弄。 石韦遂是呵呵一笑:“孙当家的说笑了,你若是不放心,我留在这里给你治病也没问题,不过我话要说在前头,病一治好,孙当家你就当放我离去。” 眼下石韦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经过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他已料定这孙二娘害怕自己身后的那座大靠山,否则先不会光凭自己能为他治病,便肯一刀宰了马勃。 孙二娘绕着他转了几周,亮晶晶的眼珠在他身上溜溜的转来转去,忽然间抿嘴一笑:“小郎君,你可是个宝,老娘我怎甘心把你拱手放走呢。” “孙当家的,你这什么意思?”看着那张风骚的脸,石韦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二娘一屁股竟是坐在了他的腿上,大肥臀狠狠的压着他双腿中间那物,勾着他的脖子道:“老娘要把你这宝贝留下来,做老娘我的压寨夫君。”、 “什么?” 石韦实大吃一惊,一跃而起,将那孙二娘一把给推了开。 孙二娘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表现,却也不以为怪,扭着腰枝又贴上前来,笑盈盈道:“你背后有那样一座靠山,老娘若是放了你走,到时候你请了官兵来报复,老娘这条命还不是得交待了。所以呀,只有把你留在身边,老娘和弟兄们才过得安生。” 这骚娘们儿果然有些小聪明,也知道把石韦放走不保险,她又瞧着这小郎君,既精通医术,又长得俊俏,可比她手底下这帮水贼要看着顺眼。 孙二娘也正当虎狼岁月,这心思一转,便想出了把这小白脸收了做压寨夫君的法子。 石韦可就郁闷了,心想自己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留在这里任你这老娘们儿“蹂躏”,我冤不冤。 石韦当下脸色一沉:“孙当家的,你开什么玩笑。” 他那口气中,暗含着几分不屑,似乎在说你一个女贼,也配公子我做你夫君,简直是痴心妄想。 孙二娘那堆满笑的脸庞,因是石韦这么一句,陡然间拉了下来,嘴角一翘:“老娘肯嫁给你,那是你的福份,你问问老娘这帮弟兄,有多少想吃老娘的荤腥,老娘都不稀罕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说这孙二娘,姿色倒也有几分,骚也够骚,平素闲时玩玩也无妨,可让石韦娶她,那却万万不能。 “福份?哼。”石韦冷笑一声,“孙当家的这福份,只怕石某可消受不起,孙当家的还是留给你的这帮兄弟吧。” 石韦此言,已是明摆着拒绝,这下可惹恼了孙二娘。 她眉色一沉,冲着手下喝道:“来呀,把这不识抬举的小白脸给我关起来。” 几名喽罗立时上前,将石韦重新架了起来。 石韦喝道:“孙当家的,你的耳痒之病莫非不想治了吗!” 孙二娘冷哼一声:“我这耳朵反正也痛得许久,也不在乎这几天,小郎君,做还是不做我的压寨夫君,你好好的给老娘想想清楚吧。” 说罢,他手一挥,几名喽罗便将石韦架走,去往后院,直接关进了一间柴房。 啪! 柴门被关上,石韦上前狠揣一脚,却发现已被上了锁,用力的撞了几下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骚娘们儿,想让老子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石韦对着那大门吐了一口口水,心里边着实憋了一口气。 他正自恼火时,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兄弟。” 石韦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方才发现墙角的阴影中,竟是坐了一个身衫褴褛年轻男子。 石韦吐了口气,没好气道:“兄台,你冷不丁的吱这么一声,想吓死人吗。” 那男子从阴影里挪出了几分,拱了拱手:“我也是刚刚被惊醒,惊扰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这男人倒也彬彬有礼,看他那身装束,虽然破烂,但材质却不错,一般人家自是穿不起的。 石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道:“在下石韦,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我姓潘。”那男子只道了自己姓,却并未报名。 石韦拱手道:“原来是潘兄,怎么,潘兄莫不成也是被这帮水贼绑来的吗?” 那位潘公子叹了一声,向石韦大诉了一番口水。 原来这位潘公子乃是半月之前,出门远游之时,不幸被这帮水贼所绑。 水贼们见他穿着华贵,知他身家了得,便想逼问出他家住何处,好下贴子狠狠勒索一笔,只是这潘公子死也不肯透露出己全名,更不肯说出自己家世背景,水贼们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先关在这里。 石韦听罢,不禁奇道:“这帮贼人只是求财而已,潘兄告诉他们家世又如何,破些财逃出这鬼地方,我看值得。” 那潘公子又是一叹:“石兄有所不知,我父亲在官场上得罪过不少人,我只怕这些贼人知道我家世,拿了我给父亲的仇家,借此来要胁我父亲,所以我才死也不肯透露。” 看来这位潘公子还是个孝顺之辈。 石韦忽然笑道:“潘兄,你与我说了这些事,你就不怕我是那些贼人冒充,故意来骗你口风的吗?” “这……” 那潘公子顿时一呆,上上下下打量了石韦一番,却是憨憨一笑,摇头道:“我看石兄面善,不像是那做贼的人。” 原来是个老实的呆子。 “唉……”石韦摇头一叹,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这潘公子凑近了几分,问道:“石韦,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他与这姓潘的也算是同病相怜,反正眼下被困也无事可做,于是便将前因后果与他讲了一遍。 当然,其中关于他如何整死那马勃,这等不方便透露之事,石韦自用别话瞒了过去。 当听到孙二娘竟要逼石韦做压寨夫君时,这位潘公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女贼人我看倒也有几分姿色,石兄你娶了她又如何,总好过被关在这里受苦。” 石韦白了他一眼,“那骚娘们儿可是杀人不眨眼,若被她逼婚成了,我石韦这辈子岂不受人耻笑。” 潘公子却道:“你若是答应了她,或许她还能放松警惕,说不准你便能瞅空逃了,若换作是我,我定先敷衍答应了她再说。” 听得此言,石韦眼眸顿时一亮。 第四十二章妙计 更新时间:20127518:11:48本章字数:4643 这姓何的虽然呆,话倒是一点不错。 眼下看这情景,孙二娘这骚娘们“强嫁”自己的主意是打定了的,自己跟她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惹她实在不耐烦了,一刀宰了自己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般硬碰硬的,吃亏的总归是自己,这不是石韦的风格。 何公子的话,正好提醒了石韦。 他权衡了半晌,忽的剑眉一凝,一跃而起,“啪啪”拍着柴门叫道:“孙当家的,我想通了,我答应你便是,快放我出去。” 过得片刻,柴门吱呀一声开了,孙二娘站在外面,脸上扬溢着几分得意之笑。 “小郎君,怎的这么快就想通了,你莫不是在敷衍老娘吧。” 孙二娘说着将他从柴门中拉了出来,挽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问道。 石韦无奈的叹道:“我也不瞒你,凭心而论,我石韦是真不想娶你。不过谁让我现在落在你手里,我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石韦并没有说好听的去哄孙二娘开心,不过这番话,反而让她信了几分,遂是摸着石韦的脸,附耳柔声道:“小郎君,你放心,往后姐姐我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过不得几天,你定会心甘情愿了。” 石韦苦笑一声,不予回应。 孙二娘这边跟石韦温柔过,那边却向着手下喝道:“你们都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老娘今晚上就要跟你们的新寨主成亲。” 石韦心中顿为一惊,他原想着先应承了孙二娘,趁机瞅空好逃走,怎想她这般急迫,今夜就要成亲。 于是他忙道:“孙当家的,我看没必要这么急吧。” 孙二娘脸色立时晴转多云,眉色间流露出几分狐疑,“怎么,莫非你只是想拖延时间,好趁机逃走不成?” 显然,这女贼人对他还是存有提防的。 石韦笑道:“我答应之事,自然绝无反悔,我只是想,不如先将你的病治好,再成婚不迟。我可不想洞房花烛夜时,你突然犯了病,到时候岂不坏了那良辰美景。” 他这借口,冠冕堂皇,全无破绽。 那孙二娘想想也对,脸上转眼又笑得灿烂,遂是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撒娇般笑道:“难得石郎你这般上心,好吧,那我就依你。” 她这般一撒娇,石韦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上却还是得敷衍陪笑。 当天,石韦便以未来“压寨夫君”的身份,在这水贼窝里暂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八天。 这些天的功夫里,他一面为那孙二娘治病,一面不动声色的把这贼窝摸了个一清二楚。 开始的时候,那孙二娘对他还有提防,无论他去到哪里,总会派喽罗跟随在左右,以防他有所不轨。 到得后来,石韦所开的药渐有起色时,那孙二娘对石韦便愈加信任,也就把监视他的喽罗给撤了。 尽管石韦获得了相当大的自由,但他却郁闷的发现,单凭一己之力,他还是无法逃出这贼窝。 原因很简单,这贼窝位于沿江水泊里的一片泥滩上,四面环水,一眼望去全是芦苇,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界。 这泥滩与外界的连络,全凭那几艘走舸,但却时时刻刻都有几个人在轮流看守着,他根本无从瞅到机会偷得上船溜走。 更何况,这泊子里水网密布,自己不通道路,没有几个时辰绝难绕出去,就算是侥幸偷了条船,一旦被那婆娘觉察,派人来追,自己还不是得被捉回去。 当石韦把这贼窝的地形探明之后,他便果断了放弃了最初的计划,思虑再三之后,又想到了另外一出妙计。 ……………………………… 转眼十天已过。 这些天来,经过石韦的悉心调治,那孙二娘的耳痒之病不说全好,却也好了大半。 眼瞧着孙二娘病将痊愈,石韦便主动提出来,可以挑个良辰吉日,将这桩婚事给办了。 孙二娘自是欢喜不已,遂是挑了两天之后的十五这一天操办婚礼。 当家的嫁人,这也算是寨子里头等的大喜事,一帮喽罗们赶紧忙乎起来,有的去收拾装点新房,有的去附近镇上买彩纸花灯,忙乎了两天,粗粗的在寨子里整出个喜庆的样子来。 当天晚上,孙二娘便将全寨二十余号弟兄,连同那看守船只的几名弟兄,统统的唤入了寨中大堂,一起来喝她的喜酒。 “弟兄们,从今往后,老娘便是有主的人啦,你们可别再打老娘的主意,免得你们寨主不高兴。” 酒醉三分,这孙二娘勾着石韦的脖子,向着她那一班豪饮的弟兄大声嚷嚷着。 二十几号水贼们尽皆又笑又闹,酒沫乱喷,骨头渣子乱飞,诺大的一座堂子乱成一锅粥。 石韦也装出一副新郎官的喜庆样子,赔着那些上前敬酒的喽罗们狠狠喝了一回,只是他表面上把酒吞了,却趁着旁人不注意时,转眼又全吐了个精光。 不知不觉中,这酒席喝了有半个多时辰。 孙二娘一脸酒红,勾着石韦的脖子,摆手道:“你们接着喝,老娘我就不陪了,我得陪着我这新郎官去洞房啦。” 说罢,她又笑盈盈的望向石韦,戳着他的胸膛媚笑道:“夫君,咱们快入洞房吧,人家不是说**一刻值千金么,今晚上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为妻的手段……” 她说话之时,眼神愈发的迷离,腿脚也软软的站不太稳,不由得靠在了石韦的身上。 石韦怀抱着这风骚的贼婆娘,脸上闪烁着几分诡异的笑。 “你做什么笑得这么诡异,你是……”她的结头开始打结,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晕晕乎乎的,竟是有醉倒的迹象。 孙二娘尚晕时,只听“扑嗵、扑嗵”之声此起彼伏,本是豪饮的二十几号水贼,皆如醉汉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顷刻间便不省人事。 见得此状,孙二娘颇为吃惊,要知她的这些手下酒量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岂能喝了这点酒就醉倒,而且,要醉还是同时醉倒。 猛然间,孙二娘觉察到了什么,惊诧的目光向着石韦扫去,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漠的脸。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孙二娘结结巴巴的惊问道。 石韦将她往桌上一推,冷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酒里下了些迷药而已。” 孙二娘醉红的脸庞,顿时掠过无比惊愕之色,摇着头道:“你胡说,你整天都在寨中,如何能偷偷弄得迷药。” 石韦嘿嘿一声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你忘了吗,这迷药,可都是你孙当家的拱手送到我手上的。” 孙二娘愣怔了一刻,陡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石韦所下的这剂迷药,名叫作“圣睡散”,出自于南宋时方成的《扁鹊心书》,其中主要成份为曼陀罗花与火麻花,两者各取三钱,研成粉末,便成了一剂上好的迷药。 石韦先前借着为孙二娘治病为由,给他开了两道清火的方子,并将曼陀罗花和火麻花,分别的混入了这两道方子之中。 孙二娘也很谨慎,每吩咐手下去抓药时,都会让他们去找郎中打听一下,所开这方子有无害处,石韦使了这么一个巧妙的手段,自然便轻易的瞒了过去。 而后几天内,石韦借着制药为名,便在孙二娘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将迷药制成,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将之下入酒中。 这酒入肠中,药性发作,这些贪杯的水贼们不倒才怪。 “你这贼郎中,老娘早该一刀杀了你,老娘……” 孙二娘心知中计,大怒之下指着石韦便骂,这般气血一攻心,迷药上涌,只觉头昏眼花,很快便昏睡过去。 “贼婆娘,敢如此整我,看我这回怎么好好的炮制你!“ 石韦喝骂一声,将这女贼人反按在了酒桌中,“哗”的一声,便将她的裙子撕开。 第四十三章有仇必报 更新时间:20127611:44:14本章字数:4542 正是这贼婆娘的手下,伤了熊青黛,又将她踢落江中,至今生死未卜。 又是这贼婆娘,将自己关在这鸟不屙屎的鬼地方,竟还厚颜无耻的逼着自己娶她这半老徐娘。 这十几天来,石韦表面上笑脸应付,心中却对这贼婆娘深恨之,而今主客之势逆转,他焉能不一滞心头之恨。 当下他将孙二娘的裙子扒了,一对丰满的肥臀顿时蹶向了自己。 石韦将她双腿撑开,扶着腹下早已凶凶的昂然之物,对准那茂密幽地便是狠狠刺出。 一剑,直抵丛林深处。 连日来憋着的恶气,这一刻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涛而出,每一次冲击,他都用尽全力,只如惊涛拍岸,水声轰鸣不绝。 待到后来,石韦更是将她双手反扯住,只如骑胯着那烈马,在那旷野之上肆意奔腾。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目紧闭,仰头长啸一声,方始泄了身子。 发泄过后,石韦扒在那孙二娘的背上,喘着气缓了许久,这才提起裤子大步离了这红烛高烧的屋堂。 这“圣睡散”只要服下,足可大睡一天一夜药性方才能过,石韦倒也不急着走人。 他先是去往后寨的库房,将这伙水贼的不义之财,捡了些珠玉金银之类的容易携带的,尽数搬往了滩头的一艘走舸上。 接着,他又回往大堂,将未饮完的酒水,统统的都洒在了大堂内外,然后拿了根红烛,一把火把这大堂给点燃。 若然留活口,那贼婆娘难免将来会找他寻愁,既然有机会,焉能有不斩草除根。 况且,似孙二娘这等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杀之也算为民除害,石韦根本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眼瞅着烈焰蔓延,浓烟滚滚,整个大堂渐渐化为火海。 石韦痛快之余,猛然间想起后院还关着一个大活人。 那姓潘的小子看样子是官宦子弟,而且跟自己也算有缘,若是这般将他一并烧死了,石韦倒有些过意不去。 他眼见火势尚未扩大到全寨,遂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往后院,一斧子将柴房的锁劈断,冲着内中大喊道:“你自由了,赶快走吧。” 这位潘公子或许是给关久了,反应有点迟顿,一时间愣坐在那里,面上尽是茫然。 石韦回头瞅了一眼,只见火势已往这边开始蔓延,他来不及再多废话,仍下了斧子就往外奔去。 那潘公子愣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柴门外,眼见大火熊熊,浓眼弥漫的,不禁大吃一惊。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憔悴的脸上闪烁出几分惊喜,忙不迭的追随着石韦的背影而去。 二人先后上了走舸,合起力来撑着船离了栈桥,缓缓的驶离这窝贼所在。 船行渐远,石韦立于船尾,远望着渐已化为火海的那一片营寨,心中有种脱离苦海的痛快,只觉这十余日的贼窝生活,实在是恍然如一场噩梦一般。 “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哈哈——” 那位潘公子更是难抑兴奋之情,激动得手舞足蹈,放声狂笑不止。 借着冲天的火光,还有西沉的落日余晖,二人撑着这走舸,在水泊里转来转去,约莫着拐了一个多时辰,方始进入长江中。 驱船靠岸,当天晚上他二人在附近的镇子中,寻了客栈借宿一晚,次日天方一亮,石韦便出钱买了一辆牛辆,带着那姓潘的,走大路官道去往金陵。 当天黄昏时分,官道上的行人渐行渐多,转过一道山丘之后,石韦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金陵城。 这金陵城依山傍水,虎踞而龙盘,长江对岸是广阔平原,因是自南往北渡江易,自北往南渡江难,形势易守难攻。 金陵一地,又依凭富饶之江南,舟车便利无险阻之虞,田野沃饶,更有转输之便。 自三国孙吴起,又经东晋、宋、齐、梁、陈六朝之经营,可谓繁华之极。 一路观景赏时,不多时便由南门而入。 那潘公子跳下牛车,拱手道:“潘某总算是到家了,此番死里逃生,多亏了石兄,石兄的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他日必报。” 石韦摆了摆手,坦然一笑:“你我能在那贼窝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举手之劳而已,潘兄何必言谢。” 潘公子笑了笑,本欲告辞,忽又想起什么,便问道:“但不知石兄将来如何打算?” “我打算把我那平安堂搬往金陵,这一趟来就是想提前先务色一处合适的落脚处,潘兄将来若是有恙,尽管来平安堂找我便是。”石韦半开玩笑道。 “平安堂,平安堂……” 那潘公子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似是要记在心里一般,接着方道:“我记下了,改天我必登门拜访,今日就此别过。” 石韦也一拱手,欣然道了一句:“后会有期。” 别过这这位潘公子,石韦于城南寻了间客栈,将自己的随身细软安顿下来,趁着天色未黑,便一路打听着往那江宁府尹陆玄明府邸而去。 这金陵城的皇宫位于城北,坐北而朝南,自宫城正门而出,乃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御街,直抵都城南门。 这一条御街,即为金陵城的中轴线,而宫城两侧及御街北段,多为朝廷中央官署,中段和南部则为民宅。 那陆玄明的府邸,便座落于城东南隅的国子监巷。 一路之上,但见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商铺林立,金陵的繁华,果然不是当涂那一小县城可比。 石韦却无心赏景,他心中一直念着熊青黛的安危,只想着赶紧去见陆玄明,拜托这位府尹大人,动用他官府的职权,派人去寻找熊青黛的下落。 拐过几道街,石韦终于是寻到了陆府。 高门宅院,大老远的便能瞧见宅中高耸的亭台楼阁,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威风凌凌,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檐之下,一众虎背熊腰的护院叉着腰站在大门前。 高墙之下,一些流浪汉则跪伏在那里,磕头行乞,那般褴褛可怜的样子,倒与这高门豪宅颇不匹配。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石韦心中感慨,正欲登门拜访时,他的目光陡然一变。 眼眸之中,他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绿影,不是熊青黛又会是谁。 却见她形容憔悴,衣衫破落,更不知为何会长跪在陆府门前不起。 “青黛!”石韦来不及去细想其中原由,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 那水葱般的身姿一震,神情萎靡的熊青黛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猛的转过头来,寻声望去,当她看到那奔来之人时,整个人惊喜之极,竟是定在了那里。 恍惚之中,她的脸已感受到来自于石韦掌心的温度,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自己不是在作梦,眼前这熟悉俊郎男子,当真便是她牵肠挂肠的那个小郎中。 熊青嘤咛一声,眼泪夺眶而去,一头便栽入了她怀中,“远志,我还当你已遭了贼人毒手,我这不是在作梦么……” 她哽咽而语,这般梨花带雨之状,不禁让石韦心中怜惜。 他遂是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也没事,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该高兴才是。” 这般安慰了一番后,熊青黛激动的情绪方才平伏下来,她便问石韦是如何来到金陵。 石韦只说自己是趁水贼们不注意,瞅空逃了出去,至于发生在贼窝中的那些事,他一并都掩了过去。 释了她的疑惑之后,石韦却又猛的想起什么,忙问:“青黛,你却为何要跪在这陆府门前?” 第四十四章翻脸不认人 更新时间:20127618:15:08本章字数:3904 石韦边问,边是将她扶了起来。 提及此事,熊青黛忿色顿生,咬牙切齿的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原来那日熊青黛被水贼踢落江中,仗着自己自幼学得的水性,强忍着肩上的剑伤游到了岸边,当她再向江上张望贼船之时,早已不见了形迹。 那个时候,她心念着石韦的安危,便去附近的镇上,当了随身带的首饰换了些钱,寻了个郎中粗略的包扎了下伤口,当天便直奔金陵而去。 来到金陵城后,熊青黛寻到了这陆玄明府上,原本是希望这位知府大人能够出手,派官军去营救石韦,岂料那陆玄明未等她把话说完,便是冷漠的派下人将她轰了出来。 熊青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姓陆的明明还要仰仗石韦来治他千金的梦游病,却为何才几日功夫,这态度便有天壤之别。 她想不明白其中原因,孤身一人在金陵城又无所依靠,只有一次次的上门来求这陆玄明。 然自那天之后,那陆玄明便拒而不见,熊青黛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整日长跪在此,希望能够打动这位府尹大人。 “真是难为你了。” 石韦心中只觉热热的,想她一小姐身子,虽说已家势衰鹿,但能为了救自己,这般屈膝于人,这份情谊,岂能不让他感动。 熊青黛望着他,浅浅笑着摇了摇头。 “咱们走吧,先回客栈,让我给你瞧瞧伤。”石韦小心翼翼的挽住了她。 熊青黛却道:“远志,这陆大人如此态度,你不打算进去问个明白吗?” 石韦冷哼了一声:“这还用问么,定是这姓陆的另寻到了高明,所以才敢翻脸不认人,我何必再去自讨无趣。” 石韦看着那威风凌凌的朱门就有一种厌恶,不愿久留,当下便欲离开此地。 正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北街而来,停在了陆府门前,一位装束儒雅,气宇轩昂的公子下得车来。 看门的护院头目忙奔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刘御医来啦,快里边请。” 刘御医? 听到这三个字,石韦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心中暗想:此人莫非就是那陆玉竹提到的刘御医不成? 石韦这般一看,目光正好与那姓刘的对上。 那位刘御医似乎只是好奇,便瞥了他们一眼,随口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那护院不以为然的扫了他们一眼,笑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姑,跪在这里好些天,整日吵着要见咱家大人,说是求大人救一个姓石的贱郎中,刘……” “贱郎中”三个字,如针扎一般刺耳,石韦听得,心中已然生怒。 而熊青黛更是勃然大怒,委屈了这些天,正恨无处发泄,一听那护院竟出言辱没石韦,当即冲上前去,狠狠一拳便击在那护院脸上。 那护院嗷的一声嚎叫,当场便跌倒于地,捂着脸痛叫起来。 熊青黛这猝然出手,立时惊了陆府一干护院,七八号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作势便要动手。 熊青黛的冲动,颇让石韦意外。 眼见着一众护院冲上前来,石韦生恐熊青黛不利,不及多想,展开双臂拦在了她身前,厉声喝道:“这么多爷们儿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就是堂堂江宁府尹的家风吗!” 石韦一身昂然无惧之色,这般威言一喝,竟是将那帮护院家丁生生给震住,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上还是不上的好。 旁边的那刘御医,静观这场突然的变故,眼瞧着石韦这么一介布衣,竟能有这般胆色,心中不觉暗自称奇。 他当下挥了挥手,示意众家丁退下,方才面带微笑的道:“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这刘御医彬彬有礼,石韦脸色便也缓和几分,淡淡的回了一句:“在下姓石名韦,正是这班人口中的那个郎中。” 听得“石韦”二字,那刘御医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奇色。 这刘御医上上下下打量着石韦,眼中毫不掩饰着疑色,似乎并不相信石韦的自报家门。 石韦嘴角扬了扬,“在下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那刘御医收敛了狐疑的神色,脸上原先的那份和蔼也一并收了,只盯着石韦问道:“莫非你就是陆小姐提起的那位乡野郎中不成?” 他口中的“陆小姐”,想来便是那陆玉竹了。 只是那“乡野”二字中,却充斥着一种城里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石韦面无表情道:“是石某又如何。” 刘御医微微点了点头:“你居于乡野,又年纪轻轻,能够误打误撞出治疗陆小姐梦游症方子,实属不易啊。” 好一句“误打误撞”。 听他这口气,俨然是不相信石韦的医术,而将之归于偶尔的运气。 “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怎及得刘御医这般医术超凡,不过在下倒是有些奇怪,似刘御医这般,连陛下都称赞过的人,怎么会治不好区区一个梦游症呢?” 这姓刘的言辞不屑,石韦也就嘴下不留情,毫不客气的抖出了他的“丑事”。 那刘御医神色立时微微一变,眉色间掠过一丝不悦,显然是被石韦戳中了他的痛处。 不过在众人面前,他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当下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医者非是神仙,偶有思路不畅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你的那段误打误撞,却给了我很大的启发,陆小姐的病,今后怕就不必劳你费心了。” 果然不出所料。 难怪那陆玄明对他的生死可以无动于衷,赶情是姓刘的御医,“盗”取了他石韦的诊断,想自己以针灸之术来替那陆玉竹治病。 陆玄明这厮能做到堂堂江宁府尹,这翻脸不认人的手段,果然是厉害呢。 事到如今,真相已然大白,石韦自感没必要再与这姓刘的逞口适之快。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刘御医真是客气了,以你的医术,我想用不着我的启发,早晚也能悟得治病之法,那石某就在此祝刘御医马到功成了。” 石韦并非那种冲动之辈,眼下当涂城是无法回去,只能在金陵立足,现下失却了陆玄明这座靠山,该隐忍是自当隐忍。 夸赞过这刘御医之后,石韦当即告辞,那帮护院虽然气恼,但刘御医没发话,便也不敢妄动,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乡巴佬离去。 刘御医面带傲气的目送着石韦远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拂袖向着陆府大步而去,嘴里只丢下了一句:“乡野村夫……” 第四十五章落脚金陵城 更新时间:20127623:10:02本章字数:4392 虽然陆玄明翻脸不认人,但石韦的此番金陵之行,倒也并非全无收获。 先前姓陆的送了三十枚银钱的订金,熊青叶临流放前又送了五百贯钱,再加上从贼窝顺手牵羊出来的一批金玉珠宝,石韦已堪称小富。 那天离开陆府后,石韦便一面给熊青黛治伤,一面花了数天时间,在南城御街务色了一间临街的铺面,看着中意便连同后院的宅子一同买下。 安顿好了落脚之处,石韦便托人捎信回当涂,让师娘和丁香她们尽快的搬来。 数天之后,樊佩兰等人,带着一些有用的家当,顺利的来到了金陵城。 为免樊佩兰受惊,石韦便将他们路遇水贼之事瞒了过去,只推说金陵城大,寻间好的宅子不易,所以才拖延了些时日。 京城比不得当涂小县,那般繁华似锦的景像,自是令从未离开过当涂半步的樊佩兰看得眼花缭乱。 而石韦买下的这间铺子和宅院,又远好于当涂那几间老房,地方宽畅,房间气派,更是让樊佩兰瞧得心花怒放。 是以一入新居,樊佩兰稍适休息都顾不上,一进门就开始风风火火的打理新居,又是添置新的家具摆设,又是将旧的物件安放下来。 因是这金陵城人生地不熟,家业比原先阔了许多,单凭丁香这么一个丫环不足打理整个家,故是此番搬迁,石韦索性也让那丁老汉一并搬来,充当了个管家的角色。 那丁老汉人老实厚道,原先又在大户人家做过工,多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虽老了点,不过这筋骨尚且健壮,忙前忙后的倒也颇为利落。 眼瞧着整个家差不多快安顿好,石韦便将那平安堂的牌匾挂出,正式的开张做生意。 因是初到京城,名气尚未打响,一连几天,登门看病的人寥寥无几。 石韦倒也一点不急,做医生这一行本身就是慢功出细活,名气只能靠一点点的积累,反正眼下家有闲钱,足够撑了几年光景的,生意一时不好也无大碍。 这天清晨,石韦清理了一遍药柜,发现从当涂带来的这些药材中,有十几味常用的药材差不多将要见底,他便写了张单子,打发那丁老汉寻得城中药商,将这些药材买回来补齐。 那丁老汉一早出去,中午都不见人影回来,石韦想着这京城地大,丁老汉又不熟悉,多跑多问也是再所难免,便也就没多在意。 看着没什么病人上门,闻着后院飘来的饭香,估算着丁香的饭菜快要烧好,他便索性关门歇业,待到午休后再开门。 放下手头之事,石韦伸展着筋骨去往自己房里,一进门,却瞧见师娘正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尖正往柜顶上摆放一只花瓶。 “师娘,你这是做什么?”石韦问道。 樊佩兰瞅了他一眼,笑道:“我瞧你屋中空荡荡的,昨个买了只花瓶,摆在这柜顶也好看些。” 石韦见她脚尖颤啊颤的,似乎是不太稳当,便忙是上前道:“师娘你小心摔着,还是我来吧。” 他这话音未落,樊佩兰一不小心,那柜顶的花瓶一个没扶稳,忽的便从边缘滑落下来,“砰”的一声便是摔了个粉碎。 这一摔不要紧,樊佩兰吓了一跳,脚下一软,整个人“啊”的便向旁倒去。 石韦一惊,一跃上前,急是伸手去接。 樊佩兰坠落之际,却没想到袖角卡在了柜缝中,这般一倒,只听“哧啦啦”一声长响,整个襦衣从袖子起,顺势被撕成了大长条。 当她跌入石韦怀中时,整个上身除了一件蓝色的抹胸外,竟是赤条条,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双手触摸着那柔滑光洁的肌肤,臂膀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丰满,低头看去,那挤揉成一团的深沟近在咫迟,逼眼而入,鼻中再闻着那充满了女人味的体香,一时间,石韦心神不禁的荡漾起来。 怀中樊佩兰,惊怔了一瞬,猛然间发现,自己竟这般赤条条的躺在了石韦的怀抱中,一张娇美的容颜,顿时如晚霞般绯红,眼中浓浓羞意涌动而出。 “远志,快放我下来……” 她低低一声,羞到深处,身子骨如猫儿般一个劲的缩成一团,一双玉臂试图遮掩一下胸脯的波涛,但怎奈太大,又怎能遮得住。 怀抱这般娇体,石韦只觉烈焰焚身,情不自禁的便低下头去,缓缓的向着师娘的红唇贴去。 樊佩兰的一颗心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砰砰的猛跳不休,几乎要从胸膛中撞出一般。 面对着石韦渐渐贴近的脸,她紧张到了极点,大口大口局促的吸着空气,却仍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远志,不要,我们不能……” 眼瞧着石韦越贴越近,她颤声的哀求着,脸儿本能的往后缩,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亲吻。 只是,她那徒儿却似着了魔一般,不管不顾,一味的逼了上来。 见得无从躲藏,樊佩兰便是悄然的将眼睛闭了上,半推半就,潮红的脸畔间,似是难过,又似是期盼之色。 “公子,公子——” 院子里传来了丁香的声音,这一声猛然间将樊佩兰惊醒,她从神魂迷离中清醒过来,忙是推着石韦道:“快放我下来,被人瞧见可要羞死。” 师娘半推半就还可以,她这般执意的推拒,石韦自不好再用强,遂是不情愿的将樊佩兰放了下来。 樊佩兰一落地,忙是将那撕烂了的衣裳捡起,将自己的胸前堪堪遮住,低着头不好意思道:“你赶紧出去吧,若是给丁香寻到这里,看到我这般样子,定然会误会。” 石韦干咳了几声,以掩气氛的尴尬,忙是整了整衣容,大步走出外面,顺手将门带上。 这时丁香正准备过来,见得石韦出来,便道:“公子,外面有一位姓潘的公子,自称是公子的故友,想见公子。“ 姓潘的朋友? 石韦怔了一下,猛然间想起,这位潘公子定然就是贼窝里跟自己共患难的那位了。 记得此人说过要前来拜访,果然是没有食言。 “好吧,我马上去见他。” 石韦正打算走向医馆前堂时,却瞧见丁香往自己的房间而去,石韦吃了一惊,忙道:“丁香,你去我房里做什么?“ 丁香笑道:“方才夫人说要我去他往公子房里搭把手,我刚正煮饭,现下正好闲着。“ 若是容她这般开门进去,看到了赤条条的樊佩兰,那可是没事也能想出事来的。 石韦赶紧将她拉住,笑呵呵道:“我方才已经帮了师娘,现下没事了,你赶快去弄几壶好酒来,呆会我说不定得和那位潘公子好好喝几杯。“ “哦。“丁香不知内情,听得公子吩咐,便是提着裙子往外而去。 石韦暗松了口气,目送着丁香去了,又瞅瞅熊青黛的房间,见是没什么动静,便是轻轻的将门打开,低声道:“师娘,我打发走了丁香,你可以回自己屋了。” 樊佩兰这才面带羞意的露头,四下扫了一眼院子,见果真无人,犹豫了片刻,方是用破衣裳裹着半裸的身子,匆匆忙忙的从院中奔过,直逃还了自己房中。 处置完了后院的这档子尴尬事,石韦这才拾起故友重逢之心,大步流星直往前堂而去。 掀帘而出时,一眼便看到了那面带几分呆气的潘公子。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这潘公子的身后,还站了四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壮汉。 —————— 周末三更送上,求收藏。 第四十六章岂能低头 更新时间:20127711:45:57本章字数:4063 “潘兄,别来无恙啊。”石韦拱着手,笑呵呵的走了进去。 那潘公子正自品茶,见得石韦也来,脸上顿露欣喜,忙也起身一拱手:“那日说过一定会来府上拜访,石兄,恭喜你在金陵安家呀。“ 石韦自觉这姓潘的虽只是萍水相逢,但或许是因为贼窝的那场同患难,令他对这潘公便有一种故交的感觉。 如今重逢,一如先前那般亲切,石韦当即亲自为他斟满一杯茶,眼睛瞟了一眼他身后,打趣笑道:“潘兄,你来我这寒舍,还带着这一班虎狼之士,派头还真是不小啊。” 那潘公子摇头苦笑,无奈的叹道:“我也是没办法,此番生还回家,家父对我擅自出游大发雷霆,便拨了四个护院贴身的跟着我,哪怕我上茅房也要跟着,真是让石兄见笑了。“ 石韦瞅了一眼那四个保镖,个个英武雄健,一看便知是身怀武艺的好手,能雇得起这等保镖的,家世当属了得。 联想起先前这潘公子透露的一些身世,石韦好奇心起,便问道:“说起来,我还一直不知潘兄真名,不知眼下可否告知。“ 那潘公子脸上顿露愧色,忙道:“石兄是我救命恩人,我却连姓名都来不及告知,实在是惭愧,小弟潘子君,这厢向石兄告罪了。“ 似他这般有家世的子弟,怕自报真名惹麻烦上身,石韦亦能理解,眼下潘子君能够以真名相告,石韦自然也颇感欣慰。 石韦遂笑道:“子君兄言重了,你我可是一个贼窝里逃出来的人,说这些告罪什么的,那可是见外了。” “石兄言之有理。” 潘子君当下呵呵一笑,这故友重逢的气氛愈加的融洽。 二人闲聊几句,感慨了一番贼窝里的“不堪”岁月,石韦正准备留下潘子君吃午饭,痛痛快快的喝他几杯时,那丁老汉却从门外垂头丧气的归来。 见得他空手而归,石韦心下好奇,便道:“丁伯,你出去一上午,怎么一点药材都没有买到吗?” “唉,不是小的不想买,是那些药材商没人肯买给小的。”丁老汉又气又叹。 石韦这下就奇了,自己买药材,又不是不给钱,这些药材商莫不是脑袋有病,有钱竟然还不愿意赚,真也是稀奇事。 微一思索,石韦却又感觉到这其中必另有他意,便问道:“丁伯,你说那些药材商不肯卖药材给咱们,那他们可说了为什么不卖吗?” 丁老汉挠了挠头,想了一会,方道:“想起来了,小去买药的时候,那些药材商就问小的是哪家医馆的,小的就答是平安堂的,是新开的医馆。那些药材商便又问,咱们这平安堂可曾加入了杏林行,拜会过行首。小的哪里听得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然就答没有了,那些药商一听,便都不肯卖药给小的了。“ 听得丁老汉这一番解释,石韦约莫着明白了个中原由。 按照本朝律制,市井间各行各业都必得组成所谓的行会,共同推举德高望重者为行首或是会长,代为调理各家作坊或是商铺间的关系,而官府则以行会为单位进行收税,同时也方便管理。 譬如做典当生意的,便叫做金银行,作澡堂生意的,叫做香水堂,至于开医馆的,则自美其名曰杏林行。 石韦初到金陵,只想着先把这医馆开起来,却忘了打听清楚这金陵城杏林行的规矩,亦没有去拜会行首。 如此一来,等于是坏了规矩,想来那位行首生起气来,便给各家药材商下了通知,令他们不可卖药材给平安堂。 至于那些药材商们,利益为重,当然不会为眼前的一点小钱得罪了行首,乃至整个杏林行,所以他们不肯卖药给丁老汉,这也就解释得通了。 一旁静听潘子君听罢,便是笑道:“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是石兄初来,不懂规矩,你只需带些薄礼,去拜会一下你们杏林行的行首,就当无事了。” 潘子君所说,正符合石韦的分析。 当下他便问道:“石某初来乍道,于这京城的杏林行还不太熟悉,不知潘兄可知这京城的杏林行首是何人?” “石兄连大名鼎鼎的刘南鹤,刘老神医都不知道吗?“潘子君显得有些意外。 刘老神医,这又是哪根葱? 石韦摇了摇头,无奈笑道:“石某生于乡野之地,京城的这些大物怎么有机会听闻,但不知这位刘郎中有何来头?“ “这位刘郎中,当年先帝在时,可是宫中首席御医,这些年年纪大了,便辞官归家,经营起了自家祖传的医馆,于是理所当然的便被选为了行首。这刘郎中的儿子刘昆布,目下也在御医院中供职,听闻他医术不亚于其父,去岁听说陛下还亲口当着众臣夸奖过他呢。” 潘子君提到这刘南鹤的背景时,石韦并没感到多少惊奇,但当他听到其子刘昆布时,心中却着实一震。 根据潘子君的描述,再联想起先前陆玉竹所说,那刘昆布,可不就是那天在陆府门前,瞧不起自己的那个刘御医嘛。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石韦正自感慨时,丁老汉道:“公子,要不小的现在就去备些礼物,公子抽空便可去拜访一下那位刘行首。” 石韦眉头顿时一皱,拂袖道:“那什么刘行首的,我是断然不会去登门自讨没趣。” 听得此言,丁老汉顿是一愣,就连潘子君眼中也掠过一丝意外,他便劝道:“石兄,你若是不去拜会这刘郎中,这京城内外,恐怕连一钱的药材都买不到,你这医馆只怕也开下去的。” 石韦冷哼一声,不屑道:“开不下去拉倒,大不了我卷铺盖走人,回老家去便是。” 丁老汉见石韦似有怒色,便是不敢再吱声。 那潘子君却看出了几分征兆,沉顿了一下,问道:“石兄,你不肯去拜会那刘郎中,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饮吗?” 石韦犹豫了一刻,遂是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不必要向潘子君透露的细节,他还是一语带过。 言罢,他冷冷道:“先前那陆知府,正是因为那刘昆布的原因,方才翻脸不认人,不肯出手去贼窝救我。前番在陆府门前,我又受了那姓刘的一番轻视。试想一下,发生过诸般种种,我还能低声下气的去那刘府送礼吗?“ 听过了石韦的一番解释,潘子君恍然大悟,不禁面露愤慨之色,“原先听闻那陆知府是一位爱民的好官,却不想这般铁石心肠,纵使他已用不着石兄,但就算是听到一名普通百姓被强盗所劫,他也应当不遗余力的去相救,怎能这般无动于衷。” 石韦摇头一声叹息,本来他是想说一句“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爱民的好官“,但想到潘子君可能是官宦子弟,自己岂非一棍子打翻一船的人,故是话以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边默不做声的丁老汉,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那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此时的石韦,却面露坦然之色,“我早说过,大不了咱们走人便是,我石韦一手的医术,我就不信天下之大,还就没我的容身之处了。“ 这般话音方落,那潘子君却笑道:“石兄放心,有我潘子君在,谁也别想把你赶出这金陵城。“ ———————— 感谢海岸少将打赏,还有birdla同学更新票。 第四十七章双簧 更新时间:20127718:12:38本章字数:4487 石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先前石韦就在猜测,潘子君的出身,多半并非普通官宦或是富绅,若不然也不会一直隐瞒着的身份,直到今日身边站着四个“保镖“时,方才和石韦透露。 潘子君的家世,必定非同一般。 适才之时,石韦本就有求这潘子君出手相助的想法,只是又不想表露得太过明显,让这潘公子觉得自己有攀高枝,借机利用他之嫌。 故是石韦才以退为进,说那等“卷铺盖走人”之类的气话。 倘若潘子君不愿出手相助,那这所谓的“患难之友“,多半也与陆玄明等是一路货色,此等朋友,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眼下令石韦感动的是,这潘子君果然人如其名,有“君子”之风,不忘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慨然决定出手。 石韦当下一拱手,面露感激之色,却又道:“潘兄有这份心意,小弟我心领了,只是你方才也说了,那刘南鹤在金陵颇有些势力,我可不想潘兄为我这件小事开罪于人。” “石韦这是哪里话,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我连这点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岂非成了和陆玄明一样的人物。”潘子君慷慨而言,一脸的郑重其事。 石韦眼中的大难题,在他嘴里却变成了“举手之劳”,石韦愈加的确信他的这位潘兄来历不凡。 既然不是强人所难,石韦也就不再推拒,遂是欣然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谢过潘兄了,如若潘兄哪天有空,不妨为小弟我略费些心。” 潘子君摆手道:“选日不如撞日,既是今天被我碰上了,那我今天定为石韦解决了这档子事。” 这潘子君也是雷厉风行之辈,说做就做,当下连午饭也不吃,拉着石韦便往御街中段的石门巷而去。 顶着大中午的太阳,石韦坐着潘子君的马车,来到了石门巷的同济药材铺。 根据丁老汉所说,这同济药材铺是金陵城最大的药铺,药铺的东家名叫做元进,此人不仅是金陵第一大药材商,在整个南唐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药商。 潘子君先留于车内不露面,石韦则带着丁老汉先行入内。 一进门,药铺掌柜便认出了丁老汉,大老远便抱怨道:“你这老头怎么又来了,我不是与你说过了嘛,不得刘行首点头,我们同济铺是不会卖给你们一钱药的,你别再扰我们做生意,赶紧走吧。” 说着,那掌柜便召呼伙计往外哄丁老汉。 几名伙计不客气的围了上来,这时,石韦高声道:“听闻同济药铺也是这金陵城最大的药铺,怎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他这一声喝,声若洪钟,整个药铺大堂无人不闻,一些正在谈买卖的客人好奇心起,纷纷扭头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掌柜脸色顿时一变,忙是走上前来,不悦的问道:“你是何人,敢在我们同济铺大呼小叫。” 石韦瞟了那掌拒一眼,淡淡道:“在下石韦,南街那家平安堂,正是我开的。”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石韦几眼,不以为然道:“什么平安堂的,没听说过,你想买咱们铺子的药材,除非刘行首点头,要不然就请另寻别家,甭扰了咱们开门做生意。” 这掌柜的口气相当之不屑,只惹得石韦心中恼火。 他当下强压住气,冷笑道:“你既是开门做生意,我进门的就是客,客人想买东西,凭什么还得经过另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允许,这是哪门子的破规矩。” “刘老郎中德高望中,你劝你说话小心点!”那掌柜神色微变,厉声警告。 他们这般一吵闹,不禁惊动了内院。 这个时候,这同济堂的东家元进遂是板着脸从内室出来,大声斥道:“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还做不做生意了。” 那掌柜的一见东家来了,赶紧上前点头哈腰,指着石韦道:“东家,就是这个姓石的郎中,他没经过刘行首的准许就擅开了医馆,还非要买咱们的药材,小的说了不能卖给他,他便两次三番的前来吵个没完没了。” 那元进大肚便便,晃晃悠悠的挪到石韦跟前,打量了石韦一眼,问道:“在下元进,是这同济堂的东家,敢问这位石郎中何方人氏,师从哪位名医?” 这元进的口气倒是比那掌柜客气了不少。 “在下当涂人氏,师父早已过世,他老人家只是一乡野郎中而已,算不上什么名医。”石韦毫不隐瞒自己的出身。 他这一报家门,那元进原本还客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不屑,目光之中的那种轻视,更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金陵可是天子脚下,敢在这里开医馆的,要么祖上世代在京城行医,要么是外乡声名远播的名医,再次了,至少也得是名医的弟子。 似石韦这般无好出身,无京藉,又无名师的“三无”郎中,自然也就入不了元进之眼。 见得石韦没什么背景来历,这元进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京城自有京城的规矩,你们这些乡下人既是打算在京城谋生,自当要遵守京城的规矩。你有这闲功夫在此间吵闹,还不如赶紧去备些礼物向刘行首告罪,只要他老人家点头,你想把我这铺中所有药材买去都行。” 元进言罢,已是不屑于再与石韦废口水,作势打算回后堂的样子。 石韦却淡淡的回了一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倘若我偏不打算守这霸道的规矩,哪又如何。” 听得此言,那元进脸上的横肉微微的一抽,怒气陡然而发,猛回头来,瞪着石韦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敢在我铺中喧哗吵闹,那爷我就要替刘行首出手,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东家一发话,一干伙计们顿时挽起了袖子,凶神恶煞的打算动手教训那两个乡下穷鬼。 周围的那些客人,则饶有兴趣的凑上近前,打算围观这一场热闹戏。 药铺中的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 便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是谁这么大火气,光天化日的就要打打杀杀。” 说话音,一位翩翩公子徐徐而入,身后还跟着四个彪形护卫。 石韦的嘴角悄然闪过一丝诡笑。 入内者,正是潘子君。 那元进本是一脸的怒色,当他看到潘子君进来时,神色顿为一惊,一张脸上立时堆满了谗媚之笑。 他忙不迭的上前,拱手讪讪笑道:“小的见过潘公子,潘公子今儿个怎有兴致光临小店,来人啊,赶紧给潘公子看座,上好茶。” 伙子们赶紧忙乎起来,看这份殷勤的样子,似乎颇为忌惮这潘子君。 石韦心中不禁暗生揣测,便想这潘子君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有这般大的面子。 潘子君却没搭理那元进,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堂中众人,眸中忽闪惊讶之色,跟着便几石韦微微一拱手:“石郎中,这么巧,你也在呀。” 这本是二人事先商量好的,不过这潘子君演起来倒跟真的似的,石韦便想,当初第一眼见面时,还曾觉得这小子有些呆呢。 石韦当下也佯装惊讶,忙回礼道:“石某见过潘公子。” “石郎中,上回你说要配一味秘药,替我治那怪病,不知这药配的怎么样了?”潘子君很是着急的问道。 石韦摇头一叹,无奈道:“潘公子的病我岂敢耽搁,这些天我一直在赶着配药。只是方子里还缺几味药材,正想在这同济堂买些回去,谁想这位元老板竟是不肯卖给我。” 潘子君一听此言,眉色顿时一沉,肃厉的目光扫向那元进,质问道:“元进,可有此事?” “这……小的……” 此时的元进,已是一脸惊容,额间冷汗直滚,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四十八章大人物 更新时间:20127812:30:00本章字数:4177 “吞吞吐吐什么,公子爷在问你话!” 一名护卫见状,大喝了一声,声音如闷雷一般,把那元进吓得一哆嗦。 这位京城第一大药商,偷偷的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眼珠子一转,立时强堆出一张笑脸,讪讪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小的只是在跟石郎中开玩笑呢。” 姓元的怎想到这乡下来的郎中,竟然会跟潘公子扯上前系,心中虽是骇然不解,但迎逢反应还是变得极快。 “元老板,你方才可是口口声声的要教训我呢,怎么我听着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石韦瞟了一眼那一众抡着胳膊的伙计,言语中充满了讽意。 元进脸色愈发惊慌,他狠狠的瞪向那些尚在云里雾里的伙计,喝道:“你们这些蠢货还围在这里做什么,爷是在跟石郎中开玩笑,你们这些蠢货没脑子么,竟还当真了吗。” 伙计们被骂了一通,个个低垂下头,忙不迭的都赶紧散了。 教训完手下,元进脸色马上又多云转晴,笑嘻嘻道:“都是这些蠢货们不懂事,还请石郎中见谅。” 石韦却叹了一声:“看来我这人也是笨得紧呢,竟和贵铺的这些伙计一样,都没瞧出元老板你是在开玩笑,唉——” 石韦这一句反讽,如针一般扎在元进的身上,令他那肥胖如猪的身躯,不禁为之一颤。 “都是我这嘴贱,开什么玩笑,该抽。” 那元进也不多想,竟是当着众的面,便“啪啪”的抽起了自己嘴巴子。 此时的狼狈与猥琐,与先前那副嚣然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只将一干伙计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石韦和那潘子君对视一眼,眼眸中不约而同的斥过一丝诡笑。 待到那元进抽得自己半边脸都肿起来时,石韦方才佯作惊诧,忙道:“元老板你这又是何必,我信你是开玩笑就是,你快别扇自己耳光了。” 听到石韦松口,元进这才罢手,忍着痛陪笑道:“石郎中不计较便好,不知石郎中的单子还在否,小的马上亲自去库房提药。” “那就多谢元老板了。” 石韦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便令丁老汉把单子拿了去提货。 那姓元的当即命伙计们停了手头上所有的活,全部去库房为石郎中拿货。 见得药材的事已解决,又帮着石韦找回了面子,潘子君也就赖得看那姓元的一脸丑相,遂是随口敷衍了几句,便与石韦装作谈论病情离了这药铺。 “多谢潘兄出手相助,若不然这一回,我石韦还真得卷铺盖回老家了。”出得门来,见左右无耳目,石韦拱手由衷一谢。 潘子君摆手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也只不过是借了点家父的威严,唬一唬这些势力的商人而已。” 潘子君终于提到了他那有权势的老爸,那个一直充满了神秘的官吏。 说实话,石韦现下有十二分的好奇,迫切的想知道,能够令那元进无视刘南鹤父子面子的人,究竟是何方的神圣。 眼下潘子君正好提起,石韦便顺势问道:“未知令尊高姓大名,小弟若有机会,也好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潘子君亦不隐瞒,淡淡答道:“家父姓潘名佑,石兄若得空光临府上,我自当为石兄引荐一番。” 潘佑! 听到这个名字,石韦猛然间有种如雷贯耳的震撼。 曾几何时,若是石韦听到这个在历史上不起眼的名字,定然会无全感觉,但是现下,他却深知潘佑此人的份量。 早在先帝之时,这潘佑就以文章出色而闻名,那时当今圣上李煜尚为东宫太子,开设祟文馆招贤纳士,潘佑便参与其间,并以文采得到李煜赏识,深受重用,李煜甚至对其以“潘卿”相称。 而今李煜登基为帝,这潘佑便被委任为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这个官,品秩为五品上,官位虽然不高,但因职掌着起草诏书、参议表章、辅佐宰相判案等中枢决策要职,故而是极为令人羡慕的清要之职。 潘佑身居要职,又是追随皇帝多年的亲信,朝野上下但凡有些见识的人,无有不闻。 相比而言,刘氏父子那御医的身份,比这位潘舍人实是相形见秽,也难怪那姓元的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卖了面子给潘子君。 “当初我救他,只是顺手而已,却没想到他竟是当朝大员的子弟,看来那贼窝的一劫,倒也并非全无收获,果然是福祸难料啊……” 石韦心中感慨不已,面上却敛容道:“原来潘兄竟是潘大人之子,石某眼拙,竟是一直没看出来,真是失敬失敬。” “你我是患难的朋友,朋友之间无分贵贱,石兄这话,可有点折煞潘某了。” 这潘子君虽然亮出了身份,但却毫无权贵子弟的那份傲慢之气,反而是愈加的随和,这般品德,实是让石韦觉得有点难能可贵。 石韦心中感动,便不再表现出那般过分的礼敬,以免得潘子君亦将他视为趋言附势之徒。 当下他心情极好,笑道:“好一句‘朋友之间无分贵贱’,就冲潘石这句话,今儿个我做东,请潘兄往明月楼好好喝几杯,未知潘兄可否闲情赏光。” 明月楼号称金陵城最奢华的酒楼,潘子君帮了他大忙,割点肉好好谢一谢人家也是应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回怕是石兄得破费……” 潘子君心情甚好,正待欣然应允时,却见一名家丁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奔了来,奔至近前,喘着气惶恐道:“少爷,大事不好,老爷他突然犯了急病,小姐让小的请少爷快回去瞧瞧。” “什么?”潘子君大吃一惊。 他不及多想,忙与石韦道:“石兄,今日这酒恐怕是喝不成了,家父生了急病,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潘子君说着便跳上了马车,这时,石韦却跟着一跃跳上马车。 “石兄,你这是……”潘子君也是急得有点糊涂,一时不知石韦此举何意。 石韦却是一笑:“潘兄莫要心急,你忘了小弟我可是一名郎中呢。” 潘子君愣了一下,随即猛然省悟,忙是拍着额头自嘲道:“瞧我都给急傻了,竟忘了跟前就有一个妙手回春的良医,那就烦劳石韦随我去一趟府上吧。” “令尊便是我的叔父,为他治病是我的份内之事,何来烦劳之说,潘兄,咱们赶紧出发吧。” 潘子君不敢再迟疑,当下催促车夫驾车快行,一路直奔往国子监巷的潘府而去。 一刻后,车马抵达陆府,石韦跟着潘子君入得府门,也来不及欣赏这当朝重臣家的华丽精致,穿过几条回廊,越过几座亭阁,直奔那潘大人的卧房而去。 尚有几步之遥时,便听到阵阵痛苦的哀叹声,潘子君听着纠心,加快了步迈大步流星的而行。 石韦紧走几步,正待转弯向右拐去时,不想左边竟有人也正匆匆而来。 “啊——” 随伴着一声痛吟,石韦和那左边而来的那女子,不偏不巧,正好撞了个满怀。 第四十九章轻薄(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7817:44:37本章字数:4189 石韦鼻梁被狠狠的一磕,痛得差点就叫出声来。 他捂着鼻子一抬头,正待抱怨时,却瞧见一张清秀端庄的脸,正也满是怨色的瞪向他。 “你怎的走路全然不看路。”那女子揉着额头埋怨道。 方才石韦从半道上杀出来,这一撞确实责任在己,遂道:“在下有急事在身,走的急了点,姑娘莫怪,你的额头没事吧。” 他说话时,瞧见那女子额头撞青了一片,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他也没多想,伸出手去就想替她查看一下。 啪! 手在半道,却被狠狠的打开,接着就是一声“放肆!” 石韦陡然间反应过来时,那女子已是一脸怒色,那副异样鄙视的表情,俨然是在看一个“色狼”。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看一看你有没有伤到,别无他……” 石韦正待解释时,从那女子的身后站出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目光如电一般冷视着他,厉声喝斥道:“身为下人,竟敢对小姐动手动脚,你好大的胆子。”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老头,看起来年纪已过半百,气势却甚是咄咄逼人,听他那口气,竟是把自己当成了下人。 石韦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的布衣,这般装束,比之潘府之中的杂役都略显寒酸,难怪会被误认为下人。 只是那老头言辞之中,充满了轻视之意,而且他没来由的一句插嘴,把自己越描越黑,仿佛真的成了一个轻薄之徒。 石韦顿生不悦,斜瞟那老者一眼,冷冷道:“我说这位老伯,你是老眼昏花了么,你什么都没看清楚,瞎嚷嚷个什么劲。” “你——” 那老者怎想一个“下人”也敢呛自己,一时间又惊又怒,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那女人不禁花容震怒,手一挥,厉声道:“来人啊,把这不懂礼数的轻薄之徒给我绑起来,先关入柴房再说。” 她这般一下令,跟在后边的几个家丁作势便要动手。 这个时候,拐角处的这场急端,终于惊动了前边大步而行的潘子君。 回头一看此状,他赶紧又奔了回来,冲着那女子叫道:“小妹,休得对石兄无礼。” 一悟惊了佳人和老者。 石韦亦是吃了一惊,重新看了一眼跟前这怒色满面的女子,却没想到她会是潘子君先前在车上提到的妹妹潘紫苏。 “他……就是那个石韦?”潘紫苏不禁面露诧异。 潘子君走到近前,喘着气道:“当然了,他便是为兄跟你提起的那位石郎中。” 身份已解,石韦遂是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石韦,见过潘小姐,适才只因走得急,误撞了小姐,还请见谅。” 看潘紫苏那表情,似乎是不愿意相信,眼前这对自己有“轻薄之嫌”的男人,竟会是哥哥提到过的救命恩人。 但事实如此,她也只能暂敛怒容,只淡淡的回了一句:“罢了,既是不小心,那就算了吧。” 她说话时连正眼都没瞧石韦一下,言罢又道:“大哥,这位是刘老郎中,我刚刚才请了来,正好为咱爹爹瞧病。” 刘老郎中? 莫非就是那杏林行行首,刘南鹤不成? 石韦目露疑色,悄悄的看了潘子君一眼,潘子君微微向他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暗示石韦猜测不错。 那刘南鹤听闻“石韦”的名字,眸中本已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待从潘子君那几句话中听出这姓石的小子,竟然与这位潘公子搭上了关系后,神色中更是流露出几分惊异。 “原来是刘郎中,有劳了。” 潘子君的问候打断了刘南鹤,脸上的惊色立时收敛,只拱手道:“这都是老朽应该的,不知潘大人现在怎样了,咱们还是快去瞧一瞧吧。” “爹爹就在前边房里,刘郎中里边请。” 潘家兄妹遂是引着他二人,一路去往那潘佑所在。 入得门来,那刘南鹤先行一步进入内室。 石韦正待也跟着进去,那潘紫苏却将他拦下,冷冰冰道:“眼下既已有了刘老郎中,就不用劳烦石郎中了,石郎中不妨就在客堂喝喝茶吧。” 潘紫苏这话,显然是把那刘南鹤当作是救命稻草,完全忽略了石韦这个不名一文的郎中。 石韦心中不爽,但碍于潘子君的面子,也不便发作,遂是坦然一笑:“既是用不着在下,那石某客随主便就是。” 潘子君当然听得出妹妹言语中的失礼,但他一者念着父亲的病,二来亦未真正见识过石韦的医术,心中也觉着刘南鹤名气甚大,医术当更胜一筹,故是只安顿他几句,便与妹妹随着那刘南鹤一同进了内室。 石韦遂是闲坐于外堂,那些下人们的注意力都为里边所吸引,竟也无人想到给他这客人上一杯茶。 石韦坐了半晌,只觉无聊透顶,便想入内道一声告辞,他日再来拜访。 他轻步走入内室,正待转过屏风声,却听到那潘紫苏焦虑的声音。 “刘老郎中,我爹爹他这到底得了什么病?” “潘大人牙关紧闭,两眼翻白,气息十分微弱,这脉搏也甚微,这症状甚是怪异,且容老朽再斟酌一番。” 看来这刘南鹤一时片刻也查不出潘佑得了什么病。 接着又听潘佑急道:“刘郎中,你还要多久才能用药?我看爹爹这气息越来越弱,再拖下去,只怕会有不测啊。” 那刘南鹤叹道:“老朽已说过,潘大人突发的是奇症,非一时片刻能够断定,还请潘公子不要再催促,老朽需要静下心来,细细的思索。” 刘南鹤这般一说,那兄妹二人便不敢再吱声。 这位前首席御医,便是抚着白须踱步于室中,一会凝眉,一会摇头,许久想不通透。 石韦不便打扰了内中清静,遂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回来。 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方才听到那刘南鹤关于潘佑病情的描述,他本能便在暗自思索着这是何等疾病。 无意间时,他忽然瞅见了桌上一盘吃了一半的鸡,他拿起筷子,在那骨头渣间拨弄了几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忽的将一名递水的下人拉住,问道:“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愣了一下,答道:“这是我家老爷吃剩的鸡,老爷他最爱吃这东西,今儿吃了一半就突然发病,所以就剩下的,小的马上就收拾了。” 那下人还以为石韦是怪他打扫不周,忙不迭的便发收拾。 “且慢。”石韦拦住了他,又问道:“我问你,这鸡是什么鸡?” “就是寻常的竹鸡啊。”下人一脸困惑的答道。 “竹鸡……竹鸡……” 石韦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沉吟了半晌,突然之间,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第五十章老而无用 更新时间:20127911:17:46本章字数:4063 (周一新气象,求收藏,求各种票,燕子谢过) “我当是什么疑难杂症,不过如此而已。” 石韦把筷子放桌上一扔,故意大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这般大声,内室中人岂能不闻。 潘子君听着神色一动,几步便冲了出来,面带兴奋的问道:“石兄,你方才在说什么?” 石韦淡淡道:“我是说潘大人的病只是小碍而已,想来刘老郎中很快就能想到根治之方,我就不在此打扰了,改日等潘大人病好了,我再来拜访不迟。” 石韦这话极为隐晦,明着是告辞,暗中却是在讽刺那刘南鹤无能,迟迟不能找出病结所在。 果然,石韦此言一出,那刘南鹤旋即出来。 这老者眉头微皱,瞟了石韦一眼,沉声问道:“听你这口气,似乎竟已知道潘大人所患何病,老夫倒很想听听你有何见解。” 石韦拱了拱手,摇头谦逊道:“晚辈岂敢在刘老郎中面前班门弄斧,适才一时失言,多有打扰,还请恕罪。” 刘南鹤冷哼一声:“你也不用谦虚,潘大人此病实为奇特,老夫一时片刻也难以诊断得出来,你若真有本事,连脉都不用把就能断出病情,老夫还真有兴趣听听你的高见。” 此言一出,石韦顺势故作惊讶,“这怎么可能,这等小病,以刘老郎中这般资历,怎么可能查不出呢?” 他这般一讽,那刘南鹤的脸上顿时一沉。 石韦接着又道:“刘郎中,潘大人的病要紧,晚辈呆会再向你请教不迟,现下还是请刘郎中赶快给潘大人治病吧。” 他这般敬重和往高抬刘南鹤,反而是把他逼向了不利的境地。 果然,那位潘紫苏小姐当即催促道:“刘郎中,你若已想到治病之法,麻烦就赶快开方子吧,再拖得片刻,我只怕爹爹就要不行了。” 潘紫苏一催,刘南鹤的神色更变得尴尬起来,他干咳了几声,结结巴巴道:“这个……潘大人的病嘛……老朽真的还没想出来,只怕还得容我再想想。” 他话音未落,内室之中,躺在床上的潘佑忽然痛叫起来,身子也跟着抽出不止,病情极为骇人。 潘家兄妹吓了一跳,赶紧奔回了内室。 那刘南鹤瞪了石韦一眼,也紧随而去,石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亦跟着走了进去。 那潘佑依然是昏迷不醒,脸色愈发的苍白,身子一会抽搐,一会又跟僵硬不动,口中的痛叫却一声比一声厉。 潘紫苏见其父这般痛苦之状,转眼已是泪光盈盈,几乎用哭腔求道:“刘郎中,求你快救一救我爹吧。” 那刘南鹤却一脸尴尬慌张,额头更是冷汗直滚,吱吱唔唔道:“小姐莫急,容我且想想,容我且想想。” 以刘南鹤的身份,当着诸多人的面,更何况还有石韦这么一个乡野郎中在场,他岂能承认自己不会治,传将出去,颜何将何存? 潘子君见状,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沉声质问道:“刘郎中,家父已病重至此,人命关天,岂容儿戏,能不能治,请你给句实话。” 潘子君这般一喝,只将那刘南鹤震得身子一抖,犹豫了片刻,无奈的摇头一叹。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无技可施。 听得此言,潘子君急将目光转向石韦,“石兄,你方才说你知道家父得了什么病,你若有手段,就请赶快救救家父吧。” 石韦略施小计,让这刘南鹤在众人面前出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眼下人命关天,他自然不能再为一己之私而拖延下去。 当下他向刘南鹤微一拱手,冷冷道:“刘郎中,既然你不会治,那晚辈只好接手了,请你退开一边好不好。” 刘南鹤心中有火,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发作,只得咬了咬牙,闷闷不乐的退往了一边。 石韦走近床前,先是为那潘佑切了一番脉,接着又查看了一下他的面相和舌色,须臾之后面露自信之笑,“看来潘大人这病,与我方才的推想一点不差。” 这番话一出口,潘佑大喜过望,而那刘南鹤则是神色一变,眼眸中疑色顿生。 显然这位刘郎中只道那小郎中方才的那一番言语,只是为故意让自己掉面子而已,实则并无真才实学,一动真格必然漏相。 这时石韦如此自信之语,岂能不令这姓刘的大为意外。 至于那潘紫苏,虽说对刘郎中有些失望,但她压根对石韦就更不抱希望,只是看在哥哥的面上,才让这无名的郎中试一试。 只是潘紫苏万万想不到,这姓石的“轻薄”郎中,竟然真的声称可治。 “你既说可治,那就请赶快开出方子,我好叫下人们去抓药。”潘紫苏催促道。 石韦淡淡一笑,摆手道:“用不着那么麻烦,其实要这病也容易得紧,小奶只消让下人将生姜捣碎,弄一碗姜汁为令尊服下,他这病自然便解。” “姜汁?”潘紫苏眉色间狐疑顿生,忍不住反问道:“我爹爹病得这般严重,你说只需区区一碗姜汁便可解,你当真不是在信口乱诊吗?” 面对着潘紫苏的质疑,石韦只轻叹一声,向着潘子君拱手道:“潘兄,令尊的病,石某已经尽力,只是潘小姐不信,那我实在也没有办法。” 此时的潘子君,脸上亦涌动着疑色,显然他和其妹一样,对于石韦如此简单的一剂药方充满了怀疑。 他沉默了半晌,毅然道:“我相信石兄的能耐,来人啊,速去弄一碗姜汁来。” 潘佑得病,家中便由潘子君这个长子做主,他这么一发话,下人们立刻忙碌起来,纵然潘紫苏也不敢阻拦。 过不多时,一碗姜汁送到,潘子君亲自喂着昏迷的父亲服下。 药虽入口,但一时片刻间也不及发挥效用,潘家兄妹便焦虑的等着,那刘南鹤的表情则极为复杂,他似乎已隐约从石韦的用药中推测出了几分。 至于石韦,则一副风轻云淡,只坐在那里,一脸轻松的品着香茗。 半个时辰过去,潘佑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从最初的痛叫不休,变得只低声呻吟,鼻中气息也在慢慢的复原。 “子君,紫儿……” 忽然之间,潘佑睁开了眼睛,轻声的呼唤着子女的名字。 “爹!” 潘家兄妹惊喜若狂,两人齐齐的扑向了苏醒的父亲。 见得病人转醒,石韦暗吐了一口气。 那潘佑幽幽转醒,神智渐也清醒起来,环视了周遭一眼,最先瞧见了那刘南鹤。 见刘南鹤也在场,潘佑神色间不禁浮现出几分感激之色,喘着气道:“刘老郎中,可是你救了本官一命么?” 这般一问,那刘南鹤脸上顿露尴尬之色。 第五十一章半夏 更新时间:20127918:53:58本章字数:4397 “那个……潘大人这病……并非老朽治好。”刘南鹤讪讪的笑道,那一张老脸上尽是尴尬,仿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醒的潘佑一愣,听着这刘南鹤的回答,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潘子君忙道:“爹爹,你这病是石郎中治好的。” “石郎中?”潘佑面露茫然。 潘子君遂向那边喝茶的石韦道:“石兄,家父他醒过来了,你快来看看吧。” 石韦早知病人已醒,听得潘子君叫时,脸上故作惊喜之状,忙是起身奔了过来。 看到潘佑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石韦便是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潘大人。” 潘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狐疑道:“是你治好了本官的病?” 石韦淡淡一笑:“是潘大人福大命大,草民只是略施小技而已。” 潘佑乃当朝大员,平素旁人见之,多少都会有几分敬畏之色,而眼前这年轻人,却如此坦然自若,这本身就让潘佑感到一奇。 再得知这年轻人,竟是出手救了自己命时,潘佑的心情自是愈加的吃惊。 他惊奇的脸上,不经意间掠过几分感激,遂是问道:“但不知本官得的是什么病,何以会突然严重至此,几欲要了本官的命。” “大人这病看起来严重,病因却极为简单,大人只不过是中了半夏之毒而已。”石韦轻描淡写的答道。 而他将这病因道出时,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潘佑茫然道:“这就奇了,本官从未服用过半夏,又如何能中此毒?” 那刘南鹤的脸色则变化不定,他身为内行人,当听到“半夏之毒”时,自然是恍然大悟,但一时间又琢磨不透,好端端的这位潘大人如何会中此毒。 石韦不急不缓道:“适才我在外堂时,草民看到桌上有一盘吃剩的竹鸡,问过下人才得知,潘大人平素最喜吃这竹鸡,不知可有此事?” “这……这确实是本官的一点小嗜号,可是这跟本官中毒又有什么关系?”潘佑点了点头,但神色间的困惑却丝毫不减。 石韦遂是笑道:“大人恐怕不知,这竹鸡若是家养的,自然无碍,但若是野生竹鸡,却最爱吞食半夏,体内积毒已重,大人长久食之,这半夏之毒便随之转移到大人体内,日积月累,今日方才会一并发作。” 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后,真相方始大白。 那潘佑不禁感慨道:“没想到我这一点小嗜好,竟然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真真想不到啊。” 石韦又道:“所幸这半夏虽毒,但却并非无解,生姜有发表、散寒、止呕和化痰功效,乃是半夏之毒的克星。大人往后只需日服姜汁,我相信不出半月,大人体内的半夏之毒便可尽数被根除。” 听得此言,众人心中的疑团方才尽数解开,而那刘南鹤的表情却愈发的难看。 其实似这半夏之毒,倒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刘南鹤岂能不知用姜汁来解的法子。 只是这位金陵杏林行首,自从当御医那时起,所看的病人无不是权贵富豪,这些有身份的人物,鲜有去吃竹鸡这种下等菜式的,故是他行医却数十载,久负盛名,却实则并未碰上此种病例。 谁又曾想到,这位朝中重臣潘大人,偏生会有这等小爱好。 此时的刘南鹤,立在那里,几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眼见潘家父子的对石韦又谢又敬的,他心中自不是滋味,遂是干咳了几声,插口道:“既然潘大人已无大碍,老朽还有几个病人等着上门问诊,老朽这下就先告辞了。” 石韦见潘佑初醒,正需好生休养,自己便也起身告辞。 潘佑身体虚弱,也不便多说话,遂想让儿子去送一下两位郎中,话未出口,那潘紫苏却抢先道:“爹爹,我去送送二位客人吧。” 潘佑点头应允,潘紫苏便陪着二人出房,一路望着府门而去。 那刘南鹤走没几步,只觉着石韦在侧,如芒在背一般,感觉不自在,便道:“老朽还有急诊在身,恕我先行一步。” 他说着就加快了步迈。 石韦却是拱着手,淡淡笑道:“久闻刘老郎中乃金陵第一名医,晚辈初来京城开设医馆,才学尚且浅薄,将来若有机会,还想上门向刘老郎中讨教,到时还望刘老郎中不吝赐教才是。” 石韦说得谦虚,那刘南鹤听着却刺耳,但当着潘家小姐的面,又不好表露不满,否则倒显了自己没有气度。 刘南鹤只得硬着头皮道:“石郎中年少有为,前途无可限量,什么赐教的,老朽万不敢当,若果有机会,互相研习研习医术倒也未尝不可。” 当下这刘南鹤敷衍了几句,忙不迭的灰溜溜的逃身而去。 看着那老朽匆匆而去的身影,石韦眸中悄然闪过一丝讽色。 姓刘的先行而去,那潘紫苏便陪着石韦徐徐而行,须臾间,二人已走到方才相撞的沿廊拐角之处。 这时,一直欲言又止的潘紫苏,忽然停下脚步来,向着石韦盈盈一个万福之礼。 石韦面露茫然:“小姐这是何故?” “适才在房中时,我救父心切,言语中对石郎中有所冒犯,在此向你道歉了。” 潘紫苏说话之时,一直抬头正视着石韦,亦不回避他的眼神,这般表情倒是坦然的很,似乎并不为低头认错而感到不自在。 石韦何等心细,早就觉察出她有话要说,方才受她那一礼,也只不过是佯装惊讶而已。 听得她这一番坦然的歉意之词,石韦便想这潘家兄妹,虽然出身权贵,地位显赫,但为人处事却坦坦荡荡,与寻常的权贵子弟多有不同。 这潘家的家风,不禁令石韦有些敬佩。 石韦当下便也大度道:“小姐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小姐当时的选择也是合情合理。” 潘紫苏见这年轻的郎中,先前在父亲面前时宠辱不惊,这时又表现的如此大度,心中不禁对他更为刮目相看。 听得他这一番大度之词,潘紫苏不由流露出几分浅浅笑意。 一笑,尽释前嫌。 他二人遂是边走边聊,潘紫苏好奇心起,便问了些关于石韦的来历,而石韦自然是能答则答,不方便透露的就编些谎话糊弄过去。 经过一片园子时,石韦忽然看到石径旁种了许多芦荟,他心念一动,便是伸手去摘了一片。 “石郎中,你这是……”潘紫苏对他这忽然间的异外举动,充满了好奇。 石韦将芦荟叶子拿在手中,目光盯向她额头的那片青淤,淡淡道:“适才我把小姐撞得不轻,这芦荟叶子有止痛化淤之效,小姐若不介意,我可以为小姐涂敷一下额头青处。” 这潘紫苏相貌虽端庄秀丽,但石韦此举,倒是完全出于呵护之心,并无什么邪念。 只是这潘紫苏乃大家闺秀,比不得寻常小家碧玉那般性情开放,石韦一提这事,她眉色间顿时闪过一丝羞意。 不过她额头确实很痛,又瞧着四下无人,犹豫了片刻,便轻咬红唇,闭上眼,向着石韦昂气了头。 石韦便用手指轻轻的拨开她的几缕发丝,将那芦荟叶子挤碎,把汁水轻轻的敷摸于她额头青肿之处。 初始时,石韦并无别意,但眼下这般贴身相的,嗅着她幽幽体香,指尖触碰着那光洁的皮肤,石韦心中不禁激起了些许涟漪。 正当这时,猛听身后传来声厉喝:“大胆淫贼,休得无礼!” 第五十二章背摔(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71011:22:37本章字数:5029 猛回头时,石韦瞥见五步之外,一名面色忿然的青年男子,正用那双刀子似的眼睛怒视着自己。 此人跟鬼似的突然冒出来,厉喝之下,几步便冲上前来,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冲着石韦的脸便砸去。 “徐公子住手——” 潘紫苏显然认识此人,惊声阻止时却已来不及,那一枚拳头挟着怒气忽的已出。 石韦不及多想,见着拳头迎面而来,身形急是一侧,那人挥来一拳便是落空。 他侧身之时,双手顺势将那人手腕搭住,腰部后撑,“嗬”的一声低喝,臂上猛一用力,竟是将那身长七尺的男人揪起,一个背摔,狠狠的撂倒在地上。 那潘紫苏称作“徐公子”的青年,显然没什么武艺底子,人虽然壮士,却在毫无反应之下,被石韦狠狠摔了个狼狈,仰面朝天直痛得哇哇直叫。 潘紫苏则是“啊”的一声尖叫,见得这般出人意料的场面,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石韦却直起腰来,潇洒的掸了掸袖子上的灰。 “好在我跟着青黛学了几天角力,今儿个正好拿这白痴试手,看来我这功夫学得还不错嘛……” 石韦低头看着自己的“杰作”,眉宇间掠过一丝得意。 潘紫苏从惊诧中清醒过来,一张端庄的容颜上,怒色陡然而生,冲着石韦便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伤人!” 石韦顿是一怔,如果他耳朵没听错的话,似乎这位潘小姐,竟然在为这个姓徐的打抱不平。 石韦立时便火了,剑眉一凝,沉声道:“潘小姐,你方才也看到了,是这厮先动手打我的,我只不过是被迫自卫罢了,怎么好像还是我的错。” 潘紫苏咬了咬嘴唇,遂不再理他,忙是去扶那姓徐的。 “徐公子,你伤到了没有,快起来。”潘紫苏一脸的关切。 那姓徐的刚刚哼哼唧唧的站起来,一看到石韦时,竟似好了伤疤忘了痛,作势又要向石韦扑去。 石韦把袖子往上一撸,冷笑道:“我看这位仁兄是自觉欠揍啊,很好,不怕摔我就再陪你玩几招。” “淫贼,我非打死你不可。” 那姓徐的被石韦这般一鄙视,更是怒不可遏,又是骂,又是闹的,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潘紫苏死死拉着他,口中劝道:“徐公子,你误会了,你先听我解释。” 看着这姓徐的如此怒状,再看看潘紫苏那副关切的样子,石韦忽然间看明白了几分。 难怪口口声声的骂我淫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又见潘紫苏不过是弱女子,就算拼全身力气,又能有几分劲道,那姓徐的一副拼命的癫狂之势,却偏生给这么个弱女子拉了住。 石韦嘴角斜扬,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清楚这姓徐的是给自己摔一下摔怂了,现下这副嚣怒之势,只不过是在女人面前死撑颜面而已。 当下石韦将袖子又掸了下去,表情平静的说道:“徐公子,在下方才只是想用芦荟给小姐治额上的瘀伤而,你所见,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冷静一下。” 听得这话,这位徐公子停下了疯狂,脸上怒气虽然未消,但却似乎放弃了和石韦拼命的打算。 他回头看向潘紫苏,似乎在询问她石韦所说之词的真假。 潘紫苏脸畔带着一丝微红,点头道:“石郎中说的都是真的,这位石郎中方才刚刚治好了爹爹的病,我正打算送他出府,徐公子,这都是误会。” “他救了伯父?”这姓徐的转怒为惊,上下扫了石韦一眼,眼眸中充满了怀疑。 潘紫苏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场向那姓徐的解释了一遍。 当这位徐公子确信眼前这小郎中,不但刚刚救了潘大人,更曾是潘子君的救命恩人时,脸上的那份忿色悄然间已一扫全无。 听得潘紫苏说完,这姓徐的脸上已浮现出一抹愧色,他干咳了几声,向着石韦一拱手,不情愿的低声道:“在下徐常青,适才多有失礼,还望石郎中海涵。” “无妨,区区小事,石某岂会记挂在怀。”石韦表现的很大度。 见得一场误会化解,潘紫苏方始露出几分浅笑,遂问那徐常青为何而来。 徐常青便说自己听闻潘伯父忽生急病,心中挂念他老人家的安危,便急急忙忙的赶来看望。 “难得徐公子有心,不过爹爹的病已无大碍,多亏了这位石郎中,徐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位石郎中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着实高明,方才连刘老郎中都没办法,他却轻而易举的……” 潘紫苏声音如百灵鸟似的清亮,这般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话,将石韦狠狠的夸赞了一遍,夸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当下石韦淡淡一笑,谦逊道:“小姐真是谬赞了,石某愧不敢当。” 说话之际,石韦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这二人的眼神变化。 从潘紫苏的眼中,石韦确实看到了一种感激与佩服,但是,从那徐常青的眼里,石韦却看到了某种复杂的神色。 是嫉妒。 没错,他听着潘紫苏不厌其烦,一遍遍的褒赞石韦,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几分嫉妒之色。 “石郎中既是初来京城,应当结识一下京城中的朋友,三天之后,徐某府上正好有一一场文会,来得都是京城中的才子佳人,石郎中若有兴趣,介时不妨前来坐一坐。” 这徐常青忽然间变得客气起来,还这般盛情的邀请他到府上作客。 “文会,不就是作诗词么,原来这厮是想让我出丑啊。” 石韦旋即看穿了徐常青的意图,想来是这位贵公子,以为自己只是一名郎中,不通诗文,想借着这什么狗屁文会让自己难堪。 石韦尚未有所回应,那潘紫苏却道:“徐公子,你那文会不是要比作词赋的么,石郎中他恐怕……” 潘紫苏话到一边,忽然觉得不妥,便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向徐常青暗使了个眼色。 徐常青却假作不知,仍然一脸的客气,问石韦愿不愿意来参加。 石韦也知道那姓徐的因是被自己摔了一下,失了面子,心中存有找还面子之心,他原本是打算稍作退让,不去掺合那什么文会的。 不过,就待他婉拒时,却又听到了潘紫苏那番话。 显然,潘紫苏虽然赞赏他的医术,但却和那姓徐的一样,将他视为不通文墨之徒。 当下他只笑了笑,遂是拱手道:“徐公子如此盛情,石某岂能不赏光,三日之后,我必往府上拜访。” 徐常青甚喜,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到时就静候石郎中大驾光临了。” 当下二人说定,石韦客套了几句,便是告辞而去。 回往平安堂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丁老汉已将药材从同济堂提回,眼下正自在厨房中烧火作饭,诺大一个家中,不见熊青黛和丁香的身影,只剩下师娘樊佩兰一人,正在院中洗衣服。 石韦悄声走入院中,只见樊佩兰袖子一直挽到肩膀,白净雪嫩的臂儿裸在外面。 她俯身搓衣时,半露的那一对淑胸,随着身体的动作,有节奏的上下颤动着,瞧在眼中,不觉让人心神为之一荡。 樊佩兰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时正好撞见了石韦那异样的目光,脸畔顿时掠过一丝羞意,却低眉笑道:“远志,你回来啦。” 石韦赶紧收敛了神魂,视线从樊佩兰的胸前移开,干咳着道:“丁香和青黛哪里去了,怎的让师娘你来洗衣服。” 樊佩兰淡笑道:“熊小姐想游街市,我便让丁香去陪她了。” 石韦不忍樊佩兰一人辛苦,遂是挽着袖子道:“那我来帮师娘吧。” “不用不用。”樊佩兰一把将他挡开,一脸郑重道:“你是一家之主,大老爷们儿的,岂能做这等妇人家的活。” 眼见她这般执意,石韦也就不好再动手,心里边盘算着,这家里或许该再招个丫环来了。 正自盘算时,樊佩兰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远志,我跟你说个事。师娘有一个族弟,过些日子恐怕要来咱们医馆投靠我,可能要住些时日,好参加今秋的科考,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不知师娘这位族弟叫什么?”石韦答应的很痛快。 樊佩兰一时想不起来,遂是擦干净了湿手,跑回屋中拿了一封信,展将开来看了半晌,方道:“我这族弟叫作樊若水。” 第五十三章想让我出丑 更新时间:201271017:57:01本章字数:4697 樊若水? 这个名字,石韦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细细一想又似乎生疏的紧,顿了一下没想起来也就算了。 他遂问道:“不知这若水兄弟什么时来来京城?” “大约就是十几天后吧。”樊佩兰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忽又叹道:“要说起我这族弟,还真是可怜呢。” “此话怎讲?”见樊佩兰那副慨叹的表情,石韦顿时来了兴趣。 樊佩兰遂把他这族弟的过往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樊若水是他们采石镇樊氏一族中难得的俊才,自幼之时便极为聪明,也算是饱读诗书,在当地颇有盛名。 只可惜的是,这个樊若水时运不济,这些年来参加了多次的科考,却屡为不中,如果算上今年这科考的话,已经是他第四次参加。 “原来是个倒霉的落榜生……” 石韦很想劝说这樊若水不必再费心参加这科举,要知再过不久,整个南唐国都要覆灭,你若真有才华,不妨等着去参加那宋朝的科举,总比将来做一个亡国降官名声要好一些吧。 心中虽这般想,但明里石韦自不能与樊佩兰明说,当下宽慰道:“师娘莫要叹息,科举这玩意儿我看也是七分才华三分运气,若水兄弟前几次也许只是倒霉,说不准他这次好运就上头了。” “借你吉言,但愿吧。”樊佩兰眉色间,这才浮现出几分安慰。 ……………………………… 因是潘子君的面子,平安堂的药材来源遂不成题,石韦亦不用去拜访那个刘南鹤。 接下来的三天,石韦又去潘府,为那潘佑复诊了一次。 借着这个机会,石韦顺利的结识了这位当朝重臣,他顺便又向潘佑打听了一番刘南鹤和徐常青的详细底细。 徐常青的身份倒也不出石韦所料,其父徐弦,亦是当朝大臣。 而这徐常青对潘紫苏也颇为仰慕,且潘佑也有意成全这二人,顺道为潘徐两家结连姻亲。 真正让石韦感到惊讶的,却是那刘南鹤的背景。 原来此人本也为当涂人氏,早年拜当地一位名医做师父,后因天资不凡,医术渐渐远超其师,故师成之后,便离开当涂来到京城发展,最后竟混成了当朝首席御医。 这一节石韦倒不稀奇,他意外的是,刘南鹤其师所开的那家医馆,竟然就是当涂城的仁心堂,而他的同门师弟,正是现任仁心堂坐诊郎中沈厚朴。 石韦想起了这个沈厚朴,此人正是当初自己在牢中碰见的,那个号称当涂每一名医,却被巴戟天捧了个鼻青脸肿,又被自己用医术打过脸的家伙。 陡然之间,石韦心中的诸多疑团迎刃而解。 他忽然明白了是谁向江宁府尹陆玄明告状,说是当涂县令辛夷袒护“通敌卖国”之徒,而那陆玄明又为何要除掉渔涛,更甚至连自己这么个小郎中都不放过。 这其中原由,多半是因为那沈厚朴恼羞成怒之下,暗中向自己的师兄刘南鹤求助,而这刘南鹤又利用其子刘昆布与陆玄明的关系,最终促成了当涂县所发生的诸般之事。 “好你个沈厚朴,竟然如此阴险,要不是老子我命大,至死都不知道是谁背后下的黑手呢……” 想通了诸般细节,石韦只觉背后生了一股的冷汗,心想这世道还真是艰险,自己将来只怕是要倍加的小心警觉才是。 沈厚朴的这个仇,石韦暗下决心要报,不过在想到合适的办法之前,也只有将此事暂且放下。 三天之后,石韦应邀前往了徐府,参加徐常青所办的那个什么文会。 这天一大早,徐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不断有华丽的马车停于府前,不断有各色的权贵子弟,和所谓的才子佳人们谈笑风生的入内,这一场文会,看起来倒也热闹。 徐府所在的御街距离平安堂并不远,所以石韦一路赏景,步行前来。 他一身的布衣,显得与周围这些公子小姐们极不相衬,当他一脸淡然的走上石阶,从旁而过的人,难免都会向他投以异样的目光。 石韦旁若无人,只管信步而行,正待入大门时,却被徐府的一名家丁拦下。 那名家丁斜眼瞅了石韦一番,手往别处一指,喝道:“杂役走后门。” 杂役? 石韦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旋即会意。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穿得好就是贵公子哥,穿着寒酸就是杂役。 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之辈,石韦也见怪不怪了,当下他也不气,只淡淡道:“我不是杂役,我是你们徐公子邀来参加文会的客人。” “你——” 那家丁尾音拖得老长,眼中那种疑惑与不屑毫不掩饰。 沉顿了一会,那家丁忽然哈哈大笑,指着石韦讽刺道:“小子,我家公子请来的,那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行,我看你莫不是想趁机混入府中的贼吧。” 这家丁已然全无礼数,当着众人的面,公然如此无礼的蔑视自己。 石韦岂能不怒,他脸色顿时微微一沉,冷笑道:“倘若你不信,大可去问你家公子便是,休得在这里狗眼看人低,自讨没趣。” “什么,你敢骂老子!”那家丁顿时大怒,竟是挥起拳头准备动手。 石韦早有准备,拳头暗中已是攥好,就等着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有眼无珠之徒。 “放肆!” 正当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清喝。 那家丁见状,抡到半道上的拳头赶紧放了下来,脸上顿时也堆起了笑。 石韦回头看去,那轻盈而来者,正是潘紫苏。 潘紫苏走上前来,向那家丁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怎敢对徐公子请来的贵客动手。” “贵客?”那家丁目光转向石韦,那一张笑脸瞬间僵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还不快向石公子道歉,若不然我便把这事告诉你们徐公子,让他来好好管教你这没有礼数的下人。”潘紫苏凝着眉头教训道。 那家丁吓得一哆嗦,赶紧向石韦长深一揖,万般懊悔道:“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了公子,请公子恕罪,小的知错了……” 这般嘴脸,石韦也算习以为常,心中的恶气已出,他便也不再跟这小人一般计较。 他遂与潘紫苏一同进入徐府,跟随着人流一路去往了后园,在那座莲塘旁的石亭边,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却见石亭中摆着一张桌案,笔墨纸砚齐备,有自告奋勇者,便将自己的词作写下,然后悬于亭外,供众人赏评。 正自召呼客人们的徐常青,于人群中瞧见了潘紫苏,立时带着一脸笑容大步迎上前来,笑道:“紫苏小姐,你来了。” “嗯,路上耽搁了些,来晚一步,怎么样,我有没有错过徐公子你的大作。”潘紫苏笑着回答。 听得“大作”二字,徐常青眉色间闪过一丝得意,“紫苏小姐来得正好,昨晚我偶得灵感,写了一首词,今日正好写出来让紫苏小姐评判评判。” 潘紫苏点了点头:“那我就等着一睹徐公子大作风采了。” 他二人说了好半天话,俨然把石韦当作空气一样存在,半晌之后,那徐常青方才惊讶道:“原来石郎中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搞笑,我就在潘紫苏旁边,你莫非一只眼骨折了才看不到我么…… 石韦心中暗讽,嘴上却淡然的很,道:“徐公子盛情相邀,石某岂敢不赏光。” 徐常青嘴角撇出一抹诡笑,“石郎中既来了,想必一定也带了自己的佳作,那呆会就写将出来,让我等也赏阅一番石郎中的文采吧。” 听得徐常青此言,潘紫苏不禁悄望了石韦一眼,眉色之间,悄然的掠过一线忧虑之色。 第五十四章别逼我 更新时间:201271111:25:32本章字数:4490 (感谢纪春生兄给力打赏,同也感谢阿门兄打赏,呵呵) 石韦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忙道:“石某不过一郎中,能有何文采,我还以为只是来看别人作词,徐公子让我去作,岂不是叫我出丑么。” 听得石韦这般自嘲之词,那徐常青神色愈加自得,却打着哈哈道:“石郎中就别自谦了,要知来参加文会的,必得赋词一首,石郎中你可不能坏了文会的规矩哦。” “可是我——” 石韦欲待再推辞时,那徐常青已拂袖而去,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他不禁摇头叹了一声,显得很是无奈,叹道:“徐公子他这是记着前日之事,存心要针对于我呀。” 旁边的潘紫苏何其聪明,早也看出了徐常青的用意,一想这全是因己而起,心中便对石韦有几分歉意。 她只得强露笑颜,歉然道:“常青他一向是尊贵惯了,你前番摔了他一下,心中存有些芥蒂也是难免,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歉了。” 石韦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一声:“不知潘小姐与这徐公子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他道歉。” 这一问,顿时令潘紫苏脸畔掠过一丝绯红,她忙低声道:“我与徐公子也算是朋友,替他道声歉也没什么。” “原来只是朋友。”石韦这是明知故问,却叹道:“不过我看潘小姐一直都在为你这位朋友收拾烂滩子,他却总是自行其事,全然不顾潘小姐你的感受。” 石韦这话中,显然是另有深意。 潘紫苏怔了一怔,苦笑道:“我已经习惯了,无妨。石公子,你不若就先悄悄的走吧,免得他呆会为难于你。” 潘紫苏出身名门,虽难免有些小姐的脾气,但总归性情善良,处处都为别人设想。 至于那徐常青,倒是一个自以为是,彻头彻尾的权贵子弟,在石韦看来,这姓徐的根本就配不上潘紫苏。 听得潘紫苏这般袒护这徐常青,石韦潜意识中便有几分不爽,现下她又劝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以避那姓徐的设下的羞辱之套,尽管心思是在为他好,但在石韦听来,却极为的刺耳。 “石某虽不通文采,但此间有诸多才子,我正也好拜读一下他们的佳作,好好受教一番。” 石韦不怒不急,自己找了一处位置,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 潘紫苏见劝不动他,便陪着他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待会若是徐公子为难起来他,自己该当如何替石韦解围。 石亭当中,诸多衣着鲜亮的权贵子弟们,纷纷入内写下自己的词作,高挂于亭外向众人展示。 亭外,则是不断的爆发出喝采声,更有好事者,还要当众念读一番,再加上一段声情并茂的评赏。 石韦虽然不懂作词,但作为一个后世人,宋词他还是会背不少的,而且会的都是那些传世的名篇。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些才子们所作的词,在他看来倒是一般的很。 所谓的才子们在大显文采,那些佳人小姐们,则是眉目传情,互相私下里窃笑议论,她们与其说是来赏文,倒不如说是来寻觅如意郎君。 “徐兄,听说你刚写了一首妙词,何不写出来让我等瞻仰一番。” 文会到得**时,亭外开始有人大声嚷嚷,于是乎,一众公子哥们便群起而呼,皆是热情的请徐常青一展文采。 看得出来,这位徐公子在众才子间,算得上是文采顶尖者。 徐常青故作了一番谦逊,然后才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摆出一副不得已的样子,将自己的词作写了出来。 词作高挂于亭外,一嗓门大者遂站了起来,大声的徐常青这一篇《浣溪纱》朗读出来。 周围的那些权贵子弟们,顿时唏嘘感慨,赞不绝口。 那些佳人小姐们,则是目露仰慕,呆呆的望向亭中风度翩翩的徐常青犯花痴。 就连身边的潘紫苏,眉色间亦浮现出崇拜之色,口中喃喃道:“想不到几天不见,常青的词作之才又精进了许多……” 潘紫苏话音未落,前排的一人,竟是拍着大叫道:“徐兄这篇词,堪称传世之作,妙,实在是妙极。” 那人这般一起叫,其余人皆群起而附合,喝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把这文会的气氛推向了最**。 那徐常青负手立于亭边,微笑着向众“粉丝”们点头致意,尽管口中皆是谦逊之词,但是内心中的那份得意,却毫无掩饰的显露于脸上。 石韦盯着徐常青那首词,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半天,除了一大堆华丽堆砌的词藻之外,他实在是看不出这词好在何处。 听着周围人左一句,右一语的“传世妙词”,石韦听着就觉好笑,不禁自言自语道:“这种词也能号称‘传世之作’么,真是好笑。” 石韦这句低语,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不想旁边一人耳朵甚灵,竟然是给听了进去。 那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目光如电的扫了石一眼,大声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这般轻视徐兄的佳作,真真好狂的口气。” 那人嗓门极大,这般一吼,令周遭人尽皆听到。 于是,众人皆回过头来,几十双怪异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向了石韦。 当他们发现石韦一身布衣时,目光之中,不禁又凭添了几分轻蔑之色。 那般眼神,明显是在说:这是哪里来的寒酸之徒,竟敢对徐公子的佳作如此恶评? 众目睽睽之下,石韦倒是一脸泰然,对于那些愤怒、鄙视等诸般种种异样的眼神,他并无一丁点的不自在。 石亭之内,徐常青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直射着石韦。 倒是旁边的潘紫苏,怎想着石韦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自言自语”,眼见石韦处境“尴尬”,她只怕他为难,忙是道:“你们可能听错了,这位石公子什么都没说,只是误会而已。” 那徐常青见得潘紫苏竟为石韦开脱,眼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怒色,他也不多想,大声道:“徐某虽不才,但这一首拙作也颇费了些心思,石兄如此不屑,想必胸中更有神作,何不如就写出来,让我等也好一睹风采。” 石韦淡淡一笑,自谦道:“石某不过一区区郎中,能有何文采,方才不过一时失口误言,还望徐公子见谅。” 这里毕竟是徐常青的场子,石韦作为客人,不好让人家主人下不来台面,索性也不以为怪,退一步又何妨。 石韦拱手致歉,那徐常青却不依不饶道:“石兄真是客气了,来这文会的,都是胸有点墨之辈,石韦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胸有佳作,写出来与大家评赏评赏又如何,何必如此过谦。” 徐常青的咄咄逼人,渐渐的把石韦惹火,心中暗想:姓徐的,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别怪我伤你面子。 当下他腾的站了起来,欣然道:“既然徐兄有此雅兴,非要一睹拙作,那石某只好献丑了。” 说罢,石韦穿越人群,在众人的诧异轻蔑的目光中,信步走入石亭,提笔便疾书起来。 徐常青原以为石韦被逼无奈,最后会选择灰溜溜的逃离,但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布衣郎中竟然还真敢入亭来露拙。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玩意儿来。” 徐常青很快平静下来,盘算着呆会石韦写出什么破词之后,他该当以如何的言语来讽评。 须臾之间,一首词作写成。 丫环遂将石韦的那首词悬挂于亭外,那些公子小姐们,皆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凑上前去,想要看看这寒酸的郎中,能写出什么陋作来,好供他们一笑。 只是看着看着,他们脸上那不屑的神情不禁收敛,片刻之间,开始变得惊讶起来,待到后来,竟是变得无比骇然。 第五十五章天才 更新时间:201271118:39:45本章字数:4302 第五十五章天才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的眼神中,迸射着难以克制的震惊,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亭中的徐常青,本来是等着亭外的那些才子客人们,起个头来讽刺石韦的陋作,然后他再随后附合几句,狠狠的杀一杀这姓韦的颜面。 只是令徐常青惊讶的是,他的那些文友们非但没有讥讽这小郎中的词作,反而指指点点,似乎在暗中的赞赏。 徐常青惊怔之下,急忙走出亭外,抬头去看那纸高悬的词作。 陡然间,徐常青也震住了,脸上瞬间涌现出比任何人都惊诧的表情。 石亭之外的潘紫苏,本待还盘算着如何为石韦解困,但当她看到石韦顷刻间写出的词作时,焦虑的神色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前所未有的惊奇,还有发自于内心的欣赏。 她贝齿轻启,不由自主的喃喃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更与何人说……” 潘紫苏仿佛沉迷于这一首词所描绘的意境之中,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如此惊艳无双之词,岂是凡人能够做出来的! 当潘紫苏从震撼中惊醒,放眼去搜寻石韦时,却见那一袭磊落的青衫,正如沐清风一般,潇洒的穿过人群,在一双双诧异的惊奇的眼眸注视下,面带着淡淡的微笑,扬长而去。 此情此景,早就在石韦的预料之中。 这一首《雨霖铃》,那可是天才词人柳永所作,流传千古的绝作,岂能是周围这些自以为是的“才子”们所能望其项背的。 借了柳永这一首词,他毫无悬念,轻易的震服了全场。 当石韦拐入花径深处时,身后的荷塘外,猛然间爆发出阵阵的叫绝喝彩之声。 亭中那徐常青,眼瞧着自己的朋友,尽皆为那小郎中喝彩,脸色变得是极为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权贵子弟们,他们到底是读书人,他们可以瞧不起石韦的身份,但却绝不敢瞧不起那一首《雨霖铃》。 潘紫苏瞧着石韦扬长而去,来不及多想,分开人群便追了出去。 “石公子请留步。” 石韦停下了脚步,转身时,却见潘紫苏已轻喘着气,提着裙角追了上来。 她止步于石韦跟前,眼眸中闪烁着惊喜敬佩之色,奇道:“石公子,真没想到你竟胸怀如此文采,你那一首词,简直是惊艳绝世呀。” 潘紫苏毫不吝啬赞溢之词,石韦听着心中自然受用。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所谓“文采”,仅限城作些诗词来“唬人”而已,若动真格的,非漏馅不可。 当下他便压制住心中的得意,谦逊道:“小姐谬赞了,石某哪里有什么文采,只不过是行医之余,偶尔会学着人家赋庸风雅,乱作些见不得人的诗词自赏而已。” 听得他这番自谦之词,潘紫苏不禁面露疑色,问道:“石公子,你真的从未用心的钻研诗词?” 石韦坦然道:“当然了,石某不过一郎中,又不打算去考科举,浪费时间琢磨那些诗词做什么。” 石韦倒也没说谎,科举这玩意儿考中了固然能够当官发财,不过似他这种从现代而来的人,再让他从头开始学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既然他有医术这门手艺,何苦再去自寻烦恼。 潘紫苏听了他这番自解,眉色间却是愈加的惊奇,沉顿了一下,忽然道:“石公子你没有钻研过诗词,随手消遣之作,便能如此了得,看来石公子必是天赋异禀,你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呀。” 潘紫苏毫不犹豫的给他冠上了“奇才”的头衔,石韦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只得笑道:“潘小姐真是过奖了,石某实在是愧不敢当,我想起医馆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有劳小姐代为跟徐公子说一声吧。” 石韦转身就要走,潘紫苏一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触的一刻,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瞬间让石韦心头为之一动。 他不禁回头向下看去,潘紫苏这才意识到,脸畔刷的掠过一丝红晕,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她以绢帕掩口,轻咳了几声以掩这小小的尴尬,却道:“石公子你若是有空,往后不妨来我府上多多走动,我爹爹最是喜欢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或许你们可以互相聊一聊诗词歌赋。” 石韦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是自己想与石韦探讨诗词,无奈一女儿家的,不好开口,故才拿自己的父亲作借口。 潘佑乃当朝重臣,眼下南唐未灭,自己一介布衣想在京城立足,寻一座大靠山也是应当,有潘紫苏作邀请,便可光明正大的往潘府走动。 当下石韦便欣然道:“既是小姐相请,那石某若然有空,定会往府上拜访,到时还望小姐不要嫌扰才是。” 潘紫苏见他答应,便是面露微笑:“怎会呢,那我便静候石公子光临了。” “一定一定,那在下就先行告辞。” 石韦转身信步而去,潘紫苏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曲径通幽之处,不禁轻声一叹。 “紫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生冷的声音打断了潘紫苏神思,回头时,那一脸阴云的徐常青正向自己走来。 潘紫苏笑道:“石公子他要走,我追过来送送他,他说医馆有事在身,让我替他向你道一声别。” 徐常青不作言语。 “真没想到,这石公子是深藏不露,我方才问过,他只是闲暇时才会赋几首词,依我看,他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他……” 潘紫苏显然沉浸在方才的惊奇之中,并未注意到徐常青神态的变化。 听着她事厌其烦的赞许着那个小郎中,徐常青脸色愈发的难看,他忽然冷哼一声,话也不说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潘紫苏一怔,抬头时,徐常青已大步流星而去。 她秀眉微微一蹙,眸中不禁浮现出几许不悦。 …………………………………… 徐府的那一场文会,凭心而论,着实让石韦痛快了一番。 他兴致甚好,回往平安堂的路上,便道的买了几壶好酒,想着今夜让丁香烧几个好菜,好酒下菜,乐呵一番。 “师娘,我回来了。” 他拎着酒,推门而入,未及进门,樊佩兰匆匆的迎了上来。 “你回来啦。”她便将酒壶接过,便向他暗示了个眼色。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会意,便低声问道:“莫非家中有客人?” 樊佩兰点了点头。 “是谁,我认识吗?”石韦问道。 樊佩兰道:“你进去就知道了,人已经等了你好久。” 石韦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入了堂中,映入眼帘的那人,竟然是陆玉竹。 ; 第五十六章女鬼 更新时间:201271211:20:16本章字数:4675 第五十六章女鬼 (还差一位就上首页榜单啦,求票求收藏支援啊) 陆玉竹的意外造访,确实是石韦所没料到的。 一想起当日熊青黛在陆府门前长跪的情景,石韦心中就有一种被针扎的感觉。 他的脸上遂也没有多少好客的热情,只平静说道:“陆小姐大驾光临寒舍,还真是一个意外呢。” 那陆玉竹见他回来,便即将手中茶杯放下,起身微微笑道:“听闻石郎中已在京城定居,所以我专程过来瞧一瞧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石韦嘴角动了动,冷笑道:“在下一介乡野郎中,与陆小姐非亲非故的,怎敢劳烦陆小姐费心。” 陆玉竹听他语气之中,暗含着讽意,眉色间悄然掠过几分尴尬。 她轻咬着红唇,顿了片刻,方才道:“石郎中遭强盗绑架之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那时候,爹爹因是一直念着我的病,故才无暇抽身派人去搭救石郎中,这一次我来,正是向石郎中说声抱歉。” “好一个‘无暇抽身’,呵呵——” 石韦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听着陆玉竹为他爹开脱的这个理由,石韦就觉得极是滑稽。 陆玉竹想来是不善于撒谎,给石韦这般一讽笑,神色间顿时便流露出几分局促。 石韦目光如刃,穿透她的身体,直入她的内心。 沉默了一刻,他忽然问道:“陆小姐,我倒是很想知道,陆小姐此番前来,到底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奉了令尊之命呢?” 此言一出,陆玉竹身子立时为之一震,本就忐忑不安的神情,显得愈发的慌张。 石韦便知自己猜对了。 很明显,当日潘府那件事,刘南鹤已见证了石韦救了潘佑,也知道他与潘子君是朋友。 那么凭着刘家父子和陆玄明的关系,那陆玄明想必也已得知。 他陆玄明不过一江宁府尹,虽管辖京师,但到底也只是地方官员的编制,而潘佑却是堂堂朝官,皇帝的近臣。 孰之权势显赫,就是瞎子分辨得出来。 陆玄明得知自己攀上了潘佑这棵参天大树,惶恐于前番那般冷漠的态度,心中自有忌惮,所以不安之下,才会令自家的女儿,主动的上门前来问候,好修补前番所犯的错。 姓陆的打得什么算盘,岂能逃过石韦的眼睛。 陆玉竹被戳穿了目的,脸畔顿时一红,低声道:“爹爹他前番所为,确实心有愧疚,所以才托玉竹前来向石郎中道一声歉,不过就算没有爹爹之命,我自己也是会来的。” 石韦只是冷笑不语。 陆玉竹不敢正视他的眼光,只低着头道:“石郎中的那针灸之法,确实有奇效,多亏了石郎中此法,我的梦游症现下才得以痊愈,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向石郎中道一声谢。” 说着,陆玉竹盈盈的施了一礼。 石韦心中不觉一震,没想到那刘昆布竟然真有两下子,单凭着自己的提醒,便能自行悟出这针灸的路数。 他面上却不以为然道:“陆小姐大可不必,石某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治好你病的是那位刘大御医,你这谢还是留着谢他吧。” 石韦的言辞态度,依然是这般冷淡。 陆玉竹自觉再呆下去也无趣,便道:“总之将来石郎中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府上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必然竭尽全力,眼下我就不多打扰了。” 陆玉竹言罢便起身告辞,石韦只客气了一声,也不起身相送,倒是樊佩兰念着陆玉竹是客,一直把她送出了门外。 “远志,我瞧这陆小姐也是诚心而来,你方才那态度是不是冷淡了一些。” 樊佩兰关上大门,叹着说道。 石韦尚未言时,后堂的帘子一掀,熊青黛带风而入,没好气的说道:“姓陆的都是忘恩负义之徒,远志方才那样已经算好的,要我说,早该听我的连门都不让她进,大扫帚直接哄走。” 原来樊佩兰只怕熊青黛鲁莽,故而先前一再叮嘱她不要出来,熊青黛方才在帘子那边一直旁听,越听心中越是有气。 石韦呷了口茶,淡淡笑道:“我朝官场**,似他们这般官宦人家,见风使舵也不足为奇,我们只管过我们的小日子,为这等事坏了心情,不值当的。” 石韦这般云淡风轻的一开导,熊青黛的怨气方才平伏了许多。 当天晚上,石韦让丁香烧了几样小菜,几口人便在院中喝酒聊天,这小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快活。 石韦今儿个在徐府大秀了一把,适才那陆玄明又主动派女儿来向自己低头,他这兴致自然是大好,这酒一喝竟是喝到了深夜。 月过中天,酒意阑珊,眼见杯中已空,尽兴之下,一院的人方才是各自归屋。 石韦腹中憋了一泡尿,便是晃晃悠悠的打算去解手,只是他酒醉七分,茅房没有晃到,迷迷糊糊中倒是摸到了前门去。 “吱呀”一声拉开门,他摇头晃脑,眯着眼睛,拉下了裤子,扶着那话儿便准备当街开炮。 迷糊中他不经意间一抬头,冷不丁瞧见跟前竟是站了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动不动,如鬼似的耸在那里。 “鬼呀!” 石韦惊叫一声,脚下本能的后退三步。 这一惊不要紧,不光尿意全无,连一身的醉意也尽数被吓飞。 而他这一声尖叫之下,门前僵着的那“女鬼”也是一震,仿佛从梦中惊醒似的,忽然间就动了起来。 当她抬起头时,石韦借着堂中的烛光,一眼便认出了那张失神茫然的脸。 陆玉竹! 陆玉竹抬起头来,慌张的目光正好也瞧见了门内的石韦。 当她认出是石韦之时,先是一奇,紧接着,当她的目光向下扫去时,脸上瞬间涌上浓浓的羞红之色。 “啊——” 她尖叫一声,急是捂着脸转了过去。 石韦愣了一下,低头看时,却才猛然惊觉,自己方才因为受惊,竟是忘了把裤子提起来。 眼下憋尿而直挺挺的那丑物,正如消防水龙头一般,昂然的指向正对面的陆玉竹。 石韦顿觉尴尬,赶紧把裤子提了起来,却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很冷静的问道:“陆小姐,这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站在我平安堂门前是什么意思?” “你……你……快把裤子穿起,丑也丑死人……”陆玉竹还沉浸在方才的惊羞之中,不敢转过身来。 石韦干咳了几声,“那个,我已经穿上了裤子,你用不着再躲闪。” 陆玉竹这才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双手依然捂着脸,手指悄悄的撑开了一道缝,偷瞄了石韦一眼,见他果然已穿上裤子,这才敢将双手放下。 石韦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不定。 眼下她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小衣,白色的抹胸下,饱满的淑胸昂然挺立,随着局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陆玉竹注意到了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双手赶紧环在胸前,勉强的遮住了半露的胸脯。 石韦将视线移开,问道:““陆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时,陆玉竹的精神才渐渐平伏下来,当她镇静下来,再一次审视自己所处的环境之时,不禁喃喃自问道:“是啊,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令石韦为之一怔,但旋即,他的嘴角便钩出一抹诡异。 他冷笑了一声,不急不慢道:“陆小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梦游症应该是又复发了。” ; 第五十七章睚眦必报 更新时间:201271218:45:26本章字数:3877 石韦这一句话,令陆玉竹神色为之一震。 她急是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的病明明已被刘御医治好,怎会又复发,不可能的……” 她矢口否认着自己梦游症再度复发,脸庞上尽是惊慌的表情。 石韦却淡淡道:“针灸之术,并非是找对了施针的穴位就万无一失,需知这一针下去,是深是浅,指尖力度如何,都关乎着治疗的成败。,那位刘御医自视太高,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陆小姐这病复发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听得这一番话,陆玉竹整个人如被霜打了一般,失魂落魄的定在了那里。 这个时候,外堂中的动静惊动了内院,樊佩兰等人均是带着醉意前来。 当她们看到这般模样的府尹千金时,无不惊异不解。 陆玉竹只觉腿脚一软,当下便无力的瘫坐于地。 石韦见状,迟疑了一下,还是几步上前,将自己的衫子脱下裹住她的身体,对樊佩兰道:“师娘,劳你把这陆小姐安顿一下,给她找件衣服穿。” 樊佩兰虽不明就里,但听得石韦吩咐,忙是上前扶起了陆玉竹。 这位府尹千金,神情呆滞的任由着樊佩兰搀扶着入了内院。 “丁香,你去熬些安神的汤来,青黛,你也一同去帮忙吧。”石韦不假思索的吩咐下去。 丁香自然是惟命是从,但熊青黛却一脸的不情愿,抱怨了几句,却仍是嘀嘀咕咕的跟着丁香一同去了厨房。 接着石韦又把丁老汉叫到跟前,附耳吩咐了几句,那丁老汉忙是披了衣衫,星夜离了医馆。 石韦穿好衣衫,自斟了一杯醒酒茶,闲坐于医馆之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个时辰转眼即过,忽然间,外面的街上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仿佛有许多人正望这边赶来。 须臾,大门骤然打开,丁老汉匆匆而入,喘着气道:“公子,小的传了你的话,那位府尹大人带着一大帮人亲自赶来了,就在后边。” 石韦点了点头,摆手道:“你先去后院休息吧,安顿好女眷们,待会若有人去,叫她们千万莫惊慌。” 丁老汉应声入了后院,过不多时,喧嚣声起,一群家丁丫环模样的陌生人,一窝蜂的冲进了平安堂,紧接着,一脸凝重的江宁府尹陆玄明也跟着大步入内。 见得陆玄明入内,石韦起身微微一拱手,笑道:“陆大人,好久不见了。” 陆玄明扫了石韦一眼,脸上掠过几分不自在,声音沙哑的问道:“玉儿在哪里?” “陆大人莫担心,陆小姐正在后院休息。”石韦目光示意了一下。 陆玄明二话不说,带着一帮丫环便匆匆入内。 过不得片刻,陆玉竹在一众丫环的搀扶下出来,一路神情呆滞的被送出了平安堂,乘着马车先行回自家府去。 陆玄明随后而出,目送着女儿离去,神情中的那份紧张之色稍有缓解。 “你们都退到外边去吧。”陆玄明手一挥,将一众下人统统都屏退在外。 转眼间,诺大的医馆中,只剩下一介布衣和这高高在上的权贵。 陆玄明的脸上忽然变得和蔼起来,他向着石韦拱手一笑:“石郎中,今晚多亏遇上了你,要不然小女这夜中乱游,只怕就会有所不测了,陆某在此谢过。” 石韦笑了笑,不以为然道:“陆大人客气了,其实是陆小姐自己梦游到我这里来的,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眼下小姐已经找到,陆大人也可安心回府了。” 他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那陆玄明干咳了几声,讪讪道:“石郎中,看来小女这梦游症的病,非得由石郎中你来诊治不可,我的意思是,石郎中你能否……” “陆大人。” 未等这姓陆的说完,石韦便摆手将他打断,脸上故作惊奇之色,“石某只是一乡野郎中而已,医术怎及得上刘御医那般当朝名医,况且治病的法子我已告知,陆大人应该去找那刘御医才是。” 听得这番藏有讽意之词,陆玄明眼中立时闪过几分怒色,只是却又得强行的压制下去,不敢稍有显露。 陆玄明深知此时的石韦,身后已经有潘舍人这棵大树罩着,他很清楚光凭自己这小小府尹的权威,已经是镇不住这小郎中。 咽了口怒气,陆玄明摇头一叹:“石郎中有所不知,陆某原本就想让石郎中为小姐医治,只是那刘御医非要逞强,我碍着他的面子,故而只好暂且让他一试,到头来终究还是不行,石郎中,小女的病,天下间只有你才能治呀。” 这位府尹大人反应也极快,马上把责任都推给了那刘昆布。 这般嘴脸,石韦深恶之。 他当下冷笑一声:“大人若果有此心,当初石某被水贼绑架时,大人却不派人去救,莫非就不怕石某有所不测,没办法再为小姐治病吗?” 石韦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戳穿了陆玄明的虚情假意。 这位江宁府尹顿时一脸尴尬,只得向着石韦再一拱手,面带愧色道:“这件事错都在我,当时玉儿她本已求我发兵去救石郎中,是我被那刘御医所惑,所以才没有答应。只要石郎中答应为小女治病,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此时的陆玄明,已然没有一丁点的官威,这般低声下气的向着石韦恳求,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女儿设想,一方面自然也是顾着石韦的背景。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石韦虽恶这姓陆的为人,但身为一名医生,又岂能坐视病人不顾。 听得这陆玄明一番道歉,石韦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陆大人,我想请问你一句,当初那个那你告密,说是我通敌卖国之贼的人,是不是就是当涂仁心堂的那个沈厚朴。” 陆玄明脸色刷的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他迟疑了一下,却不敢隐瞒,只得点了点头:“没错,那沈厚朴受了你和渔帮的气,气之不过,便向他的师兄刘南鹤求助,我碍于那刘氏父子的面子,便答应了替沈厚朴出气,这都是我一时糊涂,还望石郎中见谅。” 陆玄明的承认,正是印证了石韦心中的推测,没想到这沈厚朴身为郎中,竟然心狠手辣至此,实在是愧对“郎中”这个职业。 石韦的眼眸中,陡然间闪过一丝杀机。 他当下便道:“前事都已过去,没什么好计较的。陆大人想让我为令千金治病也可以,不过,这一次陆大人恐怕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只要我能办到,我定然答应。”陆玄明见石韦松了口气,顿时精神振作了起来。 石韦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冷冷道:“我要那沈厚朴的命!” 第五十八章报答恩情 更新时间:201271311:57:21本章字数:4595 有仇不报非君子,沈厚朴想要石韦的命,石韦自有足够的理由取其项上人头。 陆玄明听得石韦这番冷酷之词,神色陡然一变。 他重新审视了一眼这年轻的郎中,万料不到此人竟也有如此手段。 “这个……沈厚朴并无犯必死之罪,想要他的命只怕不易。”陆玄明吞吞吐吐的推拒道。 石韦冷笑了一声:“罪名这玩意儿,还不是大人你一句话,当初我一个老老实实的本份郎中,不也能被冠上一个通敌卖国,这般奇葩的罪名吗。” 陆玄明面露惭色,犹豫了半晌,又道:“这沈厚朴虽然得罪了石郎中,不过石郎中眼下也安然无恙,取其性命似乎有些过了,若不然就判他个流放三千里,你看如何?” 听得此言,石韦的脸色陡然一沉,起身拂袖道:“石某是真心想为令千金治病,既然陆大人没有诚意,那就请回吧,天色已晚,我还要休息。” 石韦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那陆玄明神色一怔,忙是陪出了笑脸:“石郎中,凡事好商量,沈厚朴之事,石郎中是否再权衡斟酌一下。” 石韦一脸决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石某的条件已经放在这里,陆大人应不应允,自己看着办吧。” 石韦这般口气,俨然已是在下最后通碟。 陆玄明神色复杂,在那里权衡了半晌,只得摇头一叹:“好吧,既是石郎中你执意如此,我照作便是。” 这位府尹大人,终于是做出了让步。 石韦的脸色很快客气起来,拱手笑道:“那草民就在此谢过陆大人了,对了,还有那位被发配边疆的渔帮熊青叶,草民还请大人一并高抬贵手,将他的刑期减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依你,依你便是。”陆玄明连沈厚朴都能干掉,又何况是放了熊青叶这种小角色的事。 石韦欣然一笑,郑重道:“姓沈的人头落地之时,便是草民为令千金治病之日,草民就在此静候大人的好消息了。” 当下他二人达成了协议,那陆玄明也没好意思在这里多逗留下去,遂是带着一大帮子的仆人离去。 陆玄明方一走,后院门的帘子一掀,熊青黛便一脸惊喜的闯了进来。 “远志,我大哥真的要被释放了么?”熊青黛迫不急待的问道,看起来这妮子方才一直在帘后偷听。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淡淡笑道:“既然你都听见了,何必还问我呢。” 他默认了熊青黛的问题。 熊青黛的脸庞顿时绽放开灿烂的笑容,盈盈含泪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远志,你的恩情,我真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她情不自禁的投入了石韦的怀中,枕着她的胸膛低低感叹。 石韦怀抱着那柔弱无骨的娇躯,脸贴着她乌黑的发丝,那淡淡的幽香扑鼻而入,心中的**顿时为之荡漾起来。 他的手先是抚着她的背,慢慢的向下滑去,最后轻轻的按在了她的翘臀上。 熊青黛的身子微微一颤,深埋在他胸膛间的脸庞,顿时浮起浓浓羞意,整个身体仿佛被炭火包裹一般,立时便潮热无比。 尽管她羞意难当,却只伏在他身上,默认了那一双宽厚的手,肆意的揉捏着自己的那两团肉。 有了熊青黛的默许,石韦便放开手脚,索性将手从她的裙下伸出,再无那衣衫的阻隔,只如和面一样,狠狠的揉搓着她丰满的**。 “嗯……”熊青黛**渐起,忍不住低低的娇喘一声。 她生性刚烈,平素又好武,向来给人有巾帼之风,而今却这般娇滴滴,软绵绵的呻吟着,这般鲜明的对比,顿时更激起了石韦体中的雄性占有欲。 他当下将熊青黛抱入药柜那边,将她的身体转过去,令她用双手撑住柜台。 而后,石韦指尖轻巧的解了她的裙带,“哗”的一声,便将她的青色襦裙扒了下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那圆润饱满的雪臀,那幽径通幽,神秘诱人的丛林洞府,一瞬间便逼入他的眼帘,直如电流一般震撼着他的身体。 腹下那昂然之物,须臾之间便如擎体神柱,欲要冲破衣衫的阻挠,直捣黄龙府地。 此时的石韦,已是欲火焚身,也不多想,迅速的将自己的裤子褪了下去。 熊青黛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未经人事的她,既是畏惧,却又满怀期待,但无论怎样,现下的她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纯洁的身体,奉献给身后这个男人。 箭已上弦,将欲发时,石韦忽然想起什么,便是俯下身来,将她的抹胸一并撕去。 他一面把玩着那如同灌了水的气球一般垂下的柔物,一面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青黛,一会你可能会有些痛,你还愿不愿意把身子给我么?” 熊青黛双目紧闭,秀眉微蹙,低低的点了点头,羞怯无比的应道:“我这身子早晚是你的,你现在想要,拿去了便是。” 有了她这句话,石韦便可放心大胆的驰骋。 他遂是深吸了一口气,腰如弓弦,陡然发力,那一支利箭势无可挡的射出。 命中的丛林深处的花蕊之时,熊青黛禁不住低哼了一声,一瞬间的痛楚,令她贝齿紧咬着嘴唇,指甲更是将柜台的桌面划出了几道痕迹。 石韦开始精心的开垦起这片属于他的处女之地,挥汗如雨,气喘吁吁,但那无尽的快意,却令他沉醉其中。 伏在柜台上熊青黛,渐渐的从最初的痛苦中缓过劲来,终于,她亲身感受到,那种在梦境中想象多许多次的男女之事。 那巫山**的极乐快感,令她渐渐的陷入了迷离之中,情不自禁的扭动着腰枝,配和着他身上这辛勤耕种的农夫。 “远志,那陆大人走了吗?” 正当石韦享受着那逍遥快活时,帘外忽然传来师娘的声音,脚步声与烛光同时逼近。 石韦虽是吃了一惊,但他兴致正起,依旧是冲杀不休。 师娘知道熊青黛早晚是他的女人,即使撞见了这一出春光无限之事,顶多也是羞愧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熊青黛却立时从迷离中惊醒,忙是挣扎道:“快停下,若是让夫人瞧见,丑也丑死。” 熊青黛本就是习武之人,这般一用力便将石韦强行推离。 眼瞅着帘子已经掀开,樊佩兰马上就要进来,熊青黛慌慌张张的穿衣也不及,被撞见似乎已是无可避免之事。 石韦灵机一动,赶紧将熊青黛推入了柜下空档中藏起,自己则放柜台前一站,麻利的将上身零乱的衣衫一整,光着的屁股却不及将裤子提起。 樊佩兰进门之时,石韦已装作在捣鼓药材。 “远志,那陆大人呢?”:樊佩兰问道。 石韦笑道:“他已经走了,师娘,忙乎了大半夜的,师娘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樊佩兰看了他一眼,不禁奇道:“这大半夜的,远志你怎么不去睡,却在这里捣弄起药材来了。” “我……” 石韦正待敷衍应付时,整个人如被电流电到一般,却不想藏在柜中的熊青黛,竟是轻轻的将那丑物含咽咀嚼起来。 “远志,你没事吧。”樊佩兰见他表情似有怪异,还当是他身子不适,便关切的问道。 石韦暗吐一口气,强作无事之状,笑道:“我没事,就是想起明天一早要去给潘大人复诊,所以想睡前把要用到的药材备好。” “哦。” 樊佩兰没有再怀疑什么,但接着竟是走向他来,说道:“那让师娘来帮你吧。” 石韦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第五十九章互赠 更新时间:201271318:03:01本章字数:4405 第五十九章互赠 樊佩兰说话之间,已是将烛台放在了柜台上,接着就要转往柜台这边来。 石韦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方才若是给师娘瞧见,那也是光明正大,没什么好羞的。 眼下若是被师娘看到自己光着屁股,下边还藏了个熊青黛,正自吞吞吐吐着他的丑物,这般景象,不仅仅就是尴尬,而且还有些猥琐。 “师娘,你别过来!” 石韦自然不想自己在师娘面前,表现出猥琐的一面,未待樊佩兰过来,忙是伸手将她拦下。 樊佩兰一怔,脸庞顿露茫然。 石韦笑呵呵道:“我都快忙完了,用不着劳烦师娘,免得师娘你手沾了药渣子,还得去洗。” 情急之下,石韦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来。 柜台下藏着的熊青黛,原本也只是一时兴起,这时听到樊佩兰要过来,赶紧也将那话吐出,遮着赤条条的身子悄悄的往内缩。 下边的快感一消失,石韦不由自主的长吐了口气。 樊佩兰见他言语神态有些怪怪的,这时又冷不丁的吐了口气,心中愈觉怪异,便是眨眸子问道:“远志,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瞧着你似乎有点不对劲。” “没事,我哪里会有什么事,许是酒喝得有点多而已。”石韦极力的保持住淡定的表情。 樊佩兰看了他几眼,狐疑之心渐消,便是轻声一笑:“那好吧,师娘就先去睡了,你收拾完药材也早些休息吧。” “放心,我呆会就去睡。”石韦暗松一口气,好容易才目送着樊佩兰举着烛台去往了内院。 医馆内的光线重新暗了下来,一直到听得内院中传出的关门声后,石韦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头向下道:“师娘已经走了,出来吧。” 柜下的熊青黛,耳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忐忑不安的从下边钻了出来。 她向着帘子那边小心的张望着,抚着胸脯喃喃道:“总算虚惊一场,若是与樊夫人撞见了,我哪里还有脸见人。” “嘿嘿——”石韦邪笑一声,双手忽的便向她当胸袭去,“你也会怕么,那为何方才你还敢那样,就不怕我一个把持不住,漏了馅么。” 听得石韦这戏弄之语,熊青黛的脸色顿又飞霞流转,方才平伏下的心情,因此羞愧又局促起来。 看着眼前这春光尽现的娇躯,石韦刚刚熄下去的欲火,转瞬又熊熊燃起。 他猛的将熊青黛翻转过来,重新按在了柜上,重操利剑,再度向那龙潭凤穴发起攻击。 烛火幽幽,空旷的医馆之中,无边的春色在悄然弥漫。 ……………………………… 一夜贪欢,不知是梦是醒。 次日清早,石韦尚在昏睡中时,便听得有人敲门。 他迷迷糊糊的下得床来,不耐烦的将门打开,却见敲门的正是樊佩兰。 石韦打着哈欠道:“师娘,今儿个咱就歇业一天吧,我想睡个懒觉。” 樊佩兰笑道:“你怎的忘了,昨晚你不是说一早要去给那位潘大人复诊么,你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昨晚?我有说过这话吗…… 石韦愣怔了一下,模模糊糊中,他回想起了昨天的那场神魂颠倒的鱼水之欢,忽然间想起自己确是随口编了这么一个借口。 “是啊,我倒给睡糊涂了,差点忘了,多亏师娘你叫醒我。” 石韦没办法,只得强行的赶走睡意,盥洗过后,拎着药箱出门。 他在御街上无聊的走了一会,想起昨日潘紫苏曾说过,请他往后要常来府上拜访,和那位潘大人研讨诗词什么的。 石韦又想那姓陆的昨天被他逼成那样,无非是念着他有潘佑这座靠山,既是如此,那自己正当把这层关系想办法打理得更牢固一些。 念及此,他便索性前往了几条街外的潘府。 潘府上下对石韦也算知晓,知道他是老主人和少爷的救命恩人,忙不迭的就派人去通传。 因是潘佑上朝未归,潘子君又有事在外,过不多时,潘紫苏便亲自迎了出来。 见到石韦时,潘紫苏脸上除了欣喜外,又有几分意外,盈盈一礼道:“石公子怎的想起今日光临寒舍。” 石韦笑了笑:“潘小姐昨日不是邀我来府上一起研习诗词吗,怎么,莫非我来得不是时候。” “怎会呢,石公子快里边请。”潘紫苏笑着将石韦请入了府中。 潘佑未归,潘紫苏便将他带入书房,吩咐下人看茶上果。 “石公子,你的这首词是我依着映像抄写,你看有无错漏之处?”潘紫苏将一纸墨书递上。 石韦接过来一看,不禁暗自称奇。 他自然不是奇自己的词写得好,而是奇于潘紫苏的书法之妙。 因是家学渊源之故,石韦自幼学习中医时,亦跟着爷爷练过毛笔字,于书法之道也多有些了解。 潘紫苏这书法隽永清秀,笔力浑厚,隐然有大家的风骨,再衬上柳永的这首《雨霖铃》,这般细细品味,竟使这词作更增色不少。 “潘小姐,你这书法甚妙,不知可赠送给在下吗?”石韦兴致一起,忽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潘紫苏怔了一下,遂是谦然一笑:“区区拙字,让石公子见笑了,石公子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石韦当下便将那一纸合上,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他心中忽生一念,便又笑道:“我也不好白要小姐这字,就送一样礼物,算是回赠小姐吧。” “石公子客气了,真的……” 潘紫苏以为石韦要送什么珠玉之类东西,似她这般名门千金,衣食无忧的,又怎会稀罕那些东西,怕石韦破费,便想拒绝。 只是话未说完,却见石韦起身走到书案前,笔走龙蛇,须臾间写下寥寥数句。 他将那写好的书纸双手奉上,淡淡道:“石某一介布衣,没钱买小姐这贴好字,就拿这方子作为回赠吧,希望小姐莫见笑才是。” 潘紫苏怀着好奇的心接过那书纸,低眉一看,却见纸上写着:天门冬十斤,杏仁一斤,捣为粉末,和以蜂蜜,每日外敷于面。 “这是……”潘紫苏抬起头来,茫然不解的望向他。 石韦笑道:“天门冬乃是一味滋补之药,《本草纲目》有云:‘煮食之,令人肌体滑泽白净,除身上一切恶气不洁之疾。’小姐若用了此方,便有驻颜养容,美肤洁面之效。” 原来石韦给她开的,乃是一道美容的方子。 天下间哪个女子不爱美,又何况是潘紫苏这般天生丽质的名门闺秀。 她手捧着这道驻颜养容的方子,心中越觉欢喜,又想这石韦,不仅医术超群,而且文采绝艳,更难得是如此体贴人心,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奇男子。 心中感动之下,她当即盈盈一礼,浅浅笑道:“多谢石公子赠此良方。” 石韦正待说一声客气时,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不知这《本草纲目》,是何人所著的医书?” 第六十章惊艳 更新时间:201271420:35:44本章字数:3971 第六十章惊艳 猛回头时,却见那中书舍人潘佑,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从他那副笑容,还有方才那一句问话看出,潘佑显然是听到了他二人方才的对话。 “爹爹,你回来了。”潘紫苏忙迎了上去,搀扶着潘佑走入书房。 石韦拱手一揖,淡淡问候道:“草民见过潘大人。” 潘佑衣袖微摆,和蔼道:“远志你也不是外人,在我面前就不必以‘草民’自称了。” “晚生多谢大人厚待。”潘佑既是这般亲近,石韦自然没理由再拘泥。 潘佑走到书案前,拾起石韦写的那道方子看了几看,不禁微微点头,看起来他对这医学也颇有所通。 “远志,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潘佑笑问道。 他所指的,正是那《本草纲目》。 石韦原想这潘紫苏不懂医术,故而才会这么随口一说,怎想到会给潘佑不小心听了去。 这位潘大人可不比常人,在他面前说谎可得小心一点,不然说不准就会穿帮。 石韦心思急转,微一沉吟,便是坦然道:“不瞒大人,这《本草纲目》,其实是晚生正在纂写的一部医书。” “你正在纂写医书?”潘佑不禁面露奇色。 自古以来,似华佗、张仲景这等名医,无不是在其功成名就,晚年之际,才会回头把一生行医的经验,书写成医书以流传后世。 而似石韦这般年纪轻轻,一眼看起来还似初出牛犊的后生之辈,竟然已经在开始写医书,这般前所古人,后无来者之例,如何能不让潘佑感到惊奇。 石韦当然看得出他为何惊奇,便解释道:“晚生自感于医术之道,颇有一些领悟,故是想将之写成书,若能将之分享给同行,救治更多的病人,那也算是晚生的一点功德。” 听罢此言,潘佑面露赞色,点着头道:“难得你这般年轻,便有如此宏远志向,不错,不错,将来你这《本草纲目》写成之后,一定要让老夫先行过目才是呀。” 石韦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不想这位潘大人还认真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潘佑倒也提醒了自己,好容易穿越一回,若是能留下一部传世的旷世医书,这不枉这穿越一场。 只是,恐怕要对不住李时珍先生了…… 石韦当下欣然道:“难得潘大人看重,晚生若能写成这医书,必当请潘大人先行过目。” 潘佑捋须点头,目光之中尽是欣赏之色。 这时,一旁静听的潘紫,却又笑道:“爹爹,石公子不光是写医书让你称奇,若是爹爹你知道了他另一样能耐,定是惊得合不拢嘴。” “远志你还有什么大能耐,竟是老夫所不知的?”潘佑立时起了兴致。 石韦却谦逊道:“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是小姐有些夸大其词了。” 他这般谦逊,却与潘紫苏的话形成鲜明对比,越是如此,潘佑便越发的好奇。 潘紫苏便劝道:“石公子,你就不必过谦了,你就把怀中那张纸拿出来,让爹爹品读品读吧。” 有了潘紫苏的从旁帮衬,石韦便不用担心有故意卖弄之嫌,遂是摇头一笑,将怀中那一首词作取出,双手奉上。 潘佑怀着好奇之心接过,待他将这词作看罢时,整张脸已是惊骇万分,仿佛发现无价的宝藏一般。 “这首词……这首词是何人所作?”潘佑惊得竟有些口齿不伶俐,他显然一时间还没明白女儿的意思。 潘紫苏却目光示意着石韦,笑道:“爹爹,这还用问么,这首词当然是石公子的杰作。” 听得此言,潘佑的身子又是一震。 他猛抬起头来,以一种诧异的目光,重新的打量着眼前这年轻人,眉宇中透露出来的,皆是不可思议之色。 石韦倒是被他这惊异的眼光瞧得有点不自在,便谦逊道:“这首词是晚生闲暇之时,信手而作,让潘大人见笑了。” 潘佑渐渐的将那份震惊压制下来,仔细的又端详了那首《雨霖铃》一番,忽又问道:“远志,你还有其他的词作么,不知可否让老夫一并赏评赏评。” 石韦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潘佑显然比其女儿要沉稳许多,未凭这一首惊艳之词,便肯定了石韦的才华。 石韦琢磨着还得“抄”一首词来让这潘佑信服,只是光抄柳永的似乎不太合适,他心中将那些背过的名作过了一遍,很快选定了一首。 当下他便欣然道:“既是大人有兴致,那晚生就写一首去岁所作的词,让大人点评点评。” 一听石韦又要作词,潘紫苏忙是亲自研墨。 石韦提起笔来,沾得几许墨香,闭眼细细的回想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来,笔走如风,毫不停滞,须臾间便写下一首词。 潘紫苏将未干的墨迹小心捧起,清了清嗓子,缓缓念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惟悴损……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当潘紫苏将李清照的这首《声声慢》读罢时,那清艳的容颜上,已是欣喜满面,那般表情,俨然比当初文会时,看到石韦一展身手时还要惊喜。 “爹爹,石公子这首词,实在是……” 她的赞绝之语尚未出口,潘佑已迫不急待的将那未干的墨纸一把夺过,仿佛捧着一张金箔一般,双手颤抖着反反复复的端详。 未几,他抬起头来,正视着石韦,捋须慨叹道:“这两首词,堪称绝世之作,远志,老夫是真没想到,你除了医术高超之外,竟还有这等出众文采。” 潘佑以文采出众而得当今圣上青睐,当今南唐国中,能得他这般评价之人,多少年来可谓屈指可数。 石韦却一点都不感到惊奇,就算眼前这儒宦乃文坛泰斗,但比之柳永和李清照自要逊色许多。 只是他表面却是受宠若惊,忙拱手谦道:“潘大人过奖了,晚生也只是于作词之道略有些见解而已,至于文采出众,却万万谈不上。” 石韦这是给潘佑打了剂预防针。 需知文采之道,并非只有做诗作词,还有写文论经等诸多门道,让他背些名词唬人还可以,若是让他去写文章,那便非露馅不可。 潘佑却呵呵一笑,捋须说道:“人非圣贤,岂能样样精通,远志你既通医道,又精于词作,单只两样,已足堪称我朝难得一见的俊杰。这样吧,老夫明日就推荐你加入那集贤阁。” 听到“集贤阁”三个字时,石韦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 第六十一章所谓才俊 更新时间:201271420:35:45本章字数:4383 第六十一章所谓才俊 (感谢阿门兄打赏,下午有急事,这章稍晚了点,见谅。) 这集贤阁可是相当有来头的。 当年李煜为太子时,曾开设崇文馆,专门招集那些精于文学的文人墨客作幕僚,当年崇文馆中的潘佑、张洎等杰出之辈,而今都已升任为当朝重臣。 后来李煜登基为帝后,便将这崇文馆改名为集贤阁,并专门在皇城一隅选定一殿作为其所在,继续召揽有才华的文人墨客。 但凡能进入这集贤阁的文人,只要诗词文赋讨得李煜些许赏识,便可不经科举,直接被委以官职。 所以这集贤阁又号称南唐国的后备官员储备库,能够幸运的进入集贤阁的人,将来仕途多为平步青云,甚至是一步登天,故而都被人们羡慕的称之为“登龙门”。 潘佑推荐石韦进集贤阁,这明显有提携的意思,这般好意,石韦如何能感受不到。 旁人若是听得堂堂中书舍人,皇帝近臣如此看得起自己,估计早就胜不自胜,当场纳头便拜谢感激,石韦却反而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南唐的覆灭是迟早的时,自己若是不小心混了个一官半职,看起来是风光一时,但到时战争来临,身上的官职却反而可能成为惹祸上身的祸根。 石韦思维转的极快,转眼便权衡过利弊。 当下他拱手一礼,淡淡笑道:“诚蒙潘大人如此看重,只是晚生只醉心于行医,至于这诗词的,只是闲暇爱好而已,集贤阁这种地方,晚生怕是攀不起呀。” “贤侄此言差矣,需知从医只是医一人,从文却可医一国,眼下我朝国势衰落,正是用人之际,贤侄既怀有奇才,正当为国效力,岂可只甘心做一区区的郎中。” 这潘佑以为石韦只是在谦逊,故是再三的劝导,甚至还搬出了“医国”这样的名头来相诱。 “如果光凭会做诗词就能治国,那以李煜的文才,也不至于被灭国了。连潘佑这等国之重臣,见识都如此,不被灭国才怪了……” 石韦心中暗自感慨,当下又几番委婉的推脱,那潘佑却早已视他为贤才,非要提携不可,而那潘紫苏也一再的从旁劝说。 见这潘氏父女如此热诚,石韦自觉再一味的推拒下去,非冷了人家一片心意,让潘佑误会他是自视过高,不给他面子,这样的话反为不妙。 暗中斟酌后,石韦便想答应了潘佑也未尝不可,反正到时候去那集贤阁的时候,他只是随便混混日子便是,只要不显山露水自当无事。 想通此节,石韦便拱手道:“既是潘大人如此厚待,晚生岂能不识抬举。” 他这般一应允,潘佑大喜,抚其肩道:“好好,甚好,老夫明早就去办这桩事,贤侄,到时你还要好好表现,莫要辜负了老夫的一番心意呀。” 于是石韦与这潘家父女,又闲聊了一番,方才告辞而去。 回到医馆之后,石韦便将自己将要去集贤阁之事,说与了师娘她们。 那集贤阁的大名,就连樊佩兰这等偏僻小地的妇人都知道,一听得石韦的话,樊佩兰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夫人,集贤阁是什么地方?”见得樊佩兰这般兴奋,丁香便一脸茫然的问道。 樊佩兰拉着丁香的手,激动的解释道:“我在当涂时听人说,那集贤阁里都是了不起的才子,咱们当朝圣上,专门从那里边挑人做官,你说那是什么地方?” 旁边的熊青黛听明白了意思,脸上顿时也涌上喜色,“那是不是远志说进了这集贤阁,将来便有希望做大官了,是这样的吗?” “那可不是。”樊佩兰重重的点着头。 这个时候,丁香和那丁老汉总算也明白过来,一屋子的老弱女眷们,顿时都跟炸了窝的喜鹊一般,叽叽喳喳的欢喜不已。 丁香说着要去买酒庆祝,熊青黛则自告奋勇去下厨,而樊佩兰则兴奋的要去扯几丈绸缎,给石韦做几件像样的衣服,好配得上进宫,去集贤阁那样了不得的地方。 难得这一帮女人们高兴一回,石韦也就乐得纵容她们去忙乎。 几天之后,石韦收到了潘佑派人送来的,集贤阁特发的牌符。 有了这道刻有名字的玉制牌符,就意味着他已是是集贤阁的人,并有进出皇宫的权力。 得到这牌符的当天,潘佑还特意派了一辆马车来,欲送石韦进宫,说是他打听到消息,今日圣上要亲临集贤阁,考查阁中文人们的才学,这般难得的机会,不容错过。 潘佑一番好意,石韦便也没的推脱,遂是换上了身樊佩兰特为他赶制的像样衣衫,乘着潘家的马车前往了皇宫。 南唐的皇宫位于金陵北城,经历了李氏三代的经营,虽不比北朝宋国汴京皇宫那般宏大,但也自有几分江南的精致。 不过对于石韦这样游赏过明清故宫的人来说,初次进宫的他,并没有寻常人的那般惊奇与慨叹。 唯一让石韦感到几分好奇的,则是当朝的皇帝李煜。 那个有着著名词人身份的“亡国之君”,那个老婆小周后,屡屡被赵氏兄弟“临幸”的绿帽男…… 以石韦的那点历史知识,整个南唐似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让他感兴趣的人物,眼下既是有机会,他自然迫不及待的相要一睹这个奇葩皇帝,究竟是何风采。 集贤阁位于皇宫东南一隅,将及近时,一路上便瞧见不少青年俊杰,或是风度翩翩,或是气宇轩昂,或是傲慢自得,想来便都是这集贤阁的才子。 这些人共同之处,便是个个都衣着华丽鲜亮,尽管石韦穿着师娘亲作的衣衫,但与人家比起来,仍是显得寒酸了不少。 或许是因他这衣着,又或是这些才子当中,亦有参加过当日徐府文会,不乏识得石韦的人,故是一路所过,不少人都对他投以异样的眼神。 登上七级石阶,将要迈过那集贤阁的高门大槛时,石韦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 是徐常青的笑声。 没想到此人也在,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石韦下意识的留步,侧出半边身子向内悄悄看去,却见几步之外,徐常青正与几名青年才俊说话。 “徐兄,当日在你府上时,写了那首《雨霖铃》的不知是何方才俊,怎么我等之前从未曾见过?”其中一名才俊问道。 那人显然指的是石韦。 一提起石韦,徐常青顿时面露不屑,不以为然道:“什么才俊,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小郎中而已。” 另一名青年文士立时奇道:“乡下郎中竟也能写出那等佳作,这个人可是不简单呢。” 那徐常青冷笑一声:“一个小小郎中,能有什么才学,多半是在哪里听了某位隐士奇人的词,抄袭出来撑面子而已。” 徐常青这般一说,其中一人马上接口道:“徐兄言之有理,一个乡下郎中若能写出那等词作,那徐兄,还有我等金陵才俊们颜面何存。” 其余才子们纷纷点头称是,一干人又将石韦这个乡野郎中,当作笑料一般讥讽了一番。 听得他们背地里这番议论,石韦心下冷笑一声,遂是大步扬长入内,几步走上前去,向那徐常青微微一拱手,笑道:“徐兄,咱们又见面了,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呀。” 众才子一见是石韦,无不面露惊异之色。 那徐常青更是一脸惊诧,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在此?” ; 第六十二章卑鄙手段 更新时间:201271511:46:26本章字数:4591 石韦并未作答,却反问一句:“石某为何不能在此?” 那徐常青沉着脸道:“这里乃是集贤阁,唯有我大唐俊杰才子方能在此探讨诗文,你一个郎中岂能随便进来。” “哦。” 石韦应了一声,低头故意装作是寻找什么,半晌方才将那玉牌取出,在徐常青面前晃了几晃,笑道:“在下侥幸也成了集贤阁的一员,所以便来会一会徐兄等诸位才俊,真是幸会幸会呀。” 徐常青瞥见那玉牌时,心头不禁为之一震,脸色刷的一下就拉了下来。 “你怎么可能——” 他话未出口时,猛然间想起了石韦与潘佑之间的关系,便顿时明白了其中原因。 徐常青只得硬生生的将未尽之词咽了回去,暗吞了几口不爽之气后,忽然冷笑道:“看来石兄还真是幸运,当朝之中,能得潘大人赏识的人寥寥无几,石兄你还真是有些手段呢。” 徐常青这显然是在讽刺石韦靠了潘佑的关系,方才能入这集贤阁。 其余几位才子一听这话,顿时个个冷笑,似乎对此颇为鄙夷。 石韦亦不见怪,只表情平静道:“石某不过一乡野郎中,能凭着区区陋作,薄得潘大人的赏识,自然是幸运得紧,哪里像徐兄有着徐大人这等当朝重臣作父亲,相比之下,石某能来这集贤阁,确实是惭愧呀。” 石韦这般自谦之词,却是在拐着弯的反讽徐常青才是借其父的权势,那徐常青一听,顿时面露忿色。 徐常青欲待反唇相讥,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强硬得力之词,正气愤之时,忽听得殿外宦官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皇帝到了! 集贤阁中顿时一片安静,所有才子们赶忙侧立两旁,躬身肃立,面色恭敬的迎候于阁中。 石韦忙也站立一旁,学着旁人的样子,眼眸却偷偷的向着殿门方向望去。 过不得片刻,但见一身着龙袍的男子昂首入内,这人相貌堂堂,形容修美,神情之中更有一种自负之色,这便是传说中的李煜了。 李煜的身后,除了一干宦官侍卫之外,还跟着潘佑及其他几位大臣,想来是陪着皇帝前来视查。 众才子们一见李煜入内,纷纷口称吾皇万岁,个个长揖到底。 李煜微微点头向他们致意,一步步悠闲的走入殿中。 殿中的诸多中,此刻都因见到皇帝而激动不已,唯有石韦却是平静如常。 就当李煜从石韦的跟前经过时,石韦突然感觉小腿被人一磕,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便顺势向着倾去,正好撞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这一撞不要紧,书桌向前一倒,桌上的那一块砚台忽的便跌了出去。 砰! 砚台摔了个粉碎,内中的墨汁四面飞溅,竟将李煜的龙袍污了一大片。 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惊住。 潘佑惊骇的望向石韦,万不想他竟会整出这般意外。 李煜亦是瞪向石韦,眉色中涌动着愠色,显然龙袍上的那一片墨汁,破坏了他风度翩翩的形象,令这位皇帝如何能不震怒。 其余才子们亦是齐刷刷的望向石韦,目光之中有吃惊,但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 石韦心中同样也是大惊,但猛回头去,却瞥见身后的徐常青,正以一种不易觉察的诡笑藐视着他。 陡然间,石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这姓徐的故意推我! 他尚来不及惊怒时,李煜身后的另一老臣便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玷污陛下龙袍,来人啊,速将这大逆不道之徒拿下。” 那老臣一下令,几名侍卫便汹汹上前,不容分说的便将石韦擒住。 “徐大人且慢。” 潘佑见状,赶忙出声相救。 听潘佑口称那老臣为“徐大人”,石韦依稀记得,李煜的近臣中,有一个叫作徐弦的老臣,乃是那徐常青的父亲,想来便是此人。 这两父子,一个背后使阴的推自己,一个下令抓捕,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 潘佑喝止住徐弦,忙是上前,向面带愠色的李煜道:“陛下请息怒,这个石韦乃是新入集贤阁的才子,想必是初见陛下,心情一激动才不小心撞翻了砚台,污了陛下龙袍,还请陛下宽恕其罪。” 什么我不小心,明明是徐常青那厮故意撞我。 石韦心中有气,当场便欲自辩,那潘佑却向自己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擅言。 石韦转念一想,就算是自己辩称是徐常青背后使阴,那姓徐的一定不会承认,再者有徐弦在场,李煜必也不会信自己所说,反而会令其误认为自己是推脱责任。 权衡之下,石韦便暂压怒气,只默不做声。 “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容冒犯,就算这个什么石韦的是新进才子,这般冒犯陛下天威亦是有罪,臣请将他推出去,重责三十大板以为教训。” 那徐弦不依不饶,竟然要打石韦的板子。 李煜只顾看着自己袍角的墨迹,摆着手随口道:“就依徐卿的意思吧,杖责三十大板,逐出集贤阁。” 这李煜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极为冷酷。 石韦心中咯噔一下。 这逐出集贤阁倒无妨,反正自己本就没打算来,但那三十大板下去,就自己这身子骨,不被打个半残才怪。 他急向潘佑望去,试图寻求这位荐主的帮助。 潘佑眉头微微而皱,忽然间面露笑容,向着李煜拱手笑道:“陛下,这石韦触怒龙颜,该当责罚。只是臣想这集贤阁乃我大唐文人的圣地,即便要责罚,也当以文罚,这样才能彰显陛下重文爱贤之心。” “文罚?” 李煜听得那一个“文”字,似乎是出于本能一般,立时便起了兴趣。 他的目光从龙袍上的墨污移开,饶有兴趣的看向潘佑,问道:“潘卿,你倒说说看,怎么个文罚法。” 潘佑指着石韦道:“这石韦长于作词,臣曾赏读了他的几首词,甚为精妙。臣是想,陛下不妨罚他当场作词一首,由陛下来评判,若是能入得陛下圣目,便恕其此罪,若不然,那他便是徒有虚名,并无才华,那时再罚以杖责,便不会有损了陛下求贤爱才之名。” 李煜喜文,潘佑这一招,正是投其所好。 那徐弦见状,忙欲反对,而李煜却点头笑道:“潘卿的这个法子,甚是有趣,好吧,那朕就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说着,他拂袖而过,坐上了殿首专为他设的龙座。 侍卫们见状,便将石韦松了开。 潘佑走上前来,板着脸道:“石韦,陛下宽宏大量,给了你一个恕罪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的表现。” 嘴上严厉,私下潘佑却向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石韦会意,便拱手道:“多谢陛下给草民这个机会,那草民便献上一首陋作,请陛下评判。” 石韦遂是走到书案前,正欲提笔时,却又瞟见了徐常青那得意的冷笑。 很明显,那冷笑表示徐常青根本不相信石韦有什么真才实学,更何况是在文采超然的皇帝面前,你石韦的受罚,那是板上钉钉,无非挽回。 石韦嘴角悄然一撇,回以一抹冷笑,遂是深吸一口气,信手写下一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乡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第六十三章李煜看“李煜” 更新时间:201271518:19:27本章字数:4974 第六十三章李煜看“李煜” 石韦信手写了一首《虞美人》。 这首词的原本主人,正是龙座上的那位李煜。 曾经的历史上,李煜在亡国之后,哀思故国,便写了这首千古绝句。 据说,正是因为这首词才为他惹来了杀身之祸。 原词当中的那一句本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但若照搬下来的话,便反而会产生歧意,故而石韦灵机一动,把“故国”改为了“故乡”。 如此一来,这首词便成了一首思乡之作,一字之改,对整首词影响并不太大。 他将词写罢,一名宦官便上前捧着未干的墨迹,奉给了龙座上的李煜。 一想到这南唐国主李煜,欣赏着若干年后,“他自己”将要写下的词句,这将是何等有意思的情景。 石韦挺胸抬头,默默的观望着李煜,心中却有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李煜啊李煜,我本来是想抄首别的词的,谁让方才你要打我板子,那就别怪我戏弄你了…… 集贤阁中的那些人,却不对石韦的那首词抱有任何希望,他们都等着皇帝看罢,不屑一顾的当场撕掉,然后下令杖责石韦,他们便可以看一出热闹。 李煜自己本身就是才华绝世的大家,尽管他手底下聚集了诸多文人墨客,但这些人当中,包括潘佑等近臣在内,文采能赶得上李煜之辈,却并无一人。 这么多年来,真正能得到李煜赞赏的词作,可谓凤毛麟角。 众人深信,那不名一文的年轻人,绝不可能是其中幸运的一员。 似乎李煜本身也没有多少期望,他只是随手接过那词作,微斜着头,随意的瞄了几眼。 只是随眼的一看,那张平淡的脸,却瞬间涌起了骇然之色。 那般表情的变化,石韦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李煜被“李煜”的词震住了。 李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捧起那纸词作,从头到尾,细细的味读了几番,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震惊变得惊喜,仿佛发现了天下难得的至宝一般。 须臾后,他猛然拍案,忍不住喝彩道:“妙极,妙极。” 这“妙极”二字,如同是晴天霹雳,将在场所有人对石韦的轻视都劈散。 “这么多年了,朕终于又看到一首绝世之作,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实在是妙极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齐刷刷的射向石韦。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不名一文的年轻小生,究竟是写了什么样的奇作,竟然会令圣上如此拍案叫绝。 石韦却只表情平静,面带着淡淡的微笑,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侧目。 “此等佳作,诸位爱卿也好好欣赏欣赏。” 李煜兴致极好,遂令将石韦这首《虞美人》传阅下去,与诸人共赏。 众臣们看过之后,自然是无不惊叹,就连那先前提出要打石韦板子的徐弦,当他看过之后,脸上的那份冷峻,亦为叹羡所代替,不禁捋着白须赞不绝口。 即使是潘佑,先前已知晓石韦的才华,但当他看到这首《虞美人》之时,心中的那份惊讶,还是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来。 唯有那徐常青,脸色却一片铁青,神情极为复杂。 那是震惊,亦是嫉妒,除了石韦之外,无人能够察觉。 李煜欣然起身走下龙座,来到了石韦跟前,笑问道:“你叫石什么来着?” “草民石韦,字远志,拜见陛下。”石韦长身一揖,言辞虽然敬重,但语气却仍是那般不卑不亢。 李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何方人氏,祖上何人?” 石韦坦然道:“草民当涂人氏,祖上都是普通百姓,草民不过是一郎中。” 听得石韦出身平凡,李煜原本的那份欣赏的表情,似乎因此而暗淡了几分。 这时,潘佑却从旁道:“这个石韦不过一小小郎中,便能写出这等妙词,可见我大唐真乃藏龙卧虎,此是陛下之福也。” 潘佑这般一说,那李煜顿时又面露几分得意,点着头道:“不错不错,潘卿所言甚是,来人啊,给这个石韦赐御酿一杯,以嘉奖他这一首妙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露出艳羡之色。 能得到皇帝的赞许已为不易,再得御酒的赏赐,莫说是石韦这么个平头百姓,就算是当朝重臣,也鲜有如此厚赐,这般莫大的殊荣,岂能不遭人羡。 石韦却只淡淡道:“多谢陛下赐酒。” 宦官将一杯酒端来,石韦也不扭捏,一饮而尽,嘴上赞着好酒,心中却想这所谓的御酒,也甚是一般嘛。 “潘卿,难得你如此用心,为朕觅得如此良才,同样该赏,朕就赐你玉带一条。” 这李煜果然是词人皇帝,只因石韦一首词,连同潘佑这个引荐之人,也一并如此厚赏。 潘佑谦逊了几番,欣然拜谢龙恩。 那老臣徐弦见状,却道:“陛下,这石韦这首词确实不错,不过方才他冒犯陛下之罪,亦不可不究,不然陛下的威严将何在?” 石韦眉头微微暗皱,他一时想不明白这姓徐的为何非要针对自己。 眼下他既已得到李煜的赏识,这地位便与方才大不相同,遂是出列大声道:“启禀陛下,草民方才并非有意冒犯陛下,只因陛下经过时,不知是何人在后面推了草民一把,才撞翻了砚台,玷污了陛下龙袍,请陛下明鉴。” “竟有此事?” 李煜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目光刷的扫向了石韦身后那数名才子。 那几人被皇帝的目光这般一扫,本是不关己事却个个面露慌意。 反倒是那徐常青,明明是他所为,却反而表现得坦坦荡荡,神色与气度都一派平静自若。 “石韦,告诉朕,是哪个恶毒之徒故意陷害于你,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石韦回过头来,目光如电,冷冷扫向那徐常青。 正当他打算指名道姓,揭穿那徐常青时,猛听身后有人痛叫起来。 石韦和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痛叫惊动,寻声看去,却不知为何,那徐弦竟是突然跌倒在地上,捂着小腹哀叫起来。 “爹爹!”本是一脸淡定的徐常青,见到父亲突然倒地,忙不跌的飞奔了过去。 石韦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却没想到这徐弦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的犯了急病。 那李煜眼见重臣突发疾病,早把方才之事抛之脑海,忙是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御医来。” 集贤阁内顿时乱成一片,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痛得不省人事的徐弦抬至偏殿休息,李煜和潘佑等几位大臣在内看护,其余之人则被屏退在正常之中。 诸人议论纷纷之时,那御医刘昆布已匆匆的赶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刘昆布一进门,便正好撞见了石韦,不禁奇道。 石韦淡淡一笑:“刘御医先不必关心我为何在此,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位徐大人吧,再晚一步,我看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刘昆布满腹的困惑,却又没时间多问,只得怀着奇惑之心,匆匆的赶往了偏殿。 刘昆布进去之后,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又有几名御医陆续被传唤而来。 看这情形,那徐弦应该患病不轻,不然岂需几位御医齐来会诊。 约莫着将近傍晚时分,集贤阁中的众才子多已先行告退,石韦本也想一走了之,但想着潘佑今日对自己的维护之恩,岂能不告而别。 当下石韦便一直候在阁中,不多久时,终于看到潘佑独自一人出来。 石韦便迎上前去,询问那徐弦的病情如何。 潘佑摇头叹道:“徐大人这病甚是怪异,几位御医有的说是热结大肠,需用寒凉之药,又有人说是寒阻中焦,需当服温热之药,眼下他们还在内中争论,无法得出最终的诊断,我看再拖延下去,只怕徐大人他……唉——” 听得潘佑这一番描述,石韦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冷笑。 第六十四章争风吃醋 更新时间:201271611:39:48本章字数:4243 那诡异的神色一闪即逝。 随后石韦又把那徐弦的脉相、舌色,以及其余诸般症状问了一遍。 潘佑开始时也没有多想,只是顺口如实告知,当他看到石韦那份渐渐自信的表情时,却忽然眼眸一亮。 “我差点给忘了,远志你医术高超,莫非你已知道如何治那徐大人的病了吗?”潘佑神情有些兴奋。 石韦却并未作答,淡淡道:“晚生能不能治他的病也不说,晚生倒是有一件事很好奇,不知当问不当问。” 潘佑怔了一下,笑道:“此间没有外人,你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方才之时,晚生曾留意到,那位徐大人似乎有故意针对潘大人你之嫌,既是如此,大人为何还这般担心他的安危?” 石韦坦诚的向他表示了自己的困惑。 潘佑面露苦笑,摇头叹道:“老夫以国事为重,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于是那潘佑将石韦扯至一偏辟之地,见得四方无耳目,方才将自己的苦衷道出。 原来潘佑自感南唐国势衰弱,北方宋朝威胁日盛,为了避免覆国的命运,他便和几位大臣拟定了一套变革之法,试图藉此来提升南唐国力。 潘佑这套变法的根本,便是模仿上古周朝,实行“井田制”。 只是这变法之事一放出风声,朝野上下就异议不断,其中反对最激烈的,便是先帝时期的那班老臣。 尽管皇帝李煜也心存变法之心,但碍于朝中反对的舆论甚重,故而迟迟不敢付诸实施。 潘佑等改革派的诸臣,多出自于李煜为太子时的崇文馆那帮文人,虽然颇受李煜信任,但在朝中的影响力尚有不足。 然那徐弦则不同,他自先帝时就受重用,在老臣当中极有影响力,而且徐弦对变法之事,一直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故而潘佑才想借徐弦的声望,说服那些反对派的老臣,支持他的变法改某。 古往今来,敢力排众议,实施变法者寥寥无几,而且搞改革的那些人,大多数下场都不怎么好,王安石便是其中典范。 尽管潘佑的这番勇气,确实令石韦感到佩服,但当他听到那什么“井田制”时,却又感到了有些幼稚。 你搞那什么井田制,说白了不就按人头分地,搞平均主义么。 人家那班老臣,伺候了两朝皇帝,这么多年来,谁家没捞到个良田千顷,你搞变法,搞井田制,不就是割人家到嘴的肉,不反对你才怪。 他心中的这些想法,自然不能与潘佑明言,既然潘佑开口了,这个忙他也不能不帮。 只是一想起徐常青那厮,石韦心中就有火,如今若是再去救他爹,这般以德报怨的蠢事,石志可做不出来。 沉吟片刻,石韦隐然已有了主意。 于是他淡淡一笑道:“既是潘大人有吩咐,晚生岂能不从,不过在晚生施救之前,还想与那位徐公子说几句话,不知潘大人可否代为转告一声。” 潘佑听得石韦愿意出手,顿时面露欣喜,当即便又回往了偏殿。 过不多时,一脸阴霾的徐常青闷闷不乐的出了来。 他很不情愿到门外,冷冰冰道:“听潘大人说你找我有话要说,赶快说吧,本公子没时间跟你浪费唇舌。” 石韦看了他一眼,问道:“徐兄,我想问一句,方才是不是你从背后推我?” 徐常青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他没有料到,石韦会当着他的面,戳破这层窗户纸。 “哼,是我又怎样。”徐常青见四下无人,便是坦然而又嚣张的承认。 石韦轻吐了一口气,故作不解道:“石某与徐兄无怨无仇,实在想不明白,徐兄你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 徐常青冷哼一声,藐视着他道:“以我的身份,本是不屑于你这般出身卑贱之徒一般计较,是你不知好歹,一再挑战我的忍耐底线,逼我不得不出手教训你。” 这位徐公子口口声声“卑贱之徒”,全然不顾及石韦的颜面,已是撕破了脸皮。 这个时候,石韦的表情反而平静下来,他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就奇了,我与徐兄只是数面之缘,实不知我如何又惹到了你。” “小子,你休要装傻。”徐常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紫苏是我徐常青将来的妻子,此是京城众人皆知听之事,你小子却先是轻薄于她,又故意当着她面损我面子,分明就是想染指于她,此仇若不报,我徐常青颜面何存!” 姓徐的终于道出了他的动机。 他所指的两件事,一件是当初在潘府时,石韦为潘紫苏敷药之事,另一件则是在那场文会上,石韦以一首《雨霖铃》震撼全场之事。 石韦冷笑了一声:“当日潘府之事,我早已解释过是一场误会,至于那场文会,更是徐兄你强邀我去的。就因这捕风捉影之事,徐兄你就争风吃醋,使出这等不耻的手段,徐兄你就不怕败坏了徐大人的门风吗?” 听得石韦这一番冷嘲热讽,徐常青顿时恼羞成怒。 “臭小子,你别以为你凭着会写几首词,得了潘大人的提携就能一步登天,肆无忌惮。我警告你,趁早滚出京城,滚回乡下去做你的小郎中,若不然,我徐常青有的是手段整死你。” 这恼羞成怒的官家公子,不仅把窗户纸捅破,连门也一并拆了,眼下竟是赤果果的威胁起了石韦。 石韦等的就是他的气急坏败。 当下他不以为怪,反而面露笑容,平静道:“徐兄好大的口气,石某真的很怕呢。不过方才我却听说,令尊徐大人眼下已然病危,几位御医都无计可施。石某是想,倘若令尊有所不测,徐兄是否还能如此嚣张呢?” 这一句反唇相讥,直切要害,犹如当头给徐常青泼了一头的冷水,令其嚣然的神色顿时一变。 “小子,你休要咒我父亲,小心我……” 徐常青正待再恶语相向时,一名宦官却匆匆的从偏殿中奔过来,神色慌张的向着徐常青叫道:“徐公子,令尊怕是要不行了,你快去瞧瞧吧。” “什么?” 徐常青大吃一惊,所有的嚣张都瞬间化成惊骇,他立时便无心再与石韦逞口舌之快,忙不迭的便要奔往偏殿中去看望垂危的父亲。 就在徐常青转身将走之际,身后的石韦,却不痛不痒的道了一句:“徐大人这病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御医们竟然无药可救,真也是奇了呢……” 他这一句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的低声感叹,但声调的大小却恰到好处,让那几步之外的徐常青正好可以听到。 惊慌失措中的徐常青,蓦的听到这一番话,身子猛的一震。 他不及多想,急是掉头回来,冲着石韦嚷道:“小子,你方才说什么?” 石韦装作是被他吓了一跳,不以为然道:“没什么,我自顾自语而已。” “胡说八道,我明明听你说到我爹爹的病,你到底说了什么。”徐常青急着追问道。 石韦装作无奈道:“我只是奇怪,徐大人的病简单的很,那些御医竟然不知怎么治,所以才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难道不可以吗。” 听得此言,徐常青神色立时大变。 第六十五章你可真大方 更新时间:201271618:14:59本章字数:4730 (求收藏,推荐票,燕子谢过) 徐常青陡然间想起,眼前这个出身卑微的乡巴佬,还是一个医术高超的郎中。 当初在潘府之中,石韦以一剂姜汁,轻轻松松的治好了连那位名负盛名的刘南鹤都治不好的病,其医术之奇可想而知。 徐常青鄙视石韦的出身,但却不敢小视他的医术。 耳听着石韦这般口气,俨然是能治自己父亲的病,他震惊之下,原本阴沉不屑的表现,瞬间便多云转晴。 “难道你能治我爹爹的病不成?”徐常青试探着问道,口气已与方才的嚣张截然不同。 石韦淡淡道:“区区小病,我当然能治。” 听得此言,徐常青暗吸了一口气,说道:“既是如此,那你还不快速速前去为我爹爹诊治。” 他语气已变得客气,但因碍于面子,言辞之中,还带着几分命令指使的成份。 石韦冷笑一声:“徐兄这话可真有意思,我倒想问一句,我为什么要去救令尊?” “你——” 徐常青被石韦一呛,又气又急,脸色憋得通红,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瞧着那张神情局促的脸,石韦压在心底的那份恶气,总算是发泄出了不少。 眼见姓徐的不吱声,石韦索性拂袖转身,“天色已晚,石某还要回家吃饭,徐兄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说到做到,当即迈开大步便往阶下而去。 石韦才下得三五个台阶,那徐常青暗暗一咬牙,赶紧追了上去,将石韦拦住。 “石兄,家父眼下病重垂危,我知石兄你医者仁心,就请你为家父治一治病吧。” 说这话时,这徐常青已是陪出了牵强的笑脸,语气之中也流露着几分恳求。 看他这副有求于人,低声下气的嘴脸,石韦心中在冷笑。 停下了脚步,石韦盯着徐常青那张陪笑的脸,“徐兄乃当朝重臣之子,权势显赫,徐大人这一生病,连陛下都这般关心,那徐兄自当去求陛下救令尊,怎会求到我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小郎中身上呢,真真好笑呀。” 石韦故意将‘出身卑微’四个字加重,就是在故意的提醒姓徐的,先前时他是何等的轻蔑。 徐常青的脸色愈加的羞愧,只怕若有个地缝的话,他一定会钻进去。 听得石韦这暗讽之言,他只得讪讪而笑,长身一揖到底:“先前徐某一时糊涂,对石兄多有冒犯,徐某在此向石兄道歉了,石兄乃胸襟宽广之人,还请多多海涵才是。” 此时的徐常青,终于放下了面子,厚着脸皮的向石韦低头认错。 只是,光凭他这几句不值钱的道歉,石韦若就松口的话,岂非便宜了这屡屡针对自己的家伙。 于是石韦便笑了笑,摆手道:“罢了,我早说过,先前之事乃是一场误会,既然徐兄能够认错,那我也就不计较了。” 徐常青大喜,忙道:“石兄真乃大度之人,徐某佩服之极,那就请石兄赶快去为家父看病吧,再晚一刻只怕……” “看病先不急。” 石韦抬起手来,打断了徐常青,不急不慢道:“徐兄想让我去救令尊也可以,不过却得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徐常青着实吓了一跳,他还道石韦要反悔,一听只是提条件,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石兄想要多少钱尽管提,只要你肯救家父,钱财绝不成问题。”徐常青很痛快的许下重谢。 石韦却摇了摇头,淡淡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石某岂是那贪财之人。” 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 徐常青愣怔了一下,陡然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颤声道:“莫非,石兄你想要……想要紫苏不成?” 他忽然间竟提起了潘紫苏,反倒是让石韦感到意外。 凭心而论,石韦的确很欣赏潘紫苏,但他还没有无聊到拿一个女人做筹码的地步,这般猥琐的手段,并不是他的风格。 既是这姓徐的提起,石韦便顺势道:“如果我告诉徐兄,我就是想拿潘小姐做交换条件,你可愿意吗?” 作为一个男人,被夺所爱,天下间的耻辱莫过于此。 石韦原以为这徐常青尚有几分血性,当场会怒斥自己,但让他意外的是,这姓徐的咬牙犹豫了一刻,却只是摇头一声叹息。 他无奈道:“只要你能救我父亲,潘紫苏你想要,我拱手送你便是。” “好一个‘拱手送你’,徐兄还真是大方呀。”石韦明着是赞,但语气中的那份鄙视却显露无疑。 面对着石韦的嘲风,徐常青只能忍着,再次哀求道:“我已答应把潘紫苏相让,石兄,你这回总该满意了吧。” 石韦忽然哈哈一笑,豪然道:“我石某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拿一个弱女子做要胁,方才我只是与你说笑罢了。” 徐青常又是一怔,表情难堪之极,一时间摸不清石韦究竟是什么意思,局促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徐兄你能够向陛下承认你方才陷害我之事,我顷刻间就可以将令尊的性命救回。” 石韦不再跟你拐弯抹角废口水,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自己的条件。 听得此言,徐常青身形一震,眼中立时浮现出惊骇之色。 若向皇帝承认所做的那不耻之事,不但会大损自己的声名,而且还会惹恼了皇帝,不知会遭受何等惩处,后果之严重,实难想象。 石韦这条件也着实够狠,姓徐的敢用那样手段陷害他,他必要这厮自食恶果,方才能泄心头之气。 见得那徐常青犹豫不决,石韦便冷冷道:“令尊的性命,所谓的名声,孰轻孰重,徐兄你应该不会分不清吧。” 名声坏了,将来还可以慢慢恢复,父亲这座大树若是倒了,失去的便将是显赫的权势,还有用之不竭的钱财。 徐常青也是聪明人,权衡半晌,终是咬着牙道:“好吧,只要你肯救家父,我答应你这条件便是。” 达成了交易,二人便先后回往了集贤阁。 这时,皇帝李煜与一众大臣已从偏殿中出来,看他们君臣的表情,想来刘昆布等御医们仍是对徐弦的病无可奈何。 石韦几步上前,躬身道:“启禀陛下,草民方才听闻徐大人身染急病,草民略通一些医术,想请陛下允许草民为徐大人诊视。” 一听石韦竟然还会医术,李煜不禁面露奇色。 潘佑忙从旁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初臣偶得急病,正是这石韦略施手段将臣治好,眼下既是御医们都无计可施,臣以为倒不妨让石韦试一试。” 李煜的目光中,欣赏之色越发浓重,却又有几分疑色,便是问道:“石韦,潘卿虽然说你医术不凡,不过朕瞧你年纪轻轻,究竟医术有多高明尚未可知,你可真的有把握治好徐卿的病吗?” 石韦却谨慎道:“草民只是略通医术,并不敢保证能够治好徐大人,草民是想这治病之道,有时全看一念所悟,所以草民才斗胆想要试一试。” 石韦的这番话,其实说给那徐常青听的。 他之所以抢在徐常青之前,向皇帝自告奋勇,目的便是当那徐常青承认陷害他时,皇帝和众人不会误以为是他石韦以治病为要胁。 而他又说不保证能治好徐弦,则是在暗示那徐常青,你若敢违约不向皇帝认罪,别看我向皇帝请缨为你爹治病,我照样可以送他上西天。 李煜自然不知其中内情,眼见众御医都没办法,无奈之下,便允许石韦去试一试。 石韦便欣然领命,转身将往偏殿时,迅速的向徐常青使了个眼色。 那徐常青别无办法,只得一狠心,“扑嗵”一声跪在了李煜跟前,颤声道:“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徐常青这突然间的举动,还有那口中之词,立时令在场之人为之一惊。 第六十六章奇方(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71711:57:22本章字数:4295 当朝重臣徐弦的大公子,集贤阁大名鼎鼎的才俊,忽然之间跪在皇帝面前自称有罪。 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众人岂能不感惊奇。 就连李煜也是一脸诧异,奇道:“常青,你何罪之有?” 李煜亲切的称呼他为“常青”,显然平素对其也是颇为的欣赏。 徐常青一脸惭色,低着头默默道:“先前陛下经过时,石韦撞翻了砚台,污了陛下龙袍,其实是臣从后背推了他一下所致,臣害得石韦被责罪,心中难安,特向陛下请罪。”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震惊。 李煜的脸色刷的便阴了下来,沉声问道:“徐常青,你为何要这么做?” “臣这么做是因为臣与石韦有些过节,一时冲动,便想让他在陛下面前出丑,谁想一推之下,竟是撞翻了砚台,冒犯了陛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说着他就叩首于地,已然是惭愧得泣不成声。 听得这番话,集贤阁中立刻沉寂了下来。 在场这些人,万万想不到,表面上风度翩翩的徐家大公子,竟然是如此心胸狭窄,胆大妄为之徒,许多人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鄙夷之色。 李煜的脸色更是阴沉如铁,眼神中迸射出来的不仅是恼怒,更是失望。 突然之间,李煜拍案厉喝道:“徐常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这等陷害同僚,欺君犯上之罪,朕岂能容你,来人啊,将他推下去斩了!” 龙颜大怒之下,李煜竟是下令斩首之命。 那徐常青顿时吓得魂飞破散,纳头泣求道:“臣有罪,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 李煜这么一下令,不仅是徐常青,在场的众臣也是吃惊不少,当场便有不少人站出来替徐常青求情。 就连潘佑也道:“常青贤侄想必只是一时糊涂,责罚是应该的,但死罪的话却显得太重,臣斗胆请陛下从轻发落。” 听着众人的求情,原本震怒的李煜,这时候似乎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石韦看得出来,李煜压根就不想杀徐常青,他是早料到会有人站出来替姓徐的求情。 眼见皇帝无心真的杀徐常青,石韦便想何不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大度。 思绪飞转之下,他很快打定了主意,当下便向李煜一拜:“徐兄罪不至死,草民请陛下收回成命。” 作为“受害者”的石韦,竟然会替徐常青求情,在场之众,不禁又是一惊。 那李煜奇道:“石韦,这徐常青如此对待你,你却为何还要替他求情?” 石韦正视着李煜的目光,淡淡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草民相信徐公子只是一时糊涂,陛下英明仁慈,理应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况且徐大人乃国之栋梁,若是就此处死其子,草民只怕因此寒了这位栋梁之心,于国而言,岂非是莫大的损失。” 区区一乡野出身的郎中,竟如此“深明大义”,如此的大度,众人看在眼里,无不面露赞许之色。 李煜亦是微微点头,感慨道:“你年轻纪纪,便有这般胸襟,实在是不易。好吧,朕就准你所求,从轻那落徐常青。” 石韦佯装大喜,忙是连连称谢。 在众人的求情下,李煜有了台阶下,遂是下旨将徐常青从集贤阁中除名,又罚他在家面壁思过一月,以检讨自己的恶行。 从判死罪到改判除名思过,这罪名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由此更可见,这李煜压根就没有重罚之心。 徐常青眼见死罪被免,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终于是喘过一口气。 这位京城第一少,此刻连满脸的汗珠也不及抹一下,忙是拜道:“罪臣谢陛下不杀之恩,罪臣一定铭记陛下教诲,痛改前非。” “罢了,不必谢朕,要谢就谢石韦大度,替你求情吧。”李煜摆手说道。 徐常青转向了石韦,眼神之中闪烁着几分不情愿,但当着皇帝的面又能如何,只得纳头拜谢石韦的大度。 石韦受了他一拜,佯作一脸惊异,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徐公子这是何苦,石某万万可受不起。” 徐常青低着头,默默道:“多谢石兄的宽宏大量,家父的病,就有劳石兄费心了。” 他这么一提,石韦才佯装惊觉,忙道:“陛下,徐大人现下还性命垂危,请陛下即刻准许草民前去诊治。” 李煜也是被这一出“闹剧”给气昏了头,经他这般一提醒方才省醒,赶紧令石韦去往偏殿,他自己则与一众大臣随后跟了进去。 偏殿之中,临时拼凑起来的榻上,那位徐大人已是迷昏不省人事,脸色苍白如纸,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抽搐,似有休克的征兆。 刘昆布等一众御医,围在徐弦四周,无不面带焦虑,却又一筹莫展。 见得石韦进来时,刘昆布脸色一沉,正待将他喝斥出去时,却不想李煜随后而至,竟然命他们这帮御医退在一边,让石韦来为徐弦诊治。 石韦信步上前,向着刘昆布微微一笑:“刘御医,你可以一边休息去了,徐大人的病由我来接手。” 堂堂御医,却给一个乡野郎中抢了饭碗,而且还是在皇帝的面前,刘昆布自觉颜面无光,心中更有恶气,但却不敢稍有显露,只得灰溜溜的退往一边。 石韦便对那昏迷的徐弦又做了一番系统的诊视,诸般的病症,果然与先前潘佑所说无二。 一盏茶之后,石韦心中已有了根治之法。 李煜见他面露自信之色,问道:“石韦,徐卿这病,你可能治?” 石韦拱手答道:“回陛下,草民经过诊视,断定徐大人的腹痛,既非热结大肠,亦非寒阻中焦,而是瘀血所致。” 瘀血所致? 听得这四字,在场的御医神情尽是一震,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李煜更是面露欣喜,忙道:“既已查出病因,那就赶快开方子,用药救治徐卿吧。” 石韦笑道:“用不着写什么方子,欲要清除徐大人腹中瘀血,只需一样东西便可。” “什么东西?”李煜茫然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以为石韦接下来要说什么奇药之类的珍贵之物。 不料,石韦却只轻描淡写的道了三个字:“头发灰。” “头……头发灰?”李煜结巴了一下,那般狐疑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其余诸臣,亦是无不惊异,皆想这世上哪里有用头发灰来治病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石韦却淡淡道:“头发灰又名血余炭,具有祛瘀生新之功,徐大人服下,瘀血得消,气血流通,腹痛自然便止。” 众人皆似不信,但石韦却又说得这般玄乎,李煜沉吟片刻,遂道:“就依你所言,来人啊,速去给弄些头发灰来。” 宦官们正待领命而去,石韦却又叮嘱道:“一定要妇人的头发灰,只一把便可,煅烧成焦炭灰膏,研成细末,再用药筛精筛两三遍,除去渣滓,以温酒和之,然后方才能给徐大人服下。” 宦官们遂是剪了些宫女的头发,依着石韦的吩咐,花了半个时辰方才奉上一杯和了头发灰的温酒,石韦便将那药酒一点点的喂徐弦服下。 第六十七章莫大殊荣 更新时间:201271718:26:01本章字数:4536 偏殿之内,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榻上的徐弦,有人怀着期望,也有人满腹狐疑。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相信,那乡下来的年轻人,仅凭一把头发灰,便能将御医们都无计可施的病治好。 唯有石韦,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对徐弦什么时候苏醒并不关心。 天色渐晚,李煜为了徐弦这个老臣,连晚膳都无心情吃。 皇帝不吃饭,其他人也只能忍着腹中空空,陪在皇帝身边。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偏殿忽然响起一声沙哑的呻吟,一直昏睡的徐弦竟是幽幽转醒。 沉寂立时被打破,众人无不惊喜。 本是灰头土脸的徐常青,见得父亲醒来,忙不迭的扑了上去。 李煜的一脸忧虑也顷刻烟销云散,领着一帮大臣们也走上前去看望。 石韦却依旧表情如常,因为这徐弦苏醒的时间,与他所推测一般无二。 “远志,做得好,做得好啊。”潘佑拍了拍他的肩,神色间尽是欣慰之色。 在皇帝面前立此一功,又彰显自己的文采,石韦今晚算是过足了露脸之瘾,自也让潘佑这个荐主增了不少面子。 不过,面对着潘佑的赞赏,石韦却不骄不傲,只是付之淡然一笑而已。 眼见着徐弦已醒,李煜总算松了口气,遂命将徐弦送归府中休养。 而对于石韦,李煜则是倍加的欣赏,当即下旨赏钱万贯,并破格召他入御医院供职。 如此一来,从当涂小县而来的这个乡野小郎中,则是破天荒的成为了南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名御医。 当天晚上,为了彰显圣恩,李煜还命以宫中车驾,将石韦送归平安堂。 石韦谢恩而去,比及乘坐着宫车回往医馆时,已经是华灯高挂时。 这个时候,医馆中樊佩兰等一干家眷,早已忐忑不安的等候了多时,眼瞧着石韦入宫整整一天,这么晚了还不见回来,她们怎能不挂念担心。 当听得门外有车马声时,樊佩兰急是开门而出。 当她和几个女眷瞧见石韦在宦官的搀扶下,从那华丽的宫车中下来时,几个女人顿时都惊呆在了原地。 石韦向那护送的宦官客气了几句,送走了车驾之后,猛一回头,却见三个女人都张大了嘴巴,僵在门口一动不动。 石韦怔了一下,却是笑道:“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 樊佩兰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远去的宫车,一脸迷茫的问道:“远志,那不是宫里的马车么,怎的你能坐这等车回来?” 石韦这时才明白,是自己所享受到的这份殊荣,把这一家子的女人给吓到了。 “哦,这个啊,我就是顺手给一位大臣治了个病,陛下高兴,就派了辆车送我回来。”石韦轻描淡写的回答,俨然没有把这乘宫车的殊荣当作一回事。 一听这话,一帮子女人立刻兴奋起来,忙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苦笑道:“我这都渴了一天了,容我喝口水再与你们细说好不好。” 一帮女人赶紧拥着石韦回到医馆,樊佩兰掸干净椅子扶他坐下,丁香把上好的凉茶奉上,熊青黛则在旁边一个劲的扇扇子,三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石韦,等着听他的故事。 石韦一口饮尽茶水,解了些渴,方才不急不缓的将集贤阁中发生之事,诿诿的向她们说了一遍。 当熊青黛听得那徐常青,竟然背后使黑手推石韦时,不禁花容大怒,骂道:“这个姓徐的真真可恶,远志,若不然让我偷潜入徐府,把这姓徐的一刀宰了,好替你出这口恶气。” 熊青黛冲动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有不爽便想着打打杀杀。 石韦摇头一笑:“青黛,你莫非忘了马勃的事了吗?以马府那种地方,你都能被伤到,更何况是当朝重臣的府宅,我可不想你有去无回。” 熊青黛嘟了嘟嘴,脸上尽是不悦。 石韦遂又继续说下去。 当听得他竟然主动为那徐常青求情时,樊佩兰又茫然道:“皇帝要杀那姓徐的,那也是罪有应得,远志你为何却反而替那厮求情?” 她们妇道人家,不知其中的关系利害,当朝大员的儿子,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石韦一时也跟她们解释不清楚,便是随便编了些理由糊弄过去。 最后,当她们听说石韦被皇帝赏了一万贯钱,还被委任为御医时,所有的不悦顿时烟销云散。 樊佩兰激动的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菩萨保护,咱们平安堂竟然出了个御医,这下总算扬眉吐气了,老爷啊,你在天之灵也该瞑目啦……” 樊佩兰难抑那份激动之情,不知不觉中竟已泪光盈盈。 这也难怪,杜仲医术平庸,人又老实不懂事故,在当涂医倍受人歧视,樊佩兰自嫁给他之后,跟着受了不少的白眼。 而今,那个“庸医”的徒弟,竟然得到了当今圣上的赏识,一跃成为了当朝御医,这份莫大的荣耀,樊佩兰岂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熊青黛则是想起了自己大哥临别时说的话,说石韦绝非是寻常之人,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要她一定要好好的跟着他。 眼下从当涂到京城,才过得数月,她的石郎便由一名乡野闲医,变成了大唐国的御医,熊青黛自然是欣喜不已。 至于丁香那爷孙俩,想得倒没那么多,反正知道公子爷当官了,他们跟着也有好日子过,便是跟着一块开心。 几天之后,石韦便正式前往御医院供职。 虽然石韦是初来乍道的新人,但因他是皇帝钦点的御医,故而那一帮老资历们,都不敢在石韦面对摆谱,就连那刘昆布也不得不笑脸相对。 不多久后,又一件好事传来。 从当涂传来消息,那仁心堂的沈厚朴,不久前因通敌之罪被捕,很快便被处以死刑。 得知这个背后暗害自己的老家伙被处死,石韦心中自然是大呼畅快,同时他也知道,那陆玄明终还是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这也就意味着,石韦该是履行他承诺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收到消后,后脚那陆玄明就亲自登门拜访。 集贤阁的那一场风波之后,石韦已然成了金陵城的新闻人物,那陆玄明岂能不知。 如今再加上他成了御医,故是此番拜访,那陆玄明是极尽的谗媚奉承,巴巴的欲要讨好石韦。 几番虚情假意的马屁之后,陆玄明才小心翼翼的提出她女儿梦游症的事,想请石韦有空的时候,能否去往府上为陆玉竹治病。 石韦已不是先前那个被呼来喝去的小郎中,他赖得去陆玄明府上,遂是以公务烦忙为由拒绝,说若是陆玉竹想治病的话,待晚上的时候,自己来平安堂上门求诊便。 陆玄明无可奈何,只能依言照作。 一天后的傍晚,当石韦从御医院回来,刚刚吃过饭后,便听得有人敲门。 丁香前去开门,来者正是陆玉竹。 见到石韦时,陆玉竹极力的保持着一份平和的笑容,似乎是为了掩饰双方身份转变后的那种落差。 “刘御医,家父说可以找你治我的梦游症,不知现在可方便吗?”陆玉竹小心翼翼的问道。 石韦非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既是当初做了交换,再拖下去也就没意思。 他便点了点头,将陆玉竹带到了内院的自己房里,指着床道:“脱了衣服,趴下吧。” 第六十八章开瓢 更新时间:201271811:19:12本章字数:4577 “脱……脱什么?”陆玉竹脸畔掠过一丝霞红,语气中有点不安。 “当然是脱衣服了,陆小姐你不脱,我怎么给你用针。”石韦“哗”的把药箱拉开,将那一排大小银针亮出。 陆玉竹脸上羞意更生,低声道:“可是先前那位刘御医给我用针时,都会用薄纱遮挡住……” 听到那刘昆布,石韦顿时不悦,遂将药箱一关,冷笑道:“各家用针的手段不同,陆小姐若不愿意,大可去找那刘御医便是。” 一见此状,陆玉竹神色一惊,忙低低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石御医莫怪,我脱便是。” 她说着走到床边坐下,背转向石韦,将一头的乌发往胸前捋去,低着头,将白色的襦衫轻轻的褪了下去。 那光洁如婴的雪背,瞬间印入了石韦的眼帘。 女人的背石韦也看多了,不过似陆玉竹这般曲线分明的体段,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心中不禁微微一荡。 陆玉竹似乎是发现了石韦在盯着她看,脸畔顿时便觉潮热难当,她却只能强压着心头的羞涩,将衣衫整齐的叠好放在旁边,自己则轻轻的伏在了床上,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去看他一眼。 石韦定了定心神,遂是走上前来,分取内关、大陵、神门、太溪四穴为她用针。 针已入体,石韦道:“这银针需当在穴内留半个时辰方能拔出,陆小姐你不妨先睡一会,待拔针之时我自会叫你。” “嗯。”陆玉竹只低应了一声。 石韦洗干净手,便欲先行离去,那陆玉竹听得动静,忙问道:“石御医,你要去哪里?” “反正时间还早,我半个时辰后再来不迟,免得陆小姐你觉得不自在。”石韦淡淡答道。 陆玉竹咬了咬嘴唇,用哀求似的口气,轻声道:“石御医,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石韦先前对她的那份芥蒂也消了不少,遂道:“好吧,我留在这里陪你便是。” 石韦留了下来,却又无话可说,屋内静得只剩下他二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多久,陆玉竹忽然低声道:“石御医,那件事,你还在怪我吗?” “哪件事?”石韦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爹爹不肯派人去救你那件事。”提及此事时,陆玉竹的口气中明显流露着几分惭愧。 石韦只是淡而一笑,并没有回答。 陆玉竹见他不答,便是转过头来,羞怯的看向他。 这半裸的府尹千金,喃喃道:“那件事终归是我们陆家对你不起,我原也不奢望你会出手治我的病,可我没想到,你竟能这般的大度,你的这般恩情,我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听她这话,分明是不知陆玄明和自己达成的那桩交易,想来那姓陆的虽然行事狠辣,但好歹还有几分人性,不想让女儿沾上那等血腥之事。 如此看来,当初熊青黛去陆府求救之事,多半她是真的不曾知情。 与一女人计较太多,倒是显得没了风度。 石韦便道:“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总惦念着也没什么意思,陆小姐你也不必心怀什么愧疚,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听得石韦这一番话,陆玉竹知是他原谅了自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羞愧之色渐渐也淡了不少。 屋中冷淡的气氛,渐是缓和了几少。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石韦见时辰已到,便将她身上的银针小心取下。 “针已取下,陆小姐你可以起来了。” “嗯。” 陆玉竹应了一声,也没多想就坐了起来,怎想得抹胸不知什么时候松了,那一块白色的遮胸之布忽的便滑了下来。 石韦正准备去收拾起银针,尚未转身这时,这一幕猛的发生在眼前。 那两团丰满的淑胸,如高耸的雪山,撕碎了云遮雾缭,瞬间的闯入了石韦的眼帘。 便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间被从外推开,熊青黛如风一般喘着气闯了起来。 “远志,我——” 未及出口,眼前这尴尬的一幕春光尽入眼底,她一下子便惊了住,嘴巴张得好大,竟是忘了要说什么。 这突然的变故,陆玉竹反应迟钝,愣了一刻才注意到石韦那闪着邪光的眼神,“啊”的尖叫一声,赶忙将衣衫拿起,慌慌张张的挡在了胸前。 石韦咽了口唾沫,脸上故作淡然,“青黛,你怎么回来了,接到你大哥了吗?” 因是那场交易,熊青叶已被减刑提前释放,先前写信说要来京城投靠,石韦算准了日子,便让熊青黛出城门去接,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会在这般节骨眼上突然闯进来。 熊青黛并没有回答,而是瞪着床上正自慌张穿衣的陆玉竹,不悦的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陆小姐来咱医馆是上门求诊,我方才正为她用针灸。”石韦坦然的回答。 熊青黛的怒色褪色不少,显然在瞧前方才那一幕时,她还误以为石韦在和这姓陆的做那种事,耳听着石韦只是为她治病,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远志,她这种人你怎还给她治病,你……” 熊青黛一看到姓陆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得石韦竟然给她治病,这火气马上又上来。 未等她怨言出口,石韦眉头微微一皱,“我做事自有分寸,其中原由,我之后再与你讲。” 当着外人的面,石韦这个一家之主,怎容女人来指手划脚,故是一口打断了熊青黛的抱怨。 熊青黛心中不悦,但被石韦这般一说,虽是心中闷闷不乐,却也不敢再吱声。 他二人说话这功夫,陆玉竹已匆匆忙忙的穿好了衣服。 她低着头走到石韦跟前,屈身一礼,面带羞意道:“多谢石御医为我治病,我就不打扰石御医,先告辞了。” 她说罢,神色惶然的匆匆而去。 熊青黛嘟着嘴,瞪着一眼,一直看着她离开,方才是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 石韦却笑道:“这件事我以后会跟你说明原因,我方才问你接到你大哥没有,你还没回答呢。” 经石韦这么一提醒,熊青黛猛的一惊,忙道:“大哥我是接到了,不过他还带了一个男的,那男的受了伤,远志你快去看看吧。” 一个受伤的男人? 石韦顿生狐疑,不及多想,忙是三步并作两步赶往了医馆前堂。 一进门,石韦一眼便看到了熊青叶那虎熊之躯,只是他虽健壮依旧,但眉宇间却少了几分以往那种霸道之气。 熊青叶看到石韦时,忙是上前长揖到底:“石御医,你的大恩大德,熊某……” 未等他感激之词说完,石韦便是将他扶起,笑着拍着他的肩道:“都是自家人,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能平安的回来就好。” 熊青叶眼中闪烁着感激之色,笑呵呵的重重点了点头。 问候过几句后,石韦的目光转椅上那昏迷的男子,见他衣衫尽是血迹,后脑也是红了一大片,显然是被人开了瓢。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给他用药治伤,边忙乎边问是怎么一回事。 熊青叶尚不及回答时,樊佩兰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进了前堂。 她看到熊青叶时,先是一喜,忽又瞅到了那受伤的男子,端详了几眼,神色蓦的又是一惊。 她几步冲到近前,扶着那受伤的男子,惊问道:“这不是我那族弟樊若水么,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网友上传章节第六十九章呆子 更新时间:201271818:25:21本章字数:4459 樊若水? 原来他就是师娘说要上京赶考的那位族弟。 见得樊佩兰这般惊讶,熊青叶忙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他从当涂出发,当天黄昏快要抵达金陵城时,半道上瞧见了这樊若水,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周围都是只余下几件散乱的衣服之类的不值钱细软。 熊青叶估计这小子是半道被人打劫,试着还有一口气,便索性做了回好人,背着他一路赶往金陵,寻思着石韦是个郎中,说不定正好可以救这倒霉的小子一条命。 没想到的是,熊青叶这么一发善心,救的人正好是樊佩兰的弟弟。 樊佩兰听罢,忙是把熊青叶谢了又谢。 这位前渔帮帮主,如今只是一介草民,而石韦这个曾经的小郎中,则成了当朝御医,熊青叶又岂敢在他的师娘面前据功,当然是笑称应该。 “远志,若水他这伤重不重,可有得救?”樊佩兰心急的问道。 石韦宽慰道:“这帮强盗还算手下留情,这伤看着吓人,不过也要不了他的命,休养个把月的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师娘你不要太担心才是。” 听了这番话,樊佩兰方才放下心来。 于是石韦让丁香收拾出两间厢房,一间给那熊青叶暂住,另一间则把昏迷的樊若水安顿进去。 约莫得两个时辰之后,这脑袋被开了瓢的樊若水终于是幽幽转醒。 “我在哪……啊——” 他一睁开眼,也不看看自己处境,腾的便坐了起来,这般一大动作,立时牵扯到伤口,痛得是咧呀呲嘴。 石韦赶紧将他按住,“若水兄弟,别激动,你已经没事了,赶快躺下。” 樊佩兰见他弟弟醒了,自然是欣喜万分,忙也过来扶着初醒的樊若水躺下。 “姐!怎么是你?”樊若水认出了这位族姐,又是惊又是喜的。 樊佩兰叹道:“你还认得出我,看来你这脑子没被打坏,若不然还怎的去考科举啊。” 樊若水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喃喃道:“姐,我记得我还在来金陵的路上,怎么就会这躺在这里了?” 当下樊佩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又眼瞅着石韦道:“多亏了远志的那位朋友,若不然的话,你这条小命怕是就要交待在荒郊野外了。” 樊若水恍然大悟,向着石韦微微点头致意,感激道:“石兄,真是谢谢你了。” 石韦淡淡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言谢。反正科考还得有几个月,你就安心的住在我这里,好好的养伤读书吧。” 听到那一个“书”字,樊若水神色陡然一变,惊叫道:“书!我随身带的那些书在哪里?” 到了这般倒霉的地步,命都差点没了,还念叨着什么书,看来果然是个读书的呆子。 石韦便叹道:“听我那朋友讲,当时你身边只剩下几件没值钱的破衣裳,估计你的那些书,一并给强盗们抢了去吧。” “连书都要抢,这帮强盗也太不厚道了,抢去了做什么,难道他们也要考科举不成……” 樊若水那个恼火,喷着唾沫星子把强盗们骂了一通,俨然丢书的痛苦,比他脑袋上的伤还要严重。 书呆子,典型的书呆子,怪不得师娘说他连考了多次,都没能考中。 石韦心中暗笑,嘴上却宽慰道:“若水兄弟你也不必太难过,兴许那帮强盗读了你的书,受了圣人的教诲,突然间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说不定,到时候也不枉你脑袋挨了这么一下。” 石韦这番话明显是有打趣的意思,樊佩兰听得不禁噗哧一声笑。 只是,那樊若水却全然没听出来,愣怔了一下,忽然面露恍悟之色,拍着腿道:“石兄言之有理啊,看来那帮强盗抢我是抢对了,不错,不错……” 石韦强忍着笑看了樊佩兰一眼,她这师娘则是面露无可奈何之色,似乎在说,我这族弟这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呆子,果然是呆子啊…… 石韦摇头苦笑。 ………………………………………… 家中忽然添了两口人,石韦初到京城时买的这间宅子,很快就显得不够宽敞。 这樊若水来投靠师娘,住在家里理所当然的,至于那熊青叶的话,也跟着住在一块就似乎显得不妥。 虽说熊青黛已是自己的女人,但尚未过门,名义上,石韦也只是替熊青叶照顾她而已,如今既是他们兄妹俩团聚,自己理应也卸下去了这份责任。 于是,石韦便拿出一千贯钱来给那熊青叶,帮他兄妹在平安堂附近买了宅院。 熊青黛虽然不情愿搬走,但碍于名份,还是只能搬去与大哥住,只是三天两头的往平安堂里跑。 这日午后,石韦替樊若水换过药之后,便应那徐弦之邀,前往去给他复诊。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徐府。 上一次的时候,门口的那家丁,只因石韦那一身布衣,便狗眼相看,险些要将他轰走。 此番石韦再登门庭时,身份已然皇帝亲自委任的当朝御医,同样是那看门的家丁,这次则是点头哈腰,就差叫他一声亲爹,陪着十二分的笑脸将石韦请进府内。  ff8;入得徐府,进入徐弦房中时,一抬头间,却发现潘紫苏也在场。 他二人眼神相会,互相点头致意,潘紫苏便向床上的徐弦道:“徐伯父,既是刘御医来为你复诊,那紫苏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伯父。” 徐弦笑道:“好好,常青啊,你送送紫苏姑娘。” 潘紫苏告辞而退,经过石韦跟前时,似是无意,又似有意一般向他投以一缕微笑。 “石御医,有劳你了。” 跟着经过的徐常青,话虽客气,但语气和神态却是一副冷淡。 石韦也不以为怪,待他二人走后,便为那徐弦又诊视一番。 须臾后,石韦将搭脉的手拿开,拱手笑道:“恭喜徐大人,你的身体已经痊愈,往后只需多加注意,相信便不会再犯这腹痛之病。” “呵呵,老夫这病,还多亏了石御医你呀,来人啊,给石御医上茶。” 徐弦也不急着送客,亲自陪着石韦到客堂喝了一会茶,几句闲聊之后,忽然问道:“石御医,老夫一直很好奇,当初若是犬子常青不受你的胁迫,没有向陛下自揽那无端的罪名,你还会不会救老夫?” 石韦的心头陡然一震。 听这徐弦的话,显然是他那好儿子,私下里并没有向其父承认自己的卑鄙之举,反而是谎称自己是被他石韦威胁,不得不自毁“声名”。 石韦神色坦然,浅品一口香茗,却笑着反问道:“徐大人,你怎知令公子是在自揽罪名,而不是承认本就是他所为之事呢?” 此言一出,徐弦的神色微微一变,眉宇之中,悄然掠过一丝怒色。 他却强压着心中的不悦,捋须笑呵呵道:“常青的品性,我这做父亲的岂能不知,老夫相信我这儿子,绝不会做出那等为人不耻之事。” 徐弦那般口气,一副信心百倍之状。 石韦却嘴角斜扬,冷笑一声:“令公子品性端正,难道在下就是品性恶劣,喜欢做那等不耻之事的人吗?”。 第六十九章呆子 第六十九章呆子,到网址 第七十章信誓旦旦 更新时间:201271918:02:50本章字数:4461 徐弦显然没料到,石韦会如此强硬的“反唇相讥”。 这位两朝元老神色微微一变,却又淡淡道:“石御医救过老夫的命,老夫自然是感激不尽,但天下人皆知,我徐弦向来是对事不对人,石御医是怎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听得此言,石韦不禁哈哈大笑。 “老夫的话很可笑吗?”徐弦眉头顿一皱。 石韦收敛起笑容,不紧不慢道:“徐大人说你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可集贤阁那件事,徐大人又口口声声说绝对相信令公子的品性,如此一来,岂非又是对人不对事?徐大人这前言后语实在深不可测,下官是越听越糊涂了呀。” “你——” 徐弦神情顿时一窘,却没想到石韦如此心思,轻易的抓住了他话中的纰漏。 一时之间,他竟是无言以应。 气氛僵持了一会,徐弦忽然哈哈一笑,表情一下子又变得亲切起来。 徐弦这么一笑,石韦也跟着笑起来。 “老夫只是跟石御医你随口说笑,你还当真了呢。”徐弦捋着胡须道。 石韦遂也道:“下官怎看不出徐大人是在开玩笑,所以下官也只是陪着说笑了几句,冒犯之处,还望徐大人莫怪啊。” “既是说笑,岂能当得真。”徐弦摆手作无所谓之状,却又面露欣赏,“不过似石御医这般年轻的俊才,老夫最是喜欢,今后若是石御医有闲情,不妨来我府上多走动走动,老夫也好与你请教请教医术和诗词。” 石韦忙欠身道:“徐大人言重了,下官万不敢当,将来还得向徐大人多多请教才是。” 这徐弦既是说客套话,那石韦便陪着他演戏,虚言应付了一番后,徐弦方始客客气气的送他出门。 出往府外的路上,石韦的思绪难以平静。 集贤阁发生之事,乃至今日与徐弦的这番对话,让他见识到了这南唐朝中纷争的一面,在他看来,这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如今北宋虚视耽耽,南唐国势危如累卵,那李煜却还有闲情赋庸风雅,吟诗作对,朝臣们又各怀心思,暗流涌动,这般国家,不被灭了才怪。 先前石韦只是念着潘佑的一番热心,方才答应加入这集贤阁,不想一场意外之后,不仅出尽风头,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成了御医。 如今想想,这金陵乃是非之地,将来战事一起,更是危险之境,眼下虽然当了御医,一时的风光了,不过还是得尽快为将来南唐灭国后想好退路才是。 正思绪翻飞之际,忽然听到沿廊拐角之处,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石韦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侧出半个身子,悄悄的向那边看去,看到的是徐常青和潘紫苏,而且两人似乎还在争吵着什么。 “紫苏,你听我解释,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徐常青拦在潘紫苏跟前,一脸焦虑和无辜样。 潘紫苏面带失望道:“徐公子,我真想不到,你竟会做出那样下作之事,我真真算是看错了人,你快让开。” 看他这二人的情形,应当是在为集贤阁那桩事纠结。 徐常青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紫苏你真的误会了,我徐常青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莫非你真的认为,我会做那样不耻之事吗?” 这姓徐的正视着潘紫苏,眼眸之中是一片的坦诚。 “既然你没做,为何却要向陛下去承认,又会被陛下赶出集贤阁?”潘紫苏的怒色缓和了几分。 徐常青叹了一声:“这都是那石韦逼我的,他还威胁,若不是去向陛下承认,他就不去救我的爹爹。” “会有这种事?”潘紫苏大吃一惊。 徐常青接着又道:“这都是真的,俗话说孝字当头,为了救爹爹,我徐常青只有自毁清誉,没想到,却落得个被紫苏你所鄙视的下场,我这心真跟被针扎一样痛呀。” 声情并茂,演得跟真的一样,徐常青啊徐常青,你要是在我那个时代,那就是影帝啊…… 石韦暗讽之际,那边的潘紫苏却疑道:“你说是石御医威胁你,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常青双手一摊,无奈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在陛下面前出了丑,急于为自己开脱,又或者是他嫉妒于我,故意想毁我名声,让我难堪。” 听得此言,潘紫苏却摇头道:“石御医绝不是那种人,我不相信他单是因嫉妒你,就会逼你承认你没做过的事,你这般牵强的解释,真的让我很难相信。” 听得她此言,石韦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感动。 潘紫苏作势便欲走人,那徐常青急了,伸手便去拦扯她。 “你休要动手动脚,放开。” “紫苏,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个姓石的不过是个出身下贱的小郎中,你怎会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事实,你快松手。” 眼见那徐常青举止无礼,死缠烂打不休,石韦岂能再袖手旁观。 当他便挺身而出,大喝一声:“放开你的爪子!” 一声惊喝,那二人同时震住。 徐常青回头一见石韦,惊怔之中,怒色油然而生。 而潘紫苏则是面露惊喜,趁着徐常青一失神之际,赶忙从他手下争脱,几步避到了石韦这边。 石韦挡在她的身前,目露鄙视,冷冷道:“徐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对潘小姐这般动手动脚,不知你是何居心。” 徐常青眼中闪过一丝窘色,忙是干咳几声以掩尴尬。 稍稍镇定之后,他冷哼一声道:“石韦,这里可是我家,你竟敢对我指手划脚,你又是何居心。” 石韦不动声色道:“就算是在你家里,你也不能对潘小姐无礼,若不然咱们就去找徐大人评评理,看他怎么说。” 一听这话,徐常青马上露了怯意。 他眉头暗皱,忽又面露歉然道:“紫苏,方才是我一时激动,冒犯了你,还望你见谅。可我也只是想向你解释清楚,怕你上了这姓石的当,我真是出于一片诚心呀。” 老子人都已经在这里,你小子还装,找抽不是。 当下石韦亦不变色,只淡淡道:“徐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逼你向陛下认罪,那你可敢对天发誓,你当真没有推过我吗?” 徐常青想也不想,立时正色道:“我徐常青对天发誓,若我果真推过你,做过那等不耻之事,便叫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姓徐的还真是够狠,为了表明自己所谓“清明”,竟然不惜厚着脸皮下此毒咒。 石韦冷笑了一声,欣然道:“好吧,既是徐公子自认清白,那咱们现下就去进宫见陛下,请陛下来定度,究竟谁才是那欺君罔上之徒。” 此言一出,原本信誓旦旦的徐常青,立时便蔫了七分。 他万没想到,自己无形之中,又是中了石韦给他下的套。 要知道,当初可是他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恶行,眼下若再改口,岂非当初便是在欺君? 况且眼下皇帝正器重于石韦,就算是他去改口,皇帝也不一定会相信于他。 诸般利弊迅速的在心头权衡,徐常青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石韦却表情平静道:“徐兄既是坦坦荡荡,难道还怕去见陛下争一个清白吗?” “我……这个……”徐常青吱吱唔唔,额间冷汗滚落如珠。 第七十一章借刀 更新时间:201272011:26:19本章字数:4287 眼见徐常青犹犹豫豫,神色间颇见慌张,潘紫苏本还疑惑的脸庞,渐渐的便是为失望取而代之。 “徐公子,你敢不敢进宫与我当着陛下的面对质?”石韦突然把嗓门提高八度,大声喝道。 徐常青身子一震,佯作淡定道:“我有朝一日,自会向陛下讨得清白,但却不是今日。” 这般勉强推脱之词,已是将自己的谎言自行戳破。 潘紫苏失望的脸庞间,顿时又添了几分恼色,她便是拉着石韦道:“石御医,我不想再听他解释,我们走吧。” 石韦点了点头,遂向那徐常青拱了拱手:“徐公子,那我们就告辞了,你若是什么时候去对质,尽管来吱会我一声便是。” 当下他拉起潘紫苏的手便走,手心相触的那一刻,潘紫苏轻轻的一颤,但她却没有拒绝,任由着那宽厚的手掌牵着自己。 徐常青顿时生怒,立时喝道:“姓石的,你快放开紫苏。” 石韦剑眉一横,星目如刃,冷冷道:“徐公子,识相的就让开路,不然我再摔你个仰面朝天。” 他口气之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徐常青背上一寒,立时想起了那日潘府之事,方始记起这姓石的会几下角力的功夫。 他心下一惧,本能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石韦冷哼一声,拉着潘紫苏从他跟前扬长而过,大摇大摆的望府门而去。 看着那两个手手相牵,并肩而去的身影,徐常青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干瞪眼在原地。 出得徐府,石韦方才把手松开,拱手歉然道:“方才我一时情急,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潘紫苏脸庞掠过一丝红晕,却又淡淡一笑:“是你帮我摆脱了他的纠缠,我该谢你才是,何来怪责。” 石韦回之一笑,他抬头看看天色尚早,想起潘府离此不远,便提出送她回府。 潘紫苏没有拒绝,二人便在这御街徐徐而行。 一路上,石韦看她一直在叹气,便宽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徐公子也是一时糊涂,总有一天会改过自新,你也不会对他太失望。” 潘紫苏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眸之中流露着几分钦佩与意外。 她感叹道:“难得石御医你这般大度,徐常青他那样对你,你还肯为他说话。” 姓徐的如此厚颜无耻,石韦厌恶他还来不及,又岂会为他说话。 只是石韦又很清楚,眼下潘紫苏已经看清姓徐的真面目,自己以一种大度的姿态,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好话,只会反衬着那姓徐的下作。 “说到底,潘小姐与徐兄尚有婚约,我现在若不为徐兄说点好话,将来你们成了一家人,潘小姐只怕就会记恨我数落你家夫君了。” 石韦这话似是在开玩笑,但却又是在暗中试探。 一听得这些,潘紫苏眉间掠过几分羞意,但却马上正色道:“石御医你乱说些什么,我与徐常青之间哪里有什么婚约。” 石韦奇道:“不是吧,我可是听子君兄说过,潘大人可是有将小姐你许配给徐兄的意思。” 潘紫苏摇头道:“那都是爹爹的意思,况且我潘家和徐家,根本就没有白纸黑字的婚约,眼下我已知徐常青竟是这样品性的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与他。” 她言辞决然,隐然有几分刚烈之色。 石韦摇头一叹。 她恐怕没有意识到,潘佑之所以想与徐家联姻,为的就是获得徐弦政治上的支持。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酌之言,嫁不嫁与那徐常青,却是由不得她来决定的。 潘紫苏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孔,忽然间似乎想要说什么,正欲张口时,却被迎面匆匆奔来的丁老汉打断。 “公子爷,小的可找到你了,御医院方才派了人来,说是有急诊,让你赶紧去一趟。”丁老汉喘着气道。 石韦一听,忙向潘紫苏道:“潘小姐,我有公事在身,就只能送到你这里了。” 潘紫苏忙点头道:“你快去吧,我自己会回去,路上小心。” 石韦遂是拱手告辞,急匆匆的赶往了御医院。 潘紫苏水灵灵的眼眸,闪烁着些许憾色,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人流之中,方始轻声一叹。 当石韦匆匆的赶往御医院时,诸多的医官均已到齐,那院使刘昆布端坐于首座,一言不发,似乎专在等着石韦回来。 这南唐国的御医院,全名叫作翰林御医院,主管的官员全称叫作院使,下面还设有直局、医官、医学、祗候等多职。 至于御医院的职责,除了平时侍奉皇帝之外,还要向京城的一些皇亲国戚,高官权贵们提供医疗服务。 当日集贤阁石韦虽得李煜赏识,进了御医院,但他的职位只不过是一名医官,名义上要归院使刘昆布的统领。 故是见了那刘昆布时,石韦不得不拱手一礼:“卑职方才正给徐大人复诊,所以才会来迟一步,望刘院使见谅。” “石医官言重了,你是为公事才来迟,我岂能怪你。”刘昆布很是客气,赶紧起身将石韦扶起,全然没有一点上司的派头。 这刘昆布忽然如此客气,这般变化,不禁让石韦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刘昆布又笑着问道:“石医官,不知徐大人的身体如何?” 石韦道:“他的病已经痊愈,刘院使不必担心。” 刘昆布微微点头,面带赞色道:“徐大人的病,多亏了石医官你呀,你实在是我御医院众同僚的榜样,诸位以后可得多向石医官学习呀。” 院使一发话,其余那些中老医官们纷纷附合,一干人等将石韦好生奉承了一番。 自穿越以来,石韦学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御医院上上下下忽然对他这个新人如此热情,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自然是越发的强烈。 谦逊了一番后,石韦问道:“刘院使,听下人讲,你召我回来是有急事,不知是什么事?” 刘昆布轻咳了几声:“是这样的,方才雍国公府上派了人来,说是宁国夫人旧病复发,让我们御医院赶紧派医官前去诊治,我便说会派石医官你前去,你收拾一下,赶紧去吧。” 听得他这一番话,石韦转眼已想明白了几分。 他口中的那雍国公,乃是已故国丈,小周后的父亲周宗。 至于那宁国夫人,则是周宗的遗孀,一品诰命夫人,当今圣上李煜的丈母娘。 这宁国夫人,可是一等一的皇亲国戚。 按理说,为这般地位显赫的人物看病,不单是一种荣耀,而且治好病后,更能讨得小周后的感激,到时候跟皇帝一吹枕边风,升官发财唾手可得。 这么好的差使,这么好的机会,抢都抢不来,这刘昆布为何却要主动的让给他这个暗中的对头? 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这宁国夫人的病乃是极难治的奇症。 一瞬间,石韦恍然大悟。 好你个刘昆布,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第七十二章倾城 更新时间:201272011:26:22本章字数:4580 刘昆布设想的很好,倘若石韦没能治好宁国夫人,那便等于得罪了小周后,得罪了小周后,就等于惹恼了皇帝。 石韦刚刚得到的来自于李煜的欣赏和器重,可能因此转眼便会变成冷落与怪责。 姓刘的计策,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当即便道:“卑职只是初入御医院,说实在的,医术上还得向诸位多加讨教,宁国夫人乃是皇亲国戚,她的病非同小可,我看刘院使还是另派他人吧。” 刘昆布却道:“石医官的医术,那可是连陛下都亲口称赞过的,你就不必谦逊了,似宁国夫人这般贵人,正当你出诊才合适。” 石韦正待再推拖时,那刘昆布又道:“不瞒石医官,方才我已向人家推荐了你,人家一听说是治好徐大人急症的那个人,点明非要你去不可,这是宁国夫人对你的信任,石医官啊,你这回是推也推不掉的。” 这姓刘的倒也做得真绝,他这般一说,石韦便没了再推拖的理由。 他既是宁国夫人钦点的医官,那这一趟雍国公府是非去不可。 “好吧,刘昆布,回头我再跟你算帐,老子倒要看看,那皇后的老妈得的是什么怪病……” 石韦无路可退,遂是嘴角一撇,冷笑道:“既是刘院使这般信任卑职,那我只好走一趟了。” 刘昆布欣然道:“这就对了,那就祝石医官马到成功,本院使和诸同僚们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赖得再看那副嘴脸,石韦遂是收拾了出诊诸般用物,乘着御医院的官车,匆匆的赶往离皇宫不远的雍国公府。 片刻之后,马车停于府门前,当石韦跳下车来时,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 雍国公府前,不知何时竟是聚集了百余御林军,如临大敌一般将府院四周森严戒备。 他通报过姓名,亮明身份后,方始入内。 这雍国公府内,此时的气氛亦是相当的森严,一路前往宁国夫人住处时,随处可见往来奔走的宫女与宦官。 “国丈府中怎会出现宦官和宫女,莫非李煜亲自驾临来看望自己的丈母娘不成?” 石韦心怀着猜疑,跟随着一名宫女,一路脚步匆匆的来至一间富丽堂皇的房舍。 那宫女让石韦先候于外,自己走入内中。 石韦竖起耳朵,隐约听到那宫女的声音:“启禀娘娘,御医院医官石韦已到,正在门边候宣。” 娘娘?莫非小周后来了不成? 石韦正猜测时,又听得一个银铃的女声:“速宣他进来吧。” 须臾,那宫女又从内出来,向石韦万福道:“石医官,皇后娘娘宣你入内,你快进去吧。” 果然是小周后。 石韦的心情,忽然有些稍稍的兴奋起来。 其实以他的历史知识,这整个南唐国中,他只记得有李煜和小周后这两个名人。 李煜他已经见过,跟他想象中的那个平庸之君并无太大差别。 倒是这小周后,他可是慕名已久,不想今日会有机会一见。 据闻当年大周后在时,这小周后才十四岁,一次入宫的机会,被李煜这好色之君给瞧上,于是两人私下里卿卿我我,结果把重病缠身的大周后生生给气死。 大周后死后,宋帝赵匡胤还曾一度想以赵氏宗室之女,和亲与李煜做皇后。 结果呢,这李煜宁愿得罪赵匡胤,也非要立小周后为新的皇后。 能让李煜置国家利益于不顾,这小周后的美貌可想而知。 石韦便在遐想之中,信步入内,转过一道诺大的屏风,进入到内室。 床榻上,那一位二十出头,雍荣华丽的女子,正在安慰着床上仰卧的老妇人。 那便是传说中的小周后。 当石韦看到那张想象已久的容颜时,整个人在一瞬间竟是有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天下间,竟然能有这般绝美的人儿! 什么沉鱼沉雁,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那些能够想起的美好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女子。 在初见的那一刻,石韦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忙是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方才敢确信自己不是身在虚幻。 “石韦啊石韦,淡定,你看到的可不是寻常女子,那可是当朝皇后,万不能露出轻薄之相……” 石韦转眼平伏下了心情,上前拜道:“微臣石韦,拜见皇后娘娘。” 离着小周后尚在几步之遥,石韦便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沁人心脾的幽淡体香,直如野猫的爪子一样,轻轻的在挠人痒痒。 小周后回过头来,微微俯身,摆手道:“免礼吧。” “谢娘娘。”石韦旋即直起身来。 抬头向前看时,却见小周后薄如蝉翼的襦衣,稍微分开向后滑动,雪白柔嫩的酥胸大半都呈现在他的眼底,那般醉人的体段曲线,随着他的均匀呼吸慢慢起伏。 这般让人血脉贲张的景象,只令石韦心头为之一震。 “你便是那个救活了徐卿的石韦吗?”小周后如水的眼神,似看非看,淡淡相问,语气间自有一副皇后高高在上的尊贵。 石韦镇定心神,从容答道:“正是微臣。” 小周后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床榻上的宁国夫人,“本宫听陛下说你的医术过人,今日宣你来,便是想让你为宁国夫人诊治。” 石韦看了一眼床上那老妇人,观其面相,似乎并不像是身染重病之状,只是不知为何却躺在那里哼哼唧唧,一副难受痛苦的样子。 石韦便道:“微臣自会尽心竭力为老夫人诊治,只是微臣先得为老夫人诊视一番。” 小周后却摇头道:“不用诊视了,宁国夫人并没得什么奇症,她只是前日吃鲫鱼时,误将一根鱼刺梗在了咽部。” 喉咙了卡了鱼刺? 这喉中卡了鱼刺,虽非什么疑难杂症,但因这个时代技术有限,真的治起来的话,反而还比那些只需用药便能根除的奇症要难办。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那刘昆布会派自己来。 石韦却也不慌,便将前因后果详细的问了一遍。 原来这位宁国夫人素爱吃鱼,前日小周后将宫中一条肥美的活鲫鱼差人送回家中,这老夫人高兴,便叫人烹了做晚餐吃,一边吃一边跟家人闲谈,谁知一不小心就把一根鱼刺吞下。 本来吃鱼卡到也是常事,当时老夫人也不慌,以为吞点饭团,或是吃些醋便能咽下,岂知诸般方法都用过,这鱼刺却就是不下。 这鱼刺一卡就是三天,只卡得这位宁国夫人疼痛难忍,连饭也吃不下去,家人这时才急了,赶忙一面派人往宫里报与小周后,一面又往御医院求救。 待得旁人将这详情说过,小周后道:“石医官,宁国夫人已经三天未能进食,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本宫命你务必要尽快将这鱼刺除了,不然本宫必当重罚。” 这小周后言辞冷酷,不容置疑,只因念着母亲的安危,竟是威胁起了石韦。 “这些皇亲国戚们,总是把医生当神仙,真是服了你们了……” 石韦心中暗讽,嘴上却信然道:“启禀娘娘,其实想除去老夫人喉间的这根鱼刺,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小周后一听,顿时面露欣喜,忙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赶快开方用药啊。” 石韦淡淡笑道:“治这病不需用药,只消一活物足以。” “什么活物?”小周后面露茫然。 “一只猫。” 第七十三章恶心的灵药 更新时间:201272018:22:13本章字数:4557 第七十三章恶心的灵药 “猫?”小周后月眉微微而皱,脸畔狐疑顿生。 随即,小周后便面露愠色,不悦道:“猫怎能根除鱼梗,你这开的什么乱方子。” 石韦不紧不慢道:“宁国夫人乃万金之驱,微臣岂敢乱来,只是娘娘令微臣治病,微臣只能这么办,娘娘若是不信任微臣,不妨改让刘院使前来为宁国夫人诊治吧。” 他这是想把这“棘手”之事再踢还给刘昆布。 小周后顿了一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眉色间的狐疑有增无减。 正不知该不该信他时,躺在床上的宁国夫人却哼哼道:“皇后娘娘,就让他试一试吧,老生实在是痛苦难当。” 眼瞅着母亲这般难受,小周后心中焦虑,无可奈之下,便拂手道:“那好吧,本宫就暂且信你,来人啊,速去抓一只猫来。” 周围伺候的宫女宦官们,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御医开方,岂料这新任的御医,竟然要用猫来给老夫人治病。 这班奴婢们均也是茫然惊异,但皇后有命,也只得赶紧照作。 过不多时,一只大公猫便被带到。 石韦又让雍国府的下人,从厨房拿来一条吃剩的鱼,用食罩罩住,然后把那大公猫放在了食罩外面。 “小乖乖,你瞧,多香的鱼啊,赶紧来吃啊。” 石韦蹲在地上,当着皇后的面,众目睽睽之下,开始逗弄起那猫来。 “喵——喵——” 那大公猫饿了半晌,巴巴的瞧见有香喷喷的鱼在跟前,自然是馋得直叫,只是苦于鱼儿被食罩挡着,就是吃不到,只能急得用爪子直挠那食罩。 见得这般景象,周围那些宦官宫女们,心中只觉好笑,只是碍于皇后面前不敢放肆,方才一个个强行憋着不敢笑出声来。 小周后见得此状,不禁花容大怒,喝道:“石韦,你好生放肆,竟敢戏弄本宫,你可知罪!” 她这般一喝,那大公猫吓得一哆嗦,滋溜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石韦怔了一下,只得道:“娘娘息怒,微臣岂敢戏弄娘娘。”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本宫让你为宁国夫人治病,你却喂起了猫,你这不是在戏弄本宫又是什么?”小周后愤然道。 这小周后的脾气,还真是有点大。 石韦平静道:“禀娘娘,微臣哪里是在喂猫,微臣正是在想办法弄除刺的良药,还请娘娘耐心一些,给微臣点时间。” 小周后本已恼火,打算严罚这荒唐的郎中,但见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心中却又生好奇。 当下她便暂压住怒气,冷冷道:“本宫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若然你果真是在戏弄本宫,本宫定当禀明陛下,定你个犯上之罪。” “微臣若治不好老夫人的病,任由娘娘发落便是。” 当着小周后的面,石韦欣然立下“军令状”。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周后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静观这姓石的新御医能玩什么什么花样。 于是石韦将躲猫猫的大公猫从桌底下拽了出来,又把它按在了食罩边,还示意周围之人莫要出声,以免惊吓了猫猫。 这只可怜的大公猫,最爱吃的鱼儿只隔着一层罩子,急死了就是吃不着,只能又叫又挠的,被撩得是馋涎欲滴。 石韦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又叫人从厨房取来几颗胡椒,将之喂入猫儿的口中。 这胡椒的味道一刺激,大公猫就跟脑瘫儿一样,口水哗哗的直往下淌,石韦赶紧拿了一小碗,小心翼翼的将每一滴猫口水都接下。 折腾了半晌,看到终于弄到了一小碗猫涎,石韦这才把食罩拿开,任那急不可耐的大公猫饱食美味。 接着,石韦又命宫女将这猫口水拿去厨房,先将韭菜用清水煮后嚼碎,再与这猫涎混合起来,之后再拿回来。 石韦将那碗又绿又黄的东西双手奉上,“皇后娘娘,灵药已成,请给老夫人服下吧。” 小周后看了一眼那恶心的东西,皱着眉头道:“这般恶心的东西,怎会是什么灵药?” 石韦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猫儿最喜食鱼,故是这猫涎对鱼刺有极好的腐蚀之效,老夫人只需每日将这猫涎服上两碗,连服三日,微臣保证可将那鱼梗可轻松化去。” 故弄过一番玄虚之后,石韦终于揭晓了真相。 小周后先是一愣,接着方始恍然大悟。 石韦这方子虽然奇特“恶心”,但药理却又显而易见。 小周后出身名门,也算是见识广博,这用猫涎来除鱼刺的手段,还是头一回见识。 此时的她,不禁对石韦这个新进的御医有几分刮目相看。 心下唏嘘之后,小周后叹道:“难得你竟能想出这等野方子,好吧,就给老夫人服了,且看看效用如何吧。” 当下她便亲手接过那碗来,为自己的老母小心的服下。 这猫涎化骨,需得慢慢的腐蚀,非是一天两天可以化掉,故是小周后吩咐下去,按照石韦的这方子,每日按时给宁国夫人用药。 三天之后,御医院。 石韦照例来得最晚,一进大门时,便发现御医院内有些不对劲。 那些同僚们看他的眼光都有一些异样,眼神中似乎有幸灾乐祸的端倪。 “石医官,宁国夫人的病,你可治的怎样了?”迎面而来的刘昆布冷冰冰的问道。 石韦叹了一声,无奈道:“老夫人喉间卡的那根鱼梗又长又粗,实难除掉,我正为此事头疼着呢。” 这几天来,刘昆布似乎很关心他的诊治进展,屡次三番的相问,石韦知他有看热闹的心思,索性便装作无计可施的样子。 听得石韦的叹息,刘昆布嘴角悄然闪过一丝得意。 石韦假作不知,茫然道:“刘院使,今天来时我发现同僚们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莫非是有什么事发生不成?” 刘昆布冷笑道:“方才宫中派人来传过话,说是皇后娘娘要亲自驾临咱们御医院训视,大伙都准备着迎接娘娘。” “哦。”石韦随口应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 刘昆布见他这般放松,便忍不住问道:“我说石医官,皇后娘娘要来训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 石韦一怔,反问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刘昆布诡异一声:“石医官你这么多天都治不好宁国夫人的病,皇后娘娘必定恼火,这一趟来,你就不怕娘娘是专门来问你罪的吗?” 听得此言,石韦装作恍然大悟之状,惊道:“这也极有可能啊,刘院使,到时候若是娘娘怪罪起来,你可得替卑职说点好话啊。” 刘昆布摇头叹息道:“是你医术不精,医不好宁国夫人,娘娘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住你呀。” 石韦急道:“可是,当初可是刘院使你一力推荐我去的,眼下到了这般地步,你岂能坐视不顾。” 话音方落,外边便有人高声叫着皇后娘娘驾到。 众医官们纷纷的赶往门外去迎驾。 “石韦,你整死我沈师叔,这就叫作一报还一报,你认命吧。”刘昆布冷笑着撕破了脸皮,说罢转身也扬长而去。 看着那得意的身影,石韦却笑了。 ; 第七十四章当官要当舒服 更新时间:201272112:34:12本章字数:5021 第七十四章当官要当舒服 (感谢诸葛阳神兄打赏) “皇后娘娘驾到——” 宦官再次高唱,石韦平伏下心情,亦跟着出了御医院,十几号医馆恭敬的肃立两侧,恭迎凤驾。 须臾,小周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前来。 刘昆布忙是带着一群属下,向小周后行君臣之礼。 小周后对刘昆布,以及其他的医官,均只是点头示意他们免礼。 当她经过石韦跟前时,却是上前一步,抬手微微笑道:“石医官快快平身。” “谢娘娘。”石韦直起身来,脸上亦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刘昆布见到这情形,脸上顿露狐疑和几分惊异,不及多想,他忙是跟了过来,陪笑道:“臣等早已盼着娘娘前来训视,娘娘里边请。” 小周后也没正眼看他,只淡淡道:“本宫并非来训视,只是今日有空闲,顺道来看望看望石医官而已。” 此言一出,刘昆布身子一震,眸中瞬间闪过何等惊诧之状。 这位御医之首,自然无法想明白,皇后娘娘为何不是来责罚石韦,反而是来看望于他。 这时,石韦却拱手道:“微臣何德何能,竟能惊动娘娘凤驾前来看望,微臣实在愧不敢当。” 小周后面带赞赏之色,和蔼笑道:“你妙手仁心,治好了宁国夫人的病,本宫代母亲来看望一下你,也算是尽一份孝道,何来惊动之说。” “娘娘以孝为本,母仪天下,实为天下臣民之幸。”石韦顺道拍了她一句马屁。 小周后听着受用,绝美的脸庞平添几分悦色。 当下小周后入得御医院,在众医官的面前,把石韦大赞了一番。 小周后的这一番赞,只把刘昆布和其他的同僚们听得是目瞪口呆,震撼连连。 那刘昆布的表情,更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变化不定,极不是滋味,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石韦先前的那番惶恐之词,竟然只是戏弄于他而已。 “石爱卿,你眼下在御医院中是何职位?”小周后忽然问道。 石韦谦逊道:“微臣刚入御医院,资历浅末,眼下只任医官。” 小周后微微点头,想了想却道:“这样吧,本宫回头就与陛下请旨,升你为御医院副院使。”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尽皆哗然,对于石韦无不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要知这御医院中,乃是汇集了南唐国最顶尖的医生,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在御医院中混了几十年,却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医官。 而石韦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郎中,出身寒微不说,师父也并非名医,不想数月之间,不但破天荒的进了御医院,而且还青云直上,几天功夫就升到了副院使的位置。 这在众人看来,已经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奇迹了。 那刘昆布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石韦却作受宠若惊之状,忙是一番自谦推诿,声称自己才疏学浅,还要向众同僚前辈多多学习,万不敢担此重任。 小周后便拂手道:“陛下用人,向来是任人唯贤,以你的医术和才华,只当一名医官实在是委屈,本宫主意已定,你就不必再推辞了。” 谦逊到这地步,再推辞就是不领皇后的情,石韦遂是起身拱手,正色道:“微臣多谢娘娘器重之恩。” 小周后这才满意的点头,起身道:“本宫还要服侍陛下,这就先回宫了。对了,本宫这几日腰上一直有些小酸痛,改天你进宫一趟,为本宫好好瞧瞧。” 石韦忙道:“微臣谨记,恭送娘娘。” 当下小周后摆驾回宫,众御医们又是一窝蜂送出门外。 皇后一走,这些御医们便围了上来,纷纷的向石韦道贺。 “恭喜石院使荣升啊。“ “我早知石院使医术不凡,怪不得能得皇后娘娘赏识啊。“ “石院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般同僚啊。” ………… 一众御医们,尽极谗媚,仿佛一夜之间,便从形同陌路的同事,变成了深交已久的故友一般,热情得都让石韦感到想吐。 医生也是一门职业,职场就如同官场,有官场的地方,便必然会有这般人情冷暖。 石韦早已看淡,当下也虚情假意的跟这班热情的同僚们敷衍了一番。 众人各表一番奉承之后,方才散去。 这个时候,那刘昆布才不情愿的走上前来,脸上挤着牵强的笑,拱手道:“石兄,恭喜你荣升副使,今后多了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老哥我也就省心不少啊。“ 刘昆布在朝中也是有靠山和关系的,不过这关系再大,又岂能大得过皇后。 眼下见着石韦得到皇后的青睐,身为官场之人,心中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却也只能违心的前来客套。 石韦却冷笑一声,忽然问道:“方才之时,卑职似乎听到刘院使提及什么‘沈师伯’的,卑职当时没太听清楚,刘院使到底说了些什么?“ 石韦所说,自是他借了陆玄明之手,灭了那沈厚朴的事。 刘昆布一听,脸上顿露尴尬,忙是讪讪笑道:“哪有这回事,我当时只是想叫着石兄你一块去迎驾,一定是你听错了。“ “哦——“石韦作恍然大悟之状,却才拱了拱手,”卑职虽然侥幸得皇后娘娘眷顾,当了这什么副院使的,但卑职才疏学浅,往后还要仰仗刘院使多多指点呀。“ 刘昆布忙摆手道:“岂敢岂敢,往后你我一起努力,把这御医院打理好便是。” 言语暗讽了一番这刘昆布后,石韦赖得再多跟他费唇舌,遂以出诊出由,又提前回家。 一进家门,正自掸桌椅的樊佩兰便奇道:“远志,你怎的方才出门,这还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石韦把药箱放桌上一放,不以为然道:“当官就是为图得舒服,若是当了官还整日按时上工,按时收工,累得跟狗似的,那这个官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樊佩兰不禁面露惊喜,追问道:“远志,听你这话,莫非你是升官了不成?” 石韦遂是将自己如何受皇后欣赏,将要荣升副院使之事,轻描淡写的道来。 樊佩兰听罢自是大喜,忙将丁香,丁老汉,还有自己那书呆子族弟樊若水叫来,一齐分享这桩大喜事。 一众家眷们,自然是大喜过望,又是贺喜,又是叽叽喳喳的吵着要庆祝。 那樊若水愣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遂也抱着一本书拱手道:“远志兄,恭喜你荣升御医院副使呀,姐夫他在天之灵,必也会为你骄傲的。” 石韦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便想这书呆子果然是刻苦用功,走哪里都手不释卷。 他忽然心念一动,便将樊若水拉往边,低声笑道:“若水兄弟,我看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读书了,要不容我在潘大人那里替你说几句话,此番科考,必让你榜上有名。” 樊若水也算是自己人,石韦既然有这关系,顺手帮一把也是应当。 不料,这樊若水却神色一凛,立时郑重道:“远志兄的好意,若水心领便是。但我对自己的才华很有信心,我一定要我自己的真本事考上科举,其他的那些路子,我是一概不想。” 从现在到古代,这二十年来,石韦见惯了靠关系路子之事,樊若水这一席话,却令他大感意外。 忽然之间,他对这个正直的书呆子产生了几分钦佩之意。 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哈哈一笑,拍着樊若水的肩膀道:“好一个‘凭自己的真本事’,不错不错,能结识你这样有志气的朋友,是我石韦的荣幸。” 樊若水却又憨憨一笑,不好意思道:“远志兄过奖了,我这也只是听圣人教诲而已。” 眼瞧着他读书读得眼圈发黑,石韦忽又想到了什么,便笑道:“读书用功是不错,但也要学习和娱乐并重,要不然就读傻了。” “嗯?“樊若水一愣。 石韦嘿嘿一笑,向着丁老汉叫道:“丁伯,我吩咐你做的那玩意儿,你可做好了吗?” ; 第七十五章今学古用 更新时间:201272218:26:08本章字数:4198 丁老汉愣了一下,忙道:“公子爷让小的做的那东西,昨儿个就做好了,就搁在后院,公子爷现在就要看么?”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石韦兴致甚好,大步去往后院,樊若水等皆是好奇,都跟了出去。 丁老汉遂是将一张四角桌搬了出来,接着又从柴房拿来一个大木盒。 石韦打开盒子,里边堆砌的是整整齐齐的方形木块,他随手拿了一个看一看,赞道:“丁伯,你这手艺还真不错。” 丁老汉搔着头笑道:“小的以前当过几年木匠,这么些年不用,手艺生疏了些,让公子爷见笑了。” 樊若水走过来,拿起其中一个方块,见上面刻着“八万”两个字,至于其余那些木块,也都刻着或字或图纹,看起来甚是怪异。 “远志兄,这些是……”樊若水一脸茫然。 石韦将那木盒翻了过来,“哗啦啦”将那些小木块全都倒在了桌子上,他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这玩意儿叫做麻将。” “麻将?” 那四人不约而同的奇道。 “对,就叫麻将。若水兄弟,我看你整天读书,人都快读傻了,你得放松放松,来来来,咱们来打几圈麻将再去读书,保证你头脑灵光,事半功倍。” 看着那一桌的麻将牌,樊若水又是好奇又是为难,吱吱唔唔道:“可是我还这卷书还没读完,而且,这什么麻将的,我也不会呀。” 石韦一把将他按下,边码牌边道:“不会可以学嘛,很简单的,难得今天我升官,就当你们陪我庆祝了,书少读一天又不会死。” “这个……”樊若水有些犹豫。 或许是天性,樊佩兰和丁香那妇道人家,一看见麻将这新奇玩意儿,顿时便来了兴致。 樊佩兰便劝道:“远志说得对,难得高兴,若水,咱们就陪着远志玩玩这新奇的东西,姐倒瞧着蛮有趣的。” 樊若水碍不过他们再三相拉,索性便坐了下来,欣然道:“好!我今陪石兄玩玩这麻……麻……” “麻将。” “对,麻将。” 于是几人便坐下,石韦遂将这麻将之术教给了他们,一家子人,便在这院子中哗啦哗啦的搓起了麻将,这日子倒是过得极是消闲。 ………………………… 小周后的这枕边风吹得果然有用,那日她离开御医院的第二天,李煜便下了诏命,升石韦为御医院副使。 想起那日小周后说腰有些酸痛,让石韦抽空入宫去为她瞧瞧,于是石韦升官的第二天,便即入宫,一面是谢皇后,一面是为其瞧身子。 时当午后,皇帝尚在御书房中与几位大臣议事,小周后则在临仙阁中赏湖景,听得石韦前来,便宣他入内。 入得阁中,隔着一层薄纱,却见诺大的锦床上,小周后正懒懒的斜躺着。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石韦上前施礼。 薄纱中的小周后臂儿一伸,摆手道:“石爱卿平身吧。” 石韦直起身来,抬头看去,却见薄纱内的小周后,只着了一身薄衣,手臂露出半截,酥胸随着呼吸轻轻的起伏着,即使是隔着一层纱,这般看起来亦有勾人心魄的惊艳。 石韦按定心神,拱手道:“微臣前日听娘娘说腰有些酸痛,所以今天特来为娘娘诊视诊视。” “难得你还惦记着本宫的话,过来吧。”小周后笑道。 石韦趋步近前,这般近前时,小周后那幽淡的体香如丝如缕,悄无声息的潜入鼻息。 她那隐约朦胧的肌肤,修长完美的体段,肆无忌惮的涌入石韦的眼帘。 深宫禁内,面对着皇后,石韦不敢稍有放肆,只表情平淡的说道:“微臣先要为娘娘切一下脉,请娘娘平静下。” 小周后遂是躺下,将一只手伸出了薄纱。 她这般平躺着,睡衣薄如蝉翼,挺拔的**双峰若隐若现,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慢慢起伏,浓密、乌黑的秀发散铺在锦床上,那特有的体香,一缕缕的传来。 饶是石韦历阅风月,都不曾见得这般惊为天人的美人闲卧之相,当下不禁便是血脉贲张,竟有一种想撩开纱帘,一看个究竟的冲动。 “韦哥,你是在给人看病,而且人家还是皇后,脑袋不想要了吗?” 心中,那个理智的声音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石韦遂是深吸一口气,悄悄平伏下冲动的热血,将手指轻轻的搭在了小周后的腕间。 片刻之后,诊过脉相,石韦又道:“不知娘娘是腰部哪里痛?” 小周后将身子侧向一边,玉指点着腰下几处,轻声道:“就是这几个地方酸痛。” 她这般一侧身子,背面则尽数呈现给了石韦,那完美的曲线更是一览无疑,而那翘起的**,因是身子的动作,更是随之微微颤动。 石韦心头一荡,赶忙将视线移开,轻咳一声道:“微臣若想查明娘娘病处,便需亲手触试,只恐要冒犯到娘娘。” “这是你们医者的本份,有何冒犯,你尽管触试便是。”小周后倒是很开明。 石韦遂是伸出手来,隔着那一层轻纱还有薄衣,轻轻的按触小周后所指的几个部分。 “是这里吗?” “不是,往下一边,对,就是这里。” “还有哪里?” “往左一边,嗯,这里也是。” 小周后的肌肤,柔滑而富有弹性,尽管隔着两层纱,但石韦依然能够感觉得出来。 片刻之后,石韦收回了手,脸上已是胸有成竹。 小周后转过身来,问道:“石爱卿,本宫这身子可是犯了什么病?” 石韦笑道:“娘娘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微臣想问一下,娘娘最近可经常在御园中走动过吗?” 小周后怔了一下,叹道:“这御园本宫看都看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走动。” “这就是了。”石韦点了点头,“娘娘会感到腰间酸痛,其实是因为娘娘近来缺乏锻炼,只消勤加走动走动,过不得十天半月,这腰痛之状自然便会消失。” “原来如此。”小周后松了一口气,却又抱怨道:“本宫都说了,这宫里的景本宫都看腻了,赖得去走动,你可用什么方子代替吗?” 她这皇后娘娘整日锦衣玉食,又赖得走动,不得那富贵病才怪,好在她消化不是很强,若不然早就养成了胖子。 听得小周后这番抱怨,石韦琢磨了一会,忽然眼眸一亮。 “回娘娘,娘娘若是不想出去走动也可以,微臣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娘娘呆在这阁里,便既能锻炼身体,又能修神养心。” 小周后一听立时面露欣喜,忙问:“是什么办法,石爱卿快快道来。” 石韦笑道:“微臣的办法,便是教授娘娘学习一套瑜珈术。” 第七十六章一起练瑜伽 更新时间:201272218:26:09本章字数:9040 这瑜伽乃是在东汉末年,随着佛教一起传入中国,它的功法与佛教、道教的“禅法”一致。 而这瑜伽术“梵”的意境,也与佛、道的“入定”和“顿悟”颇为相通。 更可贵的是,这瑜伽与中医中的阴阳、气血、脏腑和经络等学说更是有着惊人的相似。 石韦祖上曾将中医中的按摩,结合这印度的瑜伽,通过按腹、摩头、揉颈、捶腰以及托天等动作,结合瑜伽的体式、冥想与呼吸控制法,来调节人体之阴阳气血平衡,放松神经、振奋精神、滑利关节,更有缓解治疗脾胃湿寒之功效。 而今这小周后的症状,倒石韦祖传这套瑜伽所针对的体质相似,再加上小周后是那种“懒”得不愿走动之人,石韦便正好把这瑜伽操传授给她。 “瑜伽术?听起来甚是有趣。” 小周后一下子便来了兴趣,想她在这深宫之中,诸般吃喝玩乐都已享尽,正是无聊之极,耳听石韦要教她什么健身养心的“瑜伽术”,这般新奇的玩意儿,自然便让她大感兴奋。 她这般一兴奋,腾的一下便坐了起来。 这一起不要紧,只因起身太急,抹胸的一边滑褪三分,半边的**酥胸竟是跌了出来,像是充满了水的皮球一般,忽忽的上下一颤。 隔着一层纱帘,石韦清楚的看到了这意外的一幕,瞬息之中,他有一种充血的冲动。 只愣怔了一眼,他忙是躬身低头,将视线转向他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那小周后乃**之主,左右伺候她的人,不是宫女就是阉人,似乎也是随意习惯了,反倒没有一丝尴尬。 她很自然的顺手将抹胸拉上,将那薄衣往肩上搭好,推开纱帘便走了出来。 “石爱卿,你说这瑜伽术既有此妙用,何不赶快教于本宫。”小周后心急的催道。 她这般从纱帘内出来,只与石韦相隔一步,那般风韵十足的体段更加清晰的逼入石韦的眼中,只令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抚定心神。 眼见小周后有兴趣,石韦便也欣然从命。 当下他便叫宫女们在临湖的一处大殿当中,铺上了一层柔软毛毯,接着又请小周后传来几名伶人,以古琴弹奏一些舒服轻松的乐曲,再在殿中炉鼎中,焚起麝香等清心醒脑之物。 此时阁外湖水鳞鳞,殿中乐声空籁,香气氤氲,正是练习瑜伽的绝好环境。 石韦本待传授她瑜伽时,忽然又想到什么,不禁又有犹豫。 他便面露难色,上前低声道:“启禀娘娘,这瑜伽之术虽有奇效,但毕竟是一门身体运动之术,微臣若教授起来,难免会要纠正娘娘的动作,那时候不可避免的便要触碰到娘娘,微臣只怕冒犯到娘娘,所以……” 未等石韦言罢,小周后已是会意,便不以为然道:“石爱卿乃是医者,你又是在教授本宫养身之法,何来冒犯之说,你休要顾虑那么多。” 石韦又道:“娘娘说得是,只是俗话说人言可畏,娘娘又是万金之躯,微臣觉得娘娘还是不要学这瑜伽术为好。” “你这个人怎么这般婆婆妈妈,如此迂腐不堪。”小周后不耐烦了,抱怨了他几句,高声道:“你们都退到殿外去吧,休要打扰本宫练这瑜伽术。” 当下左右宫女宦官尽被屏退往阁外,那些弹奏的伶人也皆在偏殿,诺大的一座阁中,只余下他二人。 小周后便瞪着他道:“石爱卿,本宫已将闲杂人等屏退,你也就不用担心什么闲言碎语,若是再推脱起来,休怪本宫治你的罪。” 小周后这般以命令的口气威胁,石韦自然不敢再违逆。 眼瞧着四下无人,他便放下了为臣的拘紧,遂也脱了鞋子走上那软毯,挽着袖子道:“既是娘娘有令,微臣岂敢不遵,就请娘娘学着微臣的样子做便是。” 于是他依照祖传的瑜伽术,做起了老师,小周后便跟着他,学起了每一个动作。 石韦先是教了吐息纳气的简单要领,又摆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小周后甚是聪明,学得也快。 过不得多时,小周后就从这瑜伽术中体会到了乐趣,自觉身体比以往是要通畅了不少,越学越是起劲。 见她学得很快,石韦便又进一步教了几个稍复杂的动作。 这瑜伽讲究的身体的柔韧,以及各部分的协调平衡性,小周后先前为取悦那李煜,曾修习过舞技,身体有些底子,学起来竟是飞快。 “你方才教的那几式,都甚是简单,可有再难的吗?”小周后微微吁着气问道。 石韦想了想,便道:“娘娘既想学难的,那微臣就教娘娘一个新式,叫做肩倒立式。” 说着,石韦自己先做了一遍演式。 这肩倒立式,便是用双手撑住腰,淡空口气,两腿弯曲,慢慢的向上延伸,尽量的让两腿与胸部、颈椎保持在同一直线上,让下巴靠近胸骨。然后再让左腿微屈,右腿大屈,保持姿势一分钟,再交换双腿,重复动作。 这肩倒立式可治疗风寒、贫血、哮喘等诸多疾病,且可缓解紧张情绪,让颈椎得到充分的滋养,更是一个清理腹部脂肪的好姿势。 小周后看了一遍,依样照作。 只是这一式本质是用头、颈、肩枕地倒立,以托起整个身体,对平衡性的要求极高,小周后自己试了几次,却总是倒立不起来。 小周后试了几次不行,便叫道:“石爱卿,你过来扶我一把。” 石韦笑道:“娘娘才初练瑜伽,这个动作也有些难度,不用急于一时。” “少废话,本宫今天一定要练会这一式,快过来扶我。” 这小周后的性子似乎有些偏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石韦不敢违逆,只好挪过近前扶她。 眼前的小周后,身子已立起一半,那一双玉峰因身体的弯屈,死死的挤向颈部,几乎与下巴要贴在一起。 她强撑着要倒立起来,这般费力之下,呼吸自是变得极为急促,那酥胸更如波涛一般起伏剧烈。 石韦暗深一口气,提醒自己不去多看,只将手扶住她的双腿,稍稍用力,帮她的身体缓缓的竖起。 只是现代人练瑜伽,穿着的那是紧身衣,而小周后却只着普通的裙裤。 她这般一倒立起来,裤筒顺势便滑了下来,一直滑到了膝盖处,那雪白光滑的**,陡然间便裸现在石韦的眼前咫尺间。 石韦一个失神,手不由自主的便松了开。 他这一松不要紧,小周后的身体立时失去了平衡,“啊”的一声叫,忽的便向旁栽去。 “娘娘小心——” 石韦眼见她要倒地,不及多想,本能的便伸出手去护持。 小周后尖叫着,不留神之际,顺势便倒在石韦的怀里。 惊魂方定时,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正好正石韦的目光相对。 怀抱美玉,幽香入息,石韦的心神为之一荡,一时间竟是忘了怀中抱的是当朝皇后。 而小周后惊慌之下,似乎也是一时失去了理智,她躺在那坚实的臂弯中,与这除李煜之外,生平第二个男人如此肌肤相近,不觉中,脸畔是霞飞如火,羞意顿生。 只一眨眼间的恍惚之后,石韦的理智迅速的占据上风,当他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皇后时,忙是将她扶起,赶紧撤开了手。 他轻咳了一声,退后一步,拱手道:“微臣方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小周后微微侧过身去,将有些零乱的衣衫顺手拢起,转眼间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淡淡道:“你只是恐本宫受伤而已,何罪之有,无需自责。”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便道:“多谢娘娘。娘娘,这瑜伽术重在长期练习,方才会有奇效,怕是不能急于一时,臣请娘娘不要太过急于求成。” 小周后点了点头,拂袖走往锦床,头也不回的说道:“本宫知道了,本宫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改天本宫再召你前来。” 出了方才的尴尬事,石韦也不敢再久留,忙是施礼告退。 当石韦趋步退出阁外时,小周后已经斜躺在了锦床上,隔着那纱帘缝隙,她目送着石韦离去。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方才那般情景,眉色间,不禁又浮现出些许羞涩。 ……………………………… 石韦出得皇宫,眼瞧着已过黄昏,便是径直回往了家中。 方一出府,樊佩兰便急着道:“远志,你可回来了,方才潘家公子派了人来,说是潘大人身有不适,请你回来后务必要去一趟潘府。” “潘大人又生病了?”石韦微微一惊。 樊佩兰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潘府的人很急,你还是赶快去一趟吧。” 石韦连口水也不及喝一口,刚一回府,便又匆匆的赶往了潘府。 入得潘府,一路奔往潘佑住处,方一进门便撞上了那焦急的潘家兄妹。 潘子君一见石韦,喜道:“远志你总算来了,我爹在里边,你快去瞧瞧吧。” 石韦赶忙入内室,眼见那潘佑正昏睡于床,脸色苍白,气息急促。 石韦遂将药箱放下,赶紧为他诊了一番脉,又询问这潘大人是如何昏迷。 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这潘佑半个时辰前从宫中回来,方一入府便咬牙切齿的直呼“可恨”,才就几步便昏倒于地。 听得原因之后,石韦便宽慰道:“潘兄莫急,潘大人只是因一时生怒,气血冲头,方才会昏过去,我只消给他开一道定心省脑的方子,服下之后便当无大碍。” 潘家兄妹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石韦便写了一道方子,叫下人们依方去抓药,潘紫苏在内室服伺父亲,潘子君则在外面陪石韦。 写罢方子,石韦不禁好奇道:“潘兄,不知潘大人遇上了什么事,竟会生这么大的气?” “一言难尽啊……”潘子君叹了一口气,方才慢慢的讲前因后果道出。 原来不久之前,那徐弦忽然上表,将潘佑提出的变法斥责为“妖言惑众”。 徐弦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他这般一上表,原先那些态度不明朗的大臣们,纷纷的上表附议,群起而反对潘佑变法。 而借着徐弦掀起的这股反对之声,原先的那些反对派趁机造势,一时间,朝中反对变法之声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迫使那些原先支持变法的大臣们,也无不见风使舵,改变立场。 在这般舆论之下,皇帝李煜,遂于今日召诸臣入宫议事,当着众臣的面,下旨不准任何人再提变法之事。 潘佑心有不甘,遂于当朝为变法辩护,却惹怒了李煜,当场将潘佑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而且还将潘佑中书舍人之职撤去,改任为内史舍人。 这中书舍人,乃是皇帝近臣,参与拟旨重臣,而那内史舍人,则不过是一埋案编史的闲职。 李煜的这一人事变更,分明是将潘佑贬出了决策中杻。 变法失败,又遭贬职,雄心勃勃的潘佑受此重创,心中气愤难当,方才会气血攻心。 听得潘子君这一番解释,石韦心中着实吃惊不小。 眼下他虽然成了御医院副使,也算是中央官吏,但他不想趟南唐官场这浑水,故而每日晚去早归,对于朝中之事都漠不关心。 石韦万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朝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政治大地震。 想起月余之前,李煜还刚刚赏赐过潘佑玉带,夸他为国家觅得石韦这样的良才,这才几天的功夫,便又将潘佑贬官,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徐大人为何会突然之间与潘大人作对?”石韦疑道。 潘子君摇头道:“这很难说了,爹爹提出的这个变法,会损害到许多人的利益,徐家也不例外,他上表反对也并非没有理由。” 先前石韦还在担心,徐弦的这般作为,或许是跟自己他与徐常青间的过节又关,故而才会牵怒于徐弦这个荐主。 但听潘子君这番话,他细细一想,以徐弦这样身份的人,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又岂会仅因自己这么个小人物。 或许,真正的原因正如潘子君所说,潘佑的变法伤害到了徐弦,迫使他不得不公然反目。 他二人正议论时,忽听得内室中传来一阵咳嗽声,想来是潘佑服下了汤药,已经醒来。 他们正待入内看时,潘紫苏却扶着潘佑蹒跚而出。 “小妹,你扶爹爹下床作甚?”潘子君惊问道。 潘紫苏无奈道:“是爹爹一定要下床,我也没办法。” 石韦见状,便上前劝道:“潘大人,你刚刚服下药,身子尚未痊愈,还得多多休养才是。” 潘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眼下当国家生死存亡之秋,我怎能躺得住呢。” 他说着,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到了书案旁,提笔颤颤巍巍的写下了一书。 众人正自不解时,潘佑书已写成,将之递向石韦,“远志,你的文采好,你帮老夫看看,我的这道上表可有笔误之处?” 石韦怀着好奇之心,将那一纸书表接过,低眉细细的看了起来。 渐渐的,他的眉头微皱起,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当他将全书看完时,一张脸已是极为严峻,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潘大人,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可有想过,你这一道上表若是让陛下看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听得此言,那潘家兄妹皆是一惊。 潘子君忙将石韦手中之书夺过,匆匆的扫了一遍,脸色不禁也跟着阴了下来。 “爹爹,你这一道上表言辞如此激烈,必会惹怒陛下,为自己徒招圣怒啊。”潘子君焦虑说道。 潘子君慷慨道:“我早说过,现下我大唐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陛下却为袒护那班大臣的利益,畏首畏尾,不敢实行变法。我若不上以激烈之词,如何能将陛下惊醒。” 潘佑一副慷慨为国的忠臣之气,石韦却打心眼里觉着不值。 当下他便冷冷道:“潘大人,恕晚生直言,陛下若真是那种,只因潘大人这一道上表便可被惊醒的人,也就不会有今日贬斥潘大人之举了。” 潘佑毅然道:“一表若不能激醒陛下,那老夫就再上一表,二表不行就三表,三表不行就四表,直到陛下醒悟为止。” 潘佑这般执着,俨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石韦却突然大声道:“潘大人,那你可想过,若是你这上表激怒了陛下,一怒之下加害于你,你这力挽因家于危亡的诸般努力,岂不就此付诸东流。” 听得这一语,潘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潘紫苏一女儿家,自不好对父亲行事妄加评议。 而潘子君脸上的焦虑则似乎减了不少,似乎他认为石韦的这番话,说服了父亲的冲动。 潘佑的表情则很复杂,眼神之中,既有着畏惧,亦有着不甘与愤怒。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将那纸上表接过,仔细的看了一会,忽然一字一句道:“老夫心意已决,为了大唐的社稷,我潘佑死亦不惧。” ————— 今天出去锻炼了下身体,两章合在一起发了。 第七十七章引火上身 更新时间:201272313:09:34本章字数:4364 石韦知道潘佑这老头,虽然看起来和蔼,但倔起来却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眼见他这般决然,石韦心知多劝无益,便也不再多言,只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劝其好好休养身体,然后便即告辞而去。 他刚刚走出潘佑的房间不远,就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 回头看时,却见潘紫苏正提着裙角快步而来。 她几步赶至近前,轻吁着幽兰之气,微微笑道:“石公子,我送送你吧。” 石韦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走至一片幽静之处,石韦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脚步。 “紫苏小姐,有些话,我这个外人本不该多说,但子君是我好朋友,潘大人又与我有提携之恩,我不得不说。” 他的口气异常的凝重,潘紫苏岂能感觉不出来,她的神色很快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望着石韦的眼眸道:“你和我们潘家这般有缘分,我早把你当作自己人……” 这“自己人”三个字方才出口,潘紫苏忽觉这般言语,似乎有些暧昧不清的歧意在内,不觉脸畔便泛起几分晕色,另一半话却欲言又止。 石韦知她言下之意,不禁面露欣慰:“紫苏小姐能这般信任于我,实是我石某的荣幸。” 潘紫苏玉指轻拢一下鬓角的发丝,低眉笑道:“既然知我心意,那有什么话还是不能说的。” 她那一句“知我心意”,似乎是另有暗示,石韦怎又能体察不出。 隐约之中,他感到这位潘小姐,似乎对自己有芳心暗许之嫌。 只是当此形势微妙之时,他心中有更重要之事,谈情说爱神马的还是暂时放在一边为妙。 于是他便佯作不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潘大人方才写的那份激辞激烈的上表,一旦呈上去,必定会引火烧身,紫苏小姐,你和子君兄一定要想办法劝住潘大人才是。” 听到石韦说得是这般事,潘紫苏的眉色间,悄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她旋即神色又变得肃然起来,不安道:“爹爹他自东宫时就伺奉陛下,他那道上表虽然有些激烈,但好歹也是为了社稷安危,陛下最多也就置之不理,应该不会降罪于爹爹吧。” 石韦冷笑了一声。 他摇头道:“依我所见,当今圣上,乃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凡是这种人,总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是绝容不下任何的反对声音。紫苏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 石韦对李煜的评判,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历史上的李煜本就是亡国之君,其性情与治国才能,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自进入御医院后,他又有机会更多的了解这位南唐皇帝,对其性格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再加上不久之前,李煜仅因一己的怀疑,竟将南都留守,名将林仁肇赐死。 种种的外相,都让石韦毫无疑问的确信,李煜绝对是一个刚愎自用之徒。 只是,听得石韦这番郑重之劝,潘紫苏却幽幽叹道:“我知石公子你见识不凡,或许你说的都有理,可是家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算前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上去,我只怕他是不会听我们劝的。” 潘佑于己有知遇之恩,石韦这般力劝,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至于潘佑是否会听劝,那便只能看天意了。 听得潘紫苏这幽叹,石韦亦是长吐一口气,感慨道:“那我们只能暗自祈祷,但愿陛下能够体察潘大人一番为国之心,不要怪罪于他吧……” 两天之后,石韦预料之中的事,终于还是发生。 潘佑的那一道上表呈上去之后,李煜看罢是龙颜大怒,当场便将潘佑的表章撕成粉碎。 要说这潘佑也真是固执,听闻皇帝撕了他的表章,非但全无惧意,而且还又写了一道更加激烈的上表。 李煜看到这第二份表章,盛怒之下,竟是派了宦官前往潘府,代他将潘佑当面痛斥了一番,骂他是老糊涂,令其面壁思过,休要再上这种犯上的表章。 南唐自开国以来,皇帝派太监去大臣家中痛斥大臣,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这对潘佑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耻辱,于是经历了此事之后,那潘佑气恨难当,竟是当场吐血,就此病倒。 潘佑这么一倒下,石韦自然是少不了三天两头的往潘府跑,尽施医术,好容易才把潘佑的半条命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潘佑的命是保住了,不过经这一场波折,却也精力憔悴,再无力气去关注政事,只得向皇帝告假,在府中养病。 ………………………… 不知不觉中,已是秋去冬来。 潘佑的失势,意味着石韦失去了一座靠山,尽管如此,但因他治好了宁国夫人之病,得到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赏识,故而他在御医院中倒依然混得风声水起,没有人敢因为潘佑的失势对他另眼相看。 这一日,一场初雪之后,石韦应小周后的召见,前往宫中去教习她瑜伽术。 一进那凤仪殿,石韦便感到了浓浓暖意,直如春天已至一般。 原来这殿中四处安设的火炉,将整个宫殿熏得热烘烘的,与殿外的冬雪之寒天壤之别。 抬头望去,却见殿中的毯上,小周后小腿跪地,双胸贴地,**向后高高的翘起,正练着前几日石韦教她的一招胸卧式。 石韦这般一进门,不想小周后那丰满的翘臀,正好高高的蹶向于他,这般姿势,不禁让人暇想不已。 石韦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躬身道:“微臣石韦,见过皇后娘娘。” “石爱卿你来啦,你看我这一式可标准吗?”小周后侧过头来,笑问道。 石韦抬起头来,却见小周后前胸紧紧贴着地面,酥胸浑若充满气的皮球被狠狠压向地面,那般挤压变形的样子,更是有种惊心动魄之美。 石韦定了定心神,忙道:“娘娘冰雪聪明,一学就会,比微臣都做得标准。” 小周后格格一声笑,似是因石韦这一种夸赞,听着十分受用。 她又练了一阵,只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漓淋方才作罢。 宫女将解乏的参茶奉上,小周后浅饮一口,忽然道:“石爱卿,本宫瞧你今天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石韦等的就是她这一问。 他原是想着潘佑被贬弃,余心不忍,便想借着小周后这关系,帮着潘佑说几句好话,吹吹枕边风。 所以他自进门时,便装作心事重重的样子,为的便是引起小周后的注意。 听得小周后这一问,石韦叹息一声,正待开口时,忽听殿外宦宫唱道:“陛——下——驾——到——” 小周后一听,赶紧整理了衣容,出门前去迎驾,石韦也只得将事情先放下,跟随着一同前去。 “气煞朕也,气煞朕也。” 方才打开殿门,李煜便是大声抱怨着入内,一脸的怒色。 当他看到石韦,脸色更是一沉,“石韦,你怎么在这里?” 小周后忙从旁笑道:“陛下,是臣妾身子稍有不适,故宣了石院使前来为臣妾瞧瞧。” 李煜瞪了石韦一眼,冷哼一声道:“也好,你来得正好,朕还正要找你。” 第七十八章迟一步 更新时间:201272511:30:44本章字数:4018 石韦心中立时咯噔一下。 看李煜这势头,毫无疑问是在大发脾气,又口口声声的说正要找他,这其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当下他也不慌,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李煜一屁股坐下,指着石韦道:“石韦,潘佑是你的荐主,你便回去替朕警告他,朕念在他东宫伺奉之情,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他再敢上表冒犯于朕,休怪朕无情。” 原来李煜不是生自己的气,他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听李煜这话,似乎是潘佑又给他上了劝谏表,这才惹得他下了这最后的通碟。 从李煜的口气中,石韦隐然已听到了几分杀气,他明白,李煜这绝不是在吓唬潘佑,下一次潘佑若再上表,那便极有可能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这般一推想,石韦心中不禁一寒。 他忙是轻咳一声,从旁劝道:“陛下息怒,微臣想潘大人的上表,虽然言辞过激了一点,不过也是出于一片为国忠心,臣请陛下……” “放屁!” 未等石韦说完,李煜竟是以一句粗口打断了他。 这一声“放屁”,与李煜的那些曼妙的诗词美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就连旁边的小周后听了,也不禁吃了一惊。 “朕告诉你们,朕就是国,国即是朕,潘若对朕不敬,便是于国不忠,他再敢如此放肆,朕就要他的人头落地。” 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石韦情知没办法再劝,自己倘若再多说一个字,只怕李煜正在气头上,当场要砍了自己的人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石韦不敢再吱声,只将目光转向小周后,想要请求她的帮助。 小周后看在眼里,旋即会意,遂是笑道:“陛下息怒,臣妾记得,当年陛下迎娶臣妾时,本想风风光光的迎臣妾入宫,那班大臣却皆反对,唯有潘大人一力支持,可见这潘大人还是忠于陛下的。” 小周后这是在委婉的替潘佑说话。 从前之时,只听人说李煜对小周后宠爱至极,对她的枕边风是言听计从。 石韦猜想着小周后这般一开口,多半能息了李煜的怒气。 谁知李煜脸色依旧铁青,摆手冷冷道:“此等军国政事,皇后就不必干涉了,朕自有主张。” 李煜竟是如此冷淡的拒绝了小周后的劝! 小周后脸色顿是微微一变,还望石韦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那意思自是在暗示他:潘佑这回真的是惹下了大祸,本宫也帮不了他。 到了这般地步,石韦心知已无可挽回,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去潘府,把李煜的警告带给潘佑,无论如何要阻住他,不让他再有冲动之举。 当下石韦便领了旨意,告退离宫,冒着风雪径直赶往潘府。 “这么冷的天远志你还来,莫非是有什么要事?”一入客堂,潘子君便笑着迎了出来。 石韦连口热茶也来不及喝,神色凝重道:“子君,潘大人可在否,我有要紧事要告知。” 潘子君摇头道:“远志你来的真不巧,家父不久前才刚刚去往宫里。” “宫里?”石韦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急问道:“那你可知潘大人入宫所为何事?” 潘子君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家父此次入宫,是想要亲自面见陛下,献上他那第七道劝谏之表。” 听得此言,石韦的心头瞬间冷了半截,不禁脱口道:“没想到我竟来迟一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潘子君神色跟着就慌了,忙道:“远志何出此言?” 石韦遂是将宫中之时,李煜如何大发雷霆,痛斥潘佑,并让自己代为警告之事,一五一实的道来。 潘子君听罢,不禁神色大变,惊道:“陛下都说了这话,那家父此番进宫,那表章一献上,岂非是大祸临头?” 石韦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潘子君转眼急得如热祸上的蚂蚁。 石韦暗暗镇定下心神,问道:“子君,令尊离开了有多久?” 潘子君怔了一下,答道:“大概不到半个多时辰吧。” 石韦面露些许喜色,忙道:“那我们现下立刻就去追潘大人,若是能抢先拦下潘大人,只要陛下还没看到那上表,潘大人就应该会没事。” 两人商议停下,当下便是急着离开潘府,乘着潘家的马车又直奔宫中而去。 只是他二人虽急着赶时间,但无奈天降大雪,地面泞泥难行,马车偏生行之不快。 比及赶到皇城南门时,天色已近黄昏。 石韦跳下马车,正待通传叫门时,那皇宫的侧门却吱呀呀的开了。 一名披头散发,颈戴伽铐的老者,在数名御林军士的押解下,缓缓的从门中走出。 当石韦看清那老者的面容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老者,正是潘佑。 “爹爹!” 潘子君惊叫一声,不及多想便扑了上去,却被御林军士一把推开。 “你们滚开,谁让你们抓我爹爹的。”潘子君急怒之下,有些失去了理智,硬是要冲撞。 石韦却保持着冷静,赶紧上前拦住了潘子君,却向那垂头丧气的潘佑问道:“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会沦为如此地步?” 潘佑摇头一声苦笑,却又不回答。 押解的一名御林军士识得石韦,知他是皇后赏识之人,便道:“潘舍人冒犯了陛下,陛下亲自下旨,命我等将他打入天牢。石院使,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你们让开吧。” 听得这一番话,石韦终于恍然大悟。 没想到,自己忙乎了半天,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潘佑,竟是如此的执着,石韦早料到他会给自己惹祝上身,没想到这祸事竟然会这么快。 到了这般地步,一时半刻也无计可施。 石韦只能拉住情绪激动的潘子君,目送着潘佑被御林军士押往大牢所在。 眼瞧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雪影之中,潘子君扑嗵一声便软倒在了地上,哽咽道:“爹爹,孩儿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你身陷天牢,是孩儿无能呀。” 此时的潘子君已是泪流满面,整个人精神恍惚,完全失去了理智。 石韦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一用力,硬生生将他从雪地上提了起来,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有什么用,哭也救不出潘大人,有这功夫,还不如商量一下如何营救潘大人。” 第七十九章代沟 更新时间:201272511:30:51本章字数:3933 “远志兄,莫非你有救家父的法子不成?”潘子君脸上涌起几分希望。 石韦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道:“办法还得慢慢想,眼下我们还是想办法去牢里看望一下潘大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面对这种形势,这只有如此。 潘佑虽然在朝为官多年,但因其性情耿直,人脉关系却很一般。 那潘子君想去牢中探望,凭着自己的关系竟然进不去,还是得石韦出面,借着他这御医院副使的面子,方始得入。 见得潘佑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潘子君见到父亲时,自然又是当儿女的一番心急难过。 至于潘佑,虽身处狱中,生死未卜,但心态反而比先前平和了许多,非但没有一丝的怨言,反而耐心的安慰潘子君,让他不必太难过。 父子二人说了一番话后,潘佑便道:“子君,你先回去吧,照顾好你妹妹,别让她担心,我还有几句话和远志说。” “父亲,那你要多保重,孩儿一定想方设法救你出来。” 潘子君擦干了眼泪,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牢。 空荡阴冷的大牢中,只余下他二人。 石韦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潘大人这般轻松,似乎已有脱身之计,不知晚生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潘佑呵呵一笑道:“老夫乃是陛下亲自下旨打入天牢,除非陛下回心转意,不然哪里会有什么脱身之计。” 潘佑的这番言辞语态,令石韦愈加的感到不解。 他思绪翻转,沉索片刻,陡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石韦正视着潘佑,皱着眉头道:“潘大人,如果晚生没猜错的话,而今陛下将你打入天牢,正是你所求之事。” 潘佑身形先是一震,接着眸中不禁流露出赞许之色。 摇头一声苦笑,他叹道:“老夫识人的眼光果然没错,远志你洞察秋毫,天下之大,唯有你才能识破老夫的心意。” 果然如此。 石韦不禁奇道:“潘大人,你这到底是为了哪般?” 潘佑捋着白须,不紧不慢道:“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潘佑今日所为,正是遵照圣人教诲,舍生而取义,博得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舍生取义! 忽然之间,石韦明白了潘佑的用意。 原来这潘佑竟然有这么高的境界,或者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讲,叫作“历史局限性”。 “当今北朝宋国虎视眈眈,南侵之期日近,而我大唐国上上下下的官吏,却只一心想要自保。既然人人都等着做亡国之臣,那这舍生取义的那个人,便让我潘佑来做吧,能够在青史留下一笔,我潘佑亦死而无撼了。” 再听罢这一番慷慨之词,石韦便知他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什么想办法营救之类的,都是浮云。 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潘大人慷慨赴死,固然是遂了心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去了,谁来照顾子君兄和紫苏小姐。” 这个时候,潘佑慷慨的神情稍稍褪色了几分,他叹道:“子君为人软弱,又不喜为官,我走之后,留给他的那份家业,也足以让他安享一生,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女紫苏。” 顿了一顿,潘佑忽然拉着石韦的手,用恳求的语气道:“远志,我就把紫苏托负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潘大人,你这……”石韦对潘佑这忽然之间的托付有些吃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潘佑叹道:“紫苏的眼界甚高,能让她赏识倾心的人,整个南唐国唯有你一人,她对你的心意,我这个当爹爹又岂能看不出来。” 好嘛,你们这些人,不是把妹子,就是把女儿托负给我,一个个都是生死相托的,让我根本没有转还的余地。 “潘大人,紫苏小姐乃千金之躯,我石韦只不过是乡野里出来的一个小郎中,我只怕难以担起这份重托。”石韦委婉的表示了难处。 潘佑却欣然道:“国器之士,多出于乡野,以你的才华和医术,将来绝非池中之物,这一节老夫深信不疑。” 熊青叶这样的小物说自己前途无量,潘佑这样的大人物也说自己是国器之士,石韦固然知道自己身份非同一般,但他所想也无非是潇洒快活的过日子。 只是念在潘佑这般赏识的份上,而今又是在这种环境下提出请求,石韦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潘大人如此看重晚生,那晚生在此也做一个承诺,只要有我石韦在一日,就绝不会让紫苏小姐受点半委屈。” 听得石韦做出承诺,潘佑遂是面露释然之色,捋须笑道:“有远你这句话,老夫便可以放心的慷慨赴死矣,哈哈——” “唉,好死不如赖活着,看来我们之间真是有代沟啊……” 拜别了潘佑,出得天牢,见着潘子君时,石韦并没有将潘佑的那些话告诉他。 石韦作为一个外人,自然可以遂着潘佑心愿,看他去为青史留名而赴死,潘子君这个做儿子的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死。 当下他只宽慰了潘子君一番,便是就此告辞回往家中。 进门之时,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丁香她们已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回来。 “公子爷回来啦。”丁香忙是上前为他脱下蓑衣,掸去了身上的雪渍。 樊佩兰则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笑道:“远志,赶紧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石韦把汤碗放下,环看着一众家眷,神色郑重道:“吃完这顿饭,你们就赶快收拾一下,过几日咱们只怕就要离开金陵城了。” 众人皆是一惊。 面面相觑一眼后,樊佩兰满脸疑惑道:“远志,咱这日子正过得红火着,为何忽然又要离开京城,你难道不做御医了吗?” 一众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许多,石韦没办法跟她们细细解释眼下的形势。 “潘大人被下狱,以我跟潘家的关系,一旦潘大人倒台,必然会有许多人针对我,京城乃是非之地,我们非走不可,至于那区区一个御医,不做也罢。” 这是石韦能找到的最好的借口,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则是潘佑这样的忠臣倒台,南唐朝廷栋梁已失,北宋的南伐料想不久便至。 介时作为都城的金陵,必然会饱受战火荼毒,作为一名有着先知先觉的现代人,石韦敏锐的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他话音方落,却听身后有人道:“非也非也,远志兄,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不能走。” 第八十章离开之时 更新时间:201272511:30:52本章字数:3865 石韦回头一看,说这番话的,正是樊若水。 “若水兄,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石韦问道。 樊若水将手中的书放下,大声道:“潘大人乃国家栋梁之臣,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唐国就危矣。远志兄你这时需要做的,应当是竭尽全力的营救潘大人出狱,而不是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石韦真没想到,这个书呆子竟会说出这一番话。 不过放嘴炮总是很容易的,做事却不容易,何况是营救潘佑出狱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再者,潘佑是自己一心求死,想要青史留名,你费心去救他,人家还不愿意呢。 “潘大人那边,我自然会想办法,我只是想要你姐姐她们先离开这事非之地,这样我没有后顾之忧,也能放开手脚做事。” 石韦无法跟他吐露实情,便寻了这么一个折衷的借口。 樊若水这才满意,忙又道:“远志兄,我自小便对潘大人十分仰慕,这一回听说他是因为忠言进谏才被下狱,这实在太不公平。不知你打算如何救他老人家,倘若有我能帮得让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小周后的枕边风都没用,更何况是你这呆子。 石韦心中苦笑,却又不好打击他一番热诚,便宽慰道:“放心吧,你只需好好读你的书,用心准备几天后的科考便是,其余之事我自有办法。” 经过石韦这一番话,平安堂中的气氛变得不安起来。 几位女眷们喜欢这京城的繁华,自是不情愿离开,但石韦的话又不敢不听,只能心怀猜疑的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随时离开京城。 石韦意图也很简单,一家人离开金陵之后,花些钱财,想办法偷渡往江北宋朝。 到时候战火在南唐境内烧起来,江北自然是安然无恙,且他自信凭着一手的医术,在大宋朝照样能够立足扬名。 石韦不动声色的准备了三天,这一日清晨便往御医院去,打算递了辞官之请,不日就离开京城。 当刘昆布得知石韦打算辞官之事时,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 这也难怪,在刘昆布看来,潘佑这座靠山虽然倒了,但毕竟还有皇后娘娘给他撑腰,如果换作是他自己,非但不会为此担忧,更要借着皇后之势,力争夺下这御医院正使的位子。 令刘昆布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就在他自感地位将要不保的时候,他的这个竞争对手石韦,竟然会出人意料的提出辞官归乡之请。 “石院使,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这辞官的决定?”刘昆布一脸好奇道。 石韦佯装无奈,叹道:“石某自来金陵以来,日夜饱受思乡之苦,寻思良久,觉着在家乡才过得安稳,所以才会狠下心来,想要还归故里。” 石韦情真意切,那份表情当真可以假乱真。 刘昆布也琢磨不透这姓石的到底是何原因,但转念一想,不管他是出于何路原因,这么一个大对头走了,自己的地位得保,岂不是正是自己所乐见的。 只沉顿了一刻,那刘昆布便笑道:“石兄既是思乡心切,那我也没理由再多挽留,我自会把你的辞官之表呈给吏部。” 石韦拱手道:“那就多谢刘昆布体谅了。” 刘昆布摆手道:“这话就客气了,石兄若哪天要走,莫忘了告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也好略备薄酒,以为石兄饯行,也不枉咱们同僚一场。” 此时这刘昆布的口气,俨然跟石韦是关系有多么亲密的战友,竟有几分不舍他离去的味道。 “一定一定。” 石韦虚言应付了几句,当即便先告辞。 刘昆布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就在石韦将要迈出御医院的大门时,突然之间,十几名御林军士汹汹而来。 领头的校尉一眼认出石韦,挥手喝道:“来啊,将罪臣石韦拿下!” 号令一下,这一众御林军士一拥而上,不容分说的便将石韦绑了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石韦不禁有些大惊失色,当他被绑起来时,方才回过神来。 石韦一面挣扎,一面厉声质问道:“我乃御医院副使,尔等凭什么抓我?” 那校尉冷冷道:“我等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不明,去大牢里喊冤吧。” 说罢,他手一挥,这些虎背熊腰之士,便将石韦架了起来,一路连拖带驾的离开了御医院。 那刘昆布眼瞧这一场异变发生,当石韦被带走时,他才反应过来,眉色间,不禁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口中冷笑道:“石韦啊石韦,看来你是大难临头了,你小子骑在我头上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哈哈——” 半个时辰之后,石韦被关入了阴冷潮湿的天牢中。 而且,他的牢房还与潘佑相邻。 当潘佑看到石韦时,不禁神色大变,惊问道:“远志,你怎会被关到这里?” “潘大人,我也不知道为何,那些御林军来到御医院,不容分说就把我抓到了这里。”石韦无可奈何的答道。 石韦是真的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就算是因为潘佑原因,但潘佑的门生远不止他一人,其他人都未受牵连,却偏偏自己会被抓。 再说,他上面尚有小周后罩着,皇帝就算想整潘佑,也不至把自己牵连进来吧。 牢房那一头,潘佑却自责道:“这一定是老夫连累了你,远志,都是老夫连累了你呀。” 石韦忙道:“潘大人,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料想此事必与你的案子无关。况且,潘大人你于我有知遇之恩,晚生就算陪你来坐一回牢,又算得了什么。” 石韦的这番宽慰,并没让潘佑好过许多,这位本打算慷慨赴死的老臣,这个时候却因石韦的入狱,变得开始后悔起来。 转眼之间,石韦便被关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里,没有人来探望他,他也跟外界失去了任何联系,至于他追问自己被抓的原因时,那些狱卒们却个个跟哑巴似的,三缄其口。 这日吃过晚饭后,石韦正在琢磨着眼下的形势,忽听吱呀一声,总牢的大铁门被打开,一人扬长入内,走到了石韦跟前。 那人冷笑着道:“石韦,坐牢的滋味如何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 石韦抬起头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了那张得意的面孔。 那人,正是徐常青。 第八十一章报复 更新时间:201272511:30:52本章字数:3548 此时的徐常青,正以一种得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盯着石韦。 当石韦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时,他猛然间想明白了许多。 看来,自己的下狱,与这徐常青多半脱不了干系。 或者说,与这小子背后的那股势力有关。 石韦心中有猜测,表面上却一副平静,只淡淡道:“石某在家乡又不是没坐过牢,这天牢的环境,可比当初要好很多,还算不错了。” 徐常青嘴角一斜,不屑道:“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装淡然。” 石韦故作好奇:“这天牢石某究竟能住几天还未可知,徐兄如何就断定我死定了。” “**宫帏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陛下不杀你才怪。”徐常青是咬牙切齿的道出这一句话,似乎从中得到了许多的发泄。 **宫帏! 石韦心头一震,看着徐常青那得意冷血的表情,陡然之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定然是近月以来,自己因教授小周后瑜伽术,频繁的去往宫中,这般事情,自然是逃不过徐家的耳目。 以徐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借机到处散布言论,污蔑他与皇后有染,当然,他们也会将这谣言有意无意的传到皇帝李煜的耳朵里。 李煜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对小周后又深深的迷恋,以其皇帝之尊,岂容旁人染指他的女人。 当李煜听到这谣言时,就算他没有真凭实据,想必也会醋意大生,勃然大怒,这一怒之下将自己下狱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明白了一切,石韦的脸上,不禁浮现几分冷笑。 他以一种轻蔑的目光盯向那徐常青,冷冷道:“徐常青,我不过是一介郎中而已,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你父子竟不惜造谣玷污皇后娘娘的声誉,你们还真是够小题大做的呢。” 徐常青凑近牢栏,眉色间闪烁着愤恨之色,阴沉说道:“姓石的是,是你令我名誉扫地,是你让我父亲的名声受损,也是你抢走了紫苏的心,为了杀你泄愤,我用再多的手段也不为过。” 这一番话,等于是承认了一切皆其所为,而他声音故意压低,显然又是不想让对面牢房中的潘佑听到。 真相大白之下,石韦渐渐的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先前他尚认为,自己的入狱,多多少少是因了潘佑的原因,尽管如此,但因自己有皇后这座靠山,迟早会被放出来。 但现在看来,徐家父子的这一招,竟是无形中堵住了小周后的嘴,令他不敢为石韦求情,否则反而会让李煜的误会加深。 这一招,实在是够狠。 一时之间,石韦还真想不出任何的破解之策。 “徐常青,你要搞清楚,你所受的一切报应,都是你咎由自取,至于紫苏小姐,她压根就从未喜欢过你,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加的看不起你。” 形势上输了下风,但这嘴仗上石韦却不屈服,狠狠的把这姓徐的鄙视了一番。 徐常青的脸色顿时一变,几分恼羞之色掠过。 随即,他又露出了一抹阴笑,斜着嘴道:“我徐常青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使我得不到她的心,我也一定要得到他的人,姓石的,你就好好的瞧着吧。” 说罢,他拂袖转身,去往了对面。 他向着牢房中闭目而坐的潘佑一拱手,很客气的问候道:“潘世伯,侄儿来看望你了。” 潘佑眼睛也不睁,只道了一声:“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演戏,老夫用不着你看望,你走吧。” 潘佑的冷淡态度,令徐常青呛了一息子灰,眼中顿时闪过怒色。 不过,他却将怒意强压下来,牵强的笑道:“潘世伯,我知道你还在为家父反对你的事记恨,不过那都是父亲大人的决定,与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希望潘世伯不要牵怒于侄儿才是。” 听了徐常青的这番自辩,潘佑忽然冷笑了一声。 徐常青怔了一怔,忙又道:“潘世伯,侄儿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请你一定要相信。” 潘佑缓缓的睁开了眼,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徐徐道:“常青,你父亲之所以反对我,是因为他所处的立场与我不同,其实我对他并没有多少怨恨。你身为他唯一的儿子,却口口声声的要跟自己的父亲划清界限,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可知‘忠孝’二字怎么写吗?” 潘佑这是在讽刺他“不忠不孝”。 徐常青的脸色顿时变红,显然这一番犀利之词,正戳中了他的软胁,令他的颜面自感无存。 “潘世伯,话可不要说这么绝,你就算不为自己设想,也该为紫苏想想吧。”徐常青恼羞成怒,索性撕破了脸皮,公然拿潘紫苏做起了威胁。 潘佑沉静的神色顿为一变,厉声道:“徐常青,你想对紫苏怎样?” 徐常青嘿嘿一声笑:“潘世伯别紧张,我对紫苏的情意你是知道的,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对她不利。” 潘佑一时不知他有何用意,只怒视不言。 徐常青干咳了几声,接着又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紫苏因那姓石的臭小子,对我一直有些误会。我是想世伯你能否写一纸婚约,将紫苏许配于我,那我徐常青保证,这辈子一定好好的待她,世伯你看怎样?” 听得这赤果果的威胁,潘佑气得是鼻孔真喷白气,沉声道:“如果我不写,你又当如何?” 徐常青的笑脸收了起来,眸中闪烁出杀机,冷冷道:“如果世伯你这么不识相,那我可就不敢保证,紫苏是否会因为世伯你的案子而受到牵连了,还有子君也是一样。” 如今潘佑倒台,以徐常青的家势,想要整那潘家兄妹,当是易如反掌,他这绝非是虚言恐吓。 石韦听着怒从心起,厉声喝道:“姓徐的,我警告你不要做得太绝,否则必遭报应。” 徐常青回过头来,冷笑着向石韦道:“公子爷我就是要把事做绝,你能奈我何,你倒是从这牢房里出来咬我啊,哈哈———” 第八十二章绝不放弃 更新时间:201272518:21:22本章字数:3941 徐常青嚣张之极,已是将虚伪的面具撕去,原形尽露。 面对着那张得意的笑脸,石韦有种一刀捅死他的冲动,但眼下这种处境,却又奈何不了这姓徐的。 他只能付之一笑,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徐常青,咱们走着瞧吧。” 徐常青蔑视的瞪了他一眼,旋即又转向对面牢房的潘佑,再次问道:“潘世伯,我方才所请之事,你可想清楚了吗。” 潘佑目中闪着怒色,毅然道:“我潘佑岂是向你这种无耻之徒低头之人,你快给我滚吧。” 徐常青神色立变,恶狠狠道:“潘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婚约你若不写,就不怕我整死你那两个儿女吗。” 潘佑冷笑一声,不屑道:“我潘佑的儿女,非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你若真是良心丧尽,随你想怎样便是。” 徐常青被这般绝然的拒绝,又遭潘佑一番讽刺,气得是脸色胀红。 他指着潘佑的鼻子道:“姓潘的,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心狠手辣了。” 说罢,他丢下这一句威胁,拂袖扬长而去。 待得姓徐的一走,潘佑不禁摇头一声长叹:“想不到徐常青这厮竟是这般品性,亏我当初还有心将紫苏许配于他,这时想想,当时我真是瞎了眼。” 牢房那边的石韦已平伏下心情,宽慰道:“潘大人莫要再自责,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你看清他也不迟。” “迟矣,迟矣! 潘佑的自责之情有增无减,万般懊悔道:“想不到陛下竟纵容这样的人为所欲为,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一次次的忠言进谏,去妄想挽救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国家呢,唉……” 潘估那一声叹中,充满了悔恨之情。 此时的这位阶下之囚,已然全无当初的慷慨赴死之志,似乎他已经看透,发现为李煜这样的君主去以死相殉,实在是多有不值。 见得潘佑又不想死了,石韦便想诸般的倒霉事过去,总算是碰上一件勉强的好事。 他便是欣然一笑:“潘大人你能大彻大悟,也不妄受了这一场牢狱之灾,大人不要太灰心,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机会。” 潘佑抬起黯然的脸来,看着对面那个充满信心的年轻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了这般地步,为何这个年轻的郎中,竟然还有这般的坦然淡定。 他再度摇头叹道:“事已至此,你我皆已陷牢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潘大人,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能放弃。” 石韦的信念却坚毅如铁,他的这份自信,来自于他所经历的诸般不凡之事。 他深信,从当涂死牢中他都能逃过一劫,今日这一场天牢之灾,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要人头还没落地,他就绝不会放弃希望。 石韦的鼓励之词,并没有感染到潘佑,面对着这般困局,他显然已是放弃了希望。 当天,自那徐常青离开之后,潘佑便整日是默默不语,吃了睡睡了吃,似乎就等着皇帝下旨杀头的那一刻。 至于石韦,虽然表面上信心十足,但心底里却也虚得很。 转眼被困牢中半月。 朝中的形势如何,师娘她们是否安好,以及潘紫苏安危与否,他都无从知晓。 这一座阴冷潮湿的天牢,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除了整日面对着垂头丧气的潘佑之外,石韦什么事也做不了。 渐渐的,他的信心也开始被消磨得越来越少。 “莫非,这一次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 这天晚上,石韦靠着墙壁,不知是第几次这样问自己。 这个时候,伴随着吱呀呀的声响,牢门忽然开了。 入内的除了天牢狱卒和几名御林军士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官员,礼部王侍郎。 这王侍郎走入牢中,高声问道:“石医官,下官奉陛下之命,特来问你一声,你在这天牢之中,可有好生思过。” 对于这王侍郎的忽然出现,石韦感到颇为疑惑。 按理说,自己身天牢,纵然有人问话,也该是刑部的人来,而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礼部侍郎。 “石某不知所犯何罪,故而也不知要思什么过。”石韦正色回应。 他是担心这姓王的前来,乃是徐家的阴谋,为的便是骗得自己招供,到时候铁证凿凿,自己岂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王侍郎见石韦神色肃然,非但不怒,反而是露出几分笑脸,说道:“石医官莫要动怒,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说罢,他便下令将石韦开锁放出。 石韦被押出了天牢,既未入宫,也未去往刑部,而是被带到了这王侍郎自家府上。 入府之后,王侍郎便将他送入别院,派了几个丫环来伺候他沐浴更衣,之后又摆下一桌酒菜,万般热情的招待于他。 这一番特殊的待遇,着实令石韦大感意外,虽然他心中充满了狐疑,但因在天牢受了许多天的苦,索性也不多问,先坦然受之再说。 澡也洗了,干净衣服也换了,这酒菜也吃得半饱。 那王侍郎方才笑呵呵道:“石医官,下官如此厚待于你,难道你就不好奇想问一下为什么吗?” 石韦一杯酒下肚,随口问道:“那你就说说看,为什么?” 王侍郎轻咳力几声,将左右的丫环们尽皆屏去,这才低声道:“石兄所受的这些厚待,其实都是陛下特意所关照,石兄,你该好好的感谢陛下圣恩才是。” 石韦心头微微一震。 李煜为什么这么做? 这刚愎自用的南唐国主,不正是因为怀疑自己与小周后有染,方才将自己打入天牢的吗? 可是,他为何又如这般厚待自己? 如果他改变心意,决定放了自己的话,只消一句话让自己出牢既是,又何必命这姓王的整出这么一出。 除非…… 石韦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眼中便是闪过一丝诡笑,他便擦干嘴角酒渍,笑问道:“王侍郎,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你就直说吧,陛下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所为何事?” 那王侍郎一怔,脸上不禁流露几分尴尬,便是讪讪笑道:“是这样的,前些天宋朝的使臣来了金陵,却不巧身染了一场怪症,众御医们都无计可施,所以陛下想命你去为那宋使诊视诊视。” 第八十三章敢跟皇帝谈条件 更新时间:201272611:38:35本章字数:4092 原来如此。 怪不得李煜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赶情是有求于己啊。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石韦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忽道:“王侍郎,陛下有旨意让我去给人瞧病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见陛下一面。” “这个……”那王侍郎似有犹豫。 他吱唔了片刻,却又讪讪笑道:“面见陛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石医官不妨先去给宋使瞧病吧,只要你能把宋使的病治好,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当面嘉奖于你。” 石韦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一定要先见陛下,方才会去给那宋使治病。” 石韦言辞决然,不容拒绝。 他很清楚,南唐向北宋附首称臣,每遇宋使前来,李煜都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他甚至连黄色的龙袍也不敢穿,而是要换上紫袍相见。 而今,李煜甚至不惜不顾颜面,将石韦这个和小周后“有染”之徒放出来,好生的召待,让他去给宋使瞧病,那可见李煜确是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 倘若宋使在南唐境内有个三长两短的,无论如何,李煜都脱不了干系,介时正好给了北宋一个南下用兵的借口。 这一节,想必李煜也是深以为惧的。 这也就意味着,目下整个南唐国中,石韦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助李煜摆脱困境之人。 深知自己有着如此份量的石韦,如何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和李煜把条件谈妥呢。 那王侍郎面色愈加为难,只得又陪笑劝道:“石医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说过,只要你能把宋使的病治好,陛下一定会见你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听得此言,石韦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王侍郎一愣,忙是拉住他问道:“石医官,你这是要去哪里?” 石韦耸了耸肩,淡淡道:“既然陛下不肯见我,那便说明陛下仍然怀疑我与皇后娘娘有染,得不到陛下的愿谅,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天牢坐着去吧。” 石韦作势又要往外走。 那王侍郎这下可急了,犹豫了一下,只得叹道:“好吧好吧,石医官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待明早我禀明陛下吧。” 石韦的坚决,终是逼得王侍郎的让步,他遂是拱手笑道:“那下官就有劳王侍郎吧。” “哪里哪里,应该的。”王侍郎勉强陪笑。 当天晚上,石韦便在王侍郎府上留宿。 那王侍郎生怕召待石韦不周,还特意将两个小妾送给石韦,服侍他过夜。 石韦在牢中憋了许久,正积了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那姓王的这般美意,他便却之不恭,当晚跟两个美人好好的享受了一番鱼水之欢。 一夜风流快活,他怀搂着两块香玉睡去,这一睡便不知了时辰。 待得他被敲门声吵醒,一睁眼看时,已然是天色大亮。 石韦躺在床上懒得动弹,那两一丝不挂的姬妾,则忙是裹了衣衫,下得床来忙将门打开。 “你们都出去吧。” 王侍郎把两个姬妾斥退,走向房中笑呵呵的问道:“石医官,昨晚可睡得舒服。” 石韦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伸着懒腰道:“舒服,当然舒服了,王侍郎,你家中藏着这般美人儿,真是艳福不浅呢。” 王侍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道:“石医官,陛下召你入宫,你赶紧快拾一下,好去面圣吧。” 李煜终于肯见他了。 或者说,他是不得不见。 石韦遂是洗盥一番,换了件官服,半个时辰后,跟随着那王侍郎入了皇宫。 这皇宫禁内,他也算是熟门熟路,前些天为了教小周后练瑜伽,来了不知多少回。 此番再入这大内,石韦却别有一番心境。 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再入这皇宫的机会,不会再多了。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大内西面的含风殿。 随着宦官的宣入,石韦理了理思绪,暗吸一口气,昂首坦然的走入了殿中。 龙案之旁,李煜正低头批改着奏章,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气色也不太看,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为宋使之事而烦心伤神。 “微臣石韦拜见陛下。”石韦信步上前,长身施礼。 李煜抬起头来,当他看到石韦那张坦然自若的脸时,眉头中的纹理愈深。 他将朱笔放下,冷冷的扫视了石韦一眼,手微微一摆:“平身吧。” “谢陛下。”石韦直起身来,俨然没有一丝惧色。 “石韦,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你为宋使去看病,你为何这般磨磨叽叽,还非要吵着见朕。”李煜不悦的说道。 石韦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之所见想见陛下,就是想当面向陛下伸冤,微臣是被人冤枉陷害,请陛下明鉴。” “被人冤枉?”李煜冷哼了一声,“那朕倒要问问,是谁在冤枉你?” 石韦平心静气道:“臣相信冤枉臣的人,在朝中极有势力,已经达到可以四处散播谣言,蒙蔽陛下视听的地步,只是臣愚鲁,无法找出此人,但臣相信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必能明辨忠贞,还臣一个清白。” 石韦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背后奸人是谁,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 他这一番话,只是顺势给李煜一个梯子,好让他就此将这事翻篇。 果然,当李煜听得那“英明神武”之类的赞词时,脸色明显好转许多,待石韦说罢之后,便是叹道:“朕岂会不知你是忠是奸,朕之前将你下狱,也只是试一试你而已,还好你没让朕失望。” 听得此言,石韦暗松了口气,忙道:“陛下英明,臣多谢陛下的信任。” 李煜拂手道:“罢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朕也不想多追究。眼下宋使忽染怪病,诸御医均无计可施,你就赶快去馆驿,为那宋使诊视去吧。” 石韦顿了一顿,遂道:“陛下命臣去给宋使看病,臣自然无有不从。只是臣尚有几句忠言,想要禀明陛下。” “说吧。”李煜不以为然道。 石韦抬起头来,不紧不慢道:“臣知潘佑潘舍人对陛下一片忠贞,先前的上表虽言辞激烈,却也是出自于爱国心切,所以臣想请陛下宽恕潘大人之罪,能够放他出狱。” 听得此言,李煜神色立变,怒视石韦,厉声喝道:“石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朕谈条件!” ———————— 今天头昏昏沉沉的,貌似中暑了,难受的很,实在要休息一下,所以只有这一更,望大家见谅。 第八十四章放手一赌 更新时间:201272711:38:28本章字数:4373 李煜很生气。 他这般一拍案喝斥,只将左右宦官宫女们吓得浑身一哆嗦。 石韦却表情平静,巍然不惧。 他只拱手淡淡说道:“臣岂敢与陛下谈条件,臣只是在尽一个臣子应尽的职责,为陛下挽救一名忠心为国的贤臣,望陛下明鉴。” 尽管石韦事实上就是在和李煜谈条件,但表面上,他却不能承认。 李煜那张脸越来越难看,愤怒的白气正从他的鼻孔中呼呼的往外喷涌。 他暗自咬牙,盯着石韦怒视了许久,忽然摆手道:“你们都给朕滚下去吧。” 这般一喝,左右的宫女宦官们忙不迭的出了殿外,生怕走慢一步,惹恼了皇帝。 须臾间,诺大的含风殿中,只余下那二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还是阶下囚之身的臣子。 石韦知道,李煜心中已经开始动摇,若不然他也不会屏退众奴婢,这么做,无非是要保全他皇帝的面子而已。 “陛下,自古以来,似潘大人这般,明知会惹恼陛下,仍然不惜以死相谏的大臣,又能有几人?正是有潘大人的这等忠臣的存在,北朝宋国才不敢对我大唐用兵,若然潘大人去了,岂非令仇者快,亲者痛,请陛下千万三思。” 石韦再一次劝谏,倒不是他对南唐有多忠心,而是他知道,只有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为李煜铺平台阶。 听得他这一番劝后,李煜恼怒的表情渐渐的缓和下来。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冷冷问道:“倘若朕决心已下,定然要潘佑人头落地,你又能怎样?” 石韦的心头微微一震。 李煜这番话,隐然已是最后的通碟。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是骑虎难下,不仅仅是为了救潘佑,就算是为了自己,也绝不能让步。 大殿一片沉寂,重重杀气在悄然弥漫。 石韦能够感受到那种凛烈的杀机,但他却毫无所惧,昂着头,不卑不亢道:“陛下若执意杀潘大人,那宋使的病,只怕陛下就要别寻他人来医治了。至于微臣这一颗项上人头,陛下什么时候想拿下,但凭陛下之意便是。” 面对着抬手之间,便可取其性命,那尊贵无比,权倾一方的皇帝,石韦平静的说出了一番话。 李煜的表情,骤然间变得狰狞无比。 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恼火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震撼。 这高高在上的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阶下这卑微出身的年轻人,何来的胆量,敢对自己说这样大不敬之话。 “这个人,他的心里到底是想什么,他难道真不怕死吗……” 心中,疑惑不解的声音在回荡不息。 阶下的石韦,表情一派平静,他的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从容。 其实,他的内心和常人一样,岂会不怕死。 只是他却清楚,在这场赌上性命的博弈之间,哪一方露出怯意,一旦被对方看穿,那么便会是输的那一方。 空荡的大殿中,气氛如窒息一般沉重。 他二人目光对视,许久不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煜脸上的那般怒色,忽然之间烟销云散,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尽管李煜笑声很得意,但石韦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弱软。 石韦不禁暗吐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一场赌博算是赌对了。 正如他所料,一个词人皇帝,表面上风光无限,内心中却是何等的脆弱。 如果他真有雄主的气魄的话,也就不会要杀潘佑,不会听信谣言将自己下狱,更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宋使,竟然“沦落”到和自己谈条件的地步。 这场赌博,从一开始,李煜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了输者的那一方。 一番大笑之后,李煜的神态已变得和蔼很多,说道:“石爱卿,潘佑曾对朕说过,你是我大唐难得一见的人才,朕先前还不信,今日一试,看来果然不错。” 李煜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一场生死的威胁,变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今日一试”。 石韦当即也拱手谦逊道:“陛下过奖了,臣才疏学浅,有的只颗为国忠君之心。” “好好好,甚好,我大唐就需要你这样的忠臣。”李煜将石韦赞赏识了一番,旋即将宦官们重新召入殿中。 他朗声道:“传朕旨意,立刻将潘佑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宦官领旨而去,石韦忙堆出一副感激,长揖道:“陛下英明神武,臣在此替潘大人谢过陛下隆恩。” 李煜摆手笑道:“罢了,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若是真的感激朕,就赶紧收拾一下,去馆驿给宋使瞧病去吧。” “臣必不负陛下的信任,臣告退。” 石韦拜谢而去。 当石韦离开大殿之后,李煜那和蔼的表情,瞬间又恢复了那阴冷之态。 他暗暗咬着牙,冷笑着自语道:“石韦,你敢威胁朕,朕岂能容你,为了那宋使的病,朕也隐忍一刻,待你将宋使的病治好后,哼哼……” ……………………………… 一出大殿,寒风迎面而来,石韦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悄然的生出了一背的冷汗。 刚才那一场殿前对峙,虽然是他赢了,但此时想想,当时还真是命悬一丝,有心有余悸呢。 “今天我虽然逼得李煜让步,保住了潘佑和自己的性命,但那也是因为李煜有求于我,一旦我将宋使的病治好,难保他不会报复于我,嗯,这件事还不能算完,我还得再想其他脱身之计才是。” 石韦一路盘算着,乘着宫里的马车赶往了皇宫东侧的馆驿。 这一处馆驿乃是李煜为了召待宋使,特别下旨营建,其富丽堂皇之处,丝毫不逊于金陵城任何一间豪门大宅。 石韦报明身份,守卫的宋兵方才放他入内。 在一名宋人的引领下,石韦入得馆中,一路前往了那宋使卢多逊的下榻之处。 当石韦踏入那房间时,正好与一名武官打扮的宋人碰见。 看到那武官的一刹那,石韦忽然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仿佛在那里见过这人一般。 “曹虞侯,这位是南国派来的御医,说是为咱们卢大人来瞧病?” 那曹虞侯上下打量了石韦一眼,眼神中似有几分异样,忽然之中,他的脸上竟是泛出惊喜之色,指着他哈哈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竟然会是你。” “你是……”石韦面露狐疑,听他那口气,竟似认得自己一般。 那曹虞侯上前一拍石韦的肩膀,兴奋道:“恩公,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听他口称自己“恩公”,石韦愈加的惊惑。 他盯着这曹虞侯仔细的看了一番,脑海里飞快的搜索着关于此人的记忆。 须臾之后,石韦的神色陡然一变,惊道:“原来是你!” 第八十五章原来是他 更新时间:201272718:31:07本章字数:3537 曹虞侯呵呵一笑:“正是我。” 石韦的眼眸中,闪动着难以置信的神采,他万万没有想到,世间竟有这般巧合之事。 眼前这个年轻的曹虞侯,不是别人,正是半年之前,石韦的本尊所救的那个受伤的宋人。 正是因为本尊救了此人,才会被官府诬为江北宋国的奸细,而后以通敌卖国之罪,被判了死刑。 没想到,相隔半年,从当涂到京城,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这……这还真无巧不成书啊。”石韦盯着曹虞侯看了半晌,摇头感慨不已。 那曹虞侯向着石韦长身一礼,恭敬说道:“在下曹琮,当年时间紧迫,不及问明恩公姓名便不告而别,今日幸得再会,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在下石韦,曹虞侯客气了。”石韦忙拱手答礼。 “原来是石恩公,当年若不是石恩公,我早已命丧黄泉,恩公的救命之恩,曹某可是一直记挂在心。” 这曹琮言辞恳切,看得出,他确实是对石韦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救这曹琮,自己就不会被判为死囚,如果不被判为死囚,就不会认识巴戟天,再往后,也就不会认识熊青叶,诸般连锁之事,直到今日这场相见,也多半就不会发生。 眼前这曹琮,真是名符其实的影响自己命运之人。 想到这些,石韦不禁开玩笑道:“在下当初救了曹虞侯一命,可差一点就让自己人头落地呀。” 曹琮一怔,好奇道:“此话怎讲?” 石韦遂将自己当初在当涂如何入狱,又如何侥幸脱难之事,向这曹琮说了出来。 那曹琮听罢,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愧然道:“没想到因我之事,差点连累了恩公性命不保,曹某实在是惭愧不已,不知我可以做点什么,以报恩公这般大恩。” 石韦心想你就算要报,那也是该去报答“本尊”,只可惜,原来那个石韦已经不知魂归何处。 他本想一笑了之,忽然之间,心中猛的产生了一个念头。 犹豫了片刻后,石韦便笑道:“我方才只是说笑而已,曹虞侯不必当真。不过,眼下我倒正好有一件难事,如果曹虞侯能帮得上忙的话,或许倒可是救我一命。” 听到那“救我一命”四字时,曹琮的神情立时凝起,忙道:“眼下恩公已是唐国御医,缘何又会有性命之忧?” 石韦遂将自己如何被在诬陷与小周后有染,又如何被李煜从牢中放出,来给那宋使看病之事道出,至于潘佑的那节事却给隐了去。 洋洋一番解释后,石韦叹道:“眼下我国国主,只是因要用我为宋使看病,方才会把我从牢中放出,我只怕宋使的病一好,他就会翻脸无情,将我处死。所以,我是想曹虞侯若能带着我和你们一同北归大宋的话,自然便能救我脱离这险境。” 听得此言,那曹琮想也不想,很痛快的应承道:“原来是这等小事,恩公放心,我待会就去跟卢大人说一声,请他跟那李煜把你一家老小要往我大宋便是,我料那李煜也不敢不答应。” 曹琮的痛快,令石韦颇有些意外。 看曹琮这虞侯的官职,不过是那宋使卢多逊手下的一名随行小武官而已,以他这般官职,说服卢多逊为一己私事,去向李煜要人,这本身已是件不太靠谱的事。 石韦原以为他至少会为难一会,却没想到,他竟会答应的这般痛快。 念及此,石韦不禁奇道:“曹虞侯似乎对我这事成竹在胸,那位卢大人真的这么好说话吗?” 曹琮也是聪明人,岂能看不出石韦在担心什么,便是得意的笑道:“曹某是人微言轻,这件事也只是借着家父的几分薄面而已。” 原来如此,看来这曹琮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官二代,但不知他那位有权势的老爸会是谁。 石韦顺势便问道:“原来是这样,但不知令尊高姓大名。” 提起父亲,曹琮顿时一脸骄傲自豪,欣然道:“不瞒恩公,家父乃是我朝宣徽南院使,单名一个‘彬’字。” 曹彬!? 石韦神色为之一震。 他的历史水平就算再差,也不会不知道这曹彬是何人。 此人号称宋初第一良将,曾经的历史中,曾受宋太祖和宋太宗的信任,灭南唐一役,更是委任他为十万宋军的统帅。 没想到这曹琮不仅是官二代,还是将二将,还根红苗正的红二代。 石韦还记得,前几年宋军入川灭后蜀,蜀地平定之后,各路宋将都杀红了眼,竟然大肆杀俘,在四川到处抢掠,唯有曹彬军纪严明,不曾有扰民之举。 正是因此,灭蜀一役后,曹彬才深获赵匡胤的信任,而今隐然已成为北宋军中的头号人物。 难怪这曹琮竟然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其父竟是这般权势显赫的人物,想来那卢多逊区区一个使臣,自然不敢不顺水推舟的卖他这么一个小面子。 “没想到曹虞侯竟是名将之后,失敬失敬。”石韦拱手道。 曹琮虽面有得意,但在石韦面前却不敢倨礼,忙是笑道:“恩公面前,只有我这感恩之人,哪里有什么名将之后,恩公这番话,却是折煞曹某了。” 石韦便想这曹琮虽然权势子弟,但难道知恩图报,且这般平易近人,这般优点,却是他在南唐那些权门子弟们身上鲜有见到的。 从曹琮的身上,石韦着实看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朝阳之气,而在徐常青那等人身上,石韦看到的却是戾气深植的暮年之气。 当下他便也笑道:“既是如此,那曹虞侯也就别总是管我叫什么恩公的了,你我平辈相称,听着也亲切是。” 曹琮欣然答应。 想着有了曹琮出手,自己成功的脱往江北当不成问题,经过了这一番的波折,终是拨云见天日,飞鸟出牢笼,石韦的心情自然是兴奋之下。 喜不自胜下,他忽然想起自己所为何来,便道:“光顾着说我之事,倒是忙了正事,曹兄,快去带我去看看那位卢大人的病情如何吧。” 第八十六章多食易吐 更新时间:201272811:31:21本章字数:3737 “看我,见着石兄光顾着高兴,石韦请随我来吧。” 于是曹琮便将石韦带入内室。 尚未进门时,石韦便听到阵阵唉声叹气,转过一道屏风,却见一中年男人,正自躺在床上呻吟。 粗粗一扫,但见这男人面色憔悴,精神委靡,即使是外行人也知其是有病在身。 “卢大人,唐国的御医来给你瞧病了。”曹琮上前说道。 那宋使卢多逊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南唐小国统统都是庸医,都来了好几拨狗屁御医,没一个能治我这病的,还是让他滚吧。” 说罢,他又哼哼着,吵着叫下人送饭过来。 曹琮神色微微一变,担忧道:“卢大人,这已经是你今日第六餐,你这吃了吐,吐了吃的也不是办法,还是忍忍吧。” “不行啊,我这腹中饥饿难耐,非得吃饭不可,就算是吐也得吃。”那卢多逊苦着脸道。 曹琮很是无奈,又道:“大人非要吃也可以,不过还是先让这位石御医给你诊视诊视吧。” 卢多逊瞥了石韦一眼,厌恶道:“我用不着唐国的庸医给我瞧病,待回大宋后,自有我大宋的名医能替我治好。” 听得他不屑之词,石韦不禁笑了一声。 卢多逊看他笑声中有讽意,不悦道:“你竟敢嘲笑本使,莫不怕我向你朝国主告上一状,罢了你的官。” 曹琮一怔,忙欲解释时,石韦却先道:“这什么御医的,我本来就不想当了,大人若能帮我脱了干系正好。只是看大人这情势,多食易吐,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大人等不到回大宋就性命休矣。” 此言一出,卢多逊的神色立时一变。 先前那些南唐的御医,对他这个宋使无不是毕恭毕敬,眼前这姓石的,却这般坦然从容,这本身就让卢多逊觉得有些异样,待到石韦说这一番话后,他忽然间就对这姓石的南唐御医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沉怔了一下,卢多逊收敛了几分不屑,盯着石韦道:“听你这话,好似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一般。” 石韦淡淡一笑道:“我尚未替大人诊脉望相,倘若这就能看得大人得什么病的话,那岂非成了神仙。不过我却可以断定,大人得的一定不是噎病,鬲气,或者是翻胃这三种病。” 卢多逊的心头顿时微微一惊。 先前那些南唐御医来为他诊视时,都是按着石韦方才所说的那三种病来替他治疗,结果却均不见效,而眼前这年轻的南唐御医,仅仅一眼便排除了那三种病,莫非他医术真有些门道不成? 转念又有一想,也许这小子只是询问了其他几名南唐御医,才会知道先前的治疗结果,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的。 念及想,卢多逊便哼了一声:“你们唐国无人,先前那几个庸医错判病情,把本使折腾了许久,不知你又会诊出什么莫须有的病来。” 卢多逊这话虽有讽意,但已经有几分缓和的意思。 石韦笑了笑道:“下官能给大人‘折腾’出什么病来,那也得诊视过后才知道。” 旁边曹琮也劝道:“这位石御医年纪轻轻,便能当上唐国御医,想来必有一番不同常人的手段,大人不妨就让他试试吧。” 卢多逊沉吟了片刻,想着眼下痛苦难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这小子试试吧。 当下他轻叹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显然已是默认。 曹琮遂是向他点头示意,石韦便上前为那卢多逊诊视。 他先是为其诊脉,接着又询问了一番病情发作症候,一番诊视之后,脸上又浮现起那惯有的自信。 “你倒说说看,本使得的是什么病?”卢多逊不以为然的问道。 石韦并未回答,却反问一句:“卢大人,下官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否患有风湿之症?” 这一问,只令那卢多逊身子一震。 他转眼看向石韦,奇道:“你怎么知我患有风湿?” 石韦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下官不光知道大人患有风湿,还知道大人喜欢吃蛇肉,对吗?” 卢多逊再吃一惊,先前的那般不屑神情,因是石韦这几番话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万般的惊奇。 他目光忽然转向曹琮,疑道:“曹虞侯,莫非你们将本官的这些私事,说与了他吗?” “怎么会呢,大人的私事,我们岂会擅自告与旁人。”曹琮连连摇头。 卢多逊愈发的惊奇,只得向石韦问道:“你倒说说看,你是从何得知本使患有风湿,又爱吃蛇肉的。” 石韦轻咳了几声,这才不紧不慢道:“大人胸腹部有蛇形的臌胀,说明大人平素爱吃蛇肉,而蛇肉又有祛风湿的效果,说明大人很有可能患有风湿。但这蛇肉不易消化,常吃的话就容易致使胃中失常,所以,大人这病,乃是因多食蛇肉而引起的胃气实。” 石韦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彻底的将那卢多逊震服。 这位宋使愣怔了片刻后,神色间陡然涌现出惊喜之色,忙是拱手叹道:“没想到石御医医术如此高明,先前本使有失礼之处,还望石御医见谅。” 石韦大度笑道:“大人客气了,至于大人这胃气实嘛,只消将芒硝、大黄二味药服下,令股气直冲脘腹,上几趟茅房,病情自然全解。” 卢多逊听罢大喜,忙是令随从去依方抓药。 罢了,那卢多逊又感激道:“石御医,若是你能治好我这病,我定向贵国国主替你进几句美言,助你加官进爵,也算是我的一番报答。” 石韦摇了摇头,道:“加官进爵的,石某都不需要,大人若真想谢我的话,小的倒是想让请大人帮一个小忙。” 卢多逊面露几分疑色。 石韦向曹琮未意一眼,这位名将之后会意,遂是趁着卢多逊心存感激之事,将先前许诺之事,一五一实的说了出来。 卢多逊听罢,不禁捋须大笑,欣然道:“我还当是什么难事,此等小事一桩,本使明日便向那李煜支会一声,料他也不敢不放石御医北归我大宋。” 听得此言,石韦心中大喜,忙是长揖道:“多谢卢大人救命之恩。” 卢多逊忙将他扶起,笑呵呵道:“是你救我在先,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况且我大宋皇帝陛下乃一代雄主,向来是求贤若渴,若是能得石御医这般医术超群的俊才投归,正是求之不得呢。” 第八十七章大彻大悟 更新时间:201272821:35:14本章字数:4780 这一趟的官驿之行,石韦不但结识了曹琮这个名将之后,还博得了卢多逊的青睐。 有了大宋使节的亲口许诺,石韦知道,就算李煜真有杀他之心,现下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为卢多逊诊治之后,离开馆驿,守候在外的那王侍郎,本待将石韦带回他府上,好就近监视。 卢多逊却派曹琮跟出来,将那王侍郎斥责了一番,并派随行的护卫,亲石韦送回了平安堂。 王侍郎哪想到宋使会这般厚待石韦,无奈之下,只得唯唯诺诺的受了一通骂,巴巴的放了石韦走人,然后才匆匆的赶回宫中去禀报。 当石韦再一次站在家门口时,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慨。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离家一月,这一月的时间里,他人被关在天牢之中,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这个时候,家中的师娘她们,恐怕早已为自己担惊受怕,伤心憔悴了许多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敲起了门。 过不多时,大门吱呀呀一声开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一张憔悴的面容,正是师娘樊佩兰。 当樊佩兰看到石韦时,那委靡的面容,瞬间焕发出无尽的神采,含泪的眼眸中,闪烁出何等激动的惊喜。 “远志——” 她没有一刻的迟疑,一下子便扑入了石韦的怀抱。 她紧紧的抱着石韦,仿佛怕稍有松手,石韦便又会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石韦只觉师娘那两团硕大丰满的玉峰,紧紧的挤压着自己的胸膛,只令他心神荡漾不已。 愣怔了一下后,他便本能的将双手抚在了她的背上,轻轻抚着,不知不觉的向下缓缓的移动,不经意间,已是轻轻的按在了她饱满的翘臀上。 樊佩兰丰满的身段微微一颤,呼呼渐渐急促,胸脯起伏渐剧,那挤压的力度,愈发令石韦邪念悄生。 他手掌的力度加大,开始用力的揉搓那充满弹性的臀丘。 樊佩兰意乱情迷,一时情不自禁,竟也没有拒绝于他,只低声呻吟着,身子骨往他怀里越贴越紧。 “公子爷,是公子爷回来啦!”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不知何时,丁香亦是一脸欣喜若狂的出现。 她这一声尖叫,陡然间将痴醉中的樊佩兰惊醒,她急是将石韦轻轻的推开,侧去身子不敢去看丁香,只恐满面的羞红之色,被这丫环给瞧到。 石韦只得轻咳一声,以掩方才那尴尬,笑道:“丁香,公子我回来了。” 丁香这般一叫嚷,转眼之间,丁老汉、熊青黛和熊青叶几人从内院纷纷赶来,见得石韦站在门外,无不是欣喜万分。 熊青黛更是喜到极点,也不顾众人在场,一下子便扑入了石韦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喜极而泣。 这个时候,看着眼前这些亲近的人都无事,看着那一双双欣慰的脸庞,石韦当真有一种回家的温暖。 在众人的簇拥下,石韦入得内院,喝过丁香奉上的热茶之后,方才将自己如何脱困之事,诿诿的道与了众人。 “没想到徐家父子如此卑鄙,若是给我寻见机会,非宰了他们不可。”熊青叶愤愤的骂道。 樊佩兰却叹道:“徐家势大,咱们怎斗得过人家,现下也好,既是有宋使大人帮忙,咱们避到宋国正好。” 丁香等人皆是附合称是。 熊青叶却道:“远志,你好容易才混成御院副使,这般大好的前途,莫非真忍心弃了,就此背景离乡,远避他国吗?” “他国?”石韦笑了笑,“我看过不了多久,天下便会只剩一国。” 他话中暗含深意,熊青叶这等粗人,一时间自然难以体会。 熊青黛却欣然道:“不管是宋国还是唐国,远志你去哪里,我们都跟着你便是。” 石韦点了点头,欣慰道:“那就好,我石韦别的不敢保证,但我敢说,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少了你们一碗汤喝。” 在场的这些老弱妇嬬,均已铁了心就跟随石韦,此时见石韦决意已下,便都称愿随石韦去天涯海角。 石韦见一家人都没异议,便让他们赶紧收拾一下,随时都可能跟着大宋使团北去。 刚吩咐罢时,石韦忽然发现众人皆在,唯独不见了樊若水。他便问道:“对了,怎不见若水兄弟。” 一提起樊若水,所有人的神情都暗淡了下来。 石韦觉察到有事发生,忙问道:“师娘,是不是若水兄弟出什么事了?” “唉——”樊佩兰叹了一声,便是闷闷不乐的将先前发生之事,如实的道与了石韦。 原来十几天前,樊若水参加了今岁的科举,考罢之后,他感觉发挥甚好,自觉所写的文章,乃是发挥了这辈子最好的水准,以为此番必中无疑。 满怀信心的樊若水,原本还念着高中之后,有了功名在身,便上表为潘佑和石韦申冤,救他们脱出牢狱。 但发榜的那一日,樊若水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榜上无名,再一次的名落孙山。 这一次的落榜,让樊若水的精神遭受重创。 从发榜的那一日起,樊若水便心灰意冷,意志消沉,整日借酒销愁,几天前竟是自行剔度,吵着要出家为僧。 樊佩兰当时就吓了一跳,她慌乱之下又没石韦在身边帮着拿主意,只好请熊青叶出手,将樊若水关在了房里,不许他出门,只恐他真的进了寺院,当起了和尚。 “远志,你回来的正好,快去帮师娘劝劝我这弟弟吧。”樊佩兰央求道。 石韦摇头一叹:“好吧,我去看看他吧。” 其实樊若水的落榜,早就有石韦的意料之中。 因是他先是御医院副使,借着这个身份,也能打听到不少内幕。 据他所知,此番科举的高中人选,不少都已经内定,那些被选中的人,多是高官贵戚的子弟,这些人的才学远逊于樊若水,可就是因为他们的家世背景,却能轻易的将樊若水这样的寒门子弟挤下去。、 石韦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樊若水,就是因为他还抱有着所谓的匡扶社稷之心,石韦就是想让他因为这一场的科举失利,彻底的清醒起来。 只是,令石韦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所谓的清醒,竟然会是出家当和尚,这可不在石韦的预料之内。 上锁的房门打开,石韦走入房中,却见光头樊若水,正是盘膝打坐,口中念叨着那些听不懂的佛经,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做起了和尚。 见得石韦出现,樊若水大喜,一下子跳下床来,惊喜道:“远志兄,你出狱了,是陛下放了你吗?” 石韦盯着他的光溜溜的秃头,笑道:“出家人讲究不喜不悲,若水,你这样可是做不了和尚的呀。” 石韦的话中,暗含着讽意。 樊若水愣了一下,旋即明白石韦已经知晓了关于他的一切。 这位落榜书生的神情瞬间又暗淡下来,他一屁股坐下,无可奈何道:“我樊若水被乡里寄于厚望,却一再的落榜,还有何颜面回乡面对他们,不如索性出家,一了百了吧。” 石韦也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若水,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其实你屡番不中,并不是因为你才华不如人,而是因为你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 “嗯?”樊若面露茫然。 石韦遂将科举中的那些潜规则,毫不掩饰的如实说与了他。 樊若水听着听着,暗淡的表情,渐渐变得愤怒起来。 当石韦说罢时,樊若水已是怒容满面,愤愤不平道:“我樊若水一心想为国家效力,却没想到国家竟已**如斯,国家如此,陛下却为何能视而不见?” 石韦冷笑了一声:“你也不想想,当今圣上如果真是个贤君的话,他还会仅因几句谣言就把我关进大牢,又因潘大人的几句忠言,就要将置他于死地吗?” 听得此言,樊若水神情陡然一震。 沉默了片刻后,他喃喃道:“原来,我一心想效忠的皇帝,竟然是一个昏君。” 第八十八章奇策 更新时间:201272912:23:31本章字数:3797 若说李煜是个昏君,那倒也不至于。 李煜虽然刚愎自用,但至少还没有达到荒淫无道的地步,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庸主。 但是,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面对着赵匡胤这样不世出的雄主,昏君和庸君的下场也没什么区别。 石韦自不愿为李煜陪葬,他当然希望樊若水也不会这么蠢。 现下樊若水的神情中,充满了失望与悔恨。 此时的他,方始真正的醒悟。 见他终于开悟,石韦趁机道:“眼下我已得了宋使的庇护,打算跟你姐姐她们一同移居大宋,若水兄弟你就跟我一同投归大宋吧,我自会向卢大人推荐于你,以你的才华,谋得一官半职当不在话下。” 樊若水神色一惊:“远志兄,你真要投奔敌国?” 樊若水虽然对李煜失望透顶,但那一句“投奔敌国”,却显示他还有弯没有转过来。 石韦笑了笑,淡淡道:“若水兄弟,你自诩饱读诗书,那你一定听过这样一句圣人之言吧:‘君无道,民投他国’。” “君无道,民投他国……君无道,民投他国……” 樊若水一遍遍重复着这七个字,茫然惊讶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平静起来。 须臾,他已神色如常,点头道:“远志兄言之有理,皇帝既是如此昏溃,于情于理,你们都该投奔宋国。” “你们?”石韦疑色顿生,问道:“怎么,难道若水兄弟你不打算跟我们一块投奔江北吗?” 樊若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先前就说过,我樊若水就算要做官,也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如果我去了宋国,靠着远志兄你的关系做了官,那这大宋与我唐国又有何异。” 事到如今,这樊若水还这般执着,真不知该说他是呆呢,还是夸他有志气。 石韦沉吟了片刻,忽然之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新奇的念头。 他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压低声音道:“若水兄弟,你想靠自己也没什么不行,我觉得你倒可以为大宋立下一件功劳,然后再渡江北投,到时候凭着自己的功劳做官,这样的话就该与你的原则不相违背了吧。” 樊若水精神为之一振,似乎石韦的话让他悟不少。 可是他转眼又生愁容,叹道:“我樊若水不过一介书生,在唐国都难以立足,又如何为大宋立功。” 石韦却进一步道:“眼下大宋已立国十余年,楚国、荆南、西蜀、南汉诸国皆已被灭,其国疆土日广,兵威日盛,我想那宋帝有并吞**,一统天下之志,南下用兵,扫灭唐国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得这一番话,樊若水颇有感触。 他点头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宋帝赵匡胤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雄主,南灭我唐国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眼下我已不打算为唐国效力,这又关得我什么事呢?” 石韦的眸中闪过几分诡笑。 “这当然有关系了,若水兄弟你想想,宋军若是南取唐国,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樊若水面露狐疑,一时想不明白石韦为何会有此问,但也不假思索的答道:“北朝攻取江南,自古以来的障碍,自然便是这长江天堑了。” 樊若水虽然有些呆,但至少还没读傻,还是有些见识的。 石韦点了点头,继续道:“说得正是,若水兄弟,我倒要再问问你,如果是让你来指挥宋军攻取唐国,你会如何用兵?” 樊若水愈加的困惑,实是搞不明白,他为何又考较起了自己兵法。 不过他博览群书,倒也不单只那些四书五经,什么兵书史书之类“课外读物”也多有涉猎,石韦的这番考较并不能难住他。 樊若水沉思了半晌,遂道:“宋若取唐国,必会从东西两面夹击金陵。一路以水师为主,从上游荆楚出发,顺江东下,另一路,则由淮南南渡长江,两路会攻金陵。” 樊若水的回答,跟石韦的判断差不多,他便又问:“那你认为,从下游南渡长江,当选何处作为渡口?” 樊若水不假思索道:“自古以来从下游南渡长江,十有七八会选采石矶,只因这一处江面最窄,是宋军迅速渡江的最佳之处,只是……” “只是什么?”石韦追问道。 樊若水道:“只是采石江面虽窄,但波涛却甚急,就算宋军能占领采石矶,但光凭船只来运送士卒也将颇为不易。” 石韦作了这么久的铺垫,终于将话题引入了重点。 当下他诡笑一声:“大江之上,虽无桥可渡,但若能用竹筏、大船架起浮桥,到时大宋渡江,岂不如履平地?” “浮桥?” 樊若水吃了一惊,要知自古以来,在长江上架浮桥之事,还从未有之,石韦这时忽然提起,如何能不叫他感到惊奇。 不过最初的惊讶之后,樊若水仔细一想,便点头道:“大江之上架设浮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却要准确的测量出江面的宽度,还要事先在岸边建起浮桥固定之物,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只怕却甚难啊。” 石韦笑道:“正是因为甚难,所以如果若水兄弟你能办到这几件事,然后北投宋廷,向宋帝献上这浮桥之策,助宋廷完成一统大业,岂不正是大丈夫扬名振声之举,凭此功绩,难道还怕宋廷不重用于你吗?” 石韦终于道出了他想说的话。 这浮桥之计,他只是依稀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一回事,又想樊若水正好生活于采石镇,对于江边上的渡口、圩堰、要塞等了如指掌,诸般因素凑合在一起,才让他有了这般想法。 此时的樊若水,精神陡然间振奋起来,显然石韦的提醒,让他有一种恍然大悟的兴奋。 只是他想了一想,却又道:“话虽如此,可是采石乃唐国重镇,驻有重兵,我又如何能在驻军的眼皮子底下测量江面,建造浮桥固定物呢?” “靠什么?当然是靠你这光头了。”石韦拍了拍他光溜溜的秃头。 “嗯?”樊若水愣怔不解。 石韦也不再拐弯抹角,便道:“你不是想当和尚么,我记得采石江边有一座广济教寺,你何不假借出家之名,投奔于此寺,借着这和尚身份的掩护偷偷测量江面,到时候谁又会怀疑你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时的樊若水,忽然间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沉默了半晌,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他忽然摸着自己那光头,哈哈大笑起来。 第八十九章无耻 更新时间:201272918:02:28本章字数:4392 樊若水放声大笑,笑声之中,有着一种释然的痛快。 石韦心知已点悟了他,遂也跟着大笑起来。 房间之外,樊佩兰本是忐忑不安踱步,心里琢磨着,不知石韦能不能说服樊若水,令他这族弟莫要一时冲动,出家做起和尚,断了樊家的香火。 当樊佩兰听到屋中传来笑声时,她总算是松了口气,还以为石韦劝说成功。 方才安下心时,房门打开,石韦与樊若水一起笑着走了出来。 “若水,你总算是想通了,这几日可算让姐姐担心死了。”樊佩兰抚着胸口感叹道。 樊若水向她微微拱手:“姐姐,金陵这些日子,多谢你一直照顾,现下该是愚弟离开的时候了。” “你这就要回乡么?你看你这连头发也没有,回乡时还不得吓到你爹娘呀。”樊佩兰担忧道。 樊若水平静道:“若水是要回乡,不过却不是去看父母,而是要去广济教寺出家为僧。” “什么?” 樊佩兰大吃一惊,眉色顿时凝起,抱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连你远志哥的话都不听劝呢,好端端的非要出什么家。” 樊若水淡淡笑道:“若水正是听了远志兄的金玉良言,所以才更加要出家,姐姐,你就跟着远志兄北投大宋吧,咱们早晚还有再见之时。” 樊佩兰自然做梦也猜不出来,那二人方才在屋中时,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话。 她耳听得这话,目光立刻转向石韦,疑道:“远志,若水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娘怎么就听不懂呢?” “师娘,人各有志,你就容若水去吧。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若水一定会蓄发还俗,到时候,我们自会有再见之时。” 石韦只能这样宽慰她,却无法告诉她真相,毕竟,樊若水将要进行的那件事,事关机密,容不得一点泄漏,似樊佩兰这样的妇道人家,还是不知道为妙。 “可是……” 樊佩兰越发的不解,欲待再劝时,樊若水却先道:“姐姐,若水是什么样的人,姐姐你应该清楚,请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听着他决毅之词,又见得石韦竟也赞成他出家,樊佩兰虽然难以转过这个弯,但她隐约已意识到,事情到这般地步,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了。 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她只能摇头一声叹。 樊若水拱手道:“青山不老,绿水长存,咱们他日再会,保重。” 说罢,他拂袖转身,仰笑而笑,大步离去。 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樊佩兰多有不舍,却也只能幽幽叹息。 见她一脸伤感的样子,石韦便悄悄将她的手握住,笑着安慰道:“有聚有散,人生便是如此,放心吧,终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但愿如此吧。” 樊佩兰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却将他宽厚的手掌牵得更紧了。 …………………………………… 次日,石韦打听到潘佑将于午后被释放,便是一早就赶往了天牢之外。 约莫着等了一个时辰之后,遥见刑部大牢的铁门缓缓打开,形容憔悴的潘佑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潘大人。”石韦忙迎了上前。 潘佑看到石韦时,自然是既惊又喜,问道:“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陛下为何会放了你,又怎会把老夫也放出来。” 石韦笑道:“大人先上马车吧,我慢慢说与你原因。” 此地人多眼杂,不宜说话,石韦遂是扶着潘佑上了马车,令丁老汉赶着车回往潘府。 一路上,石韦方才将事情的来胧去脉,细细的与潘佑说了一遍。 当潘佑得知石韦在殿中,冒着触犯君颜的危险,毅然为他请命之时,感动竟是老泪纵横。 “远志,你两番相救,这般大恩大德,我潘佑实不知如何报答,请受我一拜。” 他说着,竟是作势跪拜了下去。 石韦一惊,未等他膝盖着地,忙是抢着将他扶住,笑道:“潘大人,你这一拜可是要折我寿命啊,晚生还想多活几年呢。” 石韦的打趣,将潘佑激动的情绪抚平了不少。 潘佑颤巍巍的坐了起来,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笑,看着石韦,那般神色,似乎是在说,我潘佑果然没看错人。 忽然间,潘佑想到了什么,神色不禁一变,忧虑道:“可是,以陛下那种性情,远志你这般冒犯于他,我只怕他会对你秋后算账啊。” “咱们这位陛下这么难伺候,不过我伺候不起还躲不起么。”石韦不屑一笑。 潘佑面露茫然。 石韦遂将自己求得宋使之助,将要北归宋国之事道来。 潘佑听罢,方始安下了心,却又叹道:“远志你有如此才华,最终却落得被逼得远遁他国的地步,看来我大唐确实是气数已尽矣。” 潘佑的口气中,充满了失望。 石韦趁机道:“潘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再向那宋使求助,帮你一并北归宋国,我相信以你的才华,必得宋廷加倍重用,又何苦在这里受这份气。” 潘佑摇头一叹:“算了,经过这一番劫难,我已厌倦了做官。此番出狱,我已决定辞官归隐,闭门著书,再也不去过问国事。” 这潘佑和樊若水一样看破了南唐世事,只不过潘佑的选择,却比樊若水要消积许多。 石韦知他心灰意冷,无心再做什么事业,遂也不就不再多劝。 二人说话之间,车马已是到了潘府。 此时的潘府,已是门庭冷落,一副破落之状。 这一府的家仆们害怕被牵连,早已作鸟兽散尽,仅剩一个看门的老仆,见得老主人回来,激动得是老泪纵横。 石韦遂是扶着潘佑,一路回往府中。 潘佑想给儿女们一个惊喜,便没叫老仆去报信,在石韦的搀扶下,径直前往了女儿潘紫苏的房间。 就在石韦扶着潘佑将要进房时,忽然听到潘紫苏气愤的声音:“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潘紫苏,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你潘家已成了这副样子,我徐常青现在肯娶你,已经是你莫大的福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般嚣张声音,石韦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徐常青。 “我潘紫苏就算沦落在乞丐,也绝不会稀罕你的可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哼,你最好想清楚,你若从了我,我保你后半生依旧衣食无忧,若不然,我只消略施手段,便可轻易的让你那没用的兄长,一并步你爹的后尘。” “你——你无耻——” “我就是无耻,怎么样嘛。” 听得这番对话,潘佑已是气得脸色铁青。 石韦遂是扶着潘佑进入房间,冷笑道:“这世上主动承认自己无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兄你的脸皮果然是可与金陵城墙一比呢。” 嚣张的徐常青身形一震,猛回头,当他看到石韦和潘佑时,仿佛见了鬼似的,惊骇之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卷一鱼游南唐第九十章奴颜婢膝 更新时间:201273020:01:08本章字数:4787 周一新气象,求票求收藏,燕子拜谢。 —————— “你们……你们明明在天牢之中,怎会……” 徐常青惊得脸色发白,目光慌乱,俨然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石韦冷眼盯着他,讽道:“徐兄,我早说过,事情不要做得太绝,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石韦,你……你……”徐常青又惊又羞,尴尬惊慌,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潘佑也斥道:“徐弦也算是两朝老臣,没想到竟却养了你这么一个毫无廉耻的犬子,老夫都为你们徐家感到羞耻。” “徐世伯,你误会了,我不是……侄儿没有……” 徐常青还想辩驳,但他发现眼下自己任何的辩解之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 他自觉无地自容,不敢在此丢人下去,二话不说,低着头便是灰头土脸的夺门而去。 当石韦用鄙夷的眼光送走徐常青,回过头时,看到的却是潘紫苏同样惊诧的面容,还有那闪着盈盈泪光的秋水之眸。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太过突然,以至于石韦他们出现了好一会,潘紫苏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以为眼前所见,皆为梦境一般。 石韦淡淡笑道:“紫苏小姐,潘大人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他的话惊醒了潘紫苏,直至这时,她才确信自己不是身在梦中,口中哽咽的唤了一声“爹爹”,便是扑入了父亲的怀抱。 喜极而泣,晶莹的泪珠悄然而落。 潘佑抚着女儿的头发,笑呵呵的宽慰道:“紫儿莫哭,爹爹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这几日可让你吃苦了。” 潘紫苏激动了许久,心情这才渐渐的平伏下来,遂是扶着父亲坐下,万般不解的询问其中原因。 潘佑便将石韦为他潘家所做的一切,一五一实的说与了女儿。 说罢,潘佑还郑重道:“紫儿,远志是咱们潘家的大恩人,这般恩情,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潘紫苏眼眸转向石韦,那目光之中,已皆是感激与敬佩,隐约还含着几分脉脉之意。 她听得父亲之言,忙是盈盈一个万福:“石公子大恩大德,请受紫苏一拜。” 石韦不及多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扶住,谦然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紫苏小姐千万不要客气。” 潘紫苏直起身来,却发现他还紧紧握着自己手,当着父亲的面儿,她顿觉不好意思,脸畔不禁掠过一丝红晕。 石韦见她这般羞涩之状,方始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忙是将她的手松了,轻咳几声以掩尴尬。 两个年轻人的这般事,潘佑看在眼里,不禁捋须哈哈大笑,笑声中颇有几分言外之意。 爹爹这般一笑,潘紫苏愈觉不好意思,低眉笑着抱怨道:“爹爹,你好端端的,有什么好笑的。” 潘佑收敛起笑容,神色却又渐渐变得伤感起来。 他沉吟了片刻,拉着女儿的手道:“紫儿呀,爹爹老了,已经没办法再照顾你了,过些时候,你就跟随着远志北投宋国,一起去过那新的生活吧。” 潘紫苏一怔,目光看向石韦,一脸的茫然。 石韦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潘佑会舍得将女托负给自己,跟着他远赴大宋。 当下他便将自己得到宋使庇护之事,将要迁往宋朝之事道来。 潘紫苏明白了个中原因,便劝说潘佑也一并去往大宋,省得在这南唐受这份冷落。 潘佑便将方才车上与石韦说的那番话,又与女儿道了一遍。 潘紫苏听着眼中又盈起了泪光,咬着嘴唇道:“女儿怎能留下爹爹在此,独自远走他乡,如此岂非不孝?女儿要留下来照顾爹爹。” 潘佑苦笑了一声,叹道:“爹爹有你大哥照顾就够了,再者,女大当嫁,你早晚也是要离开潘家的,爹爹岂能耽误你一辈子。” 潘佑这话,已经是在坦白的表示,要将女儿许配给石韦。 石韦的心头顿时一震,想着能得潘紫苏这样知书达礼,有情有谊的红颜知己,自然甚幸。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又觉着这种场合不说什么,便只有闭口不言。 “爹爹……” 潘紫苏怎想得父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羞意大作,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潘佑却是一脸的坦然,淡淡道:“爹爹心意已决,紫儿若是真的孝顺,一切只依爹爹吩咐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潘紫苏还能说什么,只能低眉浅羞,默然不语。 这时,潘佑又将目光投向石韦,用恳求的语气道:“远志,老夫就将紫苏托负给你了,还望你今后好好的待她。” 石韦忙郑重道:“潘大人放心,晚生定会好好照顾紫苏小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潘佑这才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话,石韦便想着潘佑刚刚出狱,正需要休息便即告辞。 潘佑就让女儿送他出府。 这出府的一路上,或许是因为潘佑那一番话,反而让他二人稍有些尴尬,一路上皆是默不吱声。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当初二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拐角。 石韦想起当日他们撞个满怀之事,心中感慨油然而生,便问道:“紫苏小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潘紫苏怔了一下,旧日的回忆旋即浮现于眼前,想起那时窘事,她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埋怨道:“怎不记得,你撞得我额头整整痛了三天才好。” 她这般娇媚可人的样儿,只令石韦心头一荡。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来,轻抚着她的额头,叹道:“现在看来,这一撞竟是撞出了你我这段缘分,果然是天意难料啊。” 潘紫苏脸畔生晕,眸中闪烁着羞意,但是现在,她已不再那么局促不安,而是可以坦然的面对着石韦的真情流露。 “或许,真的是天做的缘份吧。” 她轻轻说着,便是投入了他的怀抱,将脸轻轻枕着他坚实的肩膀。 夕阳斜照,空荡的庭院中,那两道斜长的身影,紧紧的相融在一起。 ………………………… 一天后,石韦再一次进入了皇宫。 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跟随着病已痊愈的宋使卢多逊。 一路所过,那些识得石韦之人,无不是惊骇诧异,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几天前还是阶下囚的御医,而今为何竟能与天朝上使谈笑风生的走在一起。 二人一路前往了御书房,闻知宋使前来求见,李煜早已脱下龙袍,换上紫衣,匆匆的出殿前来迎接。 当李煜看到随同而来的石韦时,本是恭敬的表情,陡然间涌上无限惊诧。 眼见卢多逊已走上前来,李煜只得暂压惊异,躬身道:“煜见过上使,未曾远迎,还望上使见谅。” 堂堂南唐国的皇帝,何等的尊贵威严,但面对着卢多逊这么个不足七品衔的使节,却如此的奴颜婢膝,就连石韦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可怜可悲。 “李国主客气了。”卢多逊只是微微的拱了拱手,以示还礼。 李煜在国内以皇帝自居,但对宋却附首称臣,自称为南唐国主。 当下他怀着一心的狐疑,将卢多逊请入了御书房中。 落座已毕,李煜陪笑道:“未知上使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卢多逊朗声道:“本使今日前来,乃是为了两件事,这头一件事,便是想请李国主允许,允这位石御医一家,随同本使归往我大宋。” 听得此言,李煜神色一变,心中更是大为惊骇。 卷二龙翔大宋第一章照顾你老婆 更新时间:201273020:01:09本章字数:4076 石韦是治好了宋使卢多逊,这并没有错。 李煜也猜得到,这石韦很可能害怕被自己秋后算账,借机向那宋使求情。 但李煜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宋使卢多逊,竟然会在这种外交级别的场合会谈中,公然为一个小小的医官提出庇护。 李煜想不通。 看着李煜那副惊愕的表情,石韦心中却在暗笑,心想你李煜就算是绞尽了脑汁,恐怕也不会想到,我除了治好宋使之病外,还有曹琮这埋了半年多的伏笔替我说话。 “上使,石韦不过是我朝一名小小的医官,何劳上使这般重视。”李煜不解的问道。 卢多逊笑了笑:“本使听闻石医官在贵国遭人陷害,难受国主重用,既是如此,又何妨将他放归我大宋。我朝陛下正是求贤若渴,这般李国主不用的奇才,我朝皇帝陛下正是求之不得呢。” 卢多逊这话中,弥漫着讽刺的味道,俨然是在讥讽李煜昏庸无能,听人谗言。 如此直白的讽刺,对于一朝皇帝一来,已是莫大的羞辱。 李煜眉色中闪过一丝愠怒,内心中的那份盛怒逃不过石韦的眼睛。 不过,这位一国之主,面对着这般羞辱之词,却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敢将怒意显露。 李煜暗吸了一口气,尴尬的笑道:“卢上使想必是听多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若是不重用这石医官,又怎会派他去给卢上使看病呢。” 他话音方落,卢多逊便接道:“既然李国主如此看重这石医官,那更加说明他是可用的人才,如此人才,李国主作为属国之臣,将其献给我朝皇帝陛下又有何不可呢?” 石韦心中暗叹,想这卢大人这张嘴还真是厉害,翻来覆去的都是他的理。 只是这理虽然是强词夺理,但仗着大宋的国威,偏偏那李煜无可奈何。 “大宋皇帝陛下若是需要医者,鄙国御医院中尚有几位医术高超的名医,我可以将他们统统献给陛下,卢上使就不必非得要这个石韦了吧。” 李煜还是不甘心就此把石韦放走,一再的想找理由把他留下。 见得李煜百般的阻挠,那卢多逊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茶杯“砰”的放桌几上一放,冷冷道:“既然这件事李国主这么不痛快,那咱们就暂且搁下,先说一说这第二件事吧。” 李煜以为把卢多逊搪塞过去了,暗松过一口气,忙笑道:“不知上使这第二件事是什么,只要鄙国能办到,定然竭尽所能。” 卢多逊便道:“这第二件事说来也简单,我朝陛下对李国主的文采欣赏已久,此番派卢某出使贵国,正是想请李国主移步汴梁,既可朝见我大宋皇帝,又可让我主亲眼见识一下李国主的文采。” 李煜闻言大骇。 这一次他的惊骇,已远超于方才。 什么欣赏我的文采,什么令我去汴梁朝见,统统都是借口,我这一去岂不是有去无回,你大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我南唐吞灭! 李煜顿时慌了,额间冷汗直滚,忙道:“身为臣属,我本该去汴梁朝见大宋天子,只是眼下我身染风寒,行动不便,只怕难以成行,还请卢上使代我向天子禀明个中难处。” 李煜不是傻子,忙不迭的找借口推辞,说着还赶紧咳了几声,以显示自己确实是有病在身。 卢多逊岂能不知他是在假装,但皇命在身,还是对李煜费了半天唇舌,力劝他赴梁汴朝见。 李煜不敢公然拒绝,只能又找了诸多借口推拒。 卢多逊见自己该说的都已说了,李煜不肯去汴梁也不关己事。 他当下便改换口风,作为难之状,叹道:“本使先是向李国主求取石韦这样的人才,李国主不允,劝李国主去汴梁朝见天子,李国主又不肯。李国主这般态度,实在让本使很为难啊,真不知回京之后,该如何向陛下复命。” 听得这卢多逊旧事重提,这个时候,李煜只想把朝见之事推掉便是,其余就算是天塌下也算不得屁事。 于是他忙道:“石韦之事,我适才想过,既是天子需要的人才,我理应献上,卢上使尽可带他回大宋便是。” 李煜终于禁不住卢多逊的几番“恐吓”,别无选择的松了口。 卢多逊这才满意,遂是笑道:“难得李国主如此为天下设想,那本使这趟回京,就勉为其难的将李国主的难处,如实的向天子禀明吧。” 李煜大喜,忙是起身拱手道:“多谢卢多上使。” 卢多逊办完了正事,赖得再多费唇舌,遂道:“本使就不打扰李国主休息了,至于石医官,你与李国主也算君臣一场,不妨就在此道一个别吧。” 卢多逊起身告辞,李煜亲自送到门外,满脸陪笑的目送着卢多逊离去。 待到卢多逊的人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时,李煜方才长松了一口气,身子只如虚脱一般,摇摇晃晃,若不是左右及时扶住,只怕就要软倒在地。 见他这副软蛋之想,石韦心中鄙意更生。 他便走上前来,淡淡笑道:“臣多谢陛下能高抬贵手,放臣一条生路,臣将来必会报答。” “哼,好一个‘必会报答’,朕倒想听一听,你打算如何报答。”李煜怒瞪着石韦道。 石韦不假思索道:“将来大宋若是兵伐唐国,金陵城破之时,臣答应陛下,一定会代陛下好好照顾好皇后娘娘,以此来做为对陛下的报答。” 石韦这般公然咒称南唐国灭,还口称要替李煜照顾他老婆,如此公然的言辞羞辱,正是要报这些日来,自己所经受的那牢狱之苦。 这些话说将出来,石韦只感无比的畅快,压抑已久的一口恶气,狠狠的得以发泄。 李煜听着却是勃然大怒。 眼瞧着几天前还是自己的臣子,自己只消动动手指,就可以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处死的卑微人物,而今,却敢当着众人的面,公然羞辱自己。 李煜气得是满脸通红,几欲喷血。 “臣此去大宋,陛下也不必太过挂怀,臣以为用不了多久,你我便会再次见面,到那个时候,臣一定会履行臣今日所许下的诺言。” 石韦再次表情平淡的说出这羞辱之词。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非是在故意气李煜,因为知晓历史的他很清楚,南唐国的覆灭已近在咫尺。 “你——你——” 尽管气极难当,但因知石韦此时已有大宋庇护,李煜根本就不敢动他,只能气急败坏的指着石韦,却一句话都喷不出来。 “陛下多保重,臣就此告辞了。” 石韦拱手一言,然后便拂袖转身,昂首阔步的,大步的走出了这御书房。 一殿的宫女宦官,目瞪口呆的看着石韦离去,惊诧之下,似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之事。 至于李煜,则是愤愤的瞪着那一袭青衫,只恨得咬牙切齿,最终却只能付作一声无可奈何的愤叹。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章再见,金陵(求票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73111:41:52本章字数:5105 第二章再见,金陵(求票求收藏) 李煜怒视着石韦扬长而去,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便向左右宦官宫女们大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这些奴婢们吓得心惊胆战,忙不迭的都退出了御书房,生恐走慢了一步,若得皇帝牵怒于己。 人去楼空,诺大的御书房中只余下他一人。 李煜人如虚脱一般,一屁股瘫坐于龙座。 “石韦,石韦,可恨啊……” 李煜唠唠叨叨,咬牙切齿,一遍遍自顾自的骂着石韦。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又响起了脚步声,李煜看也不看,不耐烦的骂道:“朕不是叫你们滚出去吗,给朕滚。” 细碎的脚步声因这一声吼而停下,须臾之后,只听得一声轻声小心的“陛下”。 李煜怔了一怔,抬起头来,却见站在阶下的,正是小周后。 李煜的气原已消了不少,但一看到小周后时,不自觉的便想起了石韦的“嚣张”,便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小周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轻声笑道:“臣妾听说陛下在此生闷气,只怕气坏了陛下的身子,所以才赶来瞧瞧。” 说着,她便将纤纤素手伸了过去,相要抚平他起伏的胸膛。 若是平时,小周后这般温柔相一出,李煜早就酥到了骨子里,什么烦恼忧愁都抛在了脑后。 但是现下,眼瞧着小周后柔媚体贴之状,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啪—— 他竟是狠心的一抬手,将小周后的手拨了开。 小周后神色一震,眉目之中顿时流露出几分委屈,一时尴尬的立在李煜跟前,不知如何是好。 李煜却瞪了她一眼,愤愤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害得朕被石韦那狗东西羞辱,朕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这么多年来,李煜素来是对她百依百顺,重话都鲜有一句,更别提今时如此“恶毒”之词。 小周后立时给李煜这一番话吓懵了,花容惊怔了半晌方始明白过来,秋水般的眸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便滚落下来。 她掩泪泣道:“陛下,臣妾对天发誓,臣妾与那石御医清清白白,绝没做任何对不起陛下之事,臣妾……” “不必再说了!”李煜大手一挥,冷酷的打断了小周后的辩解。 李煜冷扫了他一眼,语气漠然道:“朕的颜面早已无存,事到如今,朕也不想再听你所谓的解释,朕还你许多奏章要批阅,你退下吧。” “陛下……” 小周后欲待再言时,李煜已拂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入内书房中。 诺大的殿中,只余下小周后那娇弱的身躯,她贝齿轻咬着苍白的嘴唇,泪水过后,眸中渐渐涌起失望之色。 此时此刻,她已对那个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皇帝失望之极。 许久之后,她苦笑一声,摇头幽幽长叹,缓缓的走出了大殿。 当她站在殿前,呼吸着那寒冬冰冷的空气时,激动的情绪渐渐的平伏下来。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起了那个小郎中的面孔。 想起他逃过一劫,小周后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安慰,再想到他即将远去大宋,从此恐怕再无见面之时,却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隐隐的有些不舍。 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小周后抬头望去,原来,茫茫的天空,不知何时,又悄然的飘起了雪花。 ……………………………… 下了整整三天的雪终于停了,积云散尽,晴空万里无云,难得一个好天气。 这一天的清晨,金陵临江码头船帆招展,人声鼎沸,比以往更热闹几分。 今日是宋朝使团北归的日子,同样也是石韦离开南唐之时。 几十艘船将沿江里许的码头所占据,其实载人的不过数艘,其余皆装载着李煜进献给大宋天子的贡品。 码头最热闹处,聚集着不少南唐的官员,那是他们在为宋使卢多逊举行一场恭送仪式。 石韦将要搭乘的这艘船位于码头的最西端,此间倒是冷清许多,寥寥无几人。 “远志,外面,不进船舱去暖和,还在这里望什么呢?”樊佩兰关怀的劝道。 “我在等一个人。”石韦的目光依旧不离栈桥,忽然瞧见一辆马车徐徐而来,便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人来了。” 樊佩兰面露疑色,遂也寻着他的目光向岸边张望,只见那马车停下,从中下来了一男一女,樊佩兰识得,那不正是潘家兄妹么。 樊佩兰笑道:“原来是潘氏兄妹来送你。” 石韦摇头道:“子君是来送我们的,不过紫苏小姐却要同咱们一起北投大宋。” “嗯?”樊佩兰顿为一惊。 因是为免走露风声,惹得那徐常青从中作梗,故而石韦并未将潘紫苏随同北归之事提前说出。 樊佩兰听得他此言,自然是吃了一惊,便想那潘小姐是何等身份,怎会要跟着我家石韦一起北投宋国? 她茫然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远志,莫不是那潘大人已将他这女儿许了给你?”樊佩兰笑问道。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而不语。 他这般表情,等于已是默认了。 樊佩兰便叹道:“师娘原先没看出,你这人也真真是风流,先是那熊小姐,眼下又是这潘小姐,以后八成还有什么赵小姐,李小姐的,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要被你骗到咱们家里来。” 从樊佩兰这话中,石韦竟似听出了几分醋意。 他心情甚好,当下邪念便生。 “师娘放心,不管是哪家姑娘来咱家,师娘在远志的心里,都占着最大的一片地。” 说着,他的手便悄悄的伸向后边,不动声色的便按在了樊佩兰的翘臀上,轻轻的揉动起来。 樊佩兰丰满的体段顿时一颤,脸畔顿生红晕,忙是用胳膊肘子把石韦挡开,嗔道:“休得动手动脚的,若是给人看去,羞也羞死。” 她虽然是在嗔斥,但眉色之间,却闪烁着几分悦色。 石韦本想再逗弄她一番,便见那潘氏兄妹已经走近,便只好作罢,忙是下船迎了上去。 “子君,紫苏小姐,你们来啦。”石韦拱手道。 潘子君倒是很自然的跟石韦打着召呼,那潘紫苏却有些不好意思,只略略的点头致意。 樊佩兰见状便上前将潘紫苏的手携起,笑道:“潘小姐,这里冷,咱们快进船舱吧,别碍了他们男人说话。” 潘紫苏回头看向兄长,潘子君向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最后的告别。 潘紫苏这才依依不舍的跟随着樊佩兰上得船去。 潘子君目送着妹子走入船舱,方才拍着石韦的肩,感叹道:“远志,小妹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待她。” 石韦便郑重道:“子君你放心,我石韦承诺的事,一定会办到。” 潘子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一路顺风,我就先回去了。” 石韦道:“眼下离开船还早,不如且到船舱里,再与紫苏小姐说几句话吧。” “该说的都已说过,我只怕拖到开船的一刻,只会徒增伤感而已,远志,我们后会有期了。” 潘子君倒似洒脱,拱手拜别,便是大步而去。 石韦站在栈桥上,目送着潘子君的马车走远,正待回船安慰安慰潘紫苏时,忽有一戴着斗篷的女子走上前来,低声道:“石御医,有人托我给你一件东西,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 石韦甚是好奇,便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我们认识吗?” 那女子将面纱撩起一角,露出半边面容:“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小芸,石御医应该记得我吧。” 听得此言,石韦神色顿时一变。 ;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章我会回来的 更新时间:201273119:08:59本章字数:4450 石韦前番教授小周后瑜伽术,曾多次入宫,对小周后身边那些体己的侍婢自然无不熟识。 他仔细将她的脸庞看了一番,确信眼前这女子就是小周后的心腹侍婢小芸。 这小芸的出现,着实令石韦感到意外。 他一时未知其来意,但想着她这番装束,显然是不愿为旁人识破其身份,于是石韦迅速的环视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耳目注意,便不动声色的将这小芸拉至了船尾的僻静处。 四下无人,石韦凝着剑眉问道:“小芸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是皇后娘娘让你来的吗?” 小芸点头道:“奴婢正是奉了娘娘的旨意,特来将此物转呈给石御医。”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枚雕琢精美的玉钗。 石韦接过来看了一看,猛然间想起,这玉钗不正是小周后经常佩饰之物么。 如此珍贵之物,她又为何会冒着风险,让心腹出宫来送给自己呢? “小芸姑娘,娘娘这是何意?”石韦抬起头来,狐疑的看向小芸。 小芸叹了一声:“娘娘说了,前番都是因她之故,方才累得石御医身陷牢狱之灾,而今又逼得石御医不得不背景离乡,远赴他国。娘娘心中过意不去,却也无可奈何,便想将这玉钗送给石御医,算是留做纪念。“ 朋友远行,送点纪念之物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小周后身为一国皇后,身份特殊,而今又遭李煜的猜测,这般境况下,竟还冒险派人送此玉钗,这般举动便是殊为不易。 石韦看着手中的玉钗,忽然间隐约感觉到,小周后莫不是对自己这个小郎中,暗生了几分情愫不成? “那我就多谢娘娘了。”石韦将那玉钗小心的收起,又问道:“不知娘娘现下如何,可还一直在练瑜伽吗?” 这般问起,那小芸顿时流露出伤感之色。 她又是叹了一声:“前番陛下见过那宋使之后,便对娘娘大发雷霆,自那以后便是日渐冷落,娘娘心中伤感,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练瑜伽。” 听得小周后的现状,石韦便想李煜这口醋吃到现在,实在是有点无理取闹。 他忽然觉得李煜就像是偶像剧里的草包二代,莫名其妙的就怀疑自己老婆跟别人有一腿,偏又奈何不了那个假象的给他戴绿帽的人,便只会将火气发在自己老婆身子。 看似尊贵的李煜,内心原来是这般自卑,莫非是这些年来,他被强大的北宋吓得神经错落,心智扭曲了不成? 心中鄙视之下,石韦表情郑重道:“小芸,你回去转告娘娘,请她莫要因伤神而坏了身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总有一天,我会回金陵来救她脱离苦海。” 小芸不知他这话的言外深意,耳听他这般“狂妄“,不禁有些吃惊。 “石御医,娘娘说了,让你这一去就永远不要回来,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小芸劝道。 无论是小周后、潘佑,还是李煜,他们尚没人意识到天下大势所向,石韦却对不久将要发生的大变早就洞悉,这正是他敢口出狂言的自信所在。 多解释也无意义,石韦只淡淡笑道:“多谢小芸姑娘提醒,我自有分寸,你只需将我的话转述给娘娘便是。“ 小芸只得点了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不安道:“东西我已送到,话也带到,我就先回宫了,免得出来久了被人发现,石御医你保重吧。” 小芸说着盈盈一礼,将面纱放下,形色匆匆的逃离了码头。 送别已罢,大宋使团出发的时辰也已到,石韦再无留恋,遂是欣然的上船。 帆扬起,三十余艘船只组成的使团船队,徐徐的驶离了码头。 船队顺水东下,向着下游瓜洲渡而去,由此转入大运河,北上之后,再沿汴水一路西进,直抵大宋国都汴京。 这一次的远行,船队沿途停靠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地,石韦都会下船到附近的城镇一游,观赏风光,体察当地的民风。 可以说这一路北行的旅途,让石韦大大的开阔了眼界,对大宋朝的风土人情,有了一番更加深入的了解。 是日午后,石韦正在船舱中休息,忽然听得外面吵闹起来。 不多时,便听到丁香敲门叫道:“公子爷,快醒醒,汴京就要到了。” 石韦从昏睡中醒来,伸着懒腰走出船舱,走上了甲板。 此时樊佩兰等人都已聚集到船头,指指点点头前方,一个个都兴奋又惊喜。 石韦打着哈欠走到了船头,目光沿着汴水延伸而去,汴京那巍巍壮丽的城廓,生平每一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确切的说,是以一种震撼人心的姿态,昂然印入他的眼帘。 汴京,传说中大宋帝国的都城,全世界最繁华,人口最多的都市,我石韦终于来了。 “大宋的帝都,果然是气魄不凡啊。”石韦仰视着那雄伟的城墙,由衷的感慨道。 同船的曹琮脸上带着流露着自信的笑容,得意道:“那是自然了,汴京乃天下第一富饶的城市,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自豪的曹琮,遂是以一个本地人的身份,向石韦他们这几个新来的“外乡“朋友,洋洋洒洒的将汴京的繁华壮丽说了一通。 这汴京的壮丽,首先就在于一个“广“字。 汴京原只有一道皇城和一道牙城,面积与曾经的洛阳与长安这等古都相比,其实并不算大。 前朝周世宗柴荣继位之后,嫌在这般小城池里做皇帝憋屈,便在牙城之外又加筑了一道外城,此城周长四十八里,相当于二十二公里长,如此广阔的城池,古今亦属罕见。 曹琮口若悬河之时,船队已接城东面的东水门,穿越这道水门,便将进入汴京城。 见着将要进城,曹琮便道:“汴京的繁华,非是一时片刻能说完,等石兄安顿下来后,有机会我带着你好好的将汴京游个遍。“ 石韦早被他勾起了兴致,欣然道:“好啊,一言为定。” 说话之间,船已穿过高大的门洞。 汴京城外城总共开了十三座城门,此门因是汴水入城的通道,而汴水又位于汴京之东,故而名为东水门。 经过一阵昏暗之后,船只顺利的进入到汴京城。 入城之后,船行不远,便徐徐的向岸边的码头靠去。 樊佩兰等一干女眷,好歹也算是在金陵城呆过的人,但当她们见识到汴京城的气派之后,不由自主的便流露出“乡下人进城”的新奇,叽叽喳喳,如雀儿一般指点议论着沿岸风情。 石韦看着她们那般样子,心中便感到一阵欣慰。 他的目光投向码头那里,却发现码头那边倒是一片安静,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 他隐约还看见,码头边上似乎还候着许多人,像在等着船队的靠岸。 “曹兄,你看码头上都是些什么人?”他好奇道。 曹琮凝目远望,开始时还未看清,但当船只将近时,他的神色马上变得肃然起来,低声道:“是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是哪位皇子吗?“石韦喃喃道。 曹琮忙道:“石兄莫要乱说,晋王殿下,乃是当今天子二弟。“ 赵匡胤的弟弟? 赵光义! 石韦的脑海里,瞬间闪出了这三个字。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章咱也是首都户口了 更新时间:20128111:47:43本章字数:4453 赵光义就是宋太宗,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 以石韦的那点历史知识,这几乎已经是他对赵光义所知道的一切。 “晋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码头?”石韦不解道。 曹琮眺望了几眼,说道:“依我看,晋王这多半是来迎接卢大人回京。” 听得这话,石韦就有点疑惑了。 赵光义是谁,那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陈桥兵变的功臣,将来大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卢多逊呢,虽然有着翰林学士的身份,但也不过是一使节而已,在大宋朝中并不算什么显赫的人物。 然这卢多逊归京,堂堂晋王却亲自来码头久候迎接,这般举动,却似乎有点“小提大作”之嫌。 石韦思绪转了几转,笑道:“这位晋王殿下对卢大人还真是很好啊,百忙之中还抽空专程来迎接。” 这时,曹琮却道:“石兄你初来我国,想必对晋王不太了解。咱们这位晋王,那可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不光是对卢大人这般礼遇,对朝中其他大小官吏,都十分的礼敬亲切,可是难得的一位贤王。” “原来如此。” 石韦表面也露出钦慕之色,但心下里却持怀疑态度。 经过这年岁月里的历练,他早已懂得不能轻信所谓的传言之名,一个人究竟如何,非得经过自己的判定才能下定论。 说话间,船已靠岸。 主船那边,卢多逊匆忙下船,与那晋王赵光义相见。 似曹琮这般的年轻官员,资历尚浅,自然没有资格去受赵光义的接见,更别说是石韦这般“敌国归臣”。 石韦只探头张望了几眼,刚刚看到那赵光义瘸着脚上前去扶卢多逊时,尚未及看清他相貌时,便被一堆人影挡了住。 石韦只得作罢,随着一船家眷上了码头。‘ 曹琮也算热心,下船之后,先是帮着石韦寻了一间客栈,帮着他将家眷细软先行安顿下来,接着又陪着石韦在汴京城逛了几逛,寻觅几间正在出售的宅院。 最终,石韦选择了靠近南薰门,御街边上的一间宅院,作为他在汴京的新家。 这南薰门是汴京城正南面的一座外城城门,因是中原帝王们讲“南面之尊”,他们高坐在北面的金銮殿上,面朝南方,故而这南薰门是汴京十三座城门中最气派的一座。 由南薰门往北,穿过内城的朱雀门,直达皇城的宣德门,纵列着一条笔直而宽大的街道,便叫作“御街”,这条街也是整个汴京城的中轴线。 令石韦惊叹的不仅御街的气派与繁华,更是其宽度,这可能是他所见过最宽的街道。 石韦目测估算,这条御街全长有七八里,最窄处宽度也至少有三百多米,实可谓古今中外罕见的特大型号街道。 这御街的中心又名叫作“御道”,只有皇帝的车驾才能行走,御道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条用砖石排砌的御沟,沟里植种着莲荷中,沟岸边交错栽种着桃、李、杏等树木。 御沟之外,则安装着一排红漆栏杆,划出了左右两条人行车马道,又叫作御廊,供普通官民通行。 御廊的边上,便是临街的店铺、民居以及有关的官署。 石韦选中的这间宅第位于御街中段,这一段自朱雀门北,直到州桥的御街,是整个东京城里最热闹的商业街区之一。 石韦沿路经过,听着曹琮指点各色出名店铺,什么车家炭店、李家香铺、王楼酒店、曹婆婆肉饼店,看得他是眼花缭乱。 最出名的当属州桥一带,那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所绘的就是州桥两岸的繁华景致,石韦这回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场景,隐约竟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此间如此繁华,房价自然也是不菲,除了本就居住在这里的本地人外,似他这种非官非富的外乡人,想要在这里买一间宅子自然是颇为不易。 不过石韦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这里安家。 一来是因为家里女眷多,女人们都喜欢热闹,二来他将来若是再开起医馆,这里人流多,做生意也方便许多。 至于钱的问题,石韦倒是不愁。 他去往金陵之前,原本就已小有收入,后来治好了宁国夫人的病,又教习小周后瑜伽,前后受了小周后不少厚赏,别看他表面不起眼,实际上却已是名符其实的“腰缠万贯”之人。 帮着石韦选中宅院之后,曹琮便讲要回去看望父亲曹彬,改天再来登门为他贺乔迁之喜。 拜别曹琮后,石韦便雇了车马,将客栈中的家眷们都接来了新宅。 眼下熊青黛虽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但因尚未过门,名义上是算不上他石家的人,故是石韦便将熊家兄妹安排在了西厢。 至于潘紫苏就更不用说,虽说潘佑已将她给了自己,但她对潘紫苏最多也就牵了牵手而已,名不正言不顺的,潘紫苏一进新宅,便主动要求住往东厢。 中间的几间主房,石韦便分给了自己和师娘,至于丁老汉和丁香祖孙俩,一个管家,一个通房丫环,到底是下人的身份,也只能搬往了后院偏房。 这新宅子比之金陵的旧宅大了一倍有余,又添了几口人,打理这么大的一个家,石韦自不能再光凭师娘来操持,他便又请了三个丫环,两个家丁,用来伺候这一家人。 入住之后,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他们才将整间宅子收拾得焕然一新。 当天晚上,石韦叫摆下一座酒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以庆祝他们定居汴京的喜事。 众人皆是欢喜,大家心情都好,直喝得酣畅淋漓,就连颇有些矜持的潘紫苏,也乐得吃上几杯汴京的好酒。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眉梢,酒喝得尽兴,大家散各自归房休息。 熊青黛扶着酒醉三分的石韦回往他的房中,丁香则忙着去弄醒酒汤,以免他第二天起来头疼。 入得房中,熊青黛扶着石韦躺下,正要为他脱鞋时,石韦却忽的将她按倒在床上,酒气熏熏的身子顺势压在了她的背上。 经得金陵时的几番**,熊青黛如今早已熟透,被他这般一压,臀上抵着硬物,立时便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熊青黛顿时红了脸,回首嗔道:“这晚了,你还想做甚。” 借着酒意,石韦兴致大涨,笑嘻嘻道:“这许久没弄,憋得慌。” “可是……”熊青黛欲待羞言时,石韦已将她的小嘴含住。 先前金陵时,石韦坐了一月的牢,后来北归大宋,一路上也不方便做那事,说起来她现下同样已是煎熬不住。 此时被石韦这般一挑弄,很快便春情浮动,雪嫩的肌肤上浮现出片片潮红,遂是任由石韦为她宽衣解带,在她的身上寻幽探秘。 指揉**,掌握酥胸,气喘吁吁中,熊青黛已是香汗淋漓,不由自主的便将**两侧分开,欲迎那丑物而入。 石韦却伏在她身上,总是不肯入瓮,只看着她轻哼乞求,心中只觉更加可人,又附耳戏道:“青黛,你那里怎么的比往日泥泞许多。” 青黛羞得满面通红,只将面庞埋入被中,不敢露出。 石韦哈哈一笑,遂是昂扬斗志,直捣黄龙。 正自辛勤耕犁时,忽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 回头一看,丁香正端着一碗醒酒汤入内,不想却撞见这般春色,愣怔了一下,瞬间便羞意满面,忙是将醒酒汤放下,匆匆要退出去。 石韦此时正值兴头,忽生一念,便是一面卖力挞伐,一面向她邪笑招手:“丁香莫走,一并上来吧。”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章久旱 更新时间:20128118:21:43本章字数:4763 熊青黛伏于床上云里雾里,快活痴迷,怎知丁香进来之事。 她耳听得石韦说话,回眸一瞥,却正撞见丁香那羞怯的眼神。 这一瞬间,熊青黛只觉羞意填胸,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快,快停下,丑也丑死。” 熊青黛挣扎着身子,想要赶紧结束这丑态百出的场面。 石韦正在云端巅峰,享受着那逍遥快活,又怎肯就此罢休。 他一手按住其背,一手将她的一只胳膊向后拽住,只若胯骑着烈马一般,愈加的雄姿百倍。 若以熊青黛这般练过武的体质,想要将他掀翻其实是易如反掌。 然而现下给石韦这般卖力,更觉神魂颠倒,**迷离,转眼间便将那羞意忘在脑后。 “公子爷,我,我……” 丁香看着眼前这一慕,心头的小鹿亦被勾起悸动起来,她没有离去,却又逗留在原地扭捏着不肯近前。 石韦气喘吁吁的冲她叫道:“丁香,你怎还不过来,公子的话都不听了么。” 丁香无可奈何,只得将房门反掩,迈着小碎步,看似不情愿的走近床来。 这般一近前,那艳艳春色更是一览无疑,这小妮子立时便觉浑身潮热,欲火焚身而起。 **取代了羞怯,她便是轻解罗衫,须臾间将自己剥得只余下一件乳白色的抹胸。 三人这般一袒身相对,原本的尴尬反而不见,丁香渐渐放得开了,便是爬上了床来,如藤蔓一样缠住石韦大汗淋漓的身体。 那一双纤纤素手,熟练的抚过他身上诸般敏感之处,红润的香舌,浸裹着香沫,如蛇儿一般,游走于他的胸前耳后。 此刻,石韦所感受到的快活,因是丁香的加入,翻倍的增长。 他手掌一伸,略显粗鲁的将丁香的抹胸撕下,那如雪堆积的两座高峰,忽忽的便颤动着抖了出来。 石韦眼目充血,便是腾出一只手来,肆意的揉撮把玩,只搅得丁香哼哼唧唧,轻吟不休。 正当石韦在那香峰纤体间驰骋之时,忽然之间,他耳中似是听到了一声惊臆。 石韦的心思即便是在这个时刻也细腻的紧,他寻声望去,却见半撑开的窗外,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向这里。 只一眼,石韦便认出,那竟然是师娘樊佩兰眼睛。 石韦怎想到樊佩兰忽然会经过房前,更没想到樊佩兰逗留不走,竟是大胆的在外偷看起来。 他邪念顿时,便是假作不知,只愈加卖力的御起那二女。 屋中春色无限,屋外樊佩兰则是看得惊心动魄。 她本是回房想要休息,却又念着石韦酒醉,想要看看丁香有没有将醒酒汤给他送去。 当樊佩兰来到石韦房前,正欲推门而入时,却忽的听到屋中传来糜糜之声,她心生好奇,便从那窗缝中看了一眼,怎料竟是瞅见了这般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当下惊羞不已,本是想赶紧走人,以免被石韦他们看到尴尬,却不知为何,一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偏生的不肯挪动一步。 当她再一次张眸向着屋中窥去时,眼睛便仿佛中了邪似的,再也无法移开。 眼瞅着石韦那坚实的身体,看着他那威武雄壮的姿态,听着他那粗声的喘息,樊佩兰的心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一般。 而她的身体,更如被熊熊的烈火所包裹,既感到焚身的难受,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活。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伸进了襦衣之中,先是抚摸着自己丰满的双峰,接着,一只手又缓缓的向下滑去,直抵那久旱寂寞的洼地。 眼下虽是冬末近春,但汴京的天气尚寒,何况又是这夜中。 只是外面虽冷,樊佩兰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却反而出了一身的热汗。 她闭上眼,竟是把自己想象成了熊青黛,那般丰满的体段,随着屋中石韦动作的加剧,扭动得愈加的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屋中传出一声男子粗重的低啸,与此同时,樊佩兰也“啊”的一声低吟,身子如过电一般抖了几抖,接着便如虚脱一般,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片刻之后,寒气袭身,樊佩兰感觉到了冷意,这冷让她的神智渐渐清醒起来。 她猛然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竟是这般衣衫不整,形容羞耻的靠在徒儿的门外,心中的窘羞之意油然而生。 她只恐再多留片刻,若是给谁不小心瞧了去自己这般模样,岂非羞也羞死。 不及多想,她连衣衫都不及整一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蹑着脚溜回了自己的屋里。 听得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后,躺在床上,怀拥双美的石韦嘴角掠过一丝坏笑,便是拥着两块香玉,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熊青黛和丁香二女,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石韦伸了伸懒腰,只觉全身的关节都有一种酥麻的惬意。 想着前日曹琮与他约好,说是要带他去汴京最奢华的酒家“樊楼”见见世面,石韦便不再赖床,懒懒的爬了起来。 洗盥过后,石韦穿戴整齐,吱呀一声将房门打开。 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裹着几许寒意的晨风扑面而来,石韦深吸了一口气,好生畅快。 这个时候,斜向屋子的房门也打了开,师娘樊佩兰正好也走了出来。 一看到樊佩兰,石韦便想起了昨晚被她窥视之事,心中不觉一荡,但表面却似不知情一般,笑着问候道:“师娘,早啊。” 樊佩兰的眸中,明显闪过一丝羞色,却忙用笑容掩饰住那份不自在,问道:“你不是说好要与那曹公子出去么,怎的睡到现在才起来。” “我们约好午时去樊楼吃酒,现在还啊——” 石韦说着向前走去,脚下却冷不丁的一滑,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个仰面朝天。 樊佩兰吓了一跳,赶忙奔过来,边是扶他,边是关切的询问道:“远志,你怎的这般不小心,摔伤了没有,痛也不痛?” 石韦咧着嘴爬了起来,睁大眼睛向地上寻去,却发现自己的前门,不知什么时候结了一小片冰面,方才自己正是踩到这冰面才会滑倒。 “院子里明明已打扫干净,这又没洒水的,怎出现一块冰呢?” 石韦摸着那片冰,口中喃喃的抱怨着。 身边的樊佩兰,却不知为何,眉色间悄然闪过一丝尴尬。 那不经意的表情变化,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只狐疑了一瞬,陡然间恍然大悟。 这冰块所在之地,不正是昨天师娘站的位置么,那结成这片冰的水,岂不是…… 脑海中,霎时间便浮现出了那样的场面,石韦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人,都摔了还笑得出声,快告诉师娘摔到了哪里,让师娘给你揉揉。”樊佩兰笑嗔道。 石韦邪念又笑,眼见四下无人,便想戏弄一下师娘。 他便是直起身来,将身子转过背对向樊佩兰,指着自己的屁股抱怨道:“师娘,我这里疼得紧,你可得好好给我揉揉。” 樊佩兰一愣,脸上顿生羞意,伸手便在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嗔道:“你这小子,惯会使坏戏弄你师娘。” “哎哟~~”石韦痛叫与声,装得跟真的是的,委屈道:“我哪里敢戏弄师娘,我是真得跌得屁股痛嘛。” 樊佩兰明知他是有心想调弄自己,却叹道:“好吧,既是你那里痛,师娘就帮你揉揉吧。” “那就多谢师娘了。”石韦感激的笑道。 樊佩兰咬了咬牙,正待伸过手里,忽听得院门那边传来潘紫苏的声音:“远志,你不是说今日和我随那曹公子一起去樊楼的么,现在该是出门的时候了吧。” 卷二龙翔大宋第六章娘娘腔 更新时间:20128211:50:46本章字数:5007 (感谢睡梦仙人和书友20110209001152560的打赏) 樊佩兰指尖眼看着就要触到石韦的屁股,忽的被潘紫苏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回,假作扶住石韦,询问道:“远志,你摔得还痛么,莫不回屋歇歇。” 说着,她还向石韦暗使眼色,示意她潘紫苏在场,休要再胡闹。 石韦自不用她提醒,忙是收敛了一脸不正经,只笑道:“没事,就是滑了一跤而已,师娘你莫太担心。” 潘紫苏一听石韦摔了跤,脸上顿露关切之心,忙是走将上来问长问短。 石韦便抖了抖筋骨,笑称自己无事。 趁着她二人说话之际,樊佩兰借口操持家务,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石韦闲说了几句,便道:“我与曹兄约了在州桥碰面,现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出门吧。” 他二人遂是出得宅院,沿着御廊一路望北而去。 这条街不愧为汴京最繁华的街市之一,就连自幼身长在金陵,见习惯了繁华的潘紫苏,亦是充满了新奇。 而对于石韦来说,见惯了现代都市那种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对汴京城的繁华便不那称奇,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却是沿街商贩叫卖的那些小吃美食。 这一路上,石韦的嘴巴就没停过。 什么盘兔、旋炙猪皮肉、沙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生腌水木瓜、荔枝膏…… 诸般他从未尽见过的美食,实令他大饱口服。 最关键的时,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地沟油提炼技术,没有工业用盐,没有假酒,没有瘦肉精这等“高科技”产品,所有的食物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石韦尽可放开胆量大吃特吃,而不用担心会食品中毒。 “瞧你,好似什么都没过似的,吃得满嘴都是渣子。” 潘紫苏取笑他时,却从怀中取出绢帕,伸手去替他拭去嘴角的渣渍。 石韦嘴里嚼着兔肉,含糊道:“子不是说过么,‘食色性也’,人生在世,一定要对得起这张嘴。” 他也没多想,一句“食色性也”脱口而出,却忘了这句话中,不光有一个“食”字,还有一个“色”字。 潘紫苏脸畔泛起几分微红,便是嘟着嘴道:“难怪你这说话,原来你不光是好吃,而且还好色,我以前却没看出来呢。” “我好——色?”石韦噎了一下,狠狠一用力才将一块兔肉咽下去。 他长吐着气,委屈道:“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哪里就好色了?” 潘紫苏小嘴一扁,轻哼道:“你也莫要瞒我,我看那个熊小姐和你的关系就并非普通朋友,还有那个小丫环丁香,怕也不是一般丫环吧。” 石韦心头一震,便想这位潘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见识不同,竟然才住在一起几天的功夫,便看出了些许端倪。 “那是什么吃的,老板,给我来两串。” 石韦直奔下一个小吃摊,很狡猾的避开了潘紫苏的“盘问”。 潘紫苏扁了扁小嘴,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只能跟了上去。 一路边吃边赏景,不多时便到了州桥,原本对吃不太感兴趣的潘紫苏,忽然对一个摊子起了兴趣,凑上去就问那老板这卖的是何物。 “这叫冰香糖果子,就剩最后一串了,小姐要不尝尝?” 石韦跟了过去,一看那卖的不过是冰糖葫芦而已,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却忘了潘紫苏生长于江南,比不得汴京这般天寒,似这版原装的冰香糖果子自然是少见。 “喜欢吗?”石韦笑问道。 潘紫苏点了点头。 石韦便问多少钱一串,不过十文而已。 就在他准备掏钱之时,旁边忽又有人问道:“老板,你这冰香糖果子多少钱一串?” 那小贩陪笑道:“十文一串,不过这位公子来迟一步,小的这只剩下最后一串,已经给这两位客官买了。” 石韦侧眼看去,却不知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年轻公子,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一副贵公子的打扮,相貌却甚是秀气,说话间也有几分娘娘腔的味道。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最后一串我买了。” 石韦笑着和他打了个召呼,便是不紧不慢的去掏钱。 这时,那小公子却道:“我出一贯,这串冰香糖果子我要了。” 说着他一招手,身后的跟班利麻的取出一贯钱,哗啦啦的就丢给了那小贩。 一贯等于一千文,这位小公子真也够大方,竟舍得花一百倍的价钱买这一串糖葫芦。 那小贩眼瞧着这许多钱,乐得是满脸开花,忙不迭的便要拿钱,那小公子则伸手去摘草棒上面的冰香糖果子,全然没有征求过石韦他们的同意的意思。 石韦顿时就火了,便想不就一串糖葫芦么,你若说几句客气话,我让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这般目中无人,以为有钱就可以不顾先来后道,这却是欺人太甚。 眼瞧着那小公子就要摘到,石韦不及多想,一抬胳膊便将他手抓住,“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这位兄台你可不能不讲理。” 那小公子手被他抓住,神色蓦的一变,嗖的便将手抽了出来,喝了一声:“放肆!” 他这一喝尖声尖气的,跟女人音儿似的,石韦不禁冷笑一声,自语道:“原来还真是个娘娘腔……” “你说谁是娘娘腔?”那小公子顿时怒了,瞪着石韦质问道。 石韦懒得跟他多讲,只心平气和道:“我自言自语而已,又不是在说你。总之这串冰香糖果子是我先买下的,我看兄台也是高门子弟,总不至于以为有钱就可以不讲道理吧。” “你——” 这小公子被抢白了一番,白白净净的脸憋得通红,一时却不知如何争辩。 潘紫苏见状,便从旁低声劝道:“算了,他若喜欢便让给他就是,我下次来吃也没什么。” 那小贩一听,忙也附合道:“公子和小姐放心,小的明天专给二位留几串,不要钱免费送给两位品尝。” 小贩也想赚那一千文钱,相比之下,免费送几串又算得了什么。 人活一口气,自己女人喜欢的东西,这般拱手送人,颜面将何存。 石韦冷哼一声,冲那小贩大声道:“你不就是想多赚钱么,好吧,这串冰香糖果子,我出十贯买了。” 一听这话,那小贩惊喜得就差晕过去,那可是十贯,一万文钱啊,得他卖一千串冰香糖果子才能赚到。 小贩便想今日真是撞大运了,碰上了这俩爱比拼的金主,欢喜之下,他忙不迭的又想去劝那位小公子。 谁料,这小公子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淡淡道了一句:“我出一百贯。” 这回那小贩就乐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得头重脚轻,有点站不住了。 石韦却愈加不爽,正待张口,争这一口气。 眼见如此,旁边的潘紫苏心念一动,忙是捂着腹部喊起了痛。 石韦一惊,忙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潘紫苏凝眉道:“定是方才吃了不少东西,现下肚子有些不舒服,远志,这冰香糖果子我吃不下了,你就别买了。” 她这般一说,石韦顿时便恍然大悟。 很显然,潘紫苏是不想他为自己花这冤枉钱,故是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好让他有台阶下。 难得她这般细心,石韦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暖意。 这个时候,石韦的气也随着这感动消了,便向那小公子道:“不就是一串破果子么,不吃又不会死人,你想要让给你便是。” 小贩见他不争了,略有些失望,却也依旧欢喜,忙是将那串价值一百贯的冰香糖果子取下,双手捧给那小公子。 那争胜了的小公子却没有接,他盯着石韦与潘紫苏看了一会,忽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这冰糖果子我不要了,咱们走。” 丢下这一句话,那小公子带着几个跟班转身扬长而去。 石韦看着那小公子的背影,对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颇为不解,口中喃喃奇道:“这个娘娘腔还真是个怪人……” 卷二龙翔大宋第七章天下第一楼(求票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8311:55:06本章字数:4506 第七章天下第一楼(求票求收藏) “公子爷,别走啊——” 小贩眼见金主走了,到手的一百贯钱就这么没了,急得跟猴似的哇哇直叫。 那小公子却头也不回,转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那小贩懊悔的直拍大腿,忽然眼睛又瞄上了石韦,马上陪笑道:“这位公子爷,这串冰香糖果子你还要吗,十贯钱就能拿走。” 石韦面露鄙色,冷笑一声。 “五贯也可以。” “一贯还不行么。” 石韦无动于衷,看猴似的看那见钱眼开的小贩降了半天价,方才面无表情的丢出一句:“我只出一文钱。” “一文钱?”小贩顿时便急了,叫道:“你开玩笑的吧,我这冰香糖果子原先也要卖十文的。” 石韦冷冷道:“你若不肯一文钱卖,那我便去官府告你个哄抬物价,坑骗客人之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贩一下子就怕了,他心想眼前这公子,竟然肯出十贯钱买一串果子,想必也有些来头的,眼下又确是自己没理,若真告到官府去判了罪,却当如何是好。 这般一琢磨,那小贩很快就软了下来,摇头叹道:“罢了罢了,一文就一文吧,今儿个碰上你和那位公子两个怪人,算我倒霉了。” 从十万文到一文,小贩一夜暴富的美梦就此破灭,那个垂头丧气的劲儿可想而知。 石韦也是气于这小贩的见钱眼开,如今把他小整一下,一口恶气也出了,遂也就不再多跟他一般见识。 他随手丢下一文钱,摘了那冰香糖果子递给了潘紫苏。 “我这肚子不舒服,怕是吃不下这东西。”潘紫苏不知已被石韦看穿,还在继续假装。 石韦却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一文钱的冰糖果子,咱们可是赚了,你真的不吃么?” 潘紫苏怔了一下,旋即低眉而笑,脸色间掠过几分不好意思。 她只好直起了身子,将那冰糖果子接过来,轻轻的咬了一口,再看看石韦那温情脉脉的笑脸,不禁也笑了起来。 石韦便问:“咱们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方才你何故要让着那娘娘腔呢?” 潘紫苏却叹道:“我知道你颇有些积蓄,可是你眼下要养这一大家子人,又没什么收入,只为我这件小事就花那大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再者,咱们初来汴京,人生地不熟的,我看那小公子出手阔气,必是什么权贵子弟,还是不要得罪为妙。” 潘紫苏耐心的劝解了一番,她这一番话得体妥当,深有见识,倒是将石韦说得由衷信服。 他当下便牵起了潘紫苏的手,说道:“我这人有时是会有些执拗,幸得有你能在身边时时提醒,能得你这般的红颜知己,真是我石韦前世修来的福呢。” 潘紫苏听着心中只如吃了蜜一般甜,脸上却又泛起几分羞涩,只任他牵着手儿,低眉浅笑不语。 他二人正暧昧温馨之时,那曹琮步迈匆匆的上了桥头,拱手歉然道:“方才有事耽搁,来迟了一步,让两位久等了。” 潘紫苏忙是将手抽离。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方才还碰上有一个有趣的娘娘腔,也算没白等。” “娘娘腔?”曹琮一脸不解。 石韦道:“曹兄不是要请我们去樊楼吃酒吗,我路上再慢慢与你说这件趣事。” 于是,他三人便下了州桥,一路说笑着往东华门街而去。 过不多时,石韦终于看到了这座被曹琮称为“天下第一楼”的大酒家。 这樊楼乃是由五座格式相同,彼此独立的楼组成,各层之间修建了飞桥露梯,既可互相走通,又可凭栏俯眺。 石韦站在下面仰视,略略估摸着这樊楼最高处,至少有现代六层楼房那么高。 搁在现代,这种高度当然算不得什么,但在北宋这个年代,汴京城街市上的房舍大都是砖木平房结构,樊楼座落其中,俨然如鹤立鸡群,怎能不给人一种高耸入天之感。 走入酒家内,环顾四周,却见这樊楼的每个过道,每个阁子都挂着珠帘绣额,装饰极是讲究,端得是气派豪华。 石韦忍不住赞叹道:“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这还是白天,若是晚间来樊楼,烛光晃耀,灯品新奇,景色更佳。特别是正月初一的晚上,屋檐上每个瓦栊中都会点上一盏灯,远远的望去,这樊楼便宛若金色的飞龙腾翔在邈邈夜空,那般景致,简直是美不胜收。” 曹琮这个“本地人”得意的说道。 听着曹琮这番描述,潘紫苏俏脸不禁流露出憧憬之色,便道:“既是夜中樊楼景致更佳,曹公子为何不待入夜时再带我们来此见识一番呢。” 曹琮道:“今年的正月初一,我定会请两位再来樊楼赏灯,今日我请石韦来,却还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石韦和潘紫苏相视一眼,二人皆露疑色。 曹琮面露几分神秘的笑意:“呆会石兄自然会知晓,咱们且上三山吧。” 似樊楼这般的大酒店,来此消费的自然都是腰囊丰厚的上流酒客。 那些银钱不多的酒客,一般都坐于楼下厅院,这些去处被称为“门床马道”。 至于那些有钱的、嗜酒的客人则大多会选择上楼,美其名曰“登山”。 曹琮口称的“上三山”,其实就是上三楼的意思。 石韦二人便随着那曹琮走上楼梯。 方才上得几阶,居高临下看去,石韦便瞧见楼下门床马道旁边的几间小阁里,竟是聚集了几百个花枝招展的女郎,远望之中,宛若群芳盛开,百花争艳一般。 观得此景,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那曹琮便嘿嘿笑道:“石兄今儿是带了潘小姐来,若不然便可选几个樊楼上好的歌伎,品赏品赏咱们汴京的烟柳女子和金陵城的滋味有何不同。” 曹琮这话自然是暗指风月。 他声音压低,本是专说给石韦听的,只是后面的潘紫苏耳聪目明,不知怎的也听到了,遂是遮嘴轻咳了几声。 曹琮忙是闭嘴,只笑咪咪的给石韦使了个眼色。 石韦便是自嘲道:“石某一介草民,哪敢谈什么风月,曹兄说笑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上了三楼,曹琮喘了口气,却是诡异笑道:“石兄莫要自谦,今日草民,明朝说不定就是达官显贵,全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曹琮话听着又暗含玄机,石韦心中疑惑更浓。 “到了,石兄,咱们进去吧。” 曹琮带着他们走向东首的那座“望仙阁”,将过飞桥之时,却被几名军士和婢女装束的人挡了去路。 这些人先是要求他们出示帖子,接着竟然要搜他们的身。 石韦不禁奇道:“到酒家吃个酒还要被搜身,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曹琮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带你来,不光是吃酒,还要参加一场诗词文会。” “文会?”石韦怔了一下,依旧不解道:“就算是文会,也不该搜人的身吧。” 曹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附耳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主持这场文会的可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宋朝的二皇子德昭。” ; 卷二龙翔大宋第八章“悲催”的二殿下 更新时间:20128311:55:09本章字数:4686 第八章“悲催”的二殿下 石韦略有些惊讶。 以石韦的历史,原本只记得小说里有个八贤王赵德芳的。 他自北投宋国后,便把赵氏一门打听过一遍后,方才知道八贤王什么的都是虚构的,那赵德芳只不过是赵胤的四儿子之中的一个而已。 这赵匡胤一共有四个儿子,长子赵德秀和三子赵德林都已早殇,只余下二子赵德昭和四子赵德芳俩兄弟。 实际上,赵德昭可以算得上是皇长子,按照古代立长的继承传统,赵德昭早就应该被立为太子。 只是让石韦感到奇怪的是,这二皇子不但没被立为太子,而且连个王爵都不是,甚至他的头衔只有一个贵州防御使的虚领之职。 据说当今圣上这么做的用意,是想让他这宝贝儿子从基层做起,一步步的渐渐加官进爵,这般磨练的用意,倒与赵匡胤流浪汉的出身比较相符。 只是古往今来,混得这么“惨”的皇长子,这赵德昭也算头一个了。 “曹兄,你为何要拐骗我来参加二皇子的文会?”石韦不解道。 曹琮见他执意相问,便只好先不入望仙阁,将他拉到一边,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原来他感念石韦的救命之恩,又知他医术精湛,本是想走动走动关系,推荐他进御医院供职的。 只是后来转念一想,御医院的医官们专为皇亲国戚,权贵重臣们治病,似石韦这般从南唐来归之人,御医院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多半是不肯让他进去。 曹琮思来想去,便想这二皇子赵德昭喜好才俊,府中聚敛了不少有才华的门客,若是能借此文会机会,让石韦博得二皇子的欣赏,纳入门下成为宾幕岂不正好。 将来二皇子可是早晚要继承皇位的,介时新帝登基,石韦这种太子门客,自然便能一跃成为新君的宠君,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曹琮既算是报恩,又帮着自己曹家埋了一份关系,正是这般两全其美之事,才促使他如此热心。 当然,这后一个原因,曹琮自不会明说,却是石韦暗中揣测出来的。 听过曹琮的一番解释,石韦不禁面露几分感激之色,却又不解道:“曹兄的这番好意确实令我感动,只是曹兄又如何能确定,我会博得二皇子的青睐呢?” 曹琮笑道:“石兄你做的那几首词,我可是统统拜读过的,不然我何来的这份自信。” 原来如此。 石韦不禁摇头一笑,叹道:“没想到曹兄你对我还打听得这般清楚。” 他的口气中,隐约有几分淡淡的讽意。 曹琮歉然道:“石兄虽于我有救命之恩,于私我自是不该擅自打听石兄的底细,但我那时出使南唐,毕竟是带着公家的身份,有些事情于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石兄见谅。” 曹琮做事公私分明,谨慎有度,而今又坦然相告内心想法,这般性情,石韦钦佩还来不及,又岂会怪责。 他旋即拱手欣然道:“曹兄言重了,你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再者你这般为我设想,我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见怪。” 曹琮坦白,石韦大度,二人彼此交心,不禁哈哈大笑。 于是石韦便再无疑惑,三人经过军士和婢女的搜身,确认没有带有利器之后,便被准入。 穿过那拱形的飞廊,三人一行便进入了那望仙阁。 此时阁中已聚集了大约三十余人,其中多为穿着华丽的权门子弟,但也不乏布衣书生,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潘紫苏这样的大家小姐,也来凑一份热闹,趁机务色些才华出众的才俊。 先前南唐之时,石韦是进过集贤阁,也参加过徐常青操办的文会的。 那些所谓的南唐才俊,确也不乏有真才实学者,但却多不是目中无人,便是喜好吹捧,要么就是爱攀比出身,一进去就让人感到乌烟瘴气横行。 这望仙阁的文会却大不一样,在场的才子们皆个个彬彬有礼,权贵子弟不会鄙视布衣才子的出身,那些布衣书生也不因贫穷而自卑,摇首乞怜。 石韦一进入到这里,便感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朝气。 “嗯,果然是新朝新气象呀。”石韦心中这样感慨。 “那边有空位,我们坐过去吧。” 曹琮引着他二人移往了西南凭栏一侧,那里正好有几处空位,也好一面欣诗词,一面居高欣赏汴京的景致。 石韦方一坐下,潘紫苏便凝着眉道:“我怎么闻着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石韦和曹琮皆露好奇。 潘紫苏嗅了几嗅,道:“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这文会里还有几位跟你一样的小姐,有脂粉味也不奇怪。”石韦指着四周笑道。 潘紫苏摇头道:“不一样的,这个味道我方才明明有闻到过。” 她说着抬起头来,环看四周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相邻的那一座,眉色间不禁闪过一丝异样。 石韦见她脸色有异,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当他看到临邻那人是,不禁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那闲坐之人,不正是先前与自己争抢冰糖果子的小公子吗。 “我说这脂粉味怎的有些熟悉,原来就是那位小公子身上的。”潘紫苏恍悟道。 石韦面露鄙色:“原来是这厮,一个大男人的还抹脂粉,怪不得一副娘娘腔。” 二人说话时,临座那小公子也注意到了他们,明亮的大眼睛中明显掠过一丝惊讶,随便,那小公子便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前面,再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石兄,你们……” 一旁不解的曹琮正待发问,却听得飞廊那边有人长声唱道:“二殿下到~~” 在场的众才子佳人,纷纷的起身,面朝向飞廊入口躬身相迎。 须臾间,一位蓝衫打扮的青年信步而入,正是大宋朝的二皇子赵德昭。 这赵德昭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进来之后,谦谦有礼的向着每一名经过的人拱手致意,他的言谈举止间看不出半点皇子的派头,颇有一副平易近人的亲民之风。 赵德昭并未走向上座,而是专捡了一处偏座。 他面朝众人,笑呵呵的大声道:“德昭举办这场樊楼文会,只为以文会友,今日这里没有什么二殿下,只有诗友词朋,诸位四游宾朋有何佳作,尽可上台一展,令我们一起评赏研读一番。” 赵德昭这一番简短的发言,同样没有半点皇子的尊贵派头,说罢之后便即坐下,不再长篇大论的说个没完。 因是赵德昭这平易近人的态度,原本刚刚有点肃然的气氛,很快又恢复到原先的轻松。 众才子也不扭捏,很快便有人自告奋勇,上台将自己的诗词写下,以供旁人赏悦。 无论是权贵子弟,还是布衣书生,只要是诗词写得好,众人便真心热情的赞赏其美,并不因身份贵贱而区别对待。 至于那些写得不好的作品,众人也都不虚伪的揭出其短,即使你是宰相之子,也照样给一个恶评。 那赵德昭也写了一首词,赞美者固然不少,但其中竟也有人当众指评其不足之处,而且言论还颇为犀利。 令石韦称奇的是,面对这样“不给领导面子”的指摘,并没有什么马屁精站出来护驾,而赵德昭也虚心的接受别人的批评,而且还亲自记下别人的评论。 “大国就是大国,胸襟气度都这般不同,李煜啊李煜,你那乌烟瘴气的南唐不被灭才奇怪了……” 石韦心中感慨之际,旁边的潘紫苏已按捺不住,忙是催劝道:“远志,机不可失,趁着二殿下还在,你也赶紧上台一展文采吧。” ; 卷二龙翔大宋第九章使绊子 更新时间:20128318:26:50本章字数:5108 “石兄,莫要犹豫,把你的才华拿出来吧。”曹琮也催促道。 经不住他二人的劝,石韦遂是整了整衣容,站将起来,从容的走上台去。 他起身之时,原来不屑一顾的那位小公子,竟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石韦想起这娘娘腔先前之事,心中就觉着不爽,但为了不破坏这文会和谐的气氛,还是向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那小公子却表情冷淡,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只一眼便将头又转了过去。 “装什么酷,娘娘腔……” 石韦心中鄙视,只管昂首抬头向前走去。 方才迈出一步,却不想下边冷不丁的伸出一只脚来,正好绊到了他的脚裸。 石韦被这般一绊,一个踉跄便向前跌去,还好他反应敏捷,双手赶紧赶紧一抓前面的桌子,险险的撑住了身子,却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他这般难堪的样子,左右看到的那些才子佳人,本能都轻声失笑。 尽管石韦知道那些笑声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在这般文雅的气氛中,自己差点跌出洋相,心中怎能不觉尴尬。 恼怒之下,他猛回头扫去,却见那小公子的旁边,一名同样油头粉面的年轻家丁,正自得意洋洋的斜着嘴笑看着他。 很显然,以方才这个位置,定是那家丁伸腿相绊。 好你个娘娘腔,仗着有钱跟我抢冰糖果子就罢了,这会竟还唆使下人伸腿绊我,想让我当众出丑,实在是可恶之极。 “乌梅,你做什么!” 就在石韦正要发怒之下,那小公子却狠狠的斥了那家丁一声。 这一声斥,似乎意味着,那小公子自己并未授意,只是那家丁自作主张,想要替主人出气而已。 更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家丁,竟然取了“乌梅”这么个女人味十足的名字。 看着这主仆二人粉嫩秀气的面容,再想想他们细声细气的嗓声,又联想起潘紫苏所说的脂粉味…… 石韦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主仆两个娘娘腔,竟然是两个女人不成? 念及此,石韦不禁又多看了那小公子一眼,越看越觉得他像女人。 “你怎会是……” 他正待好奇问时,却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兄台相貌生疏的紧,看来是第一次参加文会,未知尊姓大名。” 面前的曹琮连连他向使眼色。 石韦只得将疑惑与恼火暂时放下,转身看去,却见说话那正是,正是二殿下赵德昭。 石韦忙拱手道:“回二殿下,草民姓石名韦字远志,确实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樊楼之会。” 赵德昭微微点头,又笑着问道:“原来是远志,不知远志你可是太学学生?” 石韦摇了摇头,坦然道:“草民并非太学学生,身上亦无功名,只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 他这般自报家门,在场的众人多少有点惊讶。 需知二皇子赵德昭虽然平易近人,但能加入樊楼之会的才子,是需要邀帖才能进来的。 而能得到帖子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门路,即使不是权贵子弟,也是太学学生,就算不是太学学生,至少也得在京城小有些名气,方才能混入这高端的诗会。 眼下石韦自称没有功名,又是一介白身,且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石韦的名字,难免便会感到好奇。 这份好奇,却正是石韦所想要的。 越是看似平凡之人,一旦展现过人之处,就越是容易一鸣惊人。 这般先抑后扬的自我营销模式,石韦在南唐时可是屡试不爽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过石韦的身份时,神色间不禁闪过几分强烈的好奇,便是欣然道:“我早说过樊楼会以文会友,不讲什么身份,远志你若有什么佳作,不妨上台写出,让大家一同欣赏欣赏。” “那草民就献丑了。” 石韦也不扭捏,当即从容走上前台,闭目凝神片刻,然后便笔走龙蛇,须臾间已写下了一首词作。 下人将石韦的词作高高挂起,俊俏可人的樊楼头牌女郎,用那莺莺燕燕般婉转的嗓音,将这一首《相见欢》声情并茂的念将出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一首词罢,整个望仙阁一片沉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在场的才子佳人,无不瞪大眼睛,以一种万般惊奇的目光看着那高悬的墨笔。 那般眼神,仿佛要将这首《相见欢》中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生恐错漏一字便会遗撼终身。 石韦面露着淡淡的微笑,坦然的面对着台下几十双惊叹的眼睛。 远处的潘紫苏,尽管她早知石韦的词才惊艳,已有过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眼前这一首新作时,那种惊绝的心情仍是难以掩饰。 此时的她,竟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实在想不通,石韦究竟有着何等的天赋,为何每做出的一首词,都是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世经典之作。 石韦的目光移过惊叹的曹琮,落在了那位小公子的身上。 那原本淡若无物的脸上,此刻也不禁闪烁着几分惊奇。 很显然,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万万也想不到,先前与她争抢冰糖果子的那个看似俗气的布衣男子,竟然会深藏如此惊艳的文才。 “绝妙之作,当真是绝妙之作呀。” 震惊的沉寂被最先回过神的赵德昭所打破,他第一个站起来,不吝言辞的大加赞溢。 转眼,望仙阁中的众才子佳人,群起为石韦的词作喝起彩来,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有一种刮目相看的神色。 “区区拙作,让诸位见笑了。” 面对着众人的赞美,石韦表现的很是谦逊,心中却暗道:不好意思了李煜,我又抄了你一首词,就当是用这首词来赎你把我下狱的罪吧…… 这一首《相见欢》,据说是曾经的历史上,李煜被软禁于汴京,思乡心切之下的一首怀乡之作,在石韦所来的那个时代,同样也是一首耳熟能详的传世之作。 因是石韦先前与李煜有过交集,故而这时一碰上要作词,他第一个便想到了这位词人皇帝。 抄过之后,石韦又稍稍有些后悔,便想人家李煜虽然是亡国之君,名声不太当彩,但好歹也留下几首传世之词挽回些颜面。 眼下自己左抄右抄,若是把李煜的佳作都抄完了,到时候后人评价李煜时,不但会说他皇帝没做好,连词人也是三流水平,岂不更悲剧? “石公子,你这首《相见欢》,当真是妙不可言,此等佳作,不知可否赠于德昭?” 赵德昭捧着那未干的墨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石韦忙是笑道:“拙作不值一提,二殿下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那就多谢了。“赵德昭甚喜,遂命仆从将那墨帖小心翼翼的收起,接着又问道:”不知远志你是何方人氏,听你口音,似乎是初来汴京不久。“ 石韦亦不避讳,直言道:“草民原是唐国当涂县人氏,因是仰慕大宋,故而不远和千里移居汴京。“ “你是南唐人?“赵德昭稍有些吃惊。 其余之人,一听这词才绝艳的年轻人,竟然是南唐人,也尽皆面露惊讶之色。 看他们那表情,石韦以为他们是在歧视自己这个弱国来归之人。 不想那赵德昭只怔了一下,表情立时变得更加欣赏,喜道:“我大宋朝能吸引到石公子这般俊杰来投,实乃幸甚呀。“ 石韦暗松了口气,眼瞧着赵德昭这般爱贤之心,心中对这位二皇子的气度为人,不禁又多了几分欣赏。 “多谢二殿……“ 石韦正欲谢时,忽听得台下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过去。 石韦也转过身来,寻声望去,竟是发现一人正躺倒在地,捂着腹部打滚呻吟。 令他意外的是,那痛苦之人,正是先前那个女扮男装,方才伸腿差点绊倒自己,被称为“乌梅”的那个小丫环。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章都是嘴巴惹的祸 更新时间:20128418:05:12本章字数:7730 第十章都是嘴巴惹的祸 (感谢哥狠狂也狠叼兄的打赏,今天发一个合章) “乌梅,乌梅,你怎么了。” 那小公子眼瞧着丫环突然发病,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装男声,尖声尖气的女人声音,立时便暴露了他的性别。 左右之人,无不面露奇色。 “小妹,怎会是你?”赵德昭看到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时,竟是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小妹? 听得这两个字,石韦心中顿为一震,猛想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莫非竟是赵德昭的妹妹,大宋朝的公主不成? 堂堂公主,跑到街市上来跟我抢冰糖果子,还冒充男人来参加这文会,不知这是哪一位公主,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他尚在思绪翻飞时,赵德昭已大步走了过去,石韦不及多想,也跟过上去。 赵德昭上前便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 那小公子立时面露几分愧色,低眉不好意思道:“我在府里闷得慌,听说二哥哥在此操办文会,便想混进来瞧瞧热闹。” “你呀,真是让父皇把你宠坏了,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不教训你才怪。”赵德昭言辞虽有抱怨,但那般口气却似哥哥疼妹妹一般,充满了亲情。 那小公子皱着眉道:“那都是往后的事了,现下乌梅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病,二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赵德昭帮她将乌梅扶了起来,看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便道:“看样子她病得厉害,耽搁不得,我这就派人去请御医来。” 赵德昭正待下令时,围观的曹琮忽然灵机一动,忙道:“二殿下不需去请御医,这位石远志就是一位厉害的神医。”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刷的都投向了石韦,刚刚平伏下的惊叹,再次又涌上脸庞。 赵德昭狐疑的将他二人扫了几眼:“你们二人认识?” 曹琮是勋贵子弟,平素多混迹于汴京上流圈子,赵德昭自然是认识的。 只是他却万不会想到,石韦这么个南唐人,会是如何离奇的与曹琮相结识。 曹琮赶紧向石韦使了个眼色。 石韦立时会意,他知道,曹琮这是给他创造向二殿下一展不凡的机会。 念及此,石韦便道:“此事待往后向二殿下解释不迟,眼下救人要紧,草民略通些医术,若是二殿下信任草民,就让草民一试吧。” 赵德昭重新审视了他几眼,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二哥哥,你怎放心让一个南唐人给乌梅看病,若是治坏了却当如何。” 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当场就急了,她对石韦这个“外国人”的不信任,更是毫不掩饰。 听得她这充满怀疑的言辞,石韦心中着实不爽。 这叫做乌梅的小丫环,方才害得自己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丑,若非是为了向二殿下展示自己的才华,他非得让这小丫环哭着喊着求自己才肯出手。 眼下他不计前歉,主动施救,对方还如此不领情,实是不识好人心。 石韦岂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便想这医术不露出罢。 他遂是淡淡一笑:“石某正是因在南唐受人陷害,不被赏识,又听闻大宋朝招贤纳士,有上国气象,所以才背景离乡,不远千里来投奔。既然小姐不信任石某,那还是请二殿下请御医来吧。” 石韦说着,向着赵德昭拱手歉然一礼。 他这一番话,与其是说给那小公子,倒不如是说给赵德昭听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罢,神色顿时肃然起来,忙正色道:“我大宋朝广纳四海英杰,这国策向来未变,方才小妹她也是一时情况,言语冒犯处,还请远志你莫要见怪。眼下救人要紧,还请你出手一治吧。” “二哥哥——” 那小公子还待说什么,赵德昭却打断道:“小妹不必再多说,我相信石远志。” 皇兄都把话说到这般份上,那小公子只好不悦的闭上了嘴。 “多谢二殿下信任,那草民就尽力而为了。” 他拱了拱手,接着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痛得死去活来的乌梅身上。 石韦照例先为她号了一番脉,接着又望了一番她的面相及舌色,正准备询问她病情时,不想这乌梅突然间俯下身来大吐起来。 她这般一吐,跟前的赵德昭避之不及,大股的污秽之物便被沾了一身。 乌梅大惊,忙是忍着痛苦道:“二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请二殿下恕……恕……“ 那“恕罪“二字还未出口时,赵德昭却微笑着宽慰道:“没事,你莫要在意,还是让远志为你好好诊视吧。” 就算是寻常人这般被吐了一身,纵使不责怪至少也会有几分厌恶,而这赵德昭却连眉头都眉皱一下,这份气度,只令石韦心下暗暗佩服。 不过经过这一番诊视后,石韦对她的病也诊得七七八八,便道:“依姑娘的病情来看,你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会有谁要下毒害她呢?”那小公子似有不信。 石韦却淡淡道:“中毒有很多种,不见得非是有人下毒,可能是药物中毒,也可能是食物中毒。据这姑娘的情况,我猜多半可能是食物中毒,不知她此前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听他这般一解释,那小公子才有些半信半疑,却又道:“我们一路来樊楼的路上,只是吃了些寻常小吃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若说是食物中毒,那岂不早就有人先被毒到。” “你们究竟都吃了什么小吃,事关病情,还请小姐好好回忆一下。” 那乌梅回想了一阵,哼哼唧唧道:“也没什么,我就记得我吃了甘草冰水汤、辣萝卜、梅子姜、干杏仁还有生腌水木瓜,就记得有这些。“ “干杏仁,你吃过杏仁?”石韦眼眸一亮。 乌梅点了点头:“是啊,我平素最爱吃杏仁,可是也从没吃坏过身子呀。“ 石韦心中已有了底,便又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日所吃的杏仁里,是不是有不少都是苦的。” 此言一出,那乌梅吓了一大跳。 她惊讶之下,一时竟是忘了痛一般,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就是有了。”石韦笑了笑,又道:“但不知你吃了多少苦杏仁?” 乌梅结结巴巴道:“我大概吃了**个吧,今天那家的杏仁也不知怎的,会有那么多苦的,我本是想丢了的,可是又觉得可惜,就都吃了下去。” 听到她这一番话,石韦已然成竹在胸。 他便是向赵德昭拱手道:“二殿下,这位乌梅姑娘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苦杏仁中毒而已。 “苦杏仁中毒?“ 赵德昭和在场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们这些外行人看来,杏仁只是坚果小吃而已,怎想到竟会致人中毒。 石韦便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杏仁是食物不假,但那苦杏仁却是一味药材,虽有止咳平喘、润肺通便之功效,但若大量服用就会引起中毒,致人眩痛和恶心呕吐,这一节,《千金要方》中早有详载。“ 石韦这“专业术语”一出,立时便镇住全场的怀疑。 那乌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当时吃了之后就一直觉得不舒服,石公子,我这痛得太过难受,你可有药解我这毒症吗?” 这男扮女装的小丫环,这时乞求起来,却不敢正视相看石韦,想来是因方才伸腿一绊的那恶作剧,这时却反而要求被她所整之人,心中自有愧意。 石韦既已决定出手,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她再一般见识。 “解这苦杏仁之毒也简单的紧,只消取绿豆十钱,将其捣碎,加水一大碗,煮沸之后滤取其汁,再和以二钱白糖服之,毒症自然可解。“ 石韦开出了药方,赵德昭虽觉得这绿豆汤解毒有点奇特,但还是赶紧令人依方照作。 这樊楼是天下第一大酒楼,各色的吃食自然是应有尽用,何况区区几钱绿豆。 二皇子一有吩咐,樊楼的东家自是赶忙亲自出马,不消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便送上了望仙阁。 痛苦不堪的乌梅也顾不得烫,端将起来一碗喝了个干净。 最初之时,她还是痛苦得的直哼哼,渐渐的,随着药性的发作,先是不再感到恶心,接着连腹中的痛苦也悄然散去。 半个时辰之后,乌梅终于恢复了正常。 围观的众人,见她他急症痊愈,无不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到此时,众人对石韦不禁又平添了几分钦佩,皆想这南唐来归的布衣青年,实在是不同寻常,不仅是文采绝艳,更难得的是还有一手精妙的医术,这般身怀两种独到之学的才俊,实在是难能可贵。 赵德昭亦是一脸的欣赏之色,微微点头,又道:“乌梅,远志救了你一命,你还不快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那乌梅病是好了,可脸色却越发难看。 显然,那种难看不是来自于痛苦,而是源于内心的惭愧。 她扭捏半天,只得向石韦盈盈一礼,低着头小声道:“乌梅多谢石公子救命之恩。” 石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谢,只要姑娘你以后不要再伸腿绊我就好了。” 这小妮子方才整蛊自己,先前是不能见死不救,眼下她病情已好,当然要让她受点教训。 果然,赵德昭一听这话,想起方才石韦那个踉跄,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乌梅,方才是怎么一会事,你为何要故意伸腿跘远志?” “奴婢,奴婢……” 乌梅一听,顿时羞惭满面,窘得只顾抵头揉衣角,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场的诸人似乎并不认识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但听二殿下称她为小妹,便都在揣测这是哪位公主,或是宗室的郡主。 眼下发生这种尴尬的场面,那小公子颜面无光,诸人忙是很知趣的告辞。 片刻间,诺大的望仙阁,便只余下石韦几人。 见得众人散尽,那小公子只得不情愿的向石韦道:“适才乌梅冒犯了石公子,都是我这做主子的教导无方,我在这里向石公子道歉了。” 她说着,又向自己丫环瞪了一下,乌梅面露惶色,忙也万般惭愧道:“奴婢一时糊涂,冒犯了恩公,还望恩公恕罪。” 石韦教训过这小丫环,也找回了面子,当着二殿下的面,又岂会真跟她一介女流一般见识。 当下他便道:“二位言重了,说起来也是草民冒犯殿下在先,该是我向殿下道歉才是。” “怎么,你们两个先前就认识?”赵德昭又糊涂了。 石韦正待解释时,那小公子却忙道:“二哥哥,我想起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与皇叔父说啊,要不然我真的就要挨训了。” 小公子叮嘱了几声,忙不迭的带着丫环逃离了望仙阁。 赵德昭便只好问石韦。 石韦便将先前在州桥上,他们争抢冰糖果子之事,向赵德昭说了一遍。 末了,他又歉然道:“草民不知公主殿下的身份,若早知的话,自然不敢与殿下争。 听罢这番故事,赵德昭不禁哈哈大笑,摇着头叹道:“我这妹妹自小受父皇宠爱,有时是会有点古怪性子,远志你也别见怪。还有,珍珠她也不是公主,只是郡主而已。” 郡主? 石韦的思绪立时转到了赵光义和赵廷美身上,细想着这两个宗室的家谱,一时却想不起他们谁有一个叫做珍珠的女儿。 这时,曹琮却惊讶道:“二殿下,莫方才的竟是柴郡主不成?” 赵德昭笑着点了点头。 柴郡主! 莫非,这女扮男装的小公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杨六郎的妻子,那位大名鼎鼎的柴郡主不成? 石韦惊讶之时,赵德昭却道:“珍珠虽是前朝周世宗的女儿,但父皇他与世宗情同兄弟,故是自幼便将珍珠收在宫中,当作亲生女儿来养,比对待其他兄弟姐妹都要恩宠。” 听过赵德昭这番话,石韦终于是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传说中的柴郡主也给我碰上了。” 他心中暗自感叹,回想着柴珍珠那女扮男装的样子,怪不得会帅到让他都有几分嫉妒。 此时,石韦忽然有种强烈的好奇,想要看看那柴郡主换上女儿装之后,会是何等一副容颜。 “柴郡主,有意思……” ;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一章另类 更新时间:20128518:10:28本章字数:4434 第十一章另类 “曹虞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与远志认识的?”经过了这一番的波折后,赵德昭还没有忘记先前的那番疑惑。 曹琮便感慨道:“实不瞒二殿下,当年臣奉命潜往南唐刺探军情,身负重伤险些陨命,若非是石远志,臣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当下,曹琮便将他当年如何被石韦所救,前番出使南唐,又是如何与石韦重逢,乃至石韦怎样为卢多逊治病,又为何受人诬陷,无法在南唐容身,被迫随自己北投大宋,诸般前因后果,不敢稍有隐瞒的道与了赵德昭。 直到此时,石韦才知道曹琮竟是把他的底细打听得如此详彻,不禁对大宋的情报刺探系统刮目相看。 待到曹琮说罢,赵德昭的一脸的狐疑已随之烟销云散。 此时,这位二殿下的表情,除了欣赏之外,又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远志你这般才华横溢,却不为那李煜所容,这唐国你离开的好,我泱泱大宋朝,正是你一展所长的真正舞台呀。” 赵德昭的宽慰鼓励之词,显然已在暗示,他对石韦充分的欣赏与信任,已有打算栽培之心。 这般态度,正是合了曹琮今日的用意。 石韦却谦然道:“二殿下过奖了,臣只是一个小郎中而已,投效大宋,只想着开一间医馆治病救人,哪里敢奢望许多。” 赵德摇头道:“远志你不必谦逊,以你的文采,单只做一名郎中实在是屈才,你何不参加明年的科考,我料想以你才学,必可高中。” 听得此言,石韦的心头不禁一震。 他很清楚自己所谓的“文采”,其实不过是抄袭些后世的诗词歌赋而已,而科举考试却绝非诗词这么简单。 石韦知道大宋朝的科举设有进士、九经、五经、明经、明法等**种,考试的科目有经义诠释、策论等诸般内容,想通过这样的考试,非得对四书五经等官方指定的圣人之书精通不可,而且还得能写一手好的古文。 石韦自问没有这个能耐,若是真去参加科举,岂不非漏馅不可。 不行,打死我也不能去参加科举! 石韦笃定了主意,遂道:“承蒙二殿下这般看重,草民实是受宠若惊,只是草民只想潜心修医,无心于宦海,这科举嘛,草民真的是不想参加。”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赵德昭,就连潘紫苏和曹琮亦是吃了一惊。 潘紫苏自不用说,出身于官宦之家,在她的世界观里,读书人若不谋得做官,读书又有何用? 眼下听得石韦竟似不愿为官时,潘紫苏心下当然就急了。 曹琮先前则听石韦讲过,他于诗词之道尚有些研究,至于其他则生疏得紧,故是曹琮便以为石韦是担心自己词写得好,文章却一般,参加科举万一不中岂非让他们失望。 念及此,曹琮便笑呵呵劝道:“远志呀,你这话就错了,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一身的才学,若是不为朝廷效力,岂不是糟蹋了。” “可是……”石韦眉头暗皱,欲待再找借口。 那曹琮却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有二殿下做你的荐主,再加上你自己的才华,高中无疑,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曹琮这是在委婉的把石韦拉入赵德昭门下,而这位二殿下也微微点头,以示默认。 宋之科举依隋唐旧制,录取进士之权完全掌握在主考官手中,皇帝并不进行任何干预。 便是因此,那些台阁重臣,有时便会在考试之前,向主考官推荐一些自己欣赏的考生,名为“公荐”。 这种潜规则,其实南唐与北宋都存在,只不过赵匡胤治国清明,政治风气远较南唐积极向上,故而大臣们所推荐之人,也多是确有真才实学之辈。 以赵德昭的身份,他所推荐的人选,主考官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曹琮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只是他们却无人知晓石韦真正的底细,谁又会想到这个能写出那般绝世词作的年轻人,竟然连一段简单的古文文章都可能写不出来。 曹琮把话说到这份上,赵德昭业已表现出极为看重的样子,这个时候石韦若再推拒,倒显得有点不识抬举。 思绪翻飞之下,石韦忽然心生一念。 当下他也不及多想,便道:“实不瞒二殿下,草民之所以不想参加科举,却是因为我觉得这科举之道,皓首穷经一生,苦心钻研圣人之言,就算写得一手好文章,却未必有经世致用的实干之才,便是因此,草民才不愿参加。” 石韦这话,着实将曹琮吓了一跳,要知这科举乃国家选官的大制,石韦此言,分明有抨击国策之嫌。 惊诧之下,曹琮连连向石韦使眼色,石韦却只假作不知。 赵德昭同样很震惊,只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却渐渐沉默下来。 “经世致用,经世致用……” 赵德昭口中喃喃的念着这个闻所未闻之词,似乎是若有所思。 这经世致用四个字,乃是出再于明末思想家顾炎武之口,他主张学习、征引古人的文章和行事,应当以治事、救世为急务,而非不切实际的空虚之学。 经世致用四个字,恰好是打中了科举的软肋。 石韦看得出来,赵德昭是一位听得进良言的皇子,所以他情急之下,才搬出这一番道理来,试图说服赵德昭不再逼他去参加科考。 正如石韦所料,赵德昭先是狐疑沉默了一阵,忽然间,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释然开悟般的惊喜之色。 “好一句‘经世致用’,远志,你这想法虽然有些特别,不过我觉得却很有道理,嗯,看来我果没看错,你当真是难得的异才。” 那边曹琮就愣怔了,原还为赵德昭会怪责于石韦,却没想到,这一番“怪诞”的言论,却反而更加赢得了赵德昭的青睐。 石韦却淡然笑道:“草民只是一己愚见,难得二殿下这般开明,草民钦佩之至。” 赵德昭欣然一笑,抚着他的肩道:“你既不愿参加科举,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我想邀你做我府中的宾幕,这你应该不会再为难了吧。” 所谓宾幕,无非论赏诗词,出谋划策,这般不必露短的差事,何乐而不为。 当下石韦便拱手道:“承蒙二殿下如此看重,草民岂敢不从。” 赵德大喜,笑道:“好好,甚好。” 一旁的曹琮却暗叹石韦高明,便想若是参加科举做官,乃是当朝之臣,而若做了二殿下幕僚,将来那就是新帝宠臣。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石韦这一招看似放弃了眼前的风光,却是以退为进,为长远做了精细的打算。 “高,实在是高啊。” 曹琮暗向石韦挤眉,眼色中尽是赞服之意。 石韦岂能猜不出这位官二代在想什么,心中却叹:兄弟,你想多了,宦海波涛汹涌,看似风光,却怎及得我做一个幕后闲人潇洒快活啊。 方自感慨时,忽见一名侍从模样的人入得望仙阁来,向赵德昭递上了一道帖子。 赵德昭拆将开来看了一遍,笑道:“是四叔邀我明日去他府上参加蹴鞠,远志,曹虞侯,你二人若是有兴趣,不妨一起来吧。” “蹴鞠?不就是踢足球么……” 石韦回想起自己当年在学校球场上的“叱咤风云”,兴致油然而生。 ;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二章“野蛮”王爷 更新时间:20128518:10:32本章字数:4136 第十二章“野蛮”王爷 蹴鞠自战国时就有,唐代时成了一项朝野流行的普遍运动,至这宋朝时,依然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酷爱的一项玩乐活动。 赵德昭口中的“四叔”,便是赵匡胤的四弟,齐王赵光美。 石韦早在定居汴京不久,便听说这位齐王是个狂热的蹴鞠爱好者。 别家王公贵戚,府中也就是修个园子池塘什么的,这位齐王可好,干脆把花园给拆了,在自家府中修了一座专供蹴鞠的鞠城。 如今听闻这齐王办蹴鞠赛,又正好被二皇子邀请,石韦便想自己这个院队主力中场,虽然比不上职业球员,对付赵德昭这班业余选手还是绰绰有余吧。 何况他也想亲眼见识下,这个时代的足球赛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他便欣然应邀。 赵德昭又问曹琮愿不愿意一起来凑个热闹,石韦原以为他会巴不得参加这等皇亲贵戚主办的高层娱乐活动,却没想到曹琮竟以有公事为由,委婉的拒绝了赵德昭的邀请。 说定了时间,石韦便怀着狐疑,告别了赵德昭,离了这樊楼。 一出大门,石韦尚未及问时,曹琮却先道:“石兄,你怎的也不看我眼色,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去齐王府蹴鞠。” 石韦一怔,奇道:“曹兄你今儿个拉我来樊楼,不正是想帮我结交二殿下的么,眼下有机会顺道再结识一下齐王,如此好的机会,难道我还应该拒绝不成?” 曹琮摇头一叹,似乎有难言之饮,便是将石韦拉到了一处偏避小巷。 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曹琮才低声道:“远志你是不知道,蹴鞠是没什么,可你胆子也太大了点,京城谁不知道,敢跟齐王殿下玩蹴鞠,那可是轻则摔个鼻青脸肿,重则断胳膊断腿。” 曹琮说得是声情并茂,只把旁边的潘紫苏吓得花容微变。 石韦却愈发的好奇,笑道:“我是去蹴鞠,又不是打仗,不至于像曹兄说得这般严重吧。” 曹琮见他不信,便煞有介事的个中将原由说了一遍。 原来这大宋朝的蹴鞠与唐时还是有所不同的。 唐时的蹴鞠是双球门,与现代的足球场地颇为相似,蹴鞠队员间常有身体接触,对抗性强。 至大宋时,这蹴鞠就渐渐流行起单门来,双门队员各居半场,彼此交替着往中央高悬的环形小门里踢,谁入门的多谁就获胜。 宋时的这般踢法,重在单人的技巧性,表演性增强了,但对抗性却减弱了很多,算得上是蹴鞠运动的退步。 只是这位齐王性情豪烈,不喜现下这种花巧的杂耍踢法,专门与流行风向背道而驰,偏爱玩唐时那种激烈对抗的蹴鞠。 再则,你齐王是堂堂王爷,你关上门来爱怎么踢就怎么踢,谁也不会管你。 可是这赵光美却偏不,似乎是嫌自己跟一帮仆从踢没意思,隔三岔五的就会邀请汴京那些相识的权贵官宦们上门陪他踢。 这一场蹴鞠下来,不少官员们都会受伤,久而久之,汴京城的官宦们便对齐王的蹴鞠之邀“闻风丧胆”,只是齐王的面子他们自也无人敢不给,便只好烧香拜佛,盼着自己别被邀请。 “去岁之时,我大哥就收到了齐王的帖子,结果才踢了半场,就给撞得跌断了胳膊,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 末了,曹琮又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以此来证明齐王府蹴鞠赛的“恐怖”。 听到这里,石韦也稍稍有点发了悚。 潘紫苏更是直接劝道:“远志,既是那齐王蹴鞠如此野蛮,我看你就别去了,若是为了一场蹴鞠给踢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石韦也想推了,权衡了一下,却叹道:“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先前我已经答应了二殿下,这时若再反悔,岂非让二殿下以为我是言而无信之人。” 听得他这番,潘紫苏虽然担心他出事,但也无可奈何。 曹琮却拍着他的肩,很郑重的说道:“石兄,事到如今,兄弟我也没办法,只好祝你好运了。不过所幸你是个郎中,到时候若是被撞出个‘三长两短’来也不怕的。” 他这话明显有开玩笑的意思,石韦无奈一笑,拱手谢道:“那我就承曹兄你吉言了。” 打趣几句,二人便是告辞。 石韦与潘紫苏回往府中,他自己不言,潘紫苏便将樊楼文会之事,代为告知了一众家眷。 樊佩兰等人听闻石韦受到了大宋朝二皇子的赏识时,自然又是欣喜不已,一众女眷们将潘紫苏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询问石韦是如何出风头的。 潘紫苏胸有笔墨,便是绘声绘色的将望仙阁的文会说了出来,只将众女眷们听得是一惊一咋,将石韦夸了又夸。 黄昏之前的时候,赵德昭又差人送来了一身蹴鞠行头,以及印有他印符的通行腰牌。 当天晚上,石韦用回家时顺道买来的鞠球,穿着那身行头在院子里练习了一通。 这宋代的鞠球,乃是用十张牛皮缝的,密砌精缝不露线角,做工相当的精细,除了弹性及不上现代足球外,其他方面都还凑合。 石韦又是踮球,又是射门的,折腾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生疏了大半年的球技给找了回来。 樊佩兰这些一旁观看的女眷,瞧着石韦竟有这等出色的蹴鞠技术,自然又是吃了一惊。 本来石韦是想着明天的球赛,好好过一把瘾,但想到曹琮所说的“可怕”,便盘算着明天这场蹴鞠,进球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命”。 有了这样的念头,石韦琢磨了半天,心想明天的蹴鞠,最容易受伤的自然就是小腿,而二殿下送来这身行头虽然霸气侧漏,但却独缺了一副护腿。 于是石韦就画出图样,让丁老汉连夜动手锯出两块护板,又请樊佩兰用布将之缝装起来,做出了一副简易的护腿。 次日一大清早,石韦尚在洗盥之时,二皇子府的车马便已先到。 石韦匆匆的将行头穿好,乘了马车便直奔齐王府去。 一刻钟后,车马抵达齐王府,石韦出示腰牌之后,便被王府的仆丁引往了后府的鞠城。 隔着鞠城的高墙,石韦已隐约能听到“砰砰”的踢球声,以及阵阵“传球”之类的吆喝,想来是早到的选手们正在热身。 转过一道弯,正待迈入鞠城大门时,冷不丁差点与一人撞到。 两人都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一步,石韦抬头一看,却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人竟然就是柴郡主。 此时的柴郡主,竟然还是一身鞠手的打扮,应该也是来应邀参加比赛的。 而且,柴郡主的行头还和自己行头的颜色不同,看样子应该是敌方那一队的人。 “你……你也来蹴鞠?”柴郡主认出了他,惊问一声。 石韦拱手淡淡一笑:“草民是应了二殿下之邀,只是草民水平稀疏的紧,待会比赛开始时,还请郡主脚下留情了。” ;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三章愤怒的“小鸡” 更新时间:20128611:14:21本章字数:4448 本周强推,燕子也会加快更新,请大家这周尽量把手头的票投给本书,别让数据太难看,燕子拜谢。 —————— 柴郡主那神情,分明是在惊讶,这个不同寻常的南唐人,不但作得一手好词,而且还会医术,如今竟然连蹴鞠都会。 他会的也太多了点吧! 最初的惊异之后,柴郡主再次打量了石韦几眼,当她看到他这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时,表情很快就平淡下来。 “看在你给乌梅治病的份上,一会比赛开始,我自会让你三分。”柴郡主口气傲的很,她似乎以为石韦只是来这里充数当陪衬的而已。 石韦却拱手笑道:“那就多谢郡主了,郡主请。” 柴郡主也赖得跟他多说,转身昂首迈入了鞠城之中。 石韦随后而入,发现二殿下和一些本队队员已经先到,正在场边活动着筋骨,研究着战术。 石韦上前相见,赵德昭便将他与其余队员介绍认识,原来这些人也多是他府中的宾幕,平素都有蹴鞠的爱好,赵德昭就把这些人召集起来,组织了一支球社。 “二殿下,咱们今日不是和齐王对阵吗,怎的柴郡主也上场,到时候踢赢了,岂不让郡主难堪。”石韦问道。 赵德昭道:“你可别小瞧珍珠,她的蹴鞠之术可是是拜四叔所学,在汴京城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呆会若再加上四叔,他们师徒二人齐上阵,够我们受的了。” 赵德昭的口气中,竟是暗含着几分惧意。 听得他这话,石韦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柴珍珠。 这位前朝的遗珠,现下正混在一群男人堆里,扭动着腰技,伸展着胳膊,不时的还对其他队员指指点点,俨然一副队中老大的样子。 大宋的女子,果然有前唐遗风,这般风骨性情,当真与后世所看的清宫戏里那些女人不一样呢。 石韦心中这般如是想时,鞠城大门方向,一名身形壮硕,相貌英武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昂首阔步的进来。 柴郡主那一队的人,忙是迎上前去见礼。 石韦便想这定是那齐王赵光美到了。 果然,赵德昭也忙带着他们这么这一队人迎上前去,长身一揖道:“德昭见过四叔。” 赵光美摆手道:“早跟你说了,来四叔家里就别这么客气,你这小子总改不了。” 这齐王虽然地位尊贵,但却十足的武夫气慨,显然也是一个豪性之人。 赵德昭笑了笑:“礼数不可轻废,不过这场蹴鞠赛,侄儿怕是就要‘以下犯上’了。” “好啊,几日不见,你倒是硬气起来了,怎么上次还输得还不服气么。”赵光美口气好大,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这齐王殿下把赵德昭身后的队员们扫了一眼,又不以为然道:“我看你的这班人马还是上回那一批,德昭,不是四叔说你,这些人都草包软蛋,一捏就碎,你想挑战四叔,至少换一拨厉害点的吧。” 赵德昭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四叔的“狂妄”,只淡淡而笑,将目光投石韦,“侄儿的人也不是没换,今日就添了一名新人。” 看得赵德昭眼色,石韦遂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齐王殿下。” 赵光美斜首瞟了石韦一眼,不以为然道:“看他这小身板,估计又是你招揽的什么书生文士吧,都长得跟小鸡仔似的,你这换人跟没换有什么区别。” 听到“小鸡仔”这三个字时,石韦差点就想笑出来,亏得齐王也想得出来如此比喻,忽然之间,石韦反倒觉得这位大大咧咧的王爷,着实有几分粗鲁的可爱。 不过赵光美的“鄙视”也确实没错,尽管石韦一米七七的个头,身子自问也不算弱,但跟齐王身后那一班虎背熊腰的壮汉相比,这“小鸡仔”的比喻倒也不算过份。 赵德昭这边的人被赵光美这般贬低,都觉颜面无光,个个低垂着头,尚未开战士气便输了一程。 至于那二殿下,似乎性情过于温和,面对着四叔挑衅的言辞,只是勉为其难的笑着,却不知反击以振士气。 见得此状,石韦便道:“殿下确实言之有理,不过这蹴鞠比得不光是力量,还有技巧,眼下比赛尚未开始,胜负只怕未可知。” 此言一处,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那原本面带藐视的赵光美,此刻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奇色。 他上下打量了石韦几眼,咧着嘴笑道:“行啊德昭,你新招的这小子倒还有几分硬气,不似其他的都是软蛋,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技巧。” 赵光美兴致一起,当场便给自家队员吩咐下去,今日这场蹴鞠赛,动作要比往日收敛几分,这一回他要纯以技巧取胜,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 齐王这般一下令,德昭这边的队员们都暗松了一口气,庆幸今日运气好,不用断胳膊断腿了。 两方队员散罢,再稍加准备就要开赛。 赵德昭却拉着石韦道:“远志,你的胆量还真是不小,敢公然顶撞四叔,我适才还真为你捏了一把汗。” 石韦却淡淡笑道:“我看齐王殿下性情豪迈,非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适才我斗胆开口,只是想用一下激将法,让这比赛对我们对利,没想到齐王殿下还真的中招了。” 石韦岂是那种信口妄言之人,他心思细腻,方才察言观色,已对赵光美的性情有所了解,故而才会出人意料的“口出狂言”。 赵德昭恍然大悟,不禁赞叹道:“我与四叔相处多年,却不及得你第一次见面了解他的性情,远志,你这眼光果然了得。” 石韦笑道:“殿下过奖了。不过齐王这么一下令,只要他们不再倚仗身体冲撞,这一次咱们就有取胜的希望。” 石韦原以为德昭会信心大增,却不料他仍是眉头紧皱,叹道:“你可小看了四叔了,他的这支蹴鞠队之所以能横扫京城,凭得不光是身强体壮,球技那也是一等一,这场蹴鞠赛,我们只要输得比上次少几球我便满足了。” 赵德昭这话令石韦大感意外,俨然这场比赛成了中国队对巴西队一样,只要输球比以往少,甚至能打进一球就算胜利。 如此颓废的目标,实在不是石韦的风格。 石韦正待说几句鼓励之词时,那边赵光美已经摩拳擦掌,吵着要开始。 于是赵德昭便不再多言,示意比赛可以开始。 随着一声锣响,这场蹴鞠赛正式开始。 齐王队果然气势汹汹,方一开球就全线压上,赵光美本身更是带着球左冲右突,转眼间已突破到了本方门前。 正当赵光美打算开脚一射,夺一个开门红时,身前陡然间被一个身影挡住。 阻挡住赵光美的人,正是石韦。 赵光美心下不屑,壮硕的身体却似猿猴一般的灵巧晃动,想用假动作晃过石韦。 石韦早看出他的意图,假意被晃往左边,就当赵光美以为晃人成功,刚要带球从右侧突破时,石韦身形陡然一闪,右脚一伸,轻巧的便从赵光美脚下断下了鞠球。 断球的一瞬间,石韦脚下顺势加速从赵光美身边掠过,带着球便向对方大门扑去。 志信满满的赵光美根本没有想到,有人竟能从他的脚下断球。 当他从愣怔中惊醒,猛回头时,却见石韦已如风一般,不可思议的连过数人,正势如破竹一般向着本方球门冲去。 “这怎么可能……” 赵美满脸震惊,仿佛看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议之事。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四章较劲(二更求票) 更新时间:20128711:42:37本章字数:4771 凭心而论,当石韦见识到赵光美的球技时,还真是有点赞赏的心思。 不过他的自信也是因此而确立,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齐王的球技虽然厉害,但比起自己还是要逊色三分。 他断了赵光美球的一瞬间,仿佛震撼了全场,不光是赵德昭及本方队员,那些对手似乎也被震蒙了。 借着对方情绪波动,精神不集中的空隙,石韦步履如飞,盘球连过数人,转眼间已逼近对方球门。 便在这时,眼前同样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阻拦他前进的人,正是柴郡主。 “珍珠,拦住那小子,别让他射门。”身后的赵光美气急败坏的大叫着,正拼命的回追过来。 柴郡主情绪冷静,精神集中,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石韦。 石韦连着做了几个假动作都没能晃开柴郡主。 身后的敌方队员正在迫近,眼看他就要为敌方围抢。 这个时候,石韦别无选择,低声道了一句:“郡主,得罪了。” 说着他便撤腿做了一个要大力抽射的姿势。 柴郡主没想到他会在此间大脚射门,这样一个距离,自己若是被球踢中,那可是够受的。 她到底是女儿家,心中一慌,本能的便闭上眼来,紧张的欲要硬挨这一下。 就在柴郡主闭眼的瞬间,石韦的脚已抽出。 只是这一脚将及球时,他却猛然收力,脚尖轻轻的一拨,那鞠球竟是从柴郡主两腿之间穿裆而过。 预想中的鞠球没有狠狠的砸在身上,当柴郡主驱散恐惧,强行睁开眼时,却惊骇的发现,鞠球正从自己双腿间滑落。 擦身而过的石韦,留给她一个略带得意的笑。 那个笑,不知为何,令柴郡主心头微微一震,一时间竟忘了追击。 失神的一瞬,石韦已带球而过,飞起一脚用尽全力,那鞠球呼啸而出,如流星一般狠狠的撞入球门。 一球入门,石韦当真找回了当年学校球场上的纵横快意。 他下意识的高兴起双手,准备迎接庆祝入球的欢呼声音,却惊奇的发现,整个鞠城内一片沉寂。 看台上的观球者,目瞪口呆。 球场上,双方队员目瞪口呆。 赵德昭、赵光美,还有被穿了裆的柴珍珠,一个个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他。 看到那一张张诧异的脸时,石韦才想起自己并非是在学校的球场,而是在千年之前的鞠场。 作为一名“小鸡仔”,连过齐王和柴郡主,拔得头筹,这种破天荒的事,不让人惊骇才怪。 石韦遂是放下双臂,面露出歉然之笑,向着柴郡主拱了拱手:“郡主,这头一个球,承让了。” 柴郡主眉色紧凝,表情之中流露着几分尴尬,显然还在为自己被过裆的窘样感到难堪。 这个时候,二皇子队的鞠客们才仿佛从梦中境醒一般,欢呼雀跃之声如春雷般响彻鞠城。 众人喜不自胜的围了上来,赵德昭更是难抑内心的喜悦,拍着石韦的肩兴奋道:“远志,真没想到你的蹴鞠之术竟如此了得,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石韦心中得意,嘴上却谦逊道:“我也是闲暇之时偶尔会玩一玩罢了,方才那一球,只是承蒙齐王和郡主她们脚下留情,还有殿下你们的配合好而已。” 露脸而不骄,石韦深谙其中之道。 左右鞠友们听着这话舒服,赵德昭对石韦也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那齐王赵光美却手托着鞠球,扁着嘴道:“那石什么的小子,没想到你确实还有两下子,很好,有你这样的对手,本王踢起来才有兴头。方才只是本王一时轻敌,让你侥幸先进一球,接下来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赵光美丢下这一句狠话,将左右鞠客召集来,再次叮嘱了一番,方才叫重新开始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当中,齐王一队果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连连破门得分。 二皇子队整体实力较弱,若非是有石韦这个“外挂”存在,早就被打成了漏勺。 石韦此战,只是为了给二皇子睁得颜面,尽管他完全有能力,凭着一己之力掀翻对手,但为了顾全齐王的面子,石韦却并未用尽全力。 他的原则很简单,争取保平,齐王队每进一球,他就扳回一球,比分相当时,他就打酱油。 转眼之间,一场比赛眼看着就要收尾。 石韦久不上阵,这一场球跑下来已是累得半死,原想比赛马上结束,双方平局收场就可以休息了,却不料这个时候本方防守队员出现失误,被柴郡主断球成功攻入一球。 如此一来,在这将近结束的时候,齐王队竟是领先了一球。 “柴郡主,好球啊。”石韦喘着,向着迎面而来的柴郡主赞道。 柴郡主现下也已是香汗漓汗,一张俏脸通红如霞,胸脯因是大口的呼吸而起起伏伏,尽管穿着男装行头,仍然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她的目光中,明显有几分较劲似的得意,似乎在向石韦比拼球技一般。 面对着石韦的称赞,她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从他的身边扬长而过。 擦肩而过时,石韦嗅到了一股女儿家淡淡的汗香。 最后时刻被超出一球,二皇子队的鞠客们显得有些沮丧,石韦便鼓励他们不要灰心,只要比赛还没结束就还没输。 锣声再起,二皇子队振奋精神,在石韦的带领下,发进了最后一次进攻。 这一次事关着颜面,石韦没有再保留实力,他带着球,一次次的晃过对手,长驱直入,径直杀如对方纵深。 齐王队怎会想到石韦会在最后时刻爆发,被他这般左冲右突,立时便搅乱了阵脚,竟是无人能够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球门就在眼前,这时,柴郡主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石韦没有功夫跟她纠缠,球往右侧一扣,想要利用速度的优势过了她。 柴郡主到底是女流之辈,气力本就不及他,再加上方才那一球已是拼尽了体力,这个时候石韦一加起速来,她根本无法追上。 眼见着自己将要被趟过,柴郡主不及多想,竟是想伸脚竭力想去截断。 她这一伸腿不要紧,正好与石韦的小腿撞击。 石韦一个踉跄向着跌去,险些被绊倒在地。 他稳住脚步,刚想带球继续前进时,却听得身后“啊”的一声尖叫。 回头瞥去,他却惊异的发现,柴郡主竟是倒在了地上,正捂着着腿裸痛叫不休。 这时石韦才猛然想起,自己可是绑了临时发明的“护腿”的,那柴郡主可是全无护具,两人小腿这般狠狠一撞,看她那样,岂非受伤不成。 念及此,石韦便再无进球之心,他几步奔回柴郡主身边,扶着她问道:“郡主,你的腿是不是伤到了?” 柴郡主痛得花容扭曲,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微微点头。 他赶忙扶着她躺平,小心翼翼的撕开了她的右腿裤角,果然看到小腿下部接近脚裸处肿了一大片,看那情形,竟似伤的很厉害的样子。 这时,齐王等人也奔了过来,一见柴郡主受伤,都是大为震惊。 齐王急是吼道:“来人啊,速去传御医来。” 石韦却手一摆,说道:“只是扭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去请御医,有我就够了。” “你?你一个书生,顶个屁用?”齐王心急之下,当场爆出粗口。 赵德昭忙从傍解释道:“四叔莫要担心,我忘了告诉你,远志他还是一个医术精湛的郎中。” “这小子还会医术?”齐王那焦虑脸上,瞬间涌起惊奇之色。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五章此人甚奇(三更求票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8711:42:39本章字数:3668 “柴郡主动弹不得,速去拿一副单架来,将郡主先抬进屋里再说。” 石韦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一进入治病救人的医生角色中,他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位皇子和一位王爷,俨然他才是这齐王府掌控全场的主宰。 赵光美虽然满腹狐疑,但惦念着柴郡主的伤势,赶紧依着石韦的吩咐大吼下令。 片刻间一副单架便到,石韦不放心别人,亲自将痛苦难当的柴郡主抱起,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担架上,然后才指挥着王府仆从,一路赶往了府中厢房。 进得屋中,石韦又亲自将柴郡主抱到床上,接着才撩起她的裤腿,仔细的再次检查她的伤势。 粉白的小腿上,已然是肿了一圈,看样子甚是吓人。 见得这般可怖之状,柴郡主咬着唇慌问道:“我的伤怎么样,是骨头断了么?” 石韦也不理她,只专心的检查了半晌,方才道:“放心吧,只是扭伤,并非骨折,用不了几天就可恢复如初。” 安慰过她,石韦又命人去取些冰块来,用毛巾裹着敷于患处。 此时正当冬末春初,气温尚在回升的过程中,到处还都在结冰,从府中池子里凿些冰也不是什么难事。 待到下人把冰块取来,石韦亲自为她弄好冰敷,又叮嘱她至少冰敷一天一夜,待肿痛稍稍缓解之后方才能撤去。 接着他又道:“冷敷只是缓解瘀肿,柴郡主若想尽快痊愈,我还可以回去调制一副速效的扭伤跌打药,保证郡主这伤在五日之内便可恢复。” 此时敷了冰,柴郡主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眼见石韦这般细心关怀,她的眉色间,不禁掠过几分感激之色。 “那就有劳你了。”柴郡主低声谢道。 石韦淡笑道:“郡主客气了,说起来郡主受此伤还与我有关,当时我若再小心些,郡主怕就不会此苦楚了。” 先前的冲撞,明显是柴郡主违规,石韦这般“自责”,却是在以退为进。 果然,柴郡主听得此言,眸中不禁闪过愧色。 她勉强的露些几分嫌意,不好意思道:“这怎能怪得了石公子,那时是我心切,不该伸那一脚,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 “郡主不必自责,当时那般激烈的时刻,谁又会想那么多,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伸腿。” 石韦很是大度,温言宽慰于她,说着又再次细心的检查起她伤口冷敷的是否合适。 柴郡主的表情这才好过一些,她拢起鬓角的发丝,看着眼前这个埋头关怀于她的人,先前的那些芥蒂似乎也尽散了,她的眼眸中,隐约闪烁着几分感动之色。 忽然间,柴郡主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对了,方才与你撞腿之时,我痛得这般厉害,怎的你好似一点事都没有。” 石韦一怔,遂是将护腿解下,手指敲击着里面的木板,笑道:“若不是有这东西保护我的腿骨,这会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我的了。” 柴郡主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护腿,是我昨晚自己做的。我是想这蹴鞠中最易受伤的就是小腿,所以才临时想了这么一个保护的东西,没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石韦解释道。 柴郡主将那护腿接过来,细细的端详了半晌,好奇的表情中,不禁又平添了几分赞叹。 眼前这俊朗的南唐人,词作得妙不可言,医术那般精湛,蹴鞠术又令人震撼,而且还如此的聪明,懂得发明“护腿”这般蹴鞠利器。 此刻,柴珍珠不禁对石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此人究竟还会带给她何等的出人意料。 石韦检查已毕,猛抬头时,却正撞上柴郡主那异样的眼神。 柴郡主脸畔掠过一丝绯红,忙将目光移开不与他对视。 “这位柴郡主,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石韦正自揣测时,外面下人却进来带话,说是二皇子和齐王都在外面等着信,迫切的想要知道柴郡主的伤势如何。 “郡主,今晚我回去以后就会配好跌打药,我明早就送往府上,郡主且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石韦起身出了内室,外堂之中,赵氏两叔侄正焦虑不安的踱步。 一见石韦出来,赵光美忽的便冲上前,急切的问道:“小子,珍珠的伤势怎样?” 石韦便好言宽慰了他们一番,又将自己所做的治疗手段,以及后续的方案如实道出。 那叔侄二人这才宽下心来。 赵光美抚着胸口喘了几口舒心气,突然间神情又紧张起来,忙对赵德昭道:“珍珠受伤之事,你可千万不可让皇兄知道,若是给他知道珍珠在我这里伤筋动骨,不把我叫进宫去痛骂才怪。” 当今圣上原是周世宗柴荣之臣,陈桥兵变夺了周家的天下,也许是出于心中有愧,也许是为掩天下人耳目做戏,总之对柴珍珠这世宗遗珠的宠爱,那是人尽皆知。 赵光美有如今这份紧张也就不足为怪了。 赵德昭当即笑道:“放心吧四叔,这等意外的小事,侄儿是不会向父皇多嘴的。倒是经历了这一场意外,我劝四叔以后还是不要让珍珠再玩蹴鞠了,她到底也是一个女儿家,身子骨娇嫩,经不起多少伤的。” “你以为四叔想啊,我也是经不住珍珠巴巴的央求啊,再说,若不是让她上场,我也不会屡屡的输给你三叔了。”赵德昭抱怨道。 他口中的“三叔”,正是晋王赵光义。 汴京上流社会喜好蹴鞠,不少王公贵戚们都会养一些球社,一来闲时陪自己玩乐,二来彼此间搞搞比赛,赌些钱财寻个开心。 晋王赵光义自己虽是瘸子,踢不得蹴鞠,但却甚喜观赏,故而府中也养了一支球社。 汴京人都知道,若论蹴鞠,晋王府当派第一,然后才轮到齐王府。 这赵光美也是争强好胜之人,不甘心当这第二,几番挑战三哥的球社,倒霉的却是屡战屡败。 赵光美这时抱怨起来,忽然间眼眸一亮,兴奋道:“德昭啊,我看你幕下这个石韦球技当真了得,不知可否借给你四叔用几天,若是我的球社中有了石韦,下次一定能打败你三叔。” 听得此言,赵德昭与石韦对视一眼,神情中皆露惊讶。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六章祖传秘方 更新时间:20128711:42:39本章字数:4169 (感谢eyang0301童鞋打赏,头更送上,求票票) 石韦想自己临时替二皇子出战,本来就算半个外员,现下若再替齐王出战,那岂非成了外员的外员。 况且齐王性情豪迈,不拘小节,今天石韦差点把他给踢赢了,赵光美不以为怒,反而对石韦大为欣赏。 但是那晋王赵光义,虽有礼贤下士之名,但石韦也听说此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若是自己冒然替齐王出战,到时候是该卖力求胜呢,还是该踢假球装输呢。 未等石韦谦逊推辞,赵德昭却痛快道:“四叔若是想借人,侄儿岂敢有意见,只要远志答应便行。” 赵光美大喜,拍着石韦肩,笑呵呵问道:“石韦,本王很欣赏你的球技,你可愿替本王出战?” 我的二殿下呀,人情可不是这么卖的…… 石韦心中暗暗叫苦,但到了这个份上,石韦岂好扫了齐王的兴致,只得拱手谦然道:“难得齐王殿下器重,我岂能不愿,只是我球技平平,到时候若是让殿下失望了,还请殿下莫怪才是。” 石韦先做了一番铺垫,好为自己准备好一条退路。 赵光美哪晓得石韦这番心事,耳听他应承下来,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场蹴鞠赛,因是柴郡主的这一场意外受伤而结束。 尽管最终以一分之差,赵德昭还是输了球,但这对于赵德昭来说,已经不亚于一场胜利。 心情高兴,离开齐王府后,赵德昭便将所有鞠客都请往自己府中,摆下酒宴,好生款待了今日上场的众宾幕。 作为进球最多的石韦,自然便成了这庆功宴的主角。 这一场酒喝下来,石韦不但结识了二皇子府的这班文人墨客,更是赢得了他们的敬佩和欣赏,轻松的便融入了这个新的圈子。 至于作为群僚之主的赵德昭,对石韦自也是大加的赞赏,本着论功行赏的原则,当场就赏了石韦银钱三百两。 一两白银相当于十贯铜钱,十贯铜钱又相当于一万文钱,也就是说,赵德昭一高兴就赏了石韦三百万钱,几乎相当于一个八品县令七年的俸禄。 赵德昭乃堂堂二皇子,这点钱财对他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但对石韦而言,却着实是一笔不菲的横财。 早先他在御街买宅子时,就把所存的钱花去了一大半,正想着如何在汴京这个物价居高不下的大都市,养活一大家子人,赵德昭的这笔赏赐,真如雪中送炭,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难题。 当石韦回到家中,把这三百两白花花的银钱往桌子上一倒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樊佩兰、熊青黛、丁香,即使是出身富贵人家的潘紫苏,看到这价钱三百万钱的白银时,惊诧之情也难以掩抑。 “远……远志,你哪里来的这许多钱?”樊佩兰结结巴巴的问道,看那胆战心惊的样子,仿佛是担心石韦抢了钱庄似的。 石韦坐着太师椅,喝着热茶,笑眯眯道:“师娘你倒猜一猜,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樊佩兰面色茫然,猜测不出。 这时,同样吃惊的潘紫苏,却忽然流露出恍悟之色,问道:“远志,你这银钱,莫非是二殿下赏赐不成?” 还是潘紫苏聪明。 石韦便也不再卖关子,遂将自己如何在齐王殿中,用他的黄金右脚为二皇子争得面子之事,以及二殿下高兴之下厚赏之事,轻描淡写的道与了她们。 樊佩兰几人一听,一个个自然又是惊喜得如雀儿一般欢欣起来。 女人们高兴,石韦心中也得意,遂是将三百银钱,与她们每人分了一笔,让她们各自去汴京最热闹的街市,买自己最喜欢的首饰衣料,其余之钱则让樊佩兰收起,以作今后的家用。 女儿家的谁不爱美,汴京这般花花世界,多少好东西她们早就心羡已久,只是念着为石韦减轻负担,所以才不敢乱花钱。 而今石韦陡然间得了一笔巨财,如今又大方的给她们钱花,她们自是欣喜若狂,对石韦的爱敬之意平添许多。 当天晚上,看着一家子女人乐疯了的场面,石韦心情大畅,难得又睡了个好觉。 因是念着柴郡主的伤势,次日他便起得一早,花了一上午时间,调制了一味治跌打扭伤的祖秘传药,过了午后便去往了城西的郡主府。 当石韦在闺房之中,第三次见到柴郡主时,这位性情独特,喜好做男儿事的郡主,终于换上了女儿装扮。 她斜卧在床上,鬓悬一缕青丝,眉画几笔淡妆,暗红色的抹胸间,一条幽沟若隐若现,那纤长窈窕的体段,起起伏伏曲线分明。 这般一看,这柴郡主还着实是一位俏丽美人。 此情此景,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 柴郡主抬头看到石韦,便是笑道:“石公子来啦,怎的不进来,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石韦惊醒,拎着药箱走到床前,问道:“郡主今日感觉腿上伤势如何?” “敷了一夜的冰,感觉比昨日好了许多,只是稍一动弹,依旧是痛得不行。”柴郡主叹道。 石韦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瓶子,说道:“这是我石家祖传的跌打药,只要将之敷于伤处,不消数天,郡主的伤疼就能痊愈。” 柴郡主接过那瓶子,拔开瓶子嗅了一嗅,这跌打药中倒还有一种芳香的味道,只是眯眼一看,却发现内中是黑黄相间的粘稠液体,看起来甚是恶心。 “这是什么跌打药,怎的看起来这般恶心。”柴郡皱着眉头道。 石韦不紧不慢道:“我这祖传跌打药,乃是将丝瓜络焙成炭粉,再和以蜂蜜调制而成。丝瓜络有疏通经络,消肿止痛之用,蜂蜜则是缓解疼痛,促进损伤皮肉再生之效。两者和而敷之,对治扭伤自有奇效。” 石韦一番专业术语,柴郡主听着玄乎,却也信了,遂是点头道:“好吧,既然这药如此厉害,那就用它吧。” 这个时候,石韦却又面露难色:“此药虽好,却需外敷于伤处,再辅以推拿按摩方可才有效,我只怕会冒犯了郡主。” 柴郡主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他言中之意,眉色间不禁掠过一丝红晕。 她顿了一顿,却又不以为然道:“你是为我治病,又不是轻薄于我,哪里有什么冒犯,你尽管动手吧。” 有了她这话句,石韦方才安心。 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将裹在她伤口四周的冰囊解去,露出了雪白的小腿,还有那一片瘀红的伤处。 接着他又将跌打药涂于双手,然后便手握着柴珍珠圆润的脚裸,轻轻的推拿按摩,将那粘稠的液体涂摸于伤口四周。 先前之时,柴郡主还能感觉到伤处隐隐作痛,片刻之后,随着药性的发作,痛楚渐渐隐去,她却又感到了一丝痒痒的异样感觉。 那种感觉,正是来自于石韦轻巧的,温柔的按摩,来自于他掌心的温度。 那般感受,如有一种小手,正在她的心间轻轻的挠着,让她有些坐立不安的局促。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畔竟是悄然泛起了阵阵红潮。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七章湿了 更新时间:20128718:25:15本章字数:5156 (感谢cn2541兄打赏) 石韦心情也不那么平静。 他此时手握着柴郡主的纤纤玉足,滑腻的手掌轻抚着那年轻富有弹性的肌肤,心中不禁在感慨,女人的脚他也见过不少,似柴郡主这般精致可人的玉足,还是头一回见到。 只是他阅历丰富,尽管心存异想,但却掩饰的极好,不透露一丁点的异样。 表面上看起来,石韦只是一个专心为病人疗伤的称职医生而已。 柴郡主却不同,长这么大以来,她这还是头次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有“肌肤之亲”。 她的身体,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抚摸。 尽管只是自己的脚,而且对方还是在为自己治伤,但不经人事的她,却实难克制那莫名的心痒之感。 她的身体愈加的燥热,脸畔的红晕也越发浓重。 渐渐的,柴珍珠竟有将要窒息的感觉,真有一种要推开窗户,好好透一口气的冲动。 只是,因是郡主的身份,她却只能隐忍,为免石韦看出什么端倪,那时才是真真的尴尬。 然而她越是压着忍着,心中的那份难耐之情就愈加强烈。 “好了。” 度日如年般的“煎熬”之后,不知何时,石韦的手突然撤出。 柴郡主还未及喘一口气时,石韦已抬起头来。 当他看到柴郡主脸上的霞红,额头间香汗淋漓的样子时,不禁面露奇色,忙问道:“郡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莫不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柴郡主一怔,忙是强露笑颜,摇头道:“我没有别的不舒服,就是觉得这屋子里闷得紧而已,没什么的。” 石韦是什么样的人,柴郡主这几句借口,又岂能糊弄过他。 他再看几眼,便发现柴郡主那般神态,显然不似有病的样子,倒更像是女儿家紧张羞怯所产生的生理反应。 “莫非我刚才为她按摩,竟是把她按出了感觉不成……” 石韦心中这般猜想时,嘴角不禁闪过一抹别有用意的笑意。 柴郡主看到那笑容时,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心中不禁愈慌,便忙是装作困乏的样子,摆手道:“多谢石公子为我用药,我现下有些累了,想睡会,你就请自便吧。”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石韦遂是收拾了一下东西,拱手道:“那郡主就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为郡主换药,告辞。” 石韦拜别而去。 当石韦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柴郡主腾的便坐了起来,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那种局促不安的感觉,方始随着体温的下降隐去。 当柴郡主总算好受了一些时,却又忽然感觉到,下身处似乎有种粘乎乎的感觉。 她不知所以,将手伸进小衣里摸了几摸,竟是发自己不知何时,那里竟已如霖霖雨过,湿润如泥地一般。 柴郡主吓了一跳,忙是将身子挪开三分,却发现床褥上,不知怎的也已浸润了一大片。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是真的生病了么……” 怔怔的盯着褥上那一片湿渍图案,柴郡主一脸的茫然无知。 ……………………………… 那天离天郡主府后不久,柴郡主便派了侍婢乌梅前来索取跌打药,说是不必麻烦石韦再亲自上门敷药。 当然,乌梅此来,也不忘带了柴郡主的一份厚礼,作为石韦为其诊治的酬谢。 从当天柴郡主那般表情,石韦已略猜到了几分,既是柴珍珠怕尴尬,他也就赖得多跑几趟。 至于那份所谓的厚礼,石韦却一笑了之,却之不受。 几天后,石韦收到了赵光美的邀帖,请他去参加齐王府上的蹴鞠赛。 这是进入开宝五年以来,赵光美对他那位三哥的头一次挑战,而石韦则被赵光美视为结束他屡败屡战纪录的杀手锏。 当天的齐王府甚是热闹,京城的不少权贵官宦,都收到了齐王的邀帖,前来观赏这场蹴鞠赛。 汴京人谁不知道,晋王与齐王家的球队,当属汴京一二名的鞠队,这些喜好蹴鞠的王公官宦们,自然是乐得来欣赏这样一场巅峰对决。 趁着这个时机,暂时作为鞠客身份的石韦,也认识了不少汴京的达官显贵,倒也增了不少的见识。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鞠城的看台上已是坐落了观众,却唯独正中间,与齐王相邻的两个位子空着。 能和齐王并坐之人,自然是身份显贵,料想便是那赵光美还未到场,至于另外一个座位,石韦却在琢磨着赵光美会是留给哪一位大人物。 “我一郎中,大老远的从现代跑到这里来踢球,真是蛋疼啊……” 石韦站在场边,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心中感慨。 正这时,看台上的达官贵人们,忽然间想像听到了号令似的,不约而同的轰然而起,纷纷表现出一副恭敬之态。 看到这般场面,石韦知是有大人物到了,便是向大门处望去,果然看到有两名中年男子并肩而入,有说有笑的向着看台上走来。 其中一人身穿紫袍,走路一瘸一拐的,自是晋王赵光义无疑,至于旁边跟他齐肩而行之人,石韦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 好奇心起,石韦便向旁边鞠客问道:“不知晋王旁边的是哪位大人?” 那鞠客惊奇道:“不会吧,石兄竟然连我大宋当朝宰相也不认识吗。” 当朝宰相! 石韦思绪飞转,陡然间恍然大悟,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赵普。 半部论语治天下,陈桥兵变幕后功臣,先南后北之计,杯酒释兵权的献策者…… 种种神秘而荣耀的光环,奠定大宋帝国未来数百年国策者,皆出于此人之手,即使是石韦这个粗通历史之人,对赵普的盛名也不会不知。 只是石韦曾听闻,作为宰相的赵普,和身为晋王兼开封府尹的赵光义,两人之间一直有所不和,彼此间多有明争暗斗。 而这时看来,两人却相携而来,谈笑风生的简直如知己好友一般,全然让人看不出来彼此间心存芥蒂。 “这两个人,果然都是城府深沉之辈啊。” 只第一面,石韦便洞察了不少玄机。 两位大人物到达,赵光美迎上前去,抱怨道:“三哥,赵相,你两位珊珊来迟,可是让我久等啊。” 赵普面带歉然道:“下官为几件要紧的公事所累,忙着办完了才赶来,还望殿下恕罪。” 旁边赵光义也笑道:“我和赵相整日都为公事操劳,哪如四弟你这般闲情逸志,我今天能抽空来跟你比这一场蹴鞠已经是不易了。” “好好好,你们都是大忙人,就我是个闲人行了吧。既是来了,赶紧入座吧。”赵光美嘀咕了一气,将那二人请入了专座。 贵客已到,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整个鞠城立时热闹起来,场上的鞠客们奋斗搏杀,台上的看客们则是卖力的呐喊。 齐王队实力本是逊于晋王队一筹,但因是石韦这个外员加入,比赛从一开始,便出人意料的打成了平风秋色的局面。 看台上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原以为这将是一场晋王队依旧占据上风的比赛,面对着眼前意外的局外,自然是大感惊奇,他们很快便注意到了齐王队中那个球技超群的新鲜面孔,一时间议论风起。 石韦虽然在场上挥汗如雨,但他却不时的分神去注意看台上的动静。 那些激情四射的观众们并不在他眼里,他真正注意到的,却是看台中央那几个重要人物。 赵光美自不必说,见得本队有获胜的希望,激动得大呼小叫,精神全都集中在球场上。 赵德昭、赵德芳兄弟,虽然没那么激动,但也在认真的观赏着这场精彩的蹴鞠赛。 至于宰相赵普,则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而作为比赛晋王队的主子赵光义,却忙着和左右那些官吏们打招呼,谈笑说话,亦不太关心场上的局面。 这样一个不寻常的画面,不禁让石韦联想颇多。 就在他稍一分神之际,一个大脚踢歪,那蹴鞠球偏离了轨道,竟然是呼啸着向着看台上的赵普迎面飞去。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八章我不是故意的(三更求票) 更新时间:20128811:54:35本章字数:3807 众目睽睽之下,那鞠球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奔赵普的面门而去。 球速极快,避无可避。 就在看到的人都以为赵普要挨这一球时,这位当朝宰相却突然把头一偏,那鞠球擦着他的耳边划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掠过赵普的鞠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邻座的赵光义脸上。 整个鞠城,霎时间变得一片安静。 那赵光义正与旁边官员们说得热闹,怎料到会有一球飞来,更不会料到赵普在避开的同时,竟然也不提醒他一声。 这宋代的鞠球制作工艺虽然已大为提高,但比后世的足球还是有相当的差距,那般一个重物以高速度砸在脸上,后果可想而知。 不幸的赵光义当场便被撞翻在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知所以,当旁边的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时,赵光义印着球印的半边脸,赫然已肿了起来。 “三哥,你没事吧。” 赵光美嘴上问候,但瞧着赵光义这般窘相,却又十分想笑,只能强忍憋着。 “怎么回事,是谁谋害我?”赵光义尚在晕晕乎乎中,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倒在地上的。 场下的鞠客们皆也惊诧不已,目光不约而同的扫向了石韦。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石韦一脸无辜。 本来踢球踢到观众也是常有之事,不过那是现代,眼下被他踢中那人,可是权势显赫的晋王。 石韦很快意识到了这一脚的严重性,他忙是走上看台,向着晋王一揖,歉然道:“草民不慎失足踢飞了鞠球,误伤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当他说出“失足”二字时,忽然又觉得有些感觉怪怪的。 那边赵光义已经从晕乎中清醒过来,红肿的脸庞中,分明流露着几分恼火。 这也难怪,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这般窘相,换作是谁估计都会不爽,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晋王。 赵光义眼神中闪烁过的那种愤怒,竟令石韦隐约感到一丝寒意。 只是这事毕竟并非是石韦真的有错,当着众人的面,赵光义将怒气收敛,只摆手道:“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恕你无罪便是。” 说罢,赵光义便在众仆从的搀扶下,望鞠城大门走去。 赵光美见状,忙追上去问道:“三哥,咱这鞠赛还没分出个结果,你这就要走吗?” “还比什么比,下次再说吧。”赵光义哪还有心情看比赛,不耐烦的回了一声,便即离去。 一场本来富有悬念的蹴鞠,就此不欢而散,看客们好没意思,遂也步了赵光义后尘,纷纷与齐王辞别。 见得这般情景,赵光美也是颇为郁闷。 石韦只得道:“殿下,是韦不小心惹恼了晋王,坏了这一场蹴鞠,让殿下扫兴了。” 石韦本身是没觉着有错,但在这种情形下,也只能如此。 赵光美原还有些叹气不爽,一听石韦此言,马上大度道:“踢歪了球是蹴鞠常事,是我那三哥自己不懂得躲,不关你的事,远志,你可千万别太自责。” 赵德昭也宽慰道:“是啊远志,方才的事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莫要在意。” 他这叔侄二人倒是性情坦荡,大度得紧,只是石韦想到赵光义方才那让人心寒的眼神,心中便总觉不妥。 他叹道:“难得齐王殿下和二皇子这般大量,只是我到底是冒犯了晋王殿下,方才见他甚是恼火,我只怕会记恨于我呀。” 听得此言,赵光美立时拍着胸膛道:“远志你是为本王出战,三哥他若是不识趣的记恨于你,本王自会想方设法保你周全,量他也不敢胡来。” 赵德昭跟着道:“远志你莫要担心,三叔他为人宽厚,想来必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 他二人这话并未能让石韦宽下心来。 这赵光美虽然也是堂堂王爷,但用赵光义的话来说,就是一只会寻乐的闲人王爷,手中并无半点实权。 至于赵德昭,虽然贵为二皇子,但也只领了个贵州防御使的虚职,想要办什么事,还得去求当今圣上的旨意。 那赵光义则不同,此人自陈桥兵变时,就一直是宋廷权力核心中的重要人物,担任开封府尹这十余年来,势力更是根植于汴京。 若是赵光义想要报复他,只怕那叔侄二人联合起来,怕也不是赵光义的对手。 此时石韦心中颇为忧虑,原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踢赢了球得罪晋王,却怎么也想不到,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反而以这样一种更糟糕的方式开罪了赵光义。 “这位小哥方才那一脚好生厉害,差点让本相脸上开花呢。” 正当石韦暗自担忧时,身后传来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回头看去,却见赵普正向这边走来。 石韦忙道:“方才之事让赵相受惊了,草民实在是惭愧。” 赵普却捋须一笑,不以为然道:“无妨,反正挨了一球的人又不是本相。” 听赵普那口气,竟似对晋王挨踢的遭遇,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接着他又道:“说起来本相也看过齐王殿下的几次蹴鞠,似乎你是一个新人。” 眼下石韦的身份,乃是赵德昭的宾客,见得赵普有疑,这位二皇子便站了出来,主动的将石韦的身份来历,以及文采、医术等能耐,在赵普面前大说特说了一番。 赵普听过石韦这般“离奇”经历,以及种种惊艳的才华,眉宇间不禁也多了几分刮目相看之色。 这位当朝宰相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奇道:“听二殿下这么一说,石小哥竟是一位文采出众,医术精湛的青年俊才了。” 石韦谦然一笑,自嘲道:“二殿下过奖了,草民只是略有所通而已。” 赵普忽然沉默下来,他轻捋着胡须,眼珠子不动声色的转了几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须臾间,他淡淡道:“石小哥既是身负才华,若不一展所长倒有些可惜了。本相想起尚药局军司尚有几个空缺的职位,本相倒想推荐你去供职,不知你愿意与否?” 赵普初次见面便要提携石韦,这般举动,不仅是让石韦,就连赵德昭和齐王听了,都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卷二龙翔大宋第十九章赵普的用意(求收藏求推荐票) 更新时间:20128811:54:35本章字数:4214 大宋朝的医疗体制,那是相当的先进。 宋廷于翰林院下设置了翰林医官院,作为整个帝国最高的医疗机疗。 这翰林医官院,又下设有尚药局、御药院、太医局。 其中尚药局隶属于中书省,传为皇帝一人服务,下设有医师、御医、医正、医佐等职,最高品阶有从六品。 别看品级不高,但必须经翰林院的考试,皇帝亲笔御批之后才能进入这尚药局供职。而且,如果御医治疗疾病没有效果,还要受到罚俸、撤职,乃至流放等处罚。 以石韦这样南唐人的身份,想要进尚药局,直接为大宋皇帝服务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尚药局除了为皇帝服务外,还有一个叫做军司的分支,军司的职责,则主要是为驻守京城的禁军提供医疗服务,此外,当某些达官贵戚们提出求诊的请求时,军司的御医也需上门救治。 因是不接触皇帝,军司御医的地位就要比正司要低一阶,但所选的医官,也皆是从太医局毕业的优秀学生,或者是民间知名的郎中。 以石韦这样的身份,能够进入到尚药局军司供职,已经算是难得的机会。 不过这并非是让石韦感到惊讶的原因,他的惊讶则是来自于赵普。 这位当朝宰相,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提携自己? 难道说是冲着二皇子的面子不成? 这也不对,以石韦对赵普的了解,这位宰相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据他所闻,早先时,当今圣上想要提拔某人,亲自下了委任之旨,结果赵普觉得此人人品有问题,硬生生把皇帝的圣旨给退了回去。 还有一次,赵普打算推荐某人作官,而赵匡胤却看那人不顺眼,就是不批。 赵普也是好耐心,你一次不批,我就三次四次连番上本,结果惹火了赵匡胤,当着他的面把奏本直接给撕了。 按理说,都把皇帝给逼到这份上,你这做臣下的,也该识趣的放弃算了。 换作别人八成会这样,但眼前这位宰相可不一样,他很淡定的将奏本碎片收拾起来,回家重新粘好,第二天又接着呈了上去。 次日赵匡胤看到那道“毁容”的奏本后,苦笑不得,最后只得批了赵普所请。 这样一位宰相,连当今圣上的面子都不给,又岂会为了讨好一个皇子,就主动的做顺手人情呢。 更何况,赵德昭根本还没有向赵普张口。 赵氏叔侄也深知赵普为人,故是他二人才会跟着惊讶。 “远志,难得赵相看重于你,你还不快谢过赵相。”赵德昭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是向石韦示意。 事出仓促,又有赵德昭从旁鼓励,石韦来不及多想个中内因,只得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多谢赵相提携之恩。” 赵普微微点头,以示满意,淡淡笑道:“你年轻有为,好好做事,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明日我就给中书省下一道文,过不多久你就去军司报道吧。” 石韦又是一番感谢,赵普遂是告辞而去,赵光美叔侄便一齐陪送他出门。 须臾间,鞠城中人去楼空,空荡荡的看台上,只余下石韦在那里回味着先前发生之事。 看着那赵普的背影,石韦沉吟良久,陡然间眼眸一亮。 他忽然间想通了其中原由。 先前曾听闻,宰相赵普一直暗中压制晋王,上朝之时,赵普也班于晋王之上。 这样看来,赵普与赵光义二人当是一对政治上的死敌。 而今自己当着众官的面让赵光美难堪,以一个政敌的角度来看待此事,这岂非正是赵普所乐见的。 这也就是说,石韦在不经意间,帮着赵普整了一回赵光义,所以,这位宰相才会用荐官来作为对他的一种回报。 如此一推理,似乎便能解释得通了。 “原来如此啊。” 石韦方觉释然时,神情却又是微微一变。 他猛然想到,先前时,自己只是无心得罪了赵光美而已。 但是现在,他承了赵普的人情,做了那什么军司医官,那给外人看来,他石韦便成了赵普的人,而赵普又偏是赵光义的对头。 如此一来,自己岂非也间接的成了赵光义的对头? 想到了这一节,石韦不禁摇头苦笑一声,叹道:“好嘛,原来是不小心得罪,现在可是真的得罪了赵光义,将来此人若是做了宋太宗,那还能有我好果子吃吗……” 当石韦在鞠城中叹息时,齐王府外,晋王已经上了归府的马车。 “那个该死的鞠客,害得本王出了大丑,实在是可恶,可恶之极!”一进马车,赵光义便捂着半边肿脸,破口大骂。 马车外随行的武卫高琼道:“殿下,那人如此无礼,不若让属下安排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赵光义原想一口答应,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他眼珠子转了几转,摆手道:“此人是四弟门客,不好对他用寻常手段,你先给本王好好查一查此人的底细再说吧。” “属下遵命。”高琼旋即去安排。 车中的赵光义,捂着高肿的半边脸,眉宇中弥漫着诡阴的恨色。 …………………………………… 五天之后,石韦即接到了中书省正式的文书,委任他为尚药局军司医正。 这个职务,与他在南唐御医院中医官的职位大致相当,不过因为不能接触到皇帝,故而职阶要低几级。 石韦在南唐的官场也算混迹过这一场,于御医院这一套运行体系也算相熟,在接到任命文书后不久,他便收拾了行医的日常用物,前往御街中段的军司官署正式报道。 “你是原藉是南唐?”军司衙中,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石韦的履历。 此人叫作程德玄,官任奉御。 尚药局以典御和奉御分任正副主管,奉御之职是尚药局的二把手,也是分管军司的一把手。 石韦也习惯了别人这般猜疑的表情,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答道:“下官当涂人氏,原藉确属南唐国。” 程德玄放下了文书,上下打量着石韦,笑道:“你出身南唐,还能受赵相的提携进我们尚药局,看来定然是有过人的医术。” 程德玄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另有含意。 石韦谦然道:“程奉御过奖了,下官才疏学浅,今后还得向奉御多多讨教才是。” 程德玄却摆手道:“石医佐真是谦逊了,赵相推荐之人怎会有错,今后我军司中碰上什么疑难杂症的,就全靠石医佐你了。” 他话音方落,外面一名差官匆匆而来,说道:“奉御,马军班直那边派了人来,潘都知的旧病又复发了,叫咱们赶快派人去诊视。” 听得此言,程德玄的眉头顿时一皱,但旋即却又露了笑脸,向石韦道:“石医佐你来得正好,潘都知这病就交给你处置了,事不宜迟,你赶快出发吧。”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章好忘性 更新时间:20128918:06:19本章字数:4333 听得有病人,石韦不及多问,便在药僮的引领下,乘着尚药局的马车,匆匆的赶往马军班直营所在。 这一路上,石韦方才跟药僮将那潘都知的事打听了个清楚。 原来在大宋禁军体系中,班直一军是扈从天子最亲近的禁兵,隶属于殿前司,专职担当皇帝的宿卫、仪仗和乐队。 班直平素很少参战,但能够进入班直的人,必然是禁军中最骁勇之辈,同样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这殿前司班直又分马军诸班直和步军御龙诸班直,发病的那位潘都知,便是马军班直中金枪班的都知。 这些对于石韦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则是,这位潘惟德都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身份。 山南东道节度使,岭南道转运使,当世名将潘美,正是其父。 潘美的身份可不一般,陈桥兵变之时,他曾以一己之力,说服后周多名镇将放弃反抗,归顺新朝,可谓名符其实的开国元勋。 此外,去岁之时,潘美刚刚统帅大军攻灭南汉国,如今正坐镇岭南,对南唐国形成包围之势。 如此巨大的功勋,已使潘美成了当朝红得发紫的重臣。 那潘惟德年纪轻轻,便能进入殿前班直,还官任都知,想来便是借了其父的名声。 按理说,似潘惟德这等根红苗正的军二代,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程德玄却为何又放着这等好机会不用,让给自己这么个新人。 经历过南唐几番波折的石韦,忽然间对那位程奉御的用意产生了怀疑,他隐约觉得,这位刚刚见面的顶头上司,有种把他往火坑里推的不怀好意。 思索之间,马车已至军营。 石韦亮出腰牌,一名贴身的军士便将石韦引至了潘惟德的住所。 隔着窗户,石韦先向内看了一眼,却见那潘惟德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会面露惊喜,一会又抓耳挠腮,神情举止颇为怪异。 看到这副情景,石韦便想这多半又是一例奇症。 “潘都知面相看起来不像是有病,不过看那神情又似乎很焦虑不安。”石韦也不急于进门看病,而是向那军士试探。 那军士叹道:“石医佐你既是新来的,看来是没听说过咱们潘都知这病,他得的可是健忘症。” “健忘症?” 石韦略有些惊讶,自打穿越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上健忘症的病人。 “潘都知也是几年前才得上这晦气病的,一发作起来,早上做的事晚上就忘了,晚上惦记的事,一觉睡醒就忘了,有时候走在半路上时,就忘了要去哪里。他这病严重起来时,甚至连潘节度都能认不出来,唉,这病也真是晦气。” 听这军士所描述的,这潘惟德确实是得了健忘症,只是这种病一般都会出现在中老年人身上,而潘惟德正当壮年,竟也会患上这种病,倒也真是奇了。 石韦微微点头,又问之前潘惟德可曾有过治疗。 军士便道最初之时,潘家人以为这是鬼邪所为,故而不是以药熏蒸居室,就是占卜问卦,或是请巫祈祷,却都没什么效果。 后来时,潘家又不得不向尚药局求助,只是几位御医为潘惟德费了不少心,用了不少攻邪安神的药,却均无大效,这健忘症总无法被根除,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 “看来尚药局那班御医,对这潘少爷的病也无可奈何,明知如此,那程德玄还派我前来,果然是不怀什么好意。” “石医佐,前番程奉御开的安神的方子,咱们潘都知还留着,若不然小的这就依那方子去抓药吧。” 军士这话,似乎是以为石韦和其他的御医一样,对潘惟德的病无可奈何,只能开些旧方子凑合着敷衍一下。 石韦却笑了笑,摆手道:“不急,先待我给看过病人再说吧。” 说着,石韦大步走入了房中。 此时的潘惟德仍在抓耳挠腮,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正在极力回忆,却又因为想不起来而苦恼不堪。 “潘都知,下官尚药局医佐石韦,特奉了程奉御之命前来给潘都知看病。”石韦放下药箱,拱手打了个召呼。 “程奉御……尚药局……” 那潘惟德以一种迷惑的眼神盯着石韦,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似乎从未听说过一样。 突然之间,潘惟德目光中迸射出惊喜之色,他猛的拍案叫道:“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潘惟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石韦却给他吓了一跳,吁了口气才问道:“潘都知,你想起了什么?” 潘惟德拍着脑门道:“今天本来是不该我当值的,可早上我一觉醒来,却把昨天的事全给忘了,以为这日子还在昨天,于是就匆匆的赶了来,定是我那健忘的病又犯了。” 看起来潘惟德的健忘时间已过去,眼下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只是兴奋了一下,随即便又唉声叹气起来。 “潘都知,麻烦你伸出手来,先让下官号一下脉吧。”石韦说着挽起了袖子。 潘惟德却不耐烦道:“还号什么脉,你们尚药局都给我号了这么多年的脉,到最后只会让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安神药,屁点用都没有。” 看他这般态度,倒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情绪在里边。 也难怪,治了这么多年,多少御医都无可奈何,换成谁都不会再有什么信心。 坏脾气的病人石韦也见得多了,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道:“这健忘症乃年长者易得之症,治起来确实不易,不过潘都知正当壮年,脑质未衰,所患的健忘症倒未必无药可治。” 石韦的话,如一道惊雷,陡然间劈中了潘惟德。 这位名将之后身形一震,瞪大眼睛细看了石韦几眼,眼瞧着这新御医年纪轻轻,却敢说出连程德玄都不敢说的话,震惊之余,潘惟德明显又有几分狐疑。 “潘都知,下官不过是奉命来为都知看病,如果都知不信下官,尽可再去服那原先的安神方子便可,下官还要赶着回去复命。” 石韦以退为进,作势就要起身告辞。 “慢着!” 就在石韦屁股还没挪时,潘惟德大叫一声,“你既然来了,免得让你白跑一趟,让你诊视诊视也无法。” 说着,潘惟德卷起了衣袖,将那肌肉盘虬的手臂露了出来。 石韦心中暗笑,便是坐将下来,闭上眼来,细细的为他号了番脉相。 须臾之后,石韦松了手,眉宇间已是一派自信。 见他如此表情,潘惟德狐疑的脸上,不禁涌起几分希望之色,忙问道:“石医佐,我这健忘症可治否?” “从潘都知的脉相上来看,你这健忘症倒也可以治。”石韦不紧不慢的说道。 潘惟德大喜,兴奋的差点就要跳起来时,石韦却又道:“只是我为潘都知治病的手段,与寻常郎中不同,恐怕潘都知还得吃一些苦头不可。” 潘惟德摆手道:“只要能治好我这怪病,什么苦头我都不怕,你莫非是要给我用针灸不成?” 在潘惟德看来,治病之道,能称得上吃苦头的,无非就是被针扎而已。 石韦的表情却凝重起来,缓缓道:“针灸只是小意思,我这手段,比针灸还要痛苦十倍。”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一章小黑屋 更新时间:20128918:06:21本章字数:4647 “比针灸还痛苦十倍?” 潘惟德惊异的重复着石韦的话,以他的见识,确实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扎针更痛苦的治病手段。 石韦点头道:“潘都知这病,非是卦兆所能占,祈请所能祷,即使是药石也无法攻克,必得用非常之法,经历一场磨难,使你恢复心神的思考之能,你这健忘症才有治愈的希望。” 石韦的口气愈加的凝重。 潘惟德这时才不敢再小视,他沉吟片刻,正色道:“石医佐你说吧,究竟要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治好这晦气的病,我潘惟德什么样的苦都受得了。” 一番诱导,激出了潘惟德的斗志,这正是石韦的用意。 他遂也不再拐弯抹角,当即道出了这治病之法。 石韦的手段,便是当潘惟德健忘症再次发作时,就将他囚禁在一间黑暗的小房之中,脱去其衣物,既不给饮食充饥,也不给烛光照明,一直关到他饥饿难耐之时,方才给他少许的食物,令他勉强充饿。 在此之后,继续将他囚禁七日,然后方才放出。 听得石韦说出这治病之法时,潘惟德整个人都已震惊得合不拢嘴。 如此闻所未闻的治病之法,潘惟德岂能不惊诧莫名。 这位名将之后愣怔了一下,不禁面露几分愠色,沉声道:“你这叫什么治病之法,分明是胡闹,石医佐,你莫非是戏弄本都不成?” 早知他会有此等反应,石韦不慌不忙道:“潘都知误会了,我这法子,乃是通过剥夺你衣食这等最基本的生存所需,以此来激发你产生强烈的求生**,将你的思想转移到躯体本能的需求上来,使你的心神具有指向性,正所谓‘心神归舍’。唯有如此,方才能助你消除健忘,记忆复归。” 石韦的这治病“奇方”,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石家乃中医世家,历代祖先行医问诊,都会将一切疑难杂症记录下来,以供后世子孙参考,久而久之,传至石韦这一代时,家传的医书中所载的奇症已不计其数。 潘惟德的这健忘症虽奇,但石韦却恰好在家传医藉中见过,其中所描述的脉相、症状,以及患者的年龄性别等等,与这潘惟德一般无二。 正是因此,石韦才这般有信心,打算拿潘惟德冒险一试。 其实石韦之所以愿冒此险,也是与这潘惟德身份特殊是分不开的。 潘美乃国之重臣,历史上,无论是在太祖朝,还是在太宗朝都深受信任。 倘若石韦通过给潘惟德治病,一者可趁机显露自己的医术,二者也可驳得了潘家的感激,搭上潘美这条路子,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想要在这大宋的官场混得风声水起,多几棵大树的荫阴庇护,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潘惟德自然不知石韦心思,但石韦的那般玄乎话,以及那自信的表情,却将他心中的狐疑驱散。 这位深受健忘症折磨的军二代,沉思权衡了半晌,方是咬着牙道:“好吧,就依石医佐的法子,为了治这可恶的症,我潘惟德这次豁出去了。” 见得潘惟德下定决心,石韦暗松了口气,于是又给了他不少健议。 潘惟德固然信念坚定,但他的家人们却不一定与他一样坚定,到时候把潘惟德关将起来,饥渴起来一哀求,家人们心一软把他放了出来,岂非前功尽弃。 所以,在石韦的建议下,潘惟德以公干为由,瞒着家人从潘府搬往了军营长住。 同时,潘惟德又给他手下的军士下了死命令,一切都必须依照他犯病前的叮嘱而行,绝不可轻易的放他出来,否则必以军法处置。 诸般准备就绪,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后,正在衙中坐班的石韦,忽然接到了军营来人的报信,言是那潘都知又犯了病,士兵们已按事前的吩咐,将他关入了一间不见光日的囚室,请石韦速去看一看。 “石医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御程德玄听着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 石韦边收拾出诊用物,边道:“程奉御不是令下官给潘都知诊治的么,下官这当然是在给他治病了。” “治病?”程德玄愈加狐疑,凝着眉道:“治病就治病,却为何要将潘都知关起来,这世上哪里有这等荒唐的治病之法。” 石韦淡淡笑道:“程奉御交给下官这病例,本来就是一例荒唐的奇症,用荒唐之法治疗,正是以毒攻毒。” 程奉御神色一愣,一时无言。 石韦拱手告辞,转眼扬长而去。 程德玄眼瞧着这位新人,一派自信的离去,愣怔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喃喃道:“莫非这姓石的小子,真能治了潘惟德的病不成……” 他疑惑之时,外面一名壮硕的武士入内,正是晋王的贴身侍卫高琼。 程德玄见状,忙迎了上去,笑呵呵道:“高侍卫,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下官这里来了。” 高琼拱了拱手:“还不是为了那个石韦的事,上次晋王殿下交待的事,不知程奉御办得怎样了?” 程德玄忙道:“晋王交待的事,下官怎敢不尽心,前番我早已把潘惟德的病案推到了那石韦的身上。” 听得潘惟德的名字,高琼眼眸一视。 他面露满意之色,点头道:“潘大少那健忘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无人可治,那姓石的南唐小子想来也束手无策,到时候你就可借机惩治于他。嗯,程奉御,你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用得不错呀,哈哈~~” “话虽如此,只是这件事,下官恐怕……”程德玄吞吞吐吐,似有言外之意。 “恐怕什么?”高琼得意的表面,很快阴了几分。 程德玄咽了口唾沫,方道:“不瞒高侍卫,这几天来,那石韦似乎正在用一种奇法给潘都知治病,我只怕万一让他给治好,到时候非但没能罚治于他,反而让他借此扬名。” 听得此言,高琼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须臾后,他收敛笑容,拍着程德玄的肩道:“程奉御,你真是官越做越大,顾虑也越多。潘都知的病,咱们大宋多少名医都无方可治,若是给他一个南唐乡野出身的村医治了,那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哈哈~~” 高琼再度大笑起,这般不屑的笑容,似是扫去了程德玄心中的顾虑。 渐渐的,他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开,便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多虑了,遂也陪着高琼大笑起来。 当军司府衙内,笑声得意时,殿前司金枪班的营中,却是怒吼之声如雷隆隆。 “放老子出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关押本都知,你们莫非都想造反不成!” 黑乎乎密不透风的囚室内,处于健忘状态中的潘惟德,早就忘了他先前的叮嘱,正声嘶力竭,怒不可遏的怒骂着。 囚室之外,那些金枪班的禁军士卒们,个个听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神色间皆是犹疑。 此时的石韦,却闲坐院中石墩上,浅品着香茗,全然无视潘惟德的存在。 禁不住都知的怒骂,一名军士上前小心翼翼道:“石医佐,都知这般生气,万一往后责怪下来却当如何,小的们觉得,还是把潘都知放出来吧。”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他爱嚎就让他嚎了够,你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待他嚎到筋疲力尽,没了力气时,自然就会停下。” 军士脸色愈加为难,又想潘都知先前下过命令,待他被关入囚室后,一切都得听石医佐的安排,一时间实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军士无奈的问道。 “早知道你们会怕了,所以我给你们带了件消遣的好玩意儿,让你们放松放松。” 说着石韦将木盒打开,哗哗的将内中的木块全部倒了出来。 周遭的禁军军士,尽皆面露茫然。 石韦却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今天本医佐就把我潜心所创的麻将之术传授给你们吧。”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二章红了 更新时间:20128918:06:24本章字数:5082 (感谢夕阳錑童鞋打赏) 可怜的潘惟德,正如石韦先前预料的那样,在小黑屋中整整被关了十天。 他犯健忘病的头一天,除了被囚禁之外,还被饿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潘惟德清醒过来,想起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这才让军士们给他送了点如打发要饭的一般,连塞牙缝也不够的粗茶淡饭。 从那以后,潘惟德就一直被关着,在“饥寒交迫”、“暗无天日”中过着狗一般的生活。 至于石韦,则每天来晃一遭,天天跟这金枪班的禁军将士们搓麻将,日子过得悠哉的紧。 潘惟德虽然开始时斗志很坚定,但这挨饿受冻的苦楚,又岂是寻常人能受得了。 关到第六天时,潘惟德便打了退堂退,央求着石韦放他出去。 石韦只把他的话当作放屁,不但没有放他出去,还下令把饭食再减三成。 潘惟德无可奈何,饿得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这精神与**崩溃的边缘继续挣扎。 转眼之间,十天已过。 按照以往的规律,潘惟德的健忘症一般是三五天就会发作一回,但自打被关入牢里之后,竟然一连十天再没有发作。 石韦意识到他的方法奏效,于是在第十天时,终于下令将潘惟德从囚室中放出。 几乎要崩溃的潘惟德,总算是熬出了头,当他被众部下从囚室中抬出来时,这位锦衣玉食惯了的军二代,已是形容憔悴,整个人如遭一场大病,瘦了整整一圈。 如此可怜之状,简直连个乞丐都不如。 看到堂堂的名将之后,竟然被自己“整”成这副德性,石韦也有点暗自后悔,或许自己这手段确实是重了点。 却不料,那潘惟德一从囚室中出来,便是挣脱众人的搀扶,连滚带爬的来到石韦跟前,万分感激道:“石医佐,你的大恩大德,惟德莫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他这般一拜,左右的众部下,无不震惊。 军中之人皆知那潘节度性情刚烈,这位潘大少有乃父之风,性子一向也是粗傲的紧,有时候连他的上司,都对其礼畏三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竟然能够对一个南唐来归的郎中如此礼敬,岂能不让众人吃惊。 石韦赶紧将潘惟德扶起,宽慰道:“治病救人,乃韦之本份,潘都知这般大礼可是折煞我了。” 潘惟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着石韦的肩,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石韦见他身体孱弱,便叫军士们速将他抬回府中休养,又开了几道滋补身体的方子,助他恢复体力。 ……………………………… 石韦治好了潘家大公子的事,很快便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先是在樊楼文会中崭露头角,接着又在齐王府鞠赛中大展风采,而今又将一城人都认为无药可治的潘惟德治好,这一连串的“壮举”,很快便让石韦这个年轻的南唐人,迅速成为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石韦自然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来应对渐起的声名。 至于那潘惟德,病好不久,便打造了一面“妙手回春”的牌匾,亲自送往了尚药局,当着局中诸御医的面,将石韦好一番的感激。 见得石韦如此,原本是打算“借刀杀人”的程德玄,震惊之余,忙是改换了态度,顺势提拔石韦为医正。 区区数月间,石韦便由一名背景离乡的南唐人,变成了尚药局当红的御医,升迁之快,竟也出乎了石韦自己的意料。 这日入夜,石韦应了潘惟德之邀,前往龙津桥西的清风楼赴宴。 那清风楼名头虽不如樊楼响亮,但也号称是汴京四大酒楼之一,潘惟德设下此宴,算是对石韦治好其病的正式答谢。 些时华灯初上,正是汴京城达官显贵们夜生活的开始。 车马停于清风楼前,尚未进门之时,石韦的耳中已为欢声笑语,靡靡琴乐所充斥。 潘惟德笑呵呵的将石韦请入。 一进大门,便见一条长长的主廊,至少有一百余步,左右有两层高的楼房相对,楼上楼下,又有许多饮酒的高级小阁。 放眼望去,诸阁之中,灯烛明亮,人影繁动。 主廊檐下,又排列着几百个花枝招展的妓女,莺莺燕燕,搔首弄姿,向着来往的客人卖弄风情。 “石兄,这清风楼,最著名的就是自家酿制的玉髓酒,以我之见,此酒当是汴京最好吃的酒,这一回你我一定要吃个尽兴。” 潘惟德的话,顿时勾起了石韦的酒瘾。 他曾听曹琮提过,汴京最好的酒就出于西清风楼,今日适逢潘惟德请客,正好品赏一番。 却说这大宋朝实行是酒专卖政策,酒曲的制作权力由朝廷垄断。 官府定量将酒曲卖给一些大的酒店,这些获得酿酒权力的酒店,便被叫作正店,而那些没有酿酒权的酒店,又被称作脚店。 东京城里大小酒店数以千计,而拥有酿酒权的正店,却仅仅只有七十二家。 因是脚店的酒只能向正店去购买,故而大的正店往往会利用这种特权,来压制小酒店,这也是樊楼等大酒家,能够繁盛多年,经久不衰的一个秘诀。 石韦二人在小厮的引领下,上了东楼二山,潘惟德早几天就订下的一间天字号的阁间。 小厮问道:“二位爷点些什么酒菜。” 潘惟德摆手道:“你这清风楼有什么招牌菜,统统都上来,还有,把你店中陈年的玉髓拿上一斗来。” 这一斗酒相当于六千毫升,大约有一百多两重,潘惟德这当真是打算豪饮一番。 不过这个时代蒸馏酒敞未普及,所谓的美酒,一般都是黄酒或果酒,酒度较低,这一斗酒听起来吓人,不过对石韦这样的酒量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石韦遂是笑道:“好啊,今晚我就与潘兄不醉不归。” 潘惟德酒尚未吃,就因石韦的豪爽而兴致大作,便又叫小厮拿来名牌,笑道:“吃酒怎么能没有歌乐助兴,石兄,你来点花牌吧。” 所谓的“点花牌”,即是从名册中任意挑选助兴的女郎,跟现代的点小姐差不多。 石韦也不客气,接过名策,从一堆“媚月”、“春桃”、“黄莺儿”中扫过,看得他眼花缭乱,不知该选哪一个。 忽然瞧见一堆充满诱惑的名牌中有一个另类,石韦便指道:“就这个吧,浮萍,我今儿正想听听琵琶。” “浮萍?”一听到这个名字,那小厮面上便露几分为难,搔着首讪讪道:“爷若想听琵琶曲,咱这清风楼里不少擅长的女郎,爷不若换一个吧。” 石韦好奇心起,便问:“怎么,莫非这个浮萍姑娘琵琶弹得不好吗?” 小厮道:“倒也不是弹得不好,只是小的怕点了她来,会扫了两位爷的兴致。” “既是弹得好,为何不能点,莫非这位姑娘相貌丑陋,还会吓到我们不成?”石韦笑呵呵道。 小厮赶紧摇头:“怎么会呢,咱们清风楼的姑娘,那可是个个俊俏可人,岂会有相貌丑陋的。” 石韦越发的好奇,又道:“这就怪了,既不是手艺不好,又不是相貌丑陋,如何就会扫了我们的兴呢。” “这个……”那小厮好似不知该怎么开口。 旁边的潘惟德便已不悦,喝道:“哪里这多废话,就是这个浮萍了,赶快叫上来。” 潘惟德军人出身,脾气暴躁,这般一喝,那小厮哪里还敢吱唔,忙不迭的便应声而去。 过不多时,酒菜逐一送上,石韦和潘惟德方喝了几杯时,便听得阁楼外不知为何响起了阵阵的嘲笑声,也不知是哪些喝多了的酒客,又在胡闹什么。 一盏酒罢,却见一名绿衣女子,怀抱着琵琶出现在的门口,盈盈一礼,低声道:“贱妾浮萍,见过两位公子爷。” 石韦抬头看去,却见这位浮萍姑娘并不似其她女郎那扮浓扮艳抹,一张瓜子脸素面朝天,虽算不上绝美,倒也颇有几分姿色。 明明是一个不错的美人,那小厮为何却建议换人? 石韦正自狐疑时,那浮萍已是怀抱着琵琶,一步一瘸的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石韦才猛然省悟那小厮的言下之意。 原来,这个浮萍竟然是个跛子。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三章好嗓子 更新时间:201281012:10:20本章字数:4209 (感谢像风一样消逝兄打赏) 怪不得那小厮建议他们换一个歌伎,原来还是一番好意。 要知这大酒店的牌名女郎,有的擅长陪酒,有的精于弹唱,有的习于舞蹈,看似分工明确,各有所长,但她们却还有一个共同的“专业”。 那便是她们的容貌与身体。 来此的酒客们,多是风流阔绰之辈,若是女郎们哄得他们酒兴大增,酒后余兴仍浓者,便可随着这些女郎们去往那些永巷幽曲,一享鱼水之欢。 用身体换来的钱,远比什么弹唱的技艺要多得多,若再碰上哪位自诩用情的浪子,舍得花下大笔的钱财去包养她们,自然是大赚。 当然,能让酒客人舍得下本的女郎,至少相貌身段要过得去。 似浮萍这等相貌的姑娘,这清风楼遍地皆是,酒客们选谁去风流快活不好,又何必要非得选一个有缺陷的跛子。 这时回想起方才外面的哄笑声,想来是那些酒客们,看到一个跛子也敢出来做妓,便是群起而嘲笑。 “竟然是个跛子,真是扫兴。”潘惟德直肠子,口无遮拦有话就说。 他这般直白的讽意,那浮萍听着,身子便是一颤,低低的眉色间,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 潘惟德当下便欲将主浮萍斥退,令那小厮再换别的姑娘。 未等他话说完,石韦却抢先道:“咱们只是听曲而已,人都来了,何必让她白走一趟。” 潘惟德愣了一下,扁着嘴道:“今儿个石兄是客,你若不嫌她,随你便是。” “那就多谢潘兄了。”石韦笑了笑,转向那浮萍温言道:“浮萍姑娘,你就弹一首你最拿手的曲子吧。” 那浮萍惭愧之色,因是石韦的和蔼,方始褪色几分,眼眸中不禁掠过几分感激。 她也不敢抬头正视,只低声道:“那贱妾就弹唱一曲《古怨》为两位公子爷助兴。” 说罢,她略略调试了几下琵琶弦,深吸过一口气,遂是素指弄弦,朱唇轻启。 她这般一开口,着实令石韦心头为之一动。 石韦不懂乐器,她那琵琶弹得怎样不敢妄加评论,但她那天籁般的嗓音,石韦却敢保证,是石韦所听到过最好的音色。 词曲凄婉哀怨,弥漫着淡淡的惆怅,她那干净伤感的声音,隐约让石韦竟从中听出了几分王菲的味道。 “这么好的声音,若是搁在现代,参加个什么选秀活动,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现在嘛,就算你唱得再好,也只能做一个歌伎而已,可惜啊……” 石韦沉痴于她的歌声之中,不禁暗中感慨。 正听到惬意处,潘惟德却把酒盏往桌上“砰”的一摔,不悦道:“爷们吃酒为的是高兴,你不弹点乐呵的曲,却弹得什么凄凄惨惨的东西,莫不是故意让爷们扫兴不成。” 他这般粗鲁的一喝斥,只将那浮萍吓得花容失色,一曲好歌尚未到**便就此打断。 她一脸的羞愧,忙是起身赔礼,颤声道:“是贱妾该死,扫了公子爷的兴,贱妾这就换一首高兴的曲子。” “还换什么换,爷要把你换了,还不快滚。”潘惟德摆手斥道。 那浮萍顿时眸中含泪,吓得不敢再吱声,只抱着琵琶匆匆告退。 潘惟德一介武夫,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几句粗鲁的喝斥,只令石韦都听着颇为刺耳。 他再待说话时,却不想那浮萍走得匆匆,一个不小心竟是摔倒了地上。 石韦吃了一惊,不及多想,赶紧几步上前去将她扶住,关怀的询问道:“浮萍姑娘,你没事吧。” 这浮萍似乎是被人歧视喝斥惯了,今日碰上石韦这么一位俊朗公子,不但没有嫌弃于她,而且还这般温柔体贴,浮萍的脸畔,顿时便涌现出感动之色。 “贱妾没事,多谢公子。”她低低的谢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她这般斜躺在地上,双腿不经意间便从裙下露了出来。 那光滑玉洁的腿脚,立时便吸引了石韦的注意,他忍不住的便伸手摸去。 浮萍哪想到他竟忽然有此举动,顿时惊羞满脸,慌道:“公子你做什么,贱妾只卖艺,不卖身的。” 她说着便往回缩腿。 身后的潘惟德看到此一幕,不禁也奇道:“我说石兄,你这口味也真够与众不同的,这清风楼有的是俊俏娘们儿,你怎的会对一个跛子有兴趣。” 石韦无视他二人的惊讶,只盯着她的腿问道:“浮萍姑娘,你这腿是先天就如此,还是近些年才成这样。” 浮萍一脸茫然,却不知这位俊俏的公子,为何忽然会有此问。 石韦见她那般表哪,旋即省悟,忙是笑道:“浮萍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略通医术,见得姑娘这腿病有些不同,所以才想问问。” 原来只是一个郎中的好奇而已。 浮萍如是想,紧张的情绪才缓和几分,幽幽叹道:“贱妾的双腿其实是好的,只是腰下从去岁之时忽生僵痛,无法正常走路,所以才会跛行。” 听得她这一番幽叹,石韦脸上却不禁泛起几分喜色。 他便将浮萍从地上浮起,扶她坐下,问道:“浮萍姑娘,你是否会常感到大腿肉侧时而麻木,时而又如针刺一般疼痛?” “公子爷如何知晓?”浮萍吃了一惊。 石韦又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平素下蹲困难,无法久站,是也不是?” 浮萍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立时变得震惊无比,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石韦却淡淡道:“浮萍姑娘,我想对你的身体稍作一下诊查,不知你可愿意与否?” “可是……”浮萍一时还未猜出石韦用意,有些犹豫不决。 那边的潘惟德却已看出来,他的这位恩公,现下是仁心发作,想要给这个妓女看病。 潘惟德遂是冷哼一声:“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石御医,他想给你看病,那是你的福气才是,你还敢犹豫不决,真真是好笑。” 听得“石韦”的名字,那浮萍神色大变,愣怔了半晌,楚楚可怜的花容间,陡然间涌现出无尽的惊喜。 她不及多想,当即便跪在了石韦跟前,喜极泣道:“贱妾有眼无珠,不识石御医尊容,石御医,你真的能治好贱妾的病吗?” 石韦将她搀了起来,宽慰道:“你的跛症非因腿脚先天残疾所致,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我替你细细再诊视一番才能下定论。” 浮萍喜不自胜,哪里还敢有多疑问,只频频点头,任由石韦检查。 石韦遂留潘惟德先自吃酒,他则抽出空来,为这浮萍诊视。 一盏茶之后,石韦心中已有了底。 “石御医,贱妾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浮萍焦虑急切的问道。 石韦捋下袖子,淡淡笑道:“姑娘莫要担心,你所得的,只是股骨头坏死之症而已。”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四章传奇 更新时间:201281018:50:50本章字数:4429 这股骨头,即是支撑人体上半部分的两根骨头,具体位置在骨盆下方。 骨盆里面一边有一个髋臼,两根股骨头正好和髋臼配合,起到支撑上体的作用。 股骨是人体最重的骨骼之一,股骨头更为重要,凡人之站立、行走等活动,都要依靠股骨头的支撑作用,所以这股骨头也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 这浮萍正是因为股骨头坏死,方才导致行动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让旁人看起来还以为她是个跛子。 浮萍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股骨头坏死,她只知道自己去岁得了此病以后,看了诸多郎中,几乎将多年卖艺的积蓄用尽,那些郎中却均治不好她的病,甚至连她的病因都查不出来。 而眼前,这位当红的石御医,竟是轻描淡写间,便诊出了她的病根所在。 此时的浮萍,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她当即便拜倒在石韦跟前,目中含泪,泣声求道:“既是石御医诊出贱妾病因,就请石御医念在妾身可怜,恳请出手相救,贱妾必做牛做马,以报石御医的大恩大德。” 石韦伸手将她扶起,淡淡笑道:“治病救人也讲究的是个缘分,今日既是让我撞上,略施手段,治了你这病也无妨。” “多谢石御医!”浮萍大喜,作势又要再拜。 石韦懒得再弯腰,赶紧将她扶住。 接着来,石韦又将她这病情,详说了一遍。 却说这股骨头坏死的原因,一般有三种,浮萍此例则属于气滞血瘀所致。 正所谓气滞则血行不畅,血瘀亦可致气行受阻,营卫失调,闭而不通,从而导致骨失所养,进而坏死。 欲治这股骨头坏死,就要从补其损骨下手,而补其损骨,则要以通气补血为本。 石韦令人取来笔墨,须臾间写下一方,内中有熟地、山药、泽泻、桂枝、骨碎补、牛膝、党参等多达三十七味药材。 石韦将那方子交给浮萍,说道:“此方有调和阴阳,通气补血之妙,你依方开药,每日服上一汤,一月左右,你骨盆间的疼痛想来便可解除。待疼痛消失后,再改用丸剂,三到五个月之后,此病定可痊愈。” 接着石韦又给给她开了几个食疗的方子,叮嘱她从日常的饮食入手,配合这药物治疗。 末了石韦又道:“除此之外,我再教你几套诸如扶物下蹲法,内外旋转法等炼体之术,内外配合,方可事半而功倍,也许用不不了先前说的那么久就可康复。” 浮萍听着石韦一句句的叮嘱,感动得早已是泪光盈盈,心想自己前世是修得什么福份,碰上了这般仁义的郎君。 只是她盯着手捧的药方看了一会,本是欢喜的神情,却又渐渐的泛起忧色。 “恩公肯为贱妾治病,贱妾真不知如何以报。只是恩公开的这方子,内中多有些名贵的药材,且一服就要半年之多,贱妾只怕难以负担得起如此昂贵的花费。” 浮萍的忧虑倒也是实情。 汴京有钱人是多,但勾栏女子也多,这一行竞争颇为激烈。 似她这般卖艺不卖身的,平素收入本就不容乐观,而因她身有“残疾”,不易讨酒客喜欢,收入又要打个折。 而石韦开的那方子,就算是对平常小富之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又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不红不火的末流歌伎。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苦衷。 略略一想,石韦便道:“这样的,你弹的这琵琶曲甚合我意,我便包你半年,专为我一人弹曲,至于这包养之金可以先预付了给你,我想应该足够你买药之用了吧。” 权贵人家,外边养几个歌伎女郎的也是常事,石韦虽算不上什么显赫人物,但以他现在的家财,浮萍那点治病的费用,于他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潘惟德听着却觉有些意外,嘿嘿笑道:“石兄,你可真是大方啊,怎的想起对一个跛伎突发善心了,你这口味还真是不大一样呢” 石韦这般善心,一方面确也出于怜悯,别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浮萍的嗓音,的确和王菲像极,他在现代时又酷爱听王菲的歌,眼下穿越到宋代是听不到真人版的了,听听山寨版的也算聊以慰藉。 听得潘惟德话中有取笑之意,石韦也不介意,只道:“潘兄误会了,这浮萍姑娘的琵琶曲,只是比较合我的心意罢了,况且举手之劳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潘惟德笑而不语,只顾喝自己的酒。 浮萍却如柳暗花明,绝望之处见得了一线曙光,惊喜万分之下,自是又将石韦谢了又谢。 “浮萍姑娘你先不用急着答应,我可以包养你,不过还有一个额外的条件。”石韦笑得有点诡异。 浮萍的脸庞顿时泛起几分红晕,眸中羞意闪烁,低低道:“恩公的大恩大德,贱妾愿做牛做马,只是贱妾只卖身,不卖艺,恩公如要……” 她这般扭捏之词,显然是以为石韦不光要包养她的手艺,而且还要包养她的身体。 石韦尚未有反应,那潘惟德却冷斥道:“你一个下贱的娼伎,石御医肯要你,那是你的福份,你还装起贞节烈女来了,真是不识抬举。” 给潘惟德这般一骂,浮萍顿时低下了头,只揉着衣角,默默不敢作声。 石韦家中藏娇,又岂会缺女人,当下他便笑道:“你莫要的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平时也喜欢写些曲子,到时候想让你学了弹唱与我听,就是这么个小小条件而已。” 这个时候,浮萍方才长松了一口气,忙是一口应承。 达成了协议,石韦便将清风楼掌柜的叫来,当场付了一笔钱,算作是浮萍的包养费。 那掌柜的惊奇于浮萍这样的末流货色,竟然也会有酒客看上,而且还是汴京当红的石御医,自然是惊喜过望,当即答应。 按照规矩,清风楼从中拿了五成的抽头,剩余的便归浮萍所有,石韦便问明了她的住处,叫她回去依方抓药治病,他想听曲时,自然会去找她。 经过这浮萍之事,石韦的心情也甚好,遂又召了几个女郎,与那潘惟德尽兴喝酒,只喝得个酩酊大酒。 当天晚上,石韦夜不归宿,左拥右抱着美人,去那永巷幽曲翻云覆雨了一番。 接下来几天里,石韦不是应那些听闻他名声的权贵之邀,忙着去出诊看病,就是应二皇子或之邀,去往府上吟诗作词,又或是往齐王府比几场鞠赛,社交活动倒也相当的繁忙。 这日闲下时,石韦想起了浮萍之事,便即乘了马车寻往她住处。 拐过几条小巷,马车停在了处狭小的院子前,石韦拎着顺手带来的一些补品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瞧见浮萍正在做他所传授的“患肢摆动法”,以此来锻炼身体。 她一腿撑地,一腿高高抬起搭在天井边上,这般姿势,那裙下风光正好面向石韦。 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 浮萍瞧着石韦进来,意识到自己这般姿态相对,颇为不雅,脸上顿掠过几分霞红,忙将腿放了下来。 “恩公来了,快请屋里坐。” 浮萍忙将石韦请进屋中,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极是殷勤。 石韦将那些药材放下,笑道:“我给你带了些补身子的东西,正好也想听听你的琵琶曲,所以就过来了。” 浮萍感激的把那些东西收下,忙将琵琶取来,盈盈笑道:“恩公不是说写过些曲子么,不若就教给贱妾,贱妾也好弹了给恩公听。” 经她提醒,石韦正好想起,遂将一纸拿出给她,说道:“我写这曲子,名叫做《传奇》,可能和你先前弹的曲子多有些不同。”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五章异客 更新时间:201281111:46:48本章字数:4631 “《传奇》?”浮萍面露奇色。 以她的见识,无论是琵琶曲,还是古琴曲什么,取个名儿无非是《平沙落雁》、《高山流水》、《如梦令》、《古怨》这等有诗词味的名。 似《传奇》这般独特的曲名,自然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这纸上写的是词,至于曲的话,我也不会什么宫商羽角的乐律,只会哼哼个调,你听听看能不能学到。” 石韦连五线谱都不会,更别说是古代的乐谱,不过这王菲翻唱的热歌,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于是石韦就用自己那没什么磁性的嗓音,将这首《传奇》轻唱了几遍。 若说这浮萍,于音乐方面的确极有天赋,她只仔仔细细的听他哼了几遍,便道:“石御医这首《传奇》,贱妾已记得七七八八,现下不若让贱妾弹唱一遍,石御医听听对也不对。” 石韦点了点头,便是捧着一杯清茶,嗅着屋中的袅袅的炉香,侧耳静听。 浮萍调弄了一番琴弦,轻咳了几声,便是看着那首词,贝齿轻启,将这一首《传奇》唱了出来。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 一字一音,简直与王菲的声音如出一辙,只令石韦听得心神荡漾,勾起了他诸般的旧日回忆。 尽管这首《传奇》,无论是用词,还是曲子的风格与旋律,与这个时代的音乐都有着颇大的不同,但浮萍弹唱之时,却似乎从最初的新奇,渐渐感受到了曲中的意境,到得后来,竟还流露出沉醉之色。 俗话说音乐无国界,今日看到浮萍那般样子时,石韦却才相信,音乐不光无国界,而且也没有时空的界限。 一曲罢,浮萍眸中泪光莹莹,竟似深醉其中。 “石御医,这首《传奇》词曲确实与贱妾从前所弹唱的大不相同,但其中的意境,却让贱妾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这曲子真是一首奇曲。” 石韦毕竟不是搞音乐的,没有浮萍体会的那么深,却也叹道:“我也没想到,这首歌曲配上琵琶伴奏,竟然能唱出别样的味道,丝毫不逊于王菲的原声。” “王菲?她也是教坊中的姐妹么,不知是哪家的头牌?”浮萍好奇的问道。 石韦一怔,方始意识到自己醉于音乐,一时口无遮拦。 他遂是呵呵一笑:“这王菲姑娘是金陵城一名花魁,实不瞒你,其实这首《传奇》,我便是从她那里学来的,现下让你弹唱于我听,也算是怀念一下故乡吧。” 石韦顺口编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反正浮萍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去南唐,至于有没有“王菲姑娘”这个人,那还是随他编排。 浮萍却是一脸信以为真的样子,感叹道:“这位王菲姑娘,真真是教坊中的奇女子,若是有幸的话,真想向她好好讨教讨教。” 看她那认真神往的样子,石韦心中不禁暗笑。 此番石韦教会了浮萍弹唱《传奇》,闲暇之时,便会抽空来听上几曲。 兴致起时,他又会将几首现代的歌曲,一并教给浮萍,至于那些歌曲的来历,石韦则一律推在那位教坊花魁“王菲姑娘”的身上。 不知不觉,数月已过,春暖花开时节,石韦迎来了他在大宋帝国的第一个春天。 那浮萍连续服用石韦所开的药方,加上食疗和肢体锻炼,坏死的股骨头重新生长,身体渐渐也好了起来,进入春天以后,走路已不再跛脚。 浮萍虽已被石韦包养,不用再去清风楼卖唱,但她亦有不少教坊姐妹,见得她跛脚的不治之症竟然好了,自然是大为惊奇。 这班勾栏女子们,平素闲时最爱的就是八卦,如此的奇闻异事,不胫而走之后,很快便在汴京的风月场所间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石御医的大名在勾栏教坊间迅速窜升,因是他相貌俊朗,性情随和,再加上那些好事者对他医术夸张的宣扬,石韦的人气是节节暴涨,每去风月场所时,必是那些女郎们争相接近的对象。 于是乎,每当石韦去酒楼听曲吃酒时,他便如明星一般,被那些女郎们莺莺燕燕的追捧,这些风月女子们,更是皆以能得石韦的垂青而引以为傲,有几回还因争风吃醋,闹出了一些荒唐之事。 石韦也没料到,短短数月之间,他仅仅是因为治好了两例奇症,便从京城医界的新星,转眼又变成了娱乐界的风云人物。 因是太受追捧,石韦不得不推了许多酒请,尽量少去酒楼,闲暇之时,不时去浮萍那里听曲,便是在家中跟一班女人们打麻将消遣时间。 这日午后,石韦去往齐王府踢了一场蹴鞠,一身是汗的回到家中。 一进院中,石韦便叫道:“公子我回来了,丁香,赶快吩咐人烧些热水,我要洗澡。” 他话音方落,樊佩兰却从客堂中匆匆的走了出来。 看她的神情,似乎少了些平时的闲逸。 石韦眉头微微一皱,便问道:“师娘,看你这样子,莫非家中又有客人不成?” 樊佩兰点了点头:“那客人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远志你快去看看吧。” “来客有没有报上姓名,不会又是哪家权贵府上的跑腿的,想来请我去看病吧。”石韦不以为然道。 自打他给潘惟德治好了健忘症后,名声大涨之下,不少权贵都慕名而来,请他出诊治病,石府的大门前一度是车水马龙,访客络驿不绝。 治病救人,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自然没什么,但石韦没有三头六臂,岂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上门求诊。 这也是他为何闲暇之时,多会出去潇洒的主要原因,与其说是在寻欢作乐,倒不如说是在避客。 “那人只说他是晋王府的人。” 樊佩兰这一句话,不禁让石韦心头微微一震。 石韦的脑海中,立时浮现起了当日鞠城中,赵光义那一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那时他就有预感,赵光义绝不会善罢甘休,后来果然就有了潘惟德事件,而那件事后,石韦也私下打听过,程德玄确实与晋王关系密切。 这也就是说,赵光义的确曾想给他穿小鞋,只是没想到石韦医术高明,竟是借此反扬了名气。 自那以后,赵光义就再没有采取其他手段,时至如今,石韦以为这位晋王已把他这个小人物给忘了。 但是事隔这么久,晋王府的人却突然上门,这不禁让石韦又警觉起来。 稍稍冷静了一下思绪,石韦面带着笑容,信步走入客堂。 堂中端坐那虎背熊腰之士,石韦在齐王的鞠赛中也见过,正是赵光义的贴身侍卫。 来者是客,又是晋王府的人,石韦不敢怠慢。 就在他正待上前礼见时,那壮汉看到他,忙是起身,躬身道:“在下高琼,乃是晋王府的武卫,见过石医正。” 这高琼的态度恭敬,言辞客气,如此表现,反倒让石韦心中意外之余,愈加的不安。 “原来是高侍卫,适才下官有事在外,让高侍卫久等,还望见谅。”石韦不动声色的应付道。 高琼忙道:“哪里哪里,是在下冒昧来访,打扰了石医正,还望石医正莫怪才是。” 双方客气了几分,宾主坐定,石韦便问道:“高侍卫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那高琼便从怀中取出一道帖子,双手捧上,笑道:“这是我家晋王殿下的帖子,殿下明日将在王府摆下酒宴,想请石医正介时前往一叙。” 赵光义请我上门吃酒?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六章养颜之术 更新时间:201281119:29:42本章字数:4339 “先前鞠城时误伤殿下,下官早想登门道歉,却唯恐晋王震怒,一直未敢成行。如今既是殿下传召,下官正好借机向殿下道一声歉。” 石韦说了一番言不由衷之词。 堂堂晋王邀他前去赴宴,这个面子他是不能不给的,哪怕这酒宴是鸿门宴,他也非去不可。 高琼见石韦答应,顿时面露喜色,忙道:“石医正言重了,晋王殿下胸襟如海,先前之事根本就不曾计较过。殿下说了,他此次请石医正前去,既非是以晋王身份,亦非以开府尹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想邀石医正聊一聊诗词而已。” 赵光义那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曾经历史上的宋太宗。 这样的大人物,但凡行事,必然有某种动机,绝非出于什么“朋友聊天”这种蛋疼的理由。 石韦一时间也猜不出赵光义的真正用意,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便欣然道:“难得晋王殿下一番盛情,下官实在是受宠若惊。请高侍卫回禀晋王殿下,下官介时一定准时赴宴。”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不多打扰石医正休息,告辞。” 高琼话已带走,遂是告辞而去。 石韦亲自将他送往府外,关上大门后,一张笑脸很快平静下来。 “赵光义,你到底是打得什么鬼主意呢?” 石韦心中揣测时,师娘樊佩兰走过跟前,笑道:“先前你不是还担心那晋王会报复你的么,可是现在人家还邀你去吃酒,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该高兴才是,怎的还一脸的苦色。” 樊佩兰终究是妇道人家,许多事情也只能看到表面那一层浅意。 石韦也不想多说什么阴暗的猜想,免得她心里面担惊受怕。 当下他面露笑容,说道:“师娘说得是,晋王邀我赴宴,那是给我面子,自然是得高兴才是。对了,怎么今儿个回来,家里这么安静,紫苏和青黛她们人呢?” 樊佩兰道:“城南有庙会,她们都去瞧热闹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这样啊。”石韦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师娘你不是最爱热闹么,既有庙会,怎的不和她们一起去。” 提及此事,樊佩兰神色间略有几分惆怅。 她摇着头道:“也不知怎的,最近我总觉得身子有些困,提不起什么精神,所以这次就没去,想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石韦便将她手腕拿起,号了片刻的脉,宽慰道:“师娘你的身子骨没什么事,多多休息一下就是了。” “想来是师娘人老珠黄,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樊佩兰幽幽叹道,语气中颇有几分幽怨。 樊佩兰的年纪,自比不上潘紫苏她们那等芳华,但实际上也只是三十出头一点,离“人老珠黄”四个字还远着。 只是她终日与一班年轻姑娘相处,难免便会有几分“自惭形秽”。 石韦看着樊佩兰惆怅的脸庞,心中顿生怜惜,沉默了一会,忽然眼眸一亮,便道:“师娘莫要担心,我倒有一个方法,不但可以给师娘你缓解疲劳,而且可以美肤养颜,有益身心,师娘你要不要试一试。” 石韦医术超群的郎中,他既说有此妙方,樊佩兰焉能不信。 她顿时面露欣喜,忙问石韦是什么方法。 石韦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这个方法,名叫做推油。” “推油?”樊佩兰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自然是有些奇色。 “对,就叫推油。这推油之法,可以贯通经络,联络脏腑,还可以通九窍,舒气血,化解身心之疲倦,美体润肤,我想此法最合适师娘了。” 石韦这话倒也不是糊弄樊佩兰,这推油之术,确为中医中一种正规的保健手段,对身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女人家最怕的就是变老,一听得有这等美容养颜之方,樊佩兰当然欢喜不已,未及多问便称愿意一试。 石韦便请樊佩兰回房先等候,他自己则去洗了个澡,把一身的臭汗除去,然后才带着一些推油用物,去往了师娘房中。 石韦将房门关上,将那瓶瓶罐罐的拿出来摆在桌上,然后又请樊佩兰趴在了床上。 先前时石韦也帮着她按过肩,揉过背什么,樊佩兰只道这“推油”和按摩差不多,故也没太多想。 只是,当她伏下之时,却不料石韦竟是伸出手来,欲要去脱她的衣服。 “远志,你做什么?”樊佩兰吃了一惊,赶紧将衣裳扯紧。 石韦怔了一下,便将一枚瓶子举起,笑道:“师娘,我若不将你衣裳褪下,我又如何能将这美肤养颜的精油涂在你身上呢。” “精油?”樊佩兰又是困惑起来。 石韦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檀香精油,乃是从檀香木中炼制而出,将之涂抹于肌肤上,用推拿之法导入体内,便有润肤除皱的奇效。” 樊佩兰将瓶子接过,凑于瓶口细细一嗅,果然有一种檀香的芬芳之气,方一闻到便觉身心有一种舒畅静谧的感觉。 樊佩兰疑惑的表情褪色不少,却仍是疑道:“我知道焚熏檀香有清神养心的作用,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檀香,跟水珠子似的。” 这推油疗法源自于熏香,熏香之法则自古便有,正所谓“焚香沐浴”。 只是熏香乃是把植物晒干后,碎成粉末,再用竹签或木签做成熏香,而天然的精油则是从植物中榨取。 前者主要用于吸闻,给人以精神上的愉悦,并无身理的疗效,而后者用于涂抹身体,方才对身理产生疗效。 天然的精油颇为珍贵,尤其是在这榨取技术不发达的宋代,那一小瓶的檀香精油,是石韦用土方法,花了重金方才提炼而成,尽管纯度没法和现代的相比,但也相当有的疗效的。 石韦耐心的解释了一番,樊佩兰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却也相信了。 “那……那就随你吧。”樊佩兰低声一语,不再阻止,只伏在床上静静不动。 石韦便是将她的上衣轻轻褪去,樊佩兰光滑白净的玉背便清楚的呈现在眼前,只一根抹胸带子横在那曲线之间。 他手指一捻,很轻巧的将她抹胸带子松了,指尖滑过她的皮肤时,能感觉得到樊佩兰的身子微微的一颤。 他暗吸了一口气,将那稀释过的檀香精油涂抹于双手,然后,轻抚着她的玉背,将那湿滑的芳香的液体均匀的涂抹在她的肌肤上。 石韦的双手先是在她的脊椎两侧推,一会又在她的腰上按摩,接着开始在她的背上来回的绕大圈,从肩膀推到腰,又从腰两侧往上一直推到腋下,有几次,指尖有意无意的触到她挤压在身下双峰。 石韦边为师娘推油,边是暗自的欣赏着的她的腰身体段,心中不禁也在暗自荡漾。 而樊佩兰已是面色绯红,心跳砰砰,只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随着石韦指尖的动作而加快。 那檀香精油除了养颜之外,还有几分催情的作用,片刻之后,樊佩兰不仅感到身心愉悦,内心中的那份冲动,更是在难以压抑的在滋长。 忽然之间,她觉察到石韦的手指,正在从腰间向下缓缓的滑去,一寸一寸,看似无意的向着她高耸的**移去。 樊佩兰的呼吸在加剧,她想要提醒石韦注意分寸,但不知为何,心中那种强烈的渴求,却又压制住了她的理智,令她只顾着粗喘,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那宽厚的手掌,握住那两座丘地之时,樊佩兰如过电一般,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七章无事献殷勤 更新时间:201281212:10:19本章字数:6259 (感谢千术牌艺兄打赏。这大概是公众版最后一章,明天上架爆发) 樊佩兰将**向上微微的拱起,以配合石韦的揉搓推拿。 随着石韦手上动作频率加快,她的鼻息渐重,娇喘之声也隐约可闻。 此时的樊佩兰,仿佛已迷失了心智,只全身心的沉醉在石韦的抚摸之下。 石韦的胸中,**的火焰也在悄悄的燃烧。 原本他拿出这套推油之法,目的只是为了给师娘解乏,助她养颜美肤,好哄她开心而已。 只是樊佩兰似乎比先前更开放了许多,转眼之间,竟是露出了这般糜糜之态。 看着那光滑油亮的玉背,手抚着那挺拔的丰丘,不知不觉中,石韦那份原始的冲动就被勾了起来。 “师娘,既是美肤,那这腿上何不也推一下油呢。”石韦笑眯眯的问道。 樊佩兰早已痴醉迷离,听得石韦此言,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师娘的允许,石韦更加可以“肆无忌惮”,他遂是吞了口唾沫,轻轻的将樊佩兰的裙子缓缓的向下褪去,最后连同那小衣,统统都解了去。 这个时候,石韦忍不住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身体的全貌。 那晶莹剔透,凹凸分明,散发着缕缕檀香的风流体段,一丝不遮的尽数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眼前这丰满的身体,仿佛一场精致的盛宴,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令石韦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品美味。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沾满精油的双手,从她的脚尖抚过,温柔的向上缓缓滑去,两只手不动声色的向着那幽谷秘丛汇聚而去。 掌心滑过,他感受到的是滚烫般的温度,还有轻微的颤抖,那是樊佩兰身体的本能的反应,而这些反应,又鼓励着他继续前进。 就在指尖将要触到那令多少男儿折腰之地时,忽然间,门外院中传来了女人欢喜的声音。 “夫人,我们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好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熊青黛的声音,她不是去看庙会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石韦只愣怔的一刻,赤身的樊佩兰已然从迷离中惊醒,她一跃而起,连身上**的精油都顾不得擦去,手忙脚乱的就将衣服匆匆的穿了起来。 “夫人,你在屋里么?”熊青黛已到了门口。 樊佩兰愈加羞急,只恐她们进来,看到石韦与自己同处一屋,而自己又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还不知会怎么想。 樊佩兰神情慌张的扫了一眼四周,眼眸一动,指着后墙的窗户道:“莫让她们瞧见你在这里,快,快去窗户出去。” 本来还正打算一共赴巫山,岂料这转眼之间,竟要偷偷摸摸,作贼似的从窗户溜走,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嘛。 石韦自不情愿,但又挨不过樊佩兰羞急的恳求,只得挽起衣襟,颇不雅观的翻窗而出。 就在石韦刚刚落地的一霎那,熊青黛已推门而入,一同进来的还有潘紫苏和丁香。 她三人眼瞧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又闻着一屋子的檀香之气,顿时便起了疑心。 熊青黛鼻子最灵,她凑近樊佩兰,挺着鼻子使劲嗅了嗅,奇道:“夫人,你身上的这味道好香啊,可是抹了什么脂粉吗?” 潘紫苏也道:“若我没闻错的话,这味道应该是檀香。” 樊佩兰见瞒不过去,便忙将那一瓶檀香精油拿起,笑道:“不是什么脂粉,是这瓶檀香精油,前些天我说有疲乏,远志就送了我这瓶东西,说是涂在身上有解乏养颜之效。我方才正想关起门来自己涂着试一试,不想你们就回来了。” “还有这种好东西?” 熊青黛接过来嗅了几嗅,顿觉神情气爽,遂是喜道:“既是这什么精油的有养颜之效,那我们也要试一试,紫苏,你说呢。” 潘紫苏低眉笑道:“这是远志送给夫人的,我们怎么好用呢。” 樊佩兰忙道:“不碍事的,这么多我一人也用不完,咱们正好一起用。” 樊佩兰这般大度,几个女人甚是欢喜,便是宽衣解带,你给我擦,我给你涂的,毫不吝惜的用起了石韦那瓶花了几个月才炼出来的檀香精油。 “紫苏什么时候和青黛混成好姐妹了?” 石韦是大感惊奇,想要看看屋中四女春光尽现的光景,又可惜窗户关得严严的,连一道缝都没有。 “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奇怪的很啊……” 石韦笑叹一声,只得无奈的摇头而去。 ………………………………………… 次日,彤云密布,天色阴沉,隐约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石韦就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乘马车去往了晋王府。 晋王身份尊贵,权势显赫,王府门前向来是车马不绝,日夜前来拜访的官吏不计其数。 石韦一个尚药局军司医正的小吏,在这么多前来拜访的官员中,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 不过,当石韦向门子报上姓名时,连一份打点钱都不及出手时,那门子却如见贵客一般,陪着笑脸热情万分的将他请了进去。 石韦在下人的引领下,径直前往晋王会客之所,方才迈进院子,便见那赵光义已等候在堂外阶前。 赵光义一见石韦,忙是跛着脚走下陡来,笑呵呵道:“本王腿脚不适,未能亲自迎接石医正,还望见谅啊。” 赵光义的这份热情好客,实与当日鞠城中那个怒意浓浓的赵光义判若两人,这热情的都让石韦有点不好意思。 “殿下此言实是折煞下官,下官迟迟未能来向殿下道歉,该是下官请殿下恕罪才是。”石韦不得不表现出恭敬惭愧的样子。 赵光义却摆手一笑,大度道:“先前之事,本王早已不记得,石医正,咱们里边说话。” 赵光义兴致甚好,竟是与他携手入内。 大堂之中,一座酒席已然摆好,客人却显然只有他一人。 宾主坐罢,酒宴既开。 席间之时,赵光义石韦是嘘寒问暖,极尽关怀。 他先是询问石韦从南方移民汴京,可适应中原的环境,又问石韦可曾游历过汴京风光,改天他有空时,还想亲自带他游赏一番。 堂堂晋王,如此平易近人,换作是谁都有理由受宠若惊。 不过石韦的受宠若惊却是表面上的,心下他却愈发的狐疑,因为他一直牢记着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光义这般待他,究竟有何图谋? 虚言应付之际,酒已过三巡,酒宴的气氛看起来变得轻松而亲切。 再一杯酒下肚,赵光义忽然问道:“远志啊,本王听说你先前曾在南唐国做过御医,还曾给那小周后看过病,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下官也正是因此,才被人诬蔑与小周后有染,差点人头不保,多亏了卢大人方才避难至大宋,躲过了那一劫。” 石韦没有选择撒谎,关于他的底细,曹琮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又何况是堂堂晋王,故意说谎只会徒让人生疑。 不过,赵光义却似乎对他为何被诬陷并不感兴趣。 这位酒意满面的晋王,忽然凑过近前,笑眯眯道:“这就是说,你果真亲眼见过小周后了,那你跟本王说说,那小周后是否有传说中的那般美貌?” 赵光义那副神情,那般言语,隐然流露着几分淫邪之情。 石韦怔了一下,笑道:“就下官所见,小周后确实有沉鱼落雁之容。” 听他此言,赵光义眸中不禁闪过几分喜色。 接着赵光义又指着左右道:“那小周后的容貌,与本王这些姬妾如何?” 石韦环视了一眼周转的侍酒姬妾,却才注意到这些年轻的女子,个个都是娇美绝艳,随便一个拿出去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 先前他曾听闻,晋王好色,眼下见这些侍酒的婢妾都如此美貌,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石韦便又笑道:“殿下的这些姬妾,确实都美艳无双,不过恕下官直言,与小周后比起来,还是要逊色许多。” “嗯,好,很好,看来将来若有机会,本王一定要亲眼见一见这小周后了。” 赵光义捋着胡须,兴致昂然的笑道,神情语态之中的那份色心,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 看到赵光义那副形容,石韦的心头猛然一震。 他想起在曾经的历史上,南唐国灭,小周后随着李煜被移至汴京,那赵光义继位之后,似乎曾屡将小周后骗入宫中,强加凌辱,最后逼得小周后郁郁而终。 今时亲眼看到赵光义对小周后这般觊觎之色,石韦不禁为小周后的前途命运担忧起来。 思绪翻飞时,赵光义便说酒已吃好,便叫下人们将酒席撤去,将瓜果茶点奉上。 几口醒酒茶下肚,赵光义似是清醒了几分,却道:“远志啊,其本王今日请你前来,一则是为了替你接风,二来嘛,却还是有一件小事相求。” 终于说到了正点上。 石韦忙道:“殿下有何吩咐,只要下官能办到的,定然竭尽所能。” 赵光义很是满意,放下茶杯,说道:“是这样的,先前本王听说你医术超群,竟是将一个患有不治跛症的勾栏女人治好,所以本王请你前来,就是希望你能为本王也医治一下这条跛腿。”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我一个小小医生,他堂堂王爷所能求到的,除了我的医术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他感慨之下,却又想这赵光义的耳目也真是广,连教坊中的传闻也能打听得到。 当下石韦便道:“下官医术虽然微末,不过既然殿下有吩咐,下官自当尽全力,只是殿下这腿病能否可治,还得下官诊视一下才有定论。” 赵光义见他答应,不禁大喜,欣然道:“好好好,你尽管诊视便是。” 于是石韦便对赵光义做了一番诊查。 先前他以为赵光义的跛腿,和浮萍出于相当的病因,但检查之后却才发现,两者的病根全然不同。 诊查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石韦不得不摇头叹道:“殿下,恕下官无能,殿下这腿症,下官实在是无方可治。” 听得此言,赵光义原本充满期待的笑脸,陡然间变得肃厉无比。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八章得罪你又怎样 更新时间:201281511:54:10本章字数:6073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八章得罪你又怎样 第二十八章得罪你又怎样 (一更奉上,首订极其重要,这一章请大家无论如何要订阅,燕子谢过) 赵光义堂堂晋王,权势显赫,将来还极有可能继续做他的宋太宗。 如此人物,石韦岂敢得罪。 只是石韦终究不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 浮萍的跛症,乃是因为股骨头坏死所导致,实际上她的腿脚完好无损,并非真的是跛了。 而股骨头坏死,亦非不治之症,只需静心调养,自可痊愈,那所谓的跛腿,自然也就跟着一并消除。 赵光义的跛症,却是因为他的腿部骨头畸变,这种情况,即使是利用现代的手术亦不能保证治好,又何况是眼下这种落后的医疗条件。 石韦说无方可治,倒也是出于实情。 赵光义一听,一张笑脸却转眼阴沉下来,他瞪着石韦道:“那教坊女人的病你能治好,为何换成本王的腿,你就说无方可治?” 面对赵光义的质疑,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先前的一番诊断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光义。 “殿下的腿已成永久性的病变,这种情况与那浮萍姑娘完全不同,不光是下官,天下间只怕再无人能够医治。” 石韦的话虽然有些残酷,但也确属实情,告知病人的真实病情,这也是医生本职之一。 沉默。 大堂之中,死一般的沉默。 赵光义的脸上,渐渐阴云密切,眉宇之间,闪烁着某种阴冷的怒色。 左右的那些侍婢尽皆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赵光义的那份恼火,石韦岂能感受不到,他心中亦在担忧,暗想这赵光义如此神色,莫非是在怀疑自己故意不给他治腿病不成? 沉默良久,赵光义似是强压住内心的火气,一字一句问道:“石医正,本王最后问你一句,本王这腿病,你到底是给不给医治?” 你这一问不是多余的很么,您老人家可是一手遮天的晋王,我巴不得能给你治病呢,若真能治,还用得着说方才那话么。 石韦心中暗自叫屈,却只能深吸一口气,平静答道:“殿下,下官先前已说过,殿下这病不是下官不想治,而是真的无方可治。” 砰! 赵光义猛然拍案,眼眸之中,浓烈的阴怒之气滚滚迸射而出。 近在咫尺的石韦,竟能感觉得到赵光义身上弥散出来的,那种强烈到让人有些窒息的压迫感。 左右侍婢,更是吓得花容惊变,战战兢兢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石韦明知赵光义盛怒填胸,当此关头,却反而愈发的平静,只淡淡道:“先前下官就说过,下官才疏学浅,如今让殿下实望了,还望下恕罪。” 赵光义钩眉紧凝,布满血丝的双眼,像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石韦。 前一刻还热情的像是一位和蔼的邻家大叔,后一刻便能这般深沉可怕,赵光义这脸翻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过,石韦预想中大怒的场景却没有发生,赵光义肃厉的表情,反而渐渐缓和了下来。 须臾之间,就像一场来也快,去也快的太阳雨一样,赵光义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他哈哈一笑,摆手道:“医者亦非神仙,有治不好的病也是常理,本王又岂会怪罪于你。” “‘医者非仙’,这不是我常挂在嘴边的话么……” 石韦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变脸堪比翻书”,尽管赵光义的态度和蔼如先前一般,但洞察秋毫的石韦,却能深深的感觉得到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石韦忙是拱手道:“殿下能够体谅下官难处,实令下官感动。这样吧,下官回去再仔细的翻翻医书典籍,看看能不能于渺茫之中,寻找到医治殿下腿病的一线希望。” “那就有劳石医正了。” 赵光义又谈笑了一会,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石韦也不想久居此地,遂是知趣的告退。 赵光义亲送石韦到堂外,当他目送着石韦离开视野时,那一张笑脸,转瞬又阴沉了下来。 “高琼,这就是你给本王找来的神医吗?”赵光义不悦道。 一旁侍立的高琼神色惶然,忙道:“殿下息怒,属下打听得清清楚楚,那石韦的确治好了一个教坊女子的腿疾,潘节度家大公子的健忘症,也是此人医好。而且属下还打听过他在南唐国的事迹,发现这石韦确实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是南唐国公认的名医。只是属下实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殿下的病束手无策,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高琼一番惭愧之词,将石韦的医术夸上了天,末了却又以一句“蹊跷”,将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这蹊跷二字,显然还藏着几分言下之意。 “石韦,石韦……” 赵光义口中喃喃念叨着这名字,神色阴晴不定,无人难揣测出他在想些什么。 当石韦从晋王府中出来时,已是日近黄昏,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下着几缕绵绵细雨。 石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回家的一路上,石韦是思绪重重。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得罪了赵光义,虽然与上次一样,都是出于无心,但这一次的结果却比上一次更加的严重。 先前时,赵光义一定都将他视作是赵普的人,如今这般礼遇的请他上门治病,而他却以一句“无方可治”来回绝,在赵光义眼里,多半会认为,石韦是出于其所在对立阵营,所以才故意不肯出手医治。 “我一直认为赵光义会是下一任皇帝,尽量的想要挽回鞠城的那一次误会,在这个未来的皇帝面前重树一个好的印象,这次治病确也是个绝好的机会,可是这赵光义得什么病不好,偏得了个无药可治的畸形瘸腿,这不故意为难我么。” 石韦心中越想越焦虑,想自己本来是从南唐逃到北宋避难的,谁想又把大宋的下一任皇帝得罪,难不成还得再逃? 再往北逃的话,那可是辽国了。 石韦可不想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而且还是在一个契丹胡人统治下的异族政权下苟活。 “大宋一统天下已成定局,辽国我又不想去,那难道还让我躲到爪哇国去么?” 石韦凝眉自问,却才意识到,表面上正当红运的他,其实却处于深深的旋涡之中,前途当真是无法预测。 车马走过御街,汴京城诸般繁华,一一的从眼旁流过。 已经习惯了这繁华生活的石韦,若真让他离开这里,他还真是有点不舍,更有些不甘心。 不远之处,高大的樊楼巍然而立,渐渐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当日樊楼文会的那场景,不由得的浮现在眼前。 陡然间,石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赵光义当皇帝,我会吃不了兜着走,那我干脆就让他当不成皇帝! 此念一生,石韦立时兴奋起来。 石韦知道历史上赵光义的继位,本身就是有争议的,因为当时宋太祖还有两个儿子赵德昭和赵德芳,兄终弟及,本就在汉人政权中就不符合传统。 尽管石韦对于赵光义最终是凭了什么手段继位,其中的内因并不清楚,但石韦却可以断定,赵匡胤绝不会放着亲儿子不去传位,而去传给自己的弟弟。 既是如此,那自己何不辅佐二皇子赵德昭,顺利的继承皇位,那么将来有新帝罩着,自己还怕他赵光义报复不成。 希望重新燃起,石韦心中顿时兴奋不已,一路上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扶德昭登位,而想让德昭继位,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让他在赵匡胤死前被立为太子。 因为一旦德昭有了太子的身份,那他的储君身份就有了法律依据,除非赵光义使用政变方式,否则就轮不到他这个三叔来夺位。 思索之时,车马到家。 石韦怀揣着心事回到家中,一进门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远远的他便听着客堂中有谈笑的声音,方一进院中,正碰见丁香端着水果经过。 “公子爷,你回来啦。”丁香问候道。 石韦点了点头,指着堂中问道:“丁香,莫非又有客人不成?” “也算不上客人,公子爷快进去吧,那人可是公子爷的故交。”丁香笑容间略有些神秘。 “我的故交?” 石韦心怀着猜测,与丁香一起走入堂中,当他看到那些光头的青年时,神色间立时逍现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那个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分别已久的樊若水。 樊若水见到石韦回来,立时也面露惊喜,起身拱手道笑道:“石兄,别来无恙啊。” 金陵一别,屈指一算已近半年,此时再见,那个曾经的书呆子,眼下却少了几分傻气,多了几分成熟老练。 石韦心中感慨,大步上前,狠狠的给樊若水来了一个兄弟般的拥抱。 大堂之中,樊佩兰见得这般重聚之景,感动得眸中也不禁盈盈泛起泪光。 感动过后,石韦盯着他的光头,方才想起了先前的诸事,不禁笑问道:“若水,看你这秃头,看来你是真的去出家了,先前你我谋划之事,莫非你已办成了吗?” “平南唐的杀手锏,已尽在此图之中。”樊若水晃着手中的图卷,脸庞上皆是得意。 石韦将那图卷接过,细细的看去,上面不仅标注着采石矶江面的长度,而且还写了详细的架桥方案,甚至对采石附近的南唐军队要塞、驻军等布防设施,无一不详细的记录。 看着这一幅图卷,石韦心生一念,欣然道:“若水,干得漂亮,你且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大宋朝的二皇子。” ……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九章无价之宝(二更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81511:54:11本章字数:5610 卷二龙翔大宋]第二十九章无价之宝(二更求订阅) 第二十九章无价之宝(二更求订阅) “二皇子?”樊若水面露奇色。 樊佩兰忙道:“你瞧我,光顾着高兴,竟是忘了把这些正经事告诉你。若水,你可不知道,远志眼下可是二皇子府上的贵客呢。” 当下樊佩兰便将石韦如何在汴京立足,如何结识二皇子和齐王,又如何凭着超群的医术,当上尚药局医正之事,一一的道来。 樊若水听着是愈加的惊奇,他万万也没想到,分别才不到半载,石韦竟是从一南唐落魄避难的小郎中,一跃成了汴京城的风云人物。 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换作是谁又能不称奇呢。 “远志兄,你果然非常人也。” 千言万语的敬佩,樊若水唯有用一句“非常人”来表达。 对于樊若水的赞绝之词,石韦只一笑付之。 樊若水又道:“不知远志兄带我去见二皇子,却是有何用意?” 石韦指着手中的图卷道:“你这浮桥渡江之策,若为宋廷采用,必将是平南唐的杀手锏。这般奇策,若是轻易献出,万一为别人做了进献的嫁衣却当如何,所以我才会带你去见二皇子。” “远志兄你是说,想让我将这图卷献给二皇子。”樊若水有些开悟。 石韦却笑着摇了摇头,樊若水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 他缓缓道:“二皇子的性情我最了解,他非是那种贪功之人,我想他介时定会将你引荐给圣上,你就可以将这奇策直达圣听,到时若蒙陛下赏识,你的飞黄腾达岂非唾手可得。” 樊若水这才总算体会到了石韦的用心,不禁对他的深谋远虑更为的佩服。 石韦除此计较外,其实却还有另外的用意。 当今圣上迟迟不立德昭为太子,据说是有历练他的意思,倘若能借着举荐樊若水之事,为大宋扫灭南唐立下一功,圣上看在眼里,或许一高兴就立了德昭为太子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樊若水这个自己人既得圣上垂青赏识,赵德昭这个门主又得立太子,化解了赵光义对自己的威胁,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两人当下计议妥当,石韦便叫丁香去准备好酒好菜,好好的为樊若水接风。 尽管在晋王府时,石韦已吃了许多酒,但与樊若水的重逢令他兴致不减,当天晚上,一家人说笑吃酒,其乐融融,好生的快活。 次日近午,石韦便带着樊若水前往了二皇子的府上。 此时二皇子府上早就热闹了起来,德昭邀了一班府上的文人墨客,正自吟诗作词,比赋文采。 因是石韦忙于出诊治病,近来少了参加二皇子府上的文会,这时德昭见石韦到来,不禁有几分意外之喜。 赵德昭忙是起身迎出门外,笑道:“远志,难得你今日能来,好久不见,你可又有什么绝艳的词作,快拿出来让咱们拜读拜读吧。” 左右文人墨客,皆知石韦词才了得,纷纷附合。 石韦却用目光示意身后的樊若水,低声道:“殿下,今日下官前来,其实是有一个重要的人要引荐给殿下。” 赵德昭看了一眼躬身示礼的樊若水,以为石韦只是引荐什么寻常的人才而已,便道:“不知远志给我引荐的是何方贤才,不若介绍一下与大家一起认识一下吧。”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可否与殿下单独说话。”石韦语气严肃,神态颇为凝重。 若是换作是平常门客,赵德昭断不会为其取消文会,但石韦在他眼中极有份量,眼见他如此郑重,似有机密要事,赵德昭便将这文会散了,约众才子们来日再会。 须臾间,这诺大的书阁之中,人去楼空,只余下他们三人。 石韦这才将樊若水推上前台,说道:“殿下,这位是樊若水,与下官乃是同乡,先前一直在采石广济教寺出家为僧,而今不远千里来投奔大宋,正是为求得二皇子一见。” 听得樊若水也是南唐人,赵德昭脸上顿时掠过几分惊讶,再听他竟是一名僧人时,不禁更为惊奇。 “草民樊若水,见过二皇子殿下。”樊若水上前躬身施礼,不卑不亢。 赵德昭打量了樊若水之眼,却见此人帽沿之下并无头发,果然是一名秃头僧人。 “原来是南唐高僧,幸会幸会。” 赵德昭客气的回应,心中却在奇怪,这石韦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缘何要向他推荐一名和尚? 要知他赵德昭虽然求贤纳士,但那求的都是文人墨客,你引荐一个和尚来有什么用,难道叫我跟他探讨佛经不成。 赵德昭的心思,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当下便笑着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先前若水出家为僧,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眼下已经还俗,此来大宋,正是要向殿下献上一份不世的宝物。” 一个还俗的和尚,远离家乡,不远万里前来,只是为了给大宋皇子进献宝物,赵德昭的客气的表情,马上就黯淡了起来。 “我府上倒也有不少奇珍异宝,至于这献宝嘛,我看倒是不必了。” 赵德昭这话有些不以为然,显然他是以为这樊若水,是想通过向他这二皇子“贿赂”宝物,来达到求官入仕的目的。 怀有如此歪心之人,赵德昭又岂能看得上。 石韦嘴色钩起一抹诡笑:“殿下,樊若水向殿下进献的这份宝物,可是与寻常的宝物大不相同。” “宫中的奇珍异宝,我也见识过不少,我想天下间应该再没有比大宋皇宫中更奇的宝物了吧。”赵德昭依旧有几分不屑。 石韦向樊若水示意一眼,樊若水会意,便将那幅图卷取出。 石韦双手捧上,说道:“樊若水欲向殿下献上的,乃南唐国万里河山,不知这一件宝物,入不入得殿下法眼。” 此言一出,赵德昭神色立变,眉宇间的震惊之色更是难以掩饰。 他一时不明石韦此言何意,却怀着狐疑之心,将那图卷接过,展将开来细看一番。 赵德昭亦是聪慧之人,只片刻之间,他便从那图卷中看出石韦的用意。 本是狐疑的脸上,转眼已皆是惊喜。 难以形容的惊喜。 “妙啊,这浮桥之计,实在是绝妙之计!”赵德昭欣喜而言,双手捧着那幅图卷,当真如同捧着无价之宝一般爱不释手。 石韦与樊若水相视二人,两人会心一笑。 石韦指着那图卷道:“有了这浮桥之计,我大宋的雄狮逾越长江天堑,必可如履平地,到时扫灭南唐自当易如反掌,下官是想,这天下间,只怕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宝物了吧。” “何止是宝物,简直就是神物。”赵德昭欣喜激动,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不禁问道:“远志,这浮桥之策,可是你想出来的吗?” 石韦摇头道:“此图其实是若水苦心所绘。” 樊若水却忙道:“这浮桥之图虽是草民所绘,但这计策却是在金陵之时,远志所想出来的。” “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若无若水以身犯险,又岂能画出这幅浮桥之图。” 石韦当下便将樊若水如何剔发为僧,混入采石江边的广教济寺,借着僧人身份的掩护,瞒骗过南唐军队,数次往来于长江南北两岸,将采石江面精确丈量之事,诿诿的道来。 而且樊若水考虑到若建浮桥,南北两岸必要有坚固的绳索固定物,他便将石韦给他的钱财,以“广种福田”的名义,统统捐给了广济教寺,并建议寺中主持用这笔钱在采石矶临江的牛渚山凿石为洞,洞中建造石塔,以这石塔作为将来宋军建造浮桥的固定物。 石韦没有据功自揽,樊若水亦不愿独吞此功,二人争着推说功绩属于对方。 赵德昭欣然道:“你们也不用谦逊了,若是父皇能采用此计,架设浮桥南渡长江,那将来平定南唐,你二人均将功不可没。” 赵德昭的表现,无不在石韦的预料之下,当下他便淡淡而笑,不再推脱功劳。 这位二皇子当即下令给石韦和樊若水分别赐银三百两,又请樊若水加入他的幕府,充当他的座上之宾。 石韦又劝道:“殿下,此计若是施展起来,必还得提前做演练和诸多的准备,下官以为事不宜迟,应当尽快将此图献于陛下。” 赵德昭深以为然,遂点头道:“你所言不错,你二人现在就随我去进宫见父皇吧。” 石韦的心情顿时兴奋起来,自他投归大宋以来,什么皇子、宰相、王爷和郡主的,汴京城诸多的大人物他早已见过,唯独一个皇帝赵匡胤无缘得见。 如今一想到能够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千古一帝的尊容,石韦心中焉能不激动。 石韦好歹也是见过南唐皇帝的人,至于樊若水,从头到尾就是“草民”一个,如今方来大宋,就要面见皇帝,心情自然不止是激动,更有分忐忑不安。 当下他们随随着赵德昭,乘着王府的马车径直前往了皇宫。 听闻是二皇子进宫面圣,宫中的大宦官王继恩忙是亲自前来相迎。 当赵德昭问及皇帝何在时,那王继恩却讪讪笑道:“二殿下来的真是不巧,陛下现下正在后园打鸟呢。” 打鸟? 石韦与樊若水对视一眼,神色间皆有几分惊奇。 ……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章怪皇帝 更新时间:201281511:54:12本章字数:5928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章怪皇帝 第三十章怪皇帝 石韦的映像中,皇帝们的休闲娱乐活动,无非是听曲、赏舞、打猎诸如此类。 雅致点的就吟诗作对,赋庸风雅,豪放点的就打打马球,踢踢蹴鞠。 又或者干脆就在宫中乱搞,风流快活。 至于特别的也有,像明朝天启皇帝,酷爱做木匠活,就是一朵帝王中的奇葩。 只是天启皇帝在历史上的名声本就不好,可赵匡胤却是号称“唐宗宋祖”的一代帝王,竟然会有“打鸟”这种颇搬不上台面的爱好,倒也确实奇怪。 那王继恩若说陛下眼下正在临幸某位贵妃娘娘,似乎听起来也比“打鸟”有品味。 “喜欢打鸟的宋太祖,有点意思……” 石韦的心中,现下对赵匡胤却更有几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其风采。 “我今日进宫,乃是有要紧之事禀知父皇,烦请你通传一声。”赵德昭并未因父亲在消闲就放弃求见。 宦官王继恩便将他一行三人,一路引向了御园里的一间亭子中。 当石韦步入亭中时,发现亭里边已有几名官员,想来也是临时有要事,要向皇帝当面呈报。 众官员见二皇子来,纷纷见礼。 王继恩陪笑道:“陛下正在那边打鸟,殿下和几位大人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通传一声。” 那几位官员顿时大喜,忙又称谢,看来他们已在此候了许久,那王继恩是卖了二皇子的面,才肯去打扰皇帝“雅兴”,他们也算是沾了德昭的光。 石韦立于亭边,顺着王继恩的去向举目望去,只见亭外不远处,果然有一名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正自举着弹弓,聚集会神的打着枝头飞鸟。 此人,想来便是当今天子赵匡胤了。 相隔较远,石韦看不清赵匡胤的面容,但观其体形,却是身长体壮,颇有一副英武之势。 只是,就是那么一个威严的身躯,手里却举着小小弹弓,还煞有介事的瞄着枝头飞鸟,但凡打中了,还跟孩童似的兴奋的叫上几声。 如此画面,又让人觉得与其至高无上的帝王尊严,颇有些不太相衬。 石韦见过世面,尽管将要面对千古一帝,但除了心情稍稍有点波动之外,神色却依旧如常。 至于身边的樊若水可就没那么坦然自若了,石韦不经意的看过他一眼,竟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见他这般惶惶之状,石韦便宽慰道:“当今天子是一个礼贤下士的明君,若水你莫要太慌张。”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这毕竟是我头一次见皇帝,远志兄呀,待会天子若是召对起来,你就尽量多应对一下,省得我战战兢兢的说错了话。”樊若水抹着额头的汗珠子道。 看着樊若水那大汗淋漓的样子,石韦摇头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林子那头,赵匡胤结束了他的打鸟,手拎着弹弓架子走向亭子这边,那王继恩则跟在后边,提着一串尚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雀。 石韦见天子到来,忙与其他人一样,屈身施礼,山呼万岁。 “都平身吧。”赵匡胤摆手走入亭口,语气倒也亲切。 众人谢恩,石韦微微抬起头来,方始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了赵匡胤的真容。 却见这赵匡胤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人言当今圣上容貌雄韦,器度豁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石韦暗自感慨时,赵匡胤已坐了下来,边是擦手,边道:“你们有什么要事,朝会上不说,非得瞅准朕消遣时来。” 赵德昭等人忙是告罪,却又皆称有紧要之事,非得请天子尽快定度。 赵匡胤虽然表情有些不悦,却也摆手道:“行了,既有要事就赶紧讲来,朕瞧着王侍郎你先来的,那就你先说吧。” 赵匡胤并未因德昭是自己的儿子,就令其先讲,反是按着先来后到顺序,令那礼部的王侍郎先奏。 见得此状,石韦心中不禁暗暗称赞赵匡胤的公道。 那位王侍郎似乎也是耿直的臣子,不懂得礼让二皇子一番,当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奏章,当着众人的面,用高八度的嗓门念将出来。 石韦略略一听,这王侍郎的奏议,不过是关于太学的一些提议而已,看起来并非什么要紧的急事。 不过这王侍郎显然是文人出身,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一件小事,他可是舞文弄墨,洋洋的洒洒的说了有千字。 石韦悄悄看去,果不其然,赵匡胤听着听着脸色便渐渐沉下来。 看得出来,赵匡胤心下很是不爽。 不过,这位大宋天子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王侍郎的汇报。 待那王侍郎说完那句“请陛下定度”之后,赵匡胤扁了扁嘴,不悦道:“你罗罗嗦嗦的讲了这许久,怎么朕听着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哪里算得上紧要之事。” 皇帝斥责臣下几句,那也是寻常之事,换作旁人的话,或许就忍了。 只是这位王侍郎脸色却跟着一沉,不冷不热的说道:“臣所奏之事,虽然算不得太紧要之事,不过臣觉得比陛下打鸟这种事还是紧要些。” 此言一出,赵匡胤顿时勃然大怒。 要知赵匡胤虽对读书人很尊重,但到底是武夫出身的马上天子,骨子里那种武人粗放的性格根深蒂固。 这位王侍郎当着众人的面,公然嘲笑赵匡胤打鸟之事,别说是赵匡胤,换作是其他皇也照样会发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嘲笑于朕!” 这位大宋天子腾的一下就从椅上跳起,怒从心起,随手抄起石几上的弹弓,朝着那王侍郎的面门就砸去。 “父皇息怒——” 赵德昭惊异之下,欲待劝时,却已然不及。 眼见皇帝动手,那王侍郎竟是巍然不惧,挺着身子矗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躲的意图。 这下可好,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铁作的弹弓架子,硬生生的就砸在了王侍郎的嘴上。 王侍郎闷哼一身,文弱的身子骨向后退了几步,张口就吐出一摊血,顺带着还有两个白晃晃的小东西溅落于地。 石韦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两颗门牙。 此等“血腥场面”,着实出乎石韦意料之外,就算是见过世面的他,也不禁心中震怖。 一旁的樊若水更是看得心惊肉跳,看向石韦的眼神,分明是在抱怨:你不是说大宋天子是个礼贤下士的明君么,有把大臣当众打得满地找牙的明君吗? 石韦无奈的咧了咧嘴,意思是我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这副场面,把所有在场之人都吓住了,亭中的气氛一时万分紧张。 赵匡胤也有点发怔,眉色间略有些后悔之色,似乎方才他只是想吓吓这王侍郎而已,怎会料到对方硬着头皮挨揍,连躲都不懂得躲。 紧气的气氛中,那倒霉的王侍郎反而一脸平静,他抹干净了嘴角的血迹,爬在地上将两颗带血的牙齿寻到,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揣入怀中。 见得此状,赵匡胤冷冷道:“难道你还想找地方告朕,留着那个当证据不成?” 那王侍郎面无所惧,只一本正经的答道:“臣当然没有地方去告陛下,臣只是想把这两颗牙拿去给史官看,史官自会将这个事情记下来,臣也算青史留名,这两颗牙掉得也算值了。” 听到这话,石韦差点就笑出声来,心想这位王侍郎也太可爱了吧,竟然拿这种事来“威胁”皇帝。 不料赵匡胤一听,却是大吃一惊,原本怒气重重的脸庞,转眼间就换上了笑容。 “王爱卿这话就重了,朕方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谁想到你竟然不躲,这都是朕一时失手,你可别忘心里去呀。” 赵匡胤客客气气,好说歹说的安慰了那王侍郎一番,委婉的道过一声歉,末了还以王侍郎忠于职守为名,下旨赏了他一大笔金银。 那王侍郎坦然的受了赵匡胤的“贿赂”,这才决定不去向史官“告状”,却又将先前的奏章呈上,请赵匡胤定度。 赵匡胤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欣然准奏。 那王侍郎这才满意,赞了几句“陛下英明”,方才告退。 赵匡胤笑呵呵的将那王侍郎送走,接下来又听取了其余几名官员的奏报,逐一认真的作了批示。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赵匡胤才将那一班文官打发走。 打发走那些难缠的文官,赵匡胤长松了一口气,却才向站了许久的赵德昭道:“二郎,怎么你也来跟这班文官瞎凑热闹?” 对待文官客气,对付自家小子时,赵匡胤便没那么好的脸色了。 赵德昭忙道:“启禀父皇,儿臣此番求见,是因儿臣府上一位宾客,想要向父皇进献一件绝世奇珍。” “绝世奇珍?”赵匡胤似乎有了点兴趣,问道:“是哪个人?” 赵匡胤扫了一眼站在赵德身后的那二人。 赵德昭忙回头向他们使眼色。 樊若水不敢吱声,只轻轻的推了推石韦。 石韦只得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尚药局医正石韦,特向陛下进献奇珍。” 赵匡胤瞟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奇珍想要献给朕?” 石韦将怀揣已久的浮桥之图双手捧上,淡淡道:“臣想向陛下献上的奇珍,乃是整个南唐国。” ……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一章天子的欣赏 更新时间:201281511:54:13本章字数:5262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一章天子的欣赏 第三十一章天子的欣赏 当赵匡胤听到“南唐国”时,本是随意的表情,陡然间为之一震。 他赵匡胤几次三番的劝说李煜入朝,还在汴京专门修下华丽的府院虚位以待,日思夜想的,不就是为了得到南唐那数千里河山的么。 而今听闻自己的一名微不足道的臣子,竟然要将整个南唐国献给他,赵匡胤岂能不为所动。 “你……你说什么?”赵匡胤眼中闪烁着惊色,一时间还未能想明石韦的意图。 石韦将那浮桥图策高高举起,微微笑道:“陛下看过这幅图卷之后,自然就会明白微臣所说。” 赵匡胤兴致已被勾起,石韦的这般故弄玄虚也不见怪,忙令王继恩将那图卷呈上。 大手一挥,赵匡胤展开了那幅图卷,立时便认出那是长江沿岸的地形图。 他凝着浓眉,怀着极大的兴趣,细细的将这图卷看了半晌。 突然之间,赵匡胤挥手拍案,哈哈大笑起来。 赵匡胤的笑声之中,竟是充满了欣喜若狂的味道,仿佛是梦寐以求之事,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一般。 石韦的嘴角也悄然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自己半年前的精心布局,今日终于收以奇效了。 赵匡胤精通兵法,昼夜谋划的就是夺取南唐,连赵德昭都能看出此图的重要性,赵匡胤又焉能不明。 “石……你叫石什么来着?”赵匡胤向他招手,一时却记不起他的名字。 石韦趋步上前,忙道:“微臣名叫石韦。” 赵匡胤点着头道:“石韦,你这幅浮桥渡江之图,是从何而得?” 石韦没有必要隐瞒,遂将自己如何从金陵避难北归,樊若水如何在科考不公中受挫,自己又如何突发奇想想出此策,再到樊若水如何剔发为僧,投身广济教寺,暗测江面长度,窥察沿江南唐驻军,诸般之事,详详细细的道与了出来。 赵匡胤耐心的听罢石韦这洋洋洒洒大通的解释,是越听越高兴。 “南唐国主李煜庸昏无道,朝臣终日只为一己私利争斗不休,贪官遍地,**横行,百姓苦不堪言,皆如嗷嗷待哺之婴,盼着陛下兴仁义之师吊民伐罪。故是臣与若水,才代表江南万民,将这浮桥之策献与陛下,望陛下能早日挥师南下,救民于水火。” 石韦这般拳拳之词,虽然有拍赵匡胤马屁的用意,倒也是七分出于真心。 潘佑一案,南唐朝中的党争石韦看在眼里,对于南唐上层的诟病自是深有体会。 而石韦起于乡野,对于百姓的困苦自然也多有了解。 南唐国自当年割江北十四州,向后周称臣时,一次就献银、绢等共计百万,其后每年还要向中原贡数十万,而自李煜继位之后,为赢大宋欢心,更是加倍的进贡。 如此沉重的负担,李煜自然就统统转嫁给了百姓,南唐国的赋税,用横征暴敛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倘若自李煜以下大小官吏,能够勒住裤腰带,和百姓们一起共度难关也就罢了。 关键是草民们被赋税压得苦不堪言,当官的似辛夷那小县令小官,大到陆玄明那种大员,却该贪的还贪,而且还贪得更凶,如此这般,岂能叫百姓信服。 故是石韦所说的,南唐之民,日夜盼着宋廷吊民伐罪,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看着手中的浮桥之图,听着石韦这个南唐归臣的赤诚之词,赵匡胤自然是雄心大作,满脸的欣喜得意之色。 当下这位大宋天子感慨道:“朕能得到你们两人的归顺,实在是天赐朕之厚礼,有了你们所献的这浮桥之策,朕平定江南易如反掌也。” 赵匡胤喜极之下,当即下旨,各赐石韦与樊若水黄金百两,作为重赏。 这个时代金银产量较少,尚未及明清时作为主要流通货币,因此金银的价值极高,黄金百两对于他二人而言,已是几近于天文数字。 光是这些不够,赵匡胤听闻樊若水是白身,在南唐又科考屡番不中,便又下旨令太学破格录取樊若水,并准他加参明年的大宋科举。 尽管赵匡胤没有直接对樊若水封官,但由他亲自下旨让樊若水入太学,主持礼部的考官焉能不明圣意,这也就意味着,樊若水来年参加科举,那定是必中无疑。 而赵匡胤问明石韦官职,得知他只是一名医正时,便一同下旨,将石韦连拔数级,升为尚药局军司副奉御之职,官职仅次于奉御程德玄。 赵匡胤的封赏加官,本就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虽然稍有些激动,但也能平静的谢恩。 倒是樊若水,苦心孤诣这么久,从一个在南唐屡试不中的失败者,一跃成了大宋天子钦点的太学学生,如此天差地别的改变,直将樊若水激动得感激涕零。 “二郎呀,难得你如此用心,竟为朕搜罗了这两位难得的俊杰人才,看来朕也得好好赏赐你才是。” 此时的赵匡胤,对儿子德昭亦是大为欣慰。 赵德昭却忙道:“儿臣只是尽了些本份之职,只要是于国有利便好,儿臣万不敢居功。” 见得赵德昭如此自谦,石韦便道:“启禀陛下,臣等当初投归大宋,无处依身,若非蒙二殿下器重,臣只怕就会报国无门,更无法将这浮桥之策献于陛下,归根结底,当属二殿下之功才是,所以臣愿将臣之赏赐让于二殿下。” 石韦此番献策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助德昭,趁此机会,他当然要替德昭说几句公道话。 赵匡胤捋须笑道:“朕赏罚分明,岂能偏废,石爱卿你那黄金百两就自己留着吧,至于二郎,朕明日就下旨,升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算作是对你的嘉奖吧。” 当今天子为防地方武将拥兵自重,大大的削减了节度使的职权,此时的节度使与唐时节度使的风光无限相比,自是无法相提并论,故是这节度使之职,渐已转化为一种荣誉头衔。 不过这节度使的荣誉,亦非一般人能够得到,赵德昭从先前的贵州防御使,一跃升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光从职位上而言,已经是突飞猛进。 换而言之,这节度使再往上一步,那便与王侯太子之位不远了。 赵德昭推辞了几回,也只得谢恩。 赵匡胤便让他们可以先退下,至于这浮桥之计,待其与赵普等大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具定的定度。 就在石韦他们正待告退时,一名宫女却匆匆而来,见着赵匡胤时,紧张兮兮道:“陛下,大事不好,花蕊夫人的旧病又复发了。” 听到“花蕊夫人”四个字时,石韦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尽管石韦对于五代十国,乃至宋初这一段历史不是很熟悉,但花蕊夫人的名号,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他依稀记得,这花蕊夫人是后蜀之主孟昶的爱妃,宋灭后蜀之后,孟氏一族被迁到汴京,之后不久孟昶便即暴病而亡,在那之后,赵匡胤觊觎花蕊夫人之美,便将之纳入宫中据为己有。 赵匡胤一听花蕊夫人生病,一脸的雄心顿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何等的关切。 “这班没用的御医,总是治不好爱妃的病,摆驾往蕊仙宫。”赵匡胤骂骂咧咧的,作势便要急着去看望那花蕊夫人。 就在这位天子将要动身之际,赵德昭却眼眸一亮,忙道:“父皇,这石御医医术极为高超,莫不如让他去为夫人诊视诊视。” 赵匡胤一怔,回头看了石韦一眼,却才想起自己可是刚刚提拔了石韦做尚药局的副奉御。 先前石韦自报身份之时,并未刻意的去显露自己医术,故是将自己诸般医术之事一笔带过,也是因此,赵匡胤虽知石韦会医,却只当他的医术与其他御医相差无几。 眼前赵匡胤面露疑色,赵德昭便忙又将石韦过往的“神奇”事迹说了出来。 赵匡胤越听越当,当他听到石韦用“关小黑屋”这般奇方,将潘惟德的健忘症治好时,更是难掩惊色。 赵匡胤不禁奇道:“潘家大郎的健忘症,朕也有所知晓,没想到竟然给你用那怪方治好,石爱卿,莫非你真有过人的医术不成?” 赵匡胤的口气中依然有几分半信半疑,因是在这位天子看来,石韦如此年轻,就算于医学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能超过大宋帝国那些最优秀的医生。 面对赵匡胤的惊叹,石韦心中略有些得意,表面上却又一副脸淡然平静。 当下他微微一拱手,谦然道:“微臣于医术之道,也只是略有所悟而已,哪里有二殿下说得那般神乎其神,微臣万不敢当。” “父皇,夫人的病久治难愈,汴京的众御医均束手无策,与其令夫人受病痛所扰,何不让石远志一试。” 赵德昭是一心想让石韦一展所学,如此难得的机会,岂能放过。 赵匡胤想了想儿子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遂是摆手道:“既然二郎如此看重于你,那你就随朕往蕊仙宫一趟吧,若是你果真能医好花蕊的病,朕必有重赏。” ……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二章花蕊夫人 更新时间:201281511:54:15本章字数:5493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二章花蕊夫人 第三十二章花蕊夫人 (感谢夕阳兄打赏) “微臣才疏学浅,只恐万一治不好夫人的病,有负陛下所望。”石韦这是在给赵匡胤打预防针。 石韦对自己医术是极有自信的,但他也清楚自己非是神仙,更何况有赵光义这个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因为治不好花蕊夫人的病,就此抵消了方才赵匡胤刚刚建立起来的对自己的信任与器重。 赵匡胤摆手道:“你尽力而为便是,治不好朕也不会降罪于你。” 有了赵匡胤的这番话,石韦却才方心,这才随着皇帝的御驾,一路赶往了皇宫以西的蕊仙宫。 这一座蕊仙宫与其他宫室颇为不同,据闻乃是赵匡胤令人模仿蜀中的建筑风格,特意为花蕊夫人所建造,只为慰藉其思乡之情,由此可见当今天子对花蕊夫人的宠幸。 圣驾将至的消息,宦官王继恩早就派人提前通传到蕊仙宫,当赵匡胤御驾抵达时,花蕊夫人早已梳妆打扮,领着宫中一班的宫女们于宫门迎驾。 “臣妾恭迎陛下圣驾。”伴随着如夜莺般悦耳的声音,那红衣的少妇屈身盈盈施礼。 “爱妃快快平身。”赵匡胤三步并作两步,未等那少妇膝盖弯下,便是猿臂伸出,轻柔的将她扶起。 “谢陛下。” 红衣少妇抬起头来,略显憔悴的眉色中,隐约流露着几分受宠的感动。 这红衣少妇,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花蕊夫人了。 石韦等跟随御驾而来之人,纷纷上前见礼,花蕊夫人淡淡而笑,柔声让他们也皆平身。 石韦抬起头来,相距几步之地,他方始得以看清楚花蕊夫人的真容。 这位蜀中第一美人,身姿婀娜,体态丰盈,一身的冰肌玉骨,浑若寒冰雕琢而成,再看那一张脸,确是倾国倾城,绝色无双,美到不可方物。 石韦听闻这花蕊夫人最爱牡丹花和红栀子花,眼下瞧她身着一袭红衣,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沁人心脾,俨然就是一朵娇艳绽放的红牡丹一般,耀眼夺目,令周遭那些相貌同样出众的宫女们黯然失色。 当年石韦见到小周后时,曾以为小周后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时再见到这花蕊夫人,却才发现她们一个沉鱼落雁,一个倾国倾城,各有其美,实可并称天下间最美的两个女人。 只一瞥,石韦的心头便不禁激点涟漪。 当然,这心中的感慨,石韦掩藏的极深,自不会流露出一丁点的异样,表面上,他只是一个恭谦的臣子而已。 赵匡胤携起花蕊夫人的手,扶着她的腰枝款款入内,边行边问道:“爱妃,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可是又做了什么噩梦?” 提及此事,花蕊夫人的娇容立时掠过几分怖色,她颤声道:“便在方才时,臣妾梦见陪同陛下游猎,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枝冷箭,突然就射在了臣妾的心上,臣妾又痛又怕,才从梦中惊醒。” 说话间,花蕊夫人还抚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是朕的女人,谁敢伤你?这只是一个梦而已,爱妃你休要放在心上。”赵匡胤笑着宽慰道。 花蕊夫人却摇头道:“那虽然是梦,可却跟真的一样,而且就算是作梦,也应该有好有坏,可是臣妾却为何经年累月的总是做这等恐怖的噩梦。” 听到他二人这番对话时,石韦已猜到了**分,想来这位花蕊夫人所患的,乃是多做噩梦之症。 果然,赵匡胤想起了石韦,便回头指着他道:“爱妃莫要担心,这个石远志是尚药局新进的御医,听二郎说他的医术极其高明,朕此番特带了他来给爱妃治这噩梦之病。” 花蕊夫人抬头看了石韦一眼,见阶下恭立的,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哥而已,样子倒也俊郎,医术却又能高明到哪里。 花蕊夫人遂是摇头一叹:“臣妾这病,连程德玄那等名医都治不好,这位石御医年纪这般轻,又能有什么手段。” 花蕊夫人口气中虽是不信石韦医术,但也并无轻蔑之意,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绝望而已。 听得此言,石韦便拱手道:“微臣虽然才疏学浅,不过冒昧的猜测一下,夫人这病,是否是头一落枕,未及合眼,噩梦即来。而且还通宵达旦,噩梦不止,且每每惊醒,必是遍身冷汗,白天想起时,心中仍有悸意。” 石韦这一席话,只令花蕊夫人大感惊奇,不禁奇道:“你怎会知道?” 花蕊夫人这噩梦之病,乃属情志一科,石韦观其面相,似是睡眠严重不足,精神萎靡疲惫,再听其方才与天子的对话,又从记忆中诸般典籍中搜索一番,自然便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 面对花蕊夫人的奇色,石韦只淡淡一笑:“噩梦之病,症状多为夫人这般,微臣虽无十成的把握能治好夫人的病,倒也可以厚颜一试。” 赵匡胤也道:“石远志说得对,爱妃,你就让他给你诊视诊视吧。” 花蕊夫人再看石韦一眼,此时的她,似是对眼前这个俊郎的年轻郎中,已然有几分刮目相看,心中也不禁又涌起了几分希望。 她微一沉吟,便叹道:“陛下如此关切臣妾,臣妾焉能不受,好吧,就让这位石御医给臣妾诊视一下吧。” 赵匡胤大喜,忙是亲自扶着花蕊夫人躺于锦床,又并纱帘亲手解下。 宫女们搬来一木凳置于锦床之侧,石韦便坐将下来,说道:“夫人,请将你的右手伸出,微臣好为夫人号脉。” 花蕊夫人便将那水葱似的胳膊伸出纱帘。 那一只玉臂,白洁如婴,光滑如玉,竟无一丝瑕疵,如白藕一般,观之便让有一种垂涎之情。 石韦唯恐在赵匡胤面前失态,不敢多看一眼,只将手指轻轻搭在她腕间,闭目静静的品察其脉相。 宫室之中,一片静寂,就连赵匡胤也尽量的放慢呼吸,生恐打扰了石韦诊脉。 石韦闭目之际,却能清楚的听到耳畔花蕊夫人的吐气幽兰,那微微有些不均匀的呼吸声,从另一方面显示着她精神状态的不佳。 须臾间,石韦其实已经对她的脉相有了定论。 只是他却故意的又拖延了下去,只为显示自己认真负责的态度,以免被赵匡胤视作敷衍草率。 号脉之时,他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一道缝,侧目向纱帘中悄悄瞥去。 却见那平躺的花蕊夫人,丰满如山的胸丘,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半掩的抹胸下,那一条深沟幽壑更是深不可测。 见得这般光景,石韦心下不禁大为感慨。 寻常女子,纵使淑胸饱满,但这般躺下时也会向四周摊下许多,而花蕊夫人玉胸却依旧隆隆耸起,挺拔饱满,光此便是不同寻常,难怪赵匡胤会对她如此痴迷宠爱。 石韦不敢神游太久,遐想了一刻便即松了手指。 赵匡胤忙问道:“石爱卿,爱妃这噩梦之病,可有得治吗?” 花蕊夫人也坐了起来,只是起身之际,右臂间的薄衣滑落些许,半边的玉肩便露了出来。 石韦正面对着花蕊夫人,由不得他不看一眼。 石韦也算是纵游花丛的人,什么样的春光没有看过,但这一看却仍令他心头为之一荡。 为了避嫌,石韦忙将视线移开,起身面向赵匡胤,拱手道:“回陛下,夫人这病,乃是魂神不宁所致,愈要医治,就必须从宁神静心下手,方才能祛除噩梦。” 这时,花蕊夫人已将衣衫拾起,从纱帘中走出,说道:“先前那几位御医,也是这么说的,开了些什么宁神醒脑的药,却总也什么没大用处。” 石韦笑道:“治噩梦的宁神之法,总归也就那么几种,微臣也开一道方子,夫人看用没有用过。” “快,快拿纸笔来。” 赵匡胤忙令宦官们备上笔墨纸砚,石韦遂提笔写下一方。 那这一方中的主要成份是为丹砂,这丹砂乃金石类的药物,能够安神定志,问治噩梦,但凡行医者皆知其效用。 “方子已写下,娘娘请过目。”石韦将药方双手呈上。 花蕊夫人接过那方子瞧了几眼,原本尚有希望的脸上,立时变得又黯淡无光起来。 她摇着叹道:“你这方子里主要是丹砂,先前那程德玄也开过这方子,若然有效,陛下今日也不会叫你来了。” 听得此言,赵匡胤眉宇间也流露出几分失望。 不过赵匡胤倒也没有责怪石韦,只向花蕊夫人安慰道:“爱妃,没事的,朕自会为你再寻良医,总会有办法能治好你这病的。” 他这番话,显然已是放弃对石韦寄予的希望。 这个时候,石韦却淡淡道:“夫人倒也不用急着失望,微臣开的方子虽然也是丹砂,但这同一味药,微臣的用法,却与程奉御的用法不太一样。” 花蕊夫人眉色一怔,不禁疑道:“既然是药,无非都是服用而已,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用法?” 石韦不紧不慢道:“微臣这丹砂用法,乃是将之盛于纱袋之中,但凡夫人睡时,就将之藏于发髻内,不出一月,夫人这噩梦之症自然可除。” “藏在发髻之中?”赵匡胤和花蕊夫,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问。 ……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三章蹊跷 更新时间:201281511:54:20本章字数:5672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三章蹊跷 第三十三章蹊跷 (感谢夕阳兄给力打赏) 人之所以会作梦,无论是噩梦还是好梦,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人在睡眠当中,大脑依然处于兴奋状态。 丹砂之中含有硫化汞,此物具有镇静作用,能降低大脑中枢神经的兴奋,故是对扼制作梦想当有效。 赵匡胤和花蕊夫人当然听不懂硫化汞为何物,就算他们听得懂,他们惊奇之处,也在于石韦那奇特的用药手段。 古往今来,把药物藏于发髻之中,这等奇特的用药手段可是闻所未闻。 石韦却缓缓的解释道:“丹砂性属内阴,若然内服,必须经过消化,经由血脉方才能作用于头脑,而经这一道关节后,药性只能发挥十之一二。况且这丹砂有一定的毒性,若是内服,只怕对夫人的身体也有不利。” “就算如此,那为何又要将药藏于发髻之中?”花蕊夫人依旧困惑不解。 石韦耐心道:“将丹砂藏于发髻之中,便可使药气接近头脑,使之快速又安全的作用于头部,正所谓事半而功倍,这才是治夫人这噩梦之症的最佳手段。” 听得石韦这一番解释之后,那二人却才恍然大悟。 赵匡胤看着手中那方子,啧啧赞道:“同样一剂药法,却没想到竟有如此的用法,那么多的御医都没能想到,却偏偏让石爱卿你想到,石爱卿,你果然不简单。” 大宋天子的那一句“不简单”,已经算得上是当世最高的褒奖。 石韦心中得意,嘴上却谦逊道:“医术之道,有时讲究的是一点悟性,微臣也只是偶有所悟而已,至于真才实学,未必能强过程奉御那些老前辈。” “才华不凡,却不自骄,难得,实在是难得。”赵匡胤微微点头,言辞中的赞赏之意愈重。 当下赵匡胤便令宦官们去依方开药,接着又对石韦大加赞赏一番,声称只要花蕊夫人的噩梦之病得治,他对石韦必会再有重赏。 石韦带着赵匡胤的厚赏,谢恩告退。 那位大太监王继恩,眼见石韦这么个新人得到天子的垂青,自然是另眼相看,一路亲自把石韦送出了宫门之外。 石韦也知这些宦官们身份虽然卑微,但因接近天子缘故,却是得罪不起。 于是石韦出手大方,从天子的赏赐中拿出一部分,给那王继恩,以及其余的一些宫人打点了一番。 当石韦从皇宫离开,回到家中之时,已经是日近黄昏。 先行一步回来的樊若水,已经将宫中发生之事,尽数的道与了樊佩兰等家眷。 众人听闻他们先是被二皇子重赏,接着又被当今天子厚赏之事,无不是又惊又喜。 最开心的自然属樊佩兰了,樊若水是他的族弟,石韦又是她要依仗的徒弟,这两个生平最亲近的人,如今承蒙皇家垂青,眼瞧着前途一片光明,她不跟着开心才怪。 石韦一进门,久候的一家子人,便如迎接皇帝驾临一般,欢欢喜喜的将他迎进了门来。 自家女人如此的欢喜仰慕,个中的得意,唯有真正的男人才能体会。 石韦便将那闪闪发亮的真金白银,哗啦啦的倒在了桌上,那一桌的金银,顿时又将全家人震得合不拢嘴。 石韦大手一挥,将金银划出一半分赏给众女眷,让她们看中了什么漂亮的绸缎衣裳,什么好看的首饰珠玉,只要喜欢就尽情的去买,高兴就好。 诺大的宅院中,顿时欢声笑语,热闹成一片。 钱财能身外之物,只要花得开心,石韦又岂会吝啬。 一家人热闹过后,两天之后,樊若水便接到太学的录取通知,命他以生员的身份,前往太学进修学业。 至于石韦,几天之后便接到皇帝的诏见,令他去往宫中给花蕊夫人复诊。 自前日石韦给花蕊夫人开出那道“发髻藏药”的方子之后,花蕊夫人依方照作,用一个精致的绛红色纱袋盛满丹砂,每逢睡时便藏于发髻之中。 石韦此法果然有奇效,自从那天以后,花蕊夫人作噩梦的次数明显减少。 蕊仙宫。 石韦为花蕊夫人号过脉,便是笑道:“恭喜夫人,夫人的脉相正趋于平稳,看来微臣的那个方子正在起效,想来过不得多久,夫人这噩梦之症便将痊愈。” 此时,花蕊夫人原本憔悴的脸畔,已渐渐恢复了几分神采,这般看来,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的美艳动人。 听得石韦之词,花蕊夫人不禁喜上眉梢,便摇着赵匡胤的手道:“陛下,臣妾这病,若非碰上石御医,怕是就要被折磨而终,对石御医,陛下可一定要重重赏赐。” 花蕊夫人病情渐愈,赵匡胤自然也欣喜无限,如今又听她这般一央求,赵匡胤心情更佳,当即哈哈笑道:“夫人言之有理,从即日起,朕就升你为尚药局军司奉御,至于那程德玄,就升他去正司做副典御吧。” 整个尚药局的官职,依官职大小,逐次为典御、副典御、奉御和副奉御。 石韦前不久才刚被封为副奉御,而今才隔几天就又升为奉御,用平步青云,一日三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那程德玄,虽然看起来是升为了副典御,但因是调往了正司,实际上却是从军司的一把手,变成了正司的二把手,属于明升暗贬。 “若水啊若水,自从你来了汴京以后,我是越来越顺,看来你小子真是我的福星……” 石韦心中感慨,面上却忙向赵匡胤谢恩。 谢过皇恩,就在他正准备告退之时,那宦官王继恩却进来禀报,言是柴郡主正在殿外求见。 “珍珠啊,这丫头有些时候没来看朕,怎的今天有孝心了。” 赵匡胤心情甚好,便命将柴郡主宣入。 片刻之后,柴珍珠匆匆的走入殿室中,看她神色间颇有几分慌张之色。 当柴珍珠看到石韦也在时,眸中不禁掠过几分奇色。 不过她似是心事在身,也不及多想,几步上前便伏在了赵匡胤的膝下,泣声道:“求皇叔父开恩,救救我王兄吧。” 柴珍珠此一言,只把赵匡胤吓了一跳,他忙是将柴珍珠扶起,问她何出此言。 柴郡主这才哽咽着将伤心之事说了出来。 原来,柴郡主口中的“王兄”,正是前朝废帝柴宗训。 当年周世宗驾崩,柴宗训继位之时才年仅七岁,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后,便将他废黜为郑王,不久之后便又将其迁往了房州(今湖北房县),却反将只有五岁大的柴珍珠收养在了宫中。 当年一别,十余年间,柴郡主与这位王兄再没有见过一面,但这骨肉相连的兄妹之情却仍在,这些年来,兄妹之间常也有书信联系。 昨天时,柴郡主收到房州郑王府发来的家书,言是柴宗训不久前忽染重病,久治不愈,而今已处病危之境。 柴郡主听到这个消息时,自是大为震惊,念着兄长的安危,当即便赶到宫中来向赵匡胤求救。 听罢柴郡主的哭诉后,赵匡胤不禁神色一变,怒道:“宗训病得这般重,房州地方官员为何不早上报!” 皇帝一怒,左右无不变色。 花蕊夫人从旁劝慰道:“陛下息怒,眼下郑王病危,追究责任之事不如以后再说,救人要紧呀。” 宫中上下,也只有花蕊夫人劝得动赵匡胤。 这位天子的怒意这才收敛了几分,扶着柴郡主道:“珍珠你放心,朕立刻就派御医赶往房州,一定会治好宗训的病,你千万莫要哭坏了身子。” 他话音方落,花蕊夫人眼眸一动,便指着石韦道:“陛下,石御医医术超群,今天既是给他碰上,何不就命他前往房州去救郑王呢。” 经她这般一提醒,赵匡胤立时省悟,忙道:“爱妃言之甚是,石爱卿,你就赶紧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起程赶往房州去吧。” 石韦确没想到会让自己撞上这差事,房州那地方他也知道,距离汴京有迁里之遥,而且地处群山之间,行路颇为不便,此去必然少不得辛苦。 辛苦倒无妨,关键是石韦隐约觉得柴宗训之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当今天子厚待前朝废帝,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房州的地方官更加不会不知道。 现在的情况却是,柴宗训这么一个要紧的人物,都病到快要挂掉了,当地官员竟然没人向皇帝报告。 要么就是当地官员昏了头,方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要么就是柴宗训这病另有蹊跷。 石韦隐约觉得,房州那鬼地方,似乎就像是一个陷阱一般,就等着他往里边钻。 他思绪翻飞之时,柴郡主已眼泪汪汪的巴巴望向他,恳求道:“石御医,我知你医术高明,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王兄。” 皇帝有命,贵妃推荐,如今柴郡主又这般楚楚可怜的泣声相求,石韦哪里还有犹豫的余地。 罢了,救人要紧,也管不了那许多了。 当下他拱手道:“人命关天,多拖延一天郑王就危险一天,既是陛下有旨,微臣请今晚就出发,臣当连夜赶往房州,尽臣所能为郑王治病。” 赵匡胤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就辛苦石爱卿你了。” 石韦正待告辞回家准备时,柴郡主却忽然道:“皇叔父,珍珠想同石御医一道去房州照顾王兄,恳请皇叔父恩准。” ……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四章独断专行的郡主 更新时间:201281511:54:20本章字数:5741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四章独断专行的郡主 第三十四章独断专行的郡主 (感谢tony兄月票) “这……”赵匡胤面露犹豫之色,“房州距汴京千里之遥,朕只怕珍珠你受不了那一路颠簸之苦,若是坏了身子却当如何。” 赵匡胤显然不愿柴郡主离京。 柴珍珠忙又跪了下来,泣声道:“正所谓长兄为父,珍珠自幼与王兄分别,从未尽过孝悌之道,现下王兄病危,珍珠这个做妹妹的,岂能在汴京贪图安逸,珍珠恳请皇叔父恩准。” 柴郡主哭哭啼啼,只将花蕊夫人听着心生怜悯,便从旁劝道:“陛下,难得郡主一片孝心,陛下心慈仁爱,不若就准了郡主吧。” 赵匡胤沉吟半晌,叹道:“既是你一片孝心,朕岂有不准之理。这样吧,朕就派一队禁兵,一路护送你二人前往房州。” 柴郡主闻言大喜,不禁破啼为笑,将赵匡胤这位皇叔父是谢了又谢。 皇帝亲下的圣命,石韦自不敢稍有耽搁,离开皇宫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寻常出诊的药箱,也不及向樊佩兰她们细细解释,只推说有公务出差,便即匆匆离家。 当石韦赶到郡主府时,府门外已经候了大约五十名禁军士兵,看装备应当都是殿前司班直的天子亲军,而且其中有不少人,石韦似乎都很脸熟。 这些士兵瞧见石韦时,都跟见了熟人似的,纷纷的上前来见礼打召呼,石韦应付了几句方才想起,这些人不正是金枪班的那些军士么。 莫非,此行护送他们前往房州的,竟是…… 正自猜测时,却听阶上一人高声道:“石奉御,你来早了,郡主至少还得半个时辰后才能动身。” 石韦寻声望去,才发现说话那人,正是潘惟德。 果不其然,和石韦先前所猜想的一样,没想到天子所派的护送之人,正是这位潘家大公子。 石韦便上前和他打了一番召呼,说笑了许久,柴郡主方才出府。 这位柴郡主也是有意思,出一趟远门,不光丫环带了不少,行李也是大包小包的装了整整一车,乍一看不像是赶着去救她那王兄,倒像是打算搬家似的。 “果然是女人家,做事婆婆妈妈的,分不清重点……” 石韦心下慨叹之际,柴郡主便催促着出发,于是连同他在内,一百多号人马动身起程,西出汴京,沿着西南方向的官家大道,向着房州方向而去。 本来他们一班男人,若是骑马昼夜奔驰,不出数日就可赶往房州的。 可眼下多了这么一个娇贵的郡主,为了不让她受颠簸之苦,车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每日只能赶不到五六十里的路,故是离京已逾十日,方才过了南阳一带。 “前面就将进入秦岭东缘,房州就在那群山之间,照这般脚程的话,七日左右应该就能抵达房州。”潘惟德于马上指着西沉的落日说道。 柴郡主掀起车帘张望了几眼,便道:“既是离房州不远了,那咱们就抓紧赶路吧。” 石韦遥看日头,却道:“眼下天色将晚,前边又都是山路,下官以为不如还是到附近的官驿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再赶路吧。” 潘惟德也道:“石奉御说得是,此间离蜀地已不远,山里多有强盗出没,夜里走山路不太平,还是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潘惟德倒也不是在危言悚听,早年宋军灭后蜀时,曾经纵兵大掠,逼得川民多怨声载道。 后来朝廷又下令,将后蜀之主孟昶所积的金银珠币之类的财富,全部运往汴京,为此强征了大量的民夫,年复一年水陆兼运,因此逼得许多不堪苦役的川民都逃入山中,落草为寇。 而房州所在的这一带秦岭,强盗之患虽不如川中严重,但也颇有些声势,当地州县屡剿不平。 这些事情,军人出身的潘惟德出发之前自然有所打听,但这柴郡主自幼居于禁中,哪晓得外面的世道是怎样的,一听石韦二人的话,当场就急了。 她不悦道:“王兄他病情危急,多拖一晚就危险一晚,有禁兵在此,我不相信那些强盗敢胆大包天,还是继续赶路吧。” 石韦他们又劝了一番,怎奈这位郡主救兄心切,只是不肯听劝。 无奈之下,潘惟德只得令车马继续前进。 又赶过十几里的路,天色已然大黑,山路里光线更加黯淡,只能点起火把才勉强的看得清路径。 车夫和士卒,已及随行的仆从们赶了一天的路,只在路上吃了点干粮充饥,到了这个时候已是又累又饿,多有人开始暗自抱怨。 柴郡主似也觉察到了下边人的怨言,便是掀开车帘道:“潘都知,我看大家伙也都累了,不如就先停下,休息几个时辰再赶路吧。” 她虽然救兄心切,好歹也还有几分同情心,不忍心众人跟着她再受累。 石韦一听这话,忙道:“此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正是强盗们出没之地,要休息也等走过这一段,到前面的县中再休息不迟。” 石韦也在现代也算当了多年的驴友,对于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那潘惟德点头道:“这里的地势确实不利久留,咱们知道郡主体谅大家,只是安全重要,还是抓紧穿过这段山路再说吧。” 潘惟德名将之后,自也看得也此间的地形于己不利。 柴郡主环看了一眼四周,看到的无非是树林山岩而已,也看不出什么危险之处。 她耳听着乌梅他们一个个喊累喊饿的,心中愈加不忍,便又以命令的口气道:“大家都已累得不能赶路,还是在此休息一下再说吧,就这么定了。” 石韦这时才发现,这位柴郡主性情果然是执拗,喜欢独断而行,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他与潘惟德对视一眼,二人神色都有一些无奈。 于是潘惟德便叫暂停前进,车马寻了处开阔的道边停下休息。 那些属下们自然是欣喜不已,一屁股坐下来,很快就有人累得沉沉入睡,而潘惟德却不敢马虎,吩咐了几个得力的禁军部下,在车队四周站岗放哨,以作警戒。 石韦虽然心觉不安,但到底是赶了一天的路,确实身心疲惫。 当下他便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口干粮,靠着车轮不知不觉就悄然睡去。 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梦,如电影的画面一般流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石韦,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所惊醒。 当他从梦中惊觉,睁开眼时,整个车队已陷入一片惊慌之中。 禁军士兵们抄着兵器,在潘惟德的喝令下,四而布防,那些仆从们则是慌得四处奔走乱窜。 就在不远处,一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背上赫然插了一支利箭。 强盗来袭! 石韦的眼前猛然闪过这四个字。 他不及多想,大步流星奔到柴郡主所在的马车那边。 “石御医,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被吵醒的柴郡主,正从帘中探出头来惊奇的询问。 石韦见柴郡主无事,暗松了一口气,凝眉道:“有一名军士被射死,多半是有强盗来袭。” 他话音方落,潘惟德已冲了过来,大声叫道:“此地不宜久留,石奉御,你快护着郡主先走,若待强盗围上来就不……” 话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锐响,一箭破空而来,噗的便射在了马车上。 柴郡主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 紧接着,喊杀之声如若雷起,瞬间响彻整个山谷,漫山遍野中,似有无数的人马正从四面八方的冲杀而来。 “我就知道这一趟房州之行不是好事……” 石韦暗叫坑爹也来不及,转眼之间,他们已似身陷重围之中一般。 潘惟德奋然拔剑,厉声叫道:“众人都不许慌,随着我护着郡主,从大道杀出去。” 这位禁军都知果然是名将之后,临危不乱,率领着五十余精锐的宋军,护着石韦与柴郡主同乘的一辆马车,沿着大道狂奔而行。 车马方动,林中便有大股的强盗杀出。 这些强盗们或执锄头,或抄铁铲,武器装备相当落后,但人数却众多,这般突然杀出,声势上自然是占尽了上风。 那些仆从们可就倒了霉,失去了禁军保护的他们,腿脚慢者,转眼便被冲出来的强盗们砍成肉酱。 强盗们显然盯了他们已久,山道的两侧,不断的有强盗冲出,试图拦下石韦他们的车马。 好在潘惟德武艺过人,手下又皆是精锐之士,几番冲杀,轻易的杀败阻路的强盗,护着车马一路狂奔。 然而,在转过一道山弯时,却陡然发现正前方的大道上,数百强盗列阵以待,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放眼望去,这些强盗数量至少有三百之多,而且武器也全是刀枪剑戟。 盾手在前,枪后居中,弓手压后,两翼还有十余骑兵。 装备精良,布阵井然,俨然与正规军一般,显然这一队人马,乃是强盗中的精锐所在。 见到这般阵势时,就连潘惟德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车上的石韦,举目扫了一眼前方敌阵,又回头看看后边渐近的追兵,他很快意识到,现下已到了最危险的关头。 不及多想,石韦冲着潘惟德吼道:“潘都知,狭路相逢勇者胜,到了这般地步,绝不可迟疑,只有硬着头皮冲过去才有活路!” ……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五章共处一洞 更新时间:201281518:50:12本章字数:5760 全文字无广告第三十五章共处一洞 石韦没学过兵法,没打过仗,但他就是出于本能的感觉到,唯有奋勇向前,杀出一条血路,今夜他们才有活路。全文字无广告 潘惟德没想到石韦亦有冷酷的一面,这般被他一吼,整个人顿时惊醒。 这位军二代当即举剑向前,厉声叫道:“金枪班的弟兄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这般贼寇见识一下咱们天子近兵的厉害,随我杀啊~~” 怒吼之下,潘惟德一马当下,挥剑向着敌阵杀奔而去。 五十余名金枪班的禁军将士,在潘惟德的激励下,血性大发,亦是呼喊着杀将出去。 石韦催令着那车夫,驾着马车紧随在军人之后,意图冲出一条血路。 马车之中,柴郡主却是一片惊怖。 这位前朝遗珠,尽管颇有几分男儿的刚烈,但自幼生于锦衣玉食之中,何曾见过这等血淋淋的生死场面。 这搏上性命的厮杀,又岂是蹴鞠那种小儿科似的玩闹可比,柴珍珠不惊慌才怪。 同处于车的石韦,眼见她花容惨白,便宽慰道:“郡主莫要害怕,潘都知他们都是我大宋的精锐,那班强盗绝不是对手,这一场劫难咱们定能安然渡过的。” 马车在奔腾,耳畔尽是隆隆杀声,石韦的这般宽慰之词,却如黑暗中的一线曙光,令柴郡主看到一丝生的希望。 她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惨白的脸色也略回了些血色,却又自我埋怨道:“都是我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害了大家,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 见她自怨自艾的样子,石韦心生怜惜,当这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 他只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将柴郡主的手紧紧握住,淡淡笑道:“世事难料,该撞上的总归躲不过,这都是他们的命,郡主就不必自责了。” 当石韦握住柴郡主手的一刹那,她只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的掌心直抵自己的心间,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苍白的脸畔,立时掠过几分羞涩。 尽管如此,她却并没有将手抽离,因是在这生死的时节,却不知为何,石韦掌心传来的温暖,竟让她感到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安心。 正是这种安心,让她悄然间,也将石韦的手紧紧握住。 马车之外,厮杀已然开始。 强盗们的布阵和装备虽然不错,但却缺少了强弓硬弩,仅有的十几张弓,根本无法有效的阻挡军官的冲杀。 潘惟德一马当先,挥枪纵剑砍翻前排的盾手,一举将敌阵撕开一道口子。 随后而至的禁军部下,便由这一道破阵作为突破口,奋不顾身的杀入敌阵之中,几番厮杀,竟是生生的从中破开一条通道。 车夫眼急手快,驾着马车便从那鲜血铺陈的血路中穿阵而过。 强盗们显然认为马车中装得不是财物,就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如此一膘肥肉,岂能就此放走。 于是在头目们的叫喝声中,贼兵们便向马车围去。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贼兵。” 潘惟德唯恐郡主有失,便召呼部下截住强盗,试图将强盗们拖在此地,为石韦他们的逃跑争取更多的时间。 饶是潘惟德拼尽全力,但无奈强盗人多势众,还是有数骑摆脱了他的纠缠,一路望着石韦所在的马车追来。 石韦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借着月色向后望去,却见五六名强盗正挥舞着大刀,驱马狂追而来。 见得此状,石韦只得向车夫大叫道:“快,再快一点,莫要让强盗们追上。” 不用石韦催促,那慌张的车夫,早已把马鞭挥得呼呼生风,那匹可怜的骡马被抽得嗷嗷痛叫,用尽全力四蹄狂奔。 只是这一马拖着辆车,再加上三人的重量,就算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用不多时,后边的强盗便迫至近前,转眼已追近七八步之距。 形势已相当的紧迫,此刻石韦心中也是一片空白,只焦急着的想着如何摆脱这些贼人。 屋漏偏逢连阴雨,正在这紧要时候,后面的强盗忽然放起箭来,一支支箭矢嗖嗖而来,有几支甚至还穿透了马车后面的木板,差一点就伤到柴郡主。 “郡主小心。” 石韦不及多想,一把将柴珍珠拉至马车前面,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只怕她被穿车而入的箭矢伤到。 而就在他方将柴珍珠拉入怀中时,只听车外“啊”的一声惨叫,那名倒霉的车夫背上中箭,一头便栽倒在车下。 失去了驾御的骡马步迈立刻乱了起来,一会偏左一会偏右,只将他二人甩得来回撞墙。 石韦挪出车外,抓起缰绳试图控制好那骡马,怎奈自己驾车技术有限,还要躲着身后嗖嗖而来的箭矢,转眼之间,那骡马已是偏到了大道的边缘。 又是一箭破空而来,竟是擦着石韦的耳朵掠过。 石韦吓了一跳,本能的便将身子一侧,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强盗已追至三步之遥,再过一刻,挥舞的刀锋就能砍到自己了。 “小心前面!” 石韦正无计可施时,柴郡主忽然一声尖叫,他转过头时,却惊见前面不远竟是出现了一个接近于九十度的大弯道。 石韦大惊,急是勒马转向,但这马速太快,根本收止不住,须臾间,那骡马竟是拖着车子冲出了山道。 山道的那是一面是颇陡的山坡,山坡之底又是一条不知深浅的溪流。 那骡马方一冲出山道,诺大的躯体便即栽倒,失去了控制的马车,顺着山坡一路向下翻滚而去。 马车中的那二人,只被翻得七荤八素,撞来撞去,分不清东南西北。 突然之间,翻滚的马车重重的撞在了坡底的一块大石上,几乎要散架的车子立时解体,石韦和柴珍珠顺着惯性的冲势便从破车中飞了出去。 连着扑嗵两声,二人先后落入了溪流之中。 亏得是有这么条溪流的缓冲,若不然以这样的冲势被甩出去,非得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饶是如此,只因那溪流并不太深,石韦落水之际,身子一沉,屁股狠狠的撞在了一块溪底的尖石上,立时便感觉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屁股被戳了道口子,跟着又连呛几口水,石韦顾不得两重的难受,挣扎着从与膝盖相齐的溪水站了起来。 几步之外,柴郡主也在水中扑腾,石韦顾不得屁股的痛,几步走将过去,把柴郡主从水里拉了起来。 此时,这位原本锦衣粉妆的千金郡主,眼下已湿成了落汤鸡,湿漉漉的青丝零乱的贴满了脸庞,形容可谓狼狈之极。 “马车摔下去了,不知里边的肥羊还活着不,要不你下去看看?” “黑灯瞎火的,老子还怕一不小心掉沟里呢,你怎么不下去。” …… 山坡强盗们的争吵声隐约可闻,石韦只怕这些强盗寻下山来,忙是将柴郡主扶上岸,接着又在马车中残骸中寻到了他的药箱,接着便带着柴郡主向下游的林子中躲去。 山坡大道上的激战依然继续着,喊杀嚎叫之声却渐渐的远去。 到了这般地步,石韦也管不了潘惟德他们,只能先把自己这条小命保住,顺道再保得柴郡主周全才是要紧。 乳白色的月光,细细碎碎的洒在林间,他二人相携着走了足足数里地,直到身后再也听不见人声时方才放慢了脚步。 此时初春方过,夜中尚寒,他二人浑身又湿了个干净,走不多时便冷得直打哆嗦,况且石韦身上还有伤,这般挨下去总不是办法。 所幸的是,二人又走没多久,便在山间发现了一处小小石洞,石韦瞧着并无野兽出没的痕迹,方才决定在此暂时歇息。 他寻了些干柴,点起了篝火,当着柴郡主的面便脱起了衣服。 “你做什么?”柴郡主见他宽衣解带,神色略有些慌张。 “这夜里的天气有些冷,若是穿着这湿衣服休息,非得冻出病不可。” 他说着已将长衫解下,往两人中间齐到脖颈的木头架上一搭,就当是一面简单的屏障,将他们一分为二。 这荒郊野外的,石韦可不管什么郡主,什么礼数的,照顾好自己身子才要紧,管你三七二十一,转眼便脱得赤条条。 屏障那边,柴郡主却是颇为尴尬。 尽管有这湿衣服做屏障,但一想到这孤男寡女共处一洞,自己还要脱去衣衫,她女儿家的那般羞怯就无法克制。 石韦见她没动静,便道:“郡主若是只顾那些繁文缛节,冻坏了自己的身体,反会拖累了下官去救郑王殿下的,到时候只怕郡主后悔也来不及。” 一提起他的兄长,柴郡主的身子顿时一震,她犹豫了片刻,狠狠咬了下嘴唇,便也慢吞吞,不情不愿的开始宽衣解带。 火光映照下,那件白色的湿衫如同一般半透明的幕布,柴郡主的影子清清楚楚的映在上面。 看着她解衣的每一个动作,看着衫子上的影子,渐渐的变得曲线分明,凸凹有致,大难之后,能观此美景,石韦心头不禁有几分荡漾,却也不说话,只屏气凝神的盯着衫子上的影像晃动。 片刻之后,柴郡主将湿衫褪尽,只留了件贴身的小衣。 当她将湿衣服一件件搭在木架上烘烤时,却忽然发现屏障的那边,石韦不做声好久,而且影子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柴郡主心中一奇,便问道:“石御医,你怎么了?”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六章不能说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281614:05:40本章字数:5790 全文字无广告第三十六章不能说的秘密 石韦从失神中醒来,却没想到隔着一道屏障,柴郡主也能注意到他的神情异样。 他忙是动了动身子,干咳着道:“没什么,下官只是发了一下呆而已。” 石韦说着便欲坐下,可这一坐不要紧,他却忘了自己屁股还有伤,方一着地,便是疼得他呲呀咧嘴,忍不住哼哼了几声。 屏障那头的柴郡主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如何从车中甩出,如何落入溪中之后,不小心被戳伤之事道来。 那边的柴郡主听罢,不由的叹道:“都是我不好,累得石御医你受伤,你的伤可有大碍吗?” “没事,擦点金创药就没事了。” 石韦也算机灵,先前逃命之时,不忘从马车的残骸中寻了药箱,内中多备了一些日常的跌打伤寒之药,此时正好救急用上。 他说着打开了药箱,寻到了那瓶未被摔碎的金创药瓶,打将开来打算涂抹于伤处时,却才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难题。 这一次他伤的部位,与去岁在当涂牢中时一样,都是伤在了屁股上,而且这一次还更靠内,以他的这般柔韧性,根本无法触到伤口。 石韦趴在地上,背抄着手,扭着头折腾了半晌,只累得气喘吁吁,却只是够不着屁股上的伤口。 屏障的那头,柴郡主看着他那扭动的影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便问道:“石御医,你的金创药可擦好了么?” 石韦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下官伤的部位太偏,很难摸到。” 柴郡主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既是如此,不如让我来为你擦药吧。” “郡主……”石韦神色一怔。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恍惚之间,石韦又想起了那时在当涂牢中的一幕。 那个时候,他吃了板子,也是屁股上有伤难以自治,那时也是师娘樊佩兰自告奋勇,主动的要求替他上药。 现下只不过是换了个场景,换了个人而已。 而且,换的这个人,还是当今天子所宠爱的,尊贵无比的柴郡主。 一想到堂堂郡主为自己的屁股擦药,石韦心中就有一种暗暗的得意,可转念又一想,柴郡主毕竟不是师娘,这般失礼之事,岂非有辱她的名声。 当下石韦又轻咳了几声,笑道:“郡主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下官伤在了臀上,那种地方,岂敢劳烦郡主为下官上药。全文字无广告” 柴郡主一听到那一个“臀”字,脸畔顿时泛起几分羞意。 她本能的将头偏向一侧,仿佛怕石韦看到她尴尬的表情一般,却又忽然想起,二人隔着一层屏障,他又怎能看到。 柴郡主不禁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方才的心理感到有些好笑。 那边石韦见她不再言语,便以为她已放弃,遂又自顾自的忙乎起来,只是折腾了半晌依然是无济于事,倒是把金创药洒了一大半在地上。 “算了,不擦也罢。” 石韦有些赌气,将药瓶子往往旁一丢,索性也赖得再动。 柴郡主贝齿轻咬着红唇,犹豫了一会,终还是叹道:“罢了,你这伤若不及时上药,坏了身子,耽误了给王兄治病就不好了,我还是帮你把药上了吧。”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 摇曳的火光下,那窈窕的身段,从上到下的又映在了屏障上。 石韦心头为之震,却忙又道:“可是下官现下可是一丝不挂,这般赤身相对,只怕有辱柴郡主清白。” 事到如今,柴珍珠也是别无办法。 她只得叹道:“眼下你的伤要紧,哪里还管得了许多,今晚之事,只要你不道与旁人,谁又会知道。” 柴郡主都这般不计较了,石韦还有什么可说的,况且他现在屁股上痛得紧,巴不得赶紧有人能给他上药。 于是石韦便道:“郡主如此体恤下官,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把这件传扬出去。郡主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柴郡主点了点头,这才宽些心,遂又道:“这样就好,那你现下趴好了,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我要过来了。” 石韦屁股上有伤,想不趴也不行,且他一心想治伤,更无他想,便很痛快的将眼睛闭起。 过得片刻,只听得轻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柴郡主脚步轻轻的走过了屏障这边。 此时的她,只上半身着了件小衣,勉勉强强的将那幽芳密林遮掩,一双纤长光滑的**在火光下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动人。 当柴郡主看到赤身伏地的石韦时,心中不禁怦然一动,那不知名的小鹿旋即跳动开来,只将她心搅得砰砰乱撞,呼吸转眼便变得急促起来。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尽管只是背面的半边,但这般情景,也只足以撩动得她心中涟漪点点而起。 心中羞意难抑,脸上顿是潮红如霞,幸得石韦看不到她这般窘态,若不然,柴郡主不知要多尴尬才是。 她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纷乱的情绪,俯身半跪在了石韦的身边,将那瓶金创药拿起,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近石韦下身,将瓶中金创药粉,轻轻的洒在了他的伤处。 她这般跪在石韦身边,那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几缕**的发丝搭在石韦的背上,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滑动,只将石韦饶得痒痒的,心中不觉便生邪意。 只是邪意方生,金创药已然洒在伤口上,那火辣辣般的痛楚,瞬间将他所有的思绪都击碎,脑海里只剩下痛楚一种感觉。 当着女人面前,岂能露出畏痛之相,石韦只好紧咬着牙关,哼都没有哼一声出来。 石韦痛苦之际,柴郡主的思绪可就没那么“纯洁”了。 她为石韦敷药之时,指尖难免会触碰到他的肌肤,虽然大多是一擦即过,但那瞬间的触感,却令她心潮愈加的澎湃。 未经人事的她,现下所经历的每一幕,于她而言都是人生的第一次,又如何不叫她心神为之悸动。 初始之时,她只是无意间触到石韦的肌肤,待到后来,鬼使神羞之下,她竟是借着涂抹伤药的机会,一双手故意的抚摸过石韦的臀肤。 这般直白的肌肤相触,更是令她的一颗心狂跳不休,呼吸起伏如潮,几乎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只是,那窒息的难耐之感,却又如上瘾的药一般,令她无法拒绝。 柴郡主的这些神情姿态,趴在地上的石韦当然是看不到的,至于那纤纤素手的轻抚,他更是感受不到一点的快意。 痛苦难当的他,心里就在奇怪,不就是敷一个药么,怎的她敷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完,这般再抚弄我的伤口下去,不把老子疼死才怪。 “嗷唔~~” 就在石韦暗中叫苦之时,山洞之外,忽然间响起了一声阴森幽长的狼啸。 这荒山野岭的,正是野兽出没之地,突然一间响起一声狼啸,就连石韦这个大男人也不禁心头一震。 而柴郡主听到这狼啸,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一缩,双目紧闭,“啊”的便是一声尖叫。 她这一尖叫不要紧,却将石韦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怎么了想,想也不想就从地上腾的爬起,惊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当柴郡主睁开眼时,却看到石韦正面对着自己。 最开始时,半跪着她只看到了一双腿,她的目光本能的向上移去,却见那一团从未见过的丑物,竟是毫无羞耻的昂首面向于她。 “啊~~” 愣怔了一下,柴郡主又是一声尖叫,跳将起来,捂着眼睛便跑回了屏障那头。 石韦被她这一惊一乍搞得有点糊涂,愣了好一会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是把如此“丑态”正面呈现给了柴郡主。 此时的他方才感觉到几分尴尬,忙是不好意思的笑道:“下官只是听得郡主尖叫,一时情急冒犯了柴郡,还望郡主恕罪。” 屏障那头的柴郡主,直到此时还捂着眼睛,脑海一片空白,心中纷乱如麻,根本听不到石韦在说些什么。 见得柴郡主一直不答,石韦还以为她是真的发怒了,便想以柴郡主身份,若是回去向赵匡胤告上一状,说自己以下犯上,轻薄于她,他岂有好果子吃。 顾及到这些,石韦心中顿生几分惧意,便只好一再的向柴郡主致歉。 柴郡主的心情渐渐的平伏下来,这才听清楚了石韦的歉意之词,心中却并无石韦所想的那般恼怒,有的只是少女的羞怯而已。 回想才方才那一幕,此时的柴郡主,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她沉默了半晌,方才道:“今晚之事,你一定不能说与别人,否则本郡主定然饶不了你。” 她这话虽有威胁之意,但却也表明她不再罪怪再己。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忙是郑重道:“下官对天起誓,今日之事若是吐露半个字,必遭五雷轰顶。” “轰~~” 他话音方落,洞外竟是真的响起了一阵雷声。 石韦一愣,向着洞外望去,却不知何时乌云已遮了月色,春雷阵阵,一场夜雨似乎要不期而至。 “不是吧,这么巧,什么时候打雷不可以,偏偏要在我发誓的时候打……”石韦无辜的向着上天抱怨道。 屏障那边的柴郡主,听得他这一声抱怨,嘴角不禁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七章疑点 更新时间:201281712:12:30本章字数:5957 全文字无广告第三十七章疑点 (感谢血色兄月票和eyang兄打赏) 须臾间,春雨绵绵而落。 洞外雨霖霖,洞中柴火噼剥作响。 似乎是因方才那一场尴尬,他二人均不再言语,只默默的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石韦试了试湿衣服差不多已烘干,便道:“衣服都干了,赶紧穿上吧,小心着凉。” 二人默不作声的将衣服穿好,中间的那一道屏障没了,面对面的相看一眼,柴郡主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自在,忙将头扭向一边。 石韦倒是坦然的紧,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顾低头用棍子捅弄着篝火。 转眼夜色已深,洞外的雨不见停的迹象,而先前捡来的那些枯柴也烧得差不多,随着火焰的减弱,洞内的温暖逐渐的冷了下来。 “啊嚏~~” 柴郡主身子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初春寒气尚在,又有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再加上先前湿了身子,这时篝火一弱,柴郡主那娇弱的身子,很快就有点扛不住寒冷的意思。 见得此状,石韦果断的将自己的长衫解了下来,几步上前给柴郡主披在了身上。 柴郡主一怔,随即面露感激之色,却又道:“你把衫子给了我,自己冷到怎么办。” 石韦站将起来,来回活动着筋骨,笑道:“我是男人,这点凉气算不得什么,来回走动走动发发热就是了。” 身处这般逆境,他还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柴郡主的心中,对眼前这年轻的御医,不禁又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可是,你总不能这样走一夜吧。”看着他走来走去的样子,柴郡主又有些余心不忍。 “没事的,我啊……啊嚏~~” 石韦还想说几句大话时,鼻子一酸,一个喷嚏不及防备的打了出来。 看他那般可爱的样子,柴郡主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石韦擦了擦鼻子,表情略有些不好意思。 柴郡主低眉想了一想,忽然眼眸一亮,向他招手道:“要不你就坐过来吧,我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或许还能熬过这一夜。” 石韦看了一眼柴郡主如美人沐浴过后的样子,心中不禁微微一动,却又为难道:“这样不好吧,我只怕有辱郡主名节。” 柴郡主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怎的又迂腐起来了,只要你不向外人多嘴,谁又会知道今日之事。” 有了柴郡主这句话,石韦就放心了,况且他现在确实感到很冷,两人取暖或许是唯一熬过这一夜的手段。 于是他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用那半个没受伤的屁股坐在了柴郡主身旁。 柴郡主脸畔挂着几分晕色,低着头将长衫分了一半披与他。 石韦稍稍迟疑了一下,索性伸出胳膊,将柴郡主搂住。 最初之时,柴郡主尚有几分羞意,但渐渐的,那份尴尬与不自在悄然而退。、 随着身体渐渐回暖,困意也跟着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中,她头枕向石韦的肩膀,悄然进入了梦乡。 雨不知下到何时,篝火也不知何时熄灭。 “郡主——” 昏昏沉沉中,石韦被一阵阵从洞外传来的喊声吵醒。 他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发现柴郡主不知何时竟已躺在了自己的怀中,正自睡得香甜。 “石御医,你们在哪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石韦精神一振,竖耳细细倾听,却听得洞外有许多声音,都在呼喊着他和柴郡主,其中最大的那个嗓门听着竟像是潘惟德的声音。 石韦的脸上,瞬间涌现惊喜之色,大叫道:“郡主快醒醒,是潘都知来寻我们了。” 柴郡主迷迷糊糊中转醒时,石韦已兴奋的奔出了洞外,她也晃晃悠悠的跟了出去。 “我们在这里!” 石韦扯开嗓门,用尽全力向着山林间大喊。 过不多时,便听得纷乱的脚步声,四面八方的向着这边而来。 转眼间,一名持剑的军汉拨开树丛,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人,正是潘惟德。 当潘惟德看到他二人时,原本紧张的表情,陡然变得欣喜若狂。 他几步上前,狠狠着石韦的胳膊,惊喜嚷道:“石兄,郡主,你们果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们可真真是吓死我老潘了。” 说话之接,越来越多的军士都赶了来。 石韦被他拍得胳膊生痛,咧嘴笑道:“多亏郡主福大命大,我们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话音方落,人群中,侍女乌梅惊叫着扑了过来,抱着柴郡主是又哭又笑。 潘惟德看了一眼他二人凌乱的衣衫形容,又看到柴郡主还身披着石韦的衣服,不禁面露奇色,问道:“石兄,郡主这是……” “昨日我与石御医从山上滚落,多亏了石御医相救,潘都知,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未待石韦开口,柴郡主抢先反问,显然她是怕石韦一时忘了昨天的承诺,说漏了嘴便就不好。 潘都知不知内情,便也没敢多问,只将先前之事讲了一遍。 原本昨夜一番血战后,潘惟德以为石韦他们已经逃脱,便一路撤往了附近的州县,却并没有见着他们人影。 潘惟德心中恐慌,天还未亮便搬了州中厢军,原路返回,一路寻找石韦他们的踪迹。 就在潘惟德感到希望渺茫,打算放弃搜寻时,却意外的听到了石韦的喊声,于是就寻到了这里。 “亏得郡主和石御医无事,若不然,潘某真不知该如何向陛下负命。”潘惟德感慨道。 柴郡主面露几分愧色,说道:“昨夜之事,都是我不好,没能听你们的劝告。那些惨死的将士,我回京之后,自会向陛下请命,定会好好的厚赏他们的家眷。” 此一战,潘惟德这金枪班手下死伤过半,他和弟兄们心里其实皆对这位郡主怀有几分怨意,但听得柴郡主这番话时,那份怨意方才得消。 石韦知道潘惟德嘴巴大,只怕他再问及昨晚之事,便趁势道:“既然大家没事就好,郑王殿下还危在旦昔,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起程上路吧。” 柴郡主巴不得如此,忙是连连称是。 于是众人便即上路,入得附近县中,柴郡主换洗了一番,不及休息,当天就动身赶往房州。 经历了这一番的劫难,柴郡主自不敢再擅作主张,一路上对石韦和潘惟德言听计从,他们说停就停,说走就走。 一路无话,五天之后,一行人终于顺利的抵达了房州治所房陵城。 房州一地是名符其实的穷山恶水。 当今天子将前朝皇帝从汴京移至这种地方,主要原因自然是想尽量的削减柴宗训的影响力,再者房州地狭而民贫,纵使是某个有野心的地方官拥柴宗训复辟,以这种贫穷之地,自也没有钱粮来支撑“造反”。 石韦一行尚离房陵东门一里之时,远远便看到有许多人立于大道之上,似乎在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车马行近,只见一名中年官员,带着一大帮人迎上前来,躬身道:“下官房州知州甘遂,见过郡主,石御医,潘都知。” 这位甘知州似乎很早就知道柴郡主要来,而且连随同前来的石韦和潘惟德都打听得清楚,看起来他的消息还当真灵通。 “免礼吧。”马车之中,柴郡主不冷不热的应付了一句。 那甘遂谢恩起身,陪笑道:“下官听闻郡主将要光临本州,早已将馆舍收拾妥当,就请郡主大驾入城,先往馆中好好休息,稍后下官再率州中众吏前来向郡主见礼。” 这甘遂倒也十分热情。 柴郡主却不领其情,冷冷道:“不必了,你前面带路,我要直接去王府看我王兄。” “这……” 那甘遂似有为难,顿了一顿方道:“郡主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已是身心疲惫,不如先往馆驿休息一下,稍后再去看望郑王殿下不迟。” 甘遂一说这话,石韦立时便察觉到了异样。 按理说这甘知州知道柴郡主此来的目的,便该懂得柴郡主此刻救兄心切的心情,就算是想尽地主之谊,也不该说方才那不妥之词。 看样子这甘遂也是个做事滑圆的官吏,可为何却会说方才那等自讨无趣之词。 果不然,原本还强压着火气的柴郡主,这时愈加不爽,沉声道:“甘遂,你先是对王兄的病情而不报,眼下又想拖延本郡主去为王兄治病,你究竟安得是何居心?” 甘遂吓了一跳,忙辩解道:“郡主息怒,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故意隐匿郑王的病情呀。” 柴郡主却是不信,质问道:“你既然没有隐匿,为何汴京却没收到我王兄患病的任何消息。” 那甘遂叹了一声,无奈说道:“实不瞒郡主,先前郑王得病之时,下官本是想派人上报朝廷的,只是王府里的人传出话来,说郑王不想让郡主和陛下担心,命下官万不可擅自上奏,所以下官才没能及时上报,请郡主明鉴。” 石韦听得甘遂这一番话,顿时便觉其中有破绽。 他心念一动,便向潘惟德小声问道:“潘兄,你对这位甘知州的底细知道多少?” 潘惟德不知他心中所想,很干脆的回道:“别的也不知,我只知他本是开封府的一名的小官,去岁是因了晋王的推荐,方才被外放此地升作知州。” 听闻此言,石韦的背上,陡然间腾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八章自助餐 更新时间:201281712:12:30本章字数:5430 全文字无广告第三十八章自助餐 柴郡主收到的家书中所说之词,与这甘遂所说全然不同。 家书中言,自去岁郑王患病之后,王府曾多次告知房州知府,请其上奏朝廷,请御医前来为郑王治病。 当时那甘遂满口答应,可是却迟迟不见朝廷方面的音信,郑王府问起时,却只推说房州一带山贼横行,派出去的送信的官差,多被山贼所劫杀。 连着拖了几个月,王府方面眼瞧着郑王病情愈重,便只得私下派了府中家丁,秘密的前往汴京向柴郡主告急。 而此时这甘遂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石韦听之,焉能不感到狐疑。 当石韦又听潘惟德说,这位房州知州甘遂,乃是晋王赵光义开封府尹治下的旧吏时,石韦就忽然有一种猜测,莫非甘遂是故意对郑王的病情按而不报,而且是晋王的授意不成? 当石韦心中揣测时,柴郡主听了这一番话,自然也是一腔的疑惑。 就当她正待质疑时,石韦却抢先道:“郡主,郑王殿下的病要紧,其余之事不妨以后再论,先赶去王府要紧。” 看穿这甘遂既是有心拖延,石韦心知柴郡主就算再跟他对质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她根本无法仅凭一封家书,就证明甘遂所言有假。 听得石韦之劝,柴郡主也觉有理,当下只得暂压心中疑怒,喝道:“你所说是真是假,本郡主自会奏明皇叔父详加核查,现下你休要拖延,速速引我们去王府。” 甘遂这下就不敢再多废话,连连点头称是,道前带路,领着他们入得房陵城,径直前往了城西的郑王府。 房州乃贫瘠小地,但这郑王府却营造得富丽堂皇,丝毫不逊于汴京的那些豪门大院,看来这柴宗训虽然被迁到了这偏僻之地,赵匡胤倒也没有慢待于他。 入得王府,柴郡主思兄心切,也顾不得什么郡主的威仪,一路匆匆的径奔郑王的住处。 石韦紧跟其后,连走带跑的跟进了一间殿室。 当柴郡主看到榻上所躺的那病央央的青年男子时,先是愣怔了一刻,接着眼泪夺眶而出,大叫一声“王兄”,整个人便是扑了上去。 那青年男子,想来便是前朝废帝,郑王柴宗训了。 看他年纪,不过十**岁,但却形容枯萎,面相憔悴,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他是重病在身的样子。全文字无广告 病中的柴宗训眼瞧着一个年轻小姑娘扑将过来,哭哭啼啼的,还口口声声的喊自己为王兄,仿佛是因生病头脑不太灵光一样,一时竟未认出是柴郡主,神色间颇有些茫然。 这也难怪,当初他兄妹二人分别之时,柴郡主才不到五岁,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如今十年未见,柴郡主的相貌早与幼时天壤有别,柴宗训认不出来也足为奇。 愣怔了一刻,柴宗训无眼的眼眸中,陡然间迸发出一丝惊喜的神采,叫道:“珍珠,是你吗?” “王兄,我就是珍珠啊,是我。”柴郡主哭着点着头。 柴宗训大喜,兄妹二人遂是抱头相泣,这一场重逢,也不知是喜是忧,直将左右之人看得都为之动容。 只是,那柴宗训心情激动之下,忽然间大咳起来,只咳得声嘶力竭,几乎要背过去气一般。 “王兄,你怎么了,王兄……”柴郡主眼瞧着兄长这般样子,顿时便慌了神。 见得此状,石韦果然上前,将柴郡主轻轻的拉开,说道:“郡主,郑王殿下有病在身,不宜太过激动,你且退开一边,让我来为他诊视诊视。” 兄妹相见,柴郡主也是一时忘情,这时才想起石韦来,忙对兄长道:“王兄你莫担心,这位石御医是汴京最好的名医,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说罢,她又向石韦道:“石御医,王兄的病就全指望你了。” “郡主放心,下官自会竭尽全力。” 石韦并没有做出什么承诺,他观柴宗训的面相,毕竟表面看起来已有病有膏荒之相,就算他能够想到治法,怕也未必有足够用药的时间。 他当下坐于榻边,静心的为柴宗训诊脉。 号过脉相之后,又详问了一番柴宗训的症状,细观了他的面相与舌色。 一盏茶之后,石韦的本是平淡的眉头,这时却反而紧凝起来。 看着石韦这副表情,柴郡主的心情间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问道:“石御医,王兄这病,可还有得救吗?” 石韦并未回答,却反而叫去把王府总管叫来。 过不多时,那头发花白老总管蹒跚而入,石韦便问道:“最近几月内,王府中可有人出现咳嗽、胸痛,或是厌食等症状?” 那老总管挠着头想了半天,说道:“好像有,前几天还有人因咳嗽得不行,跟小的告假来着。” “果然不出我所料。”石韦微微点头。 听得这话,柴郡主愈加的焦虑疑惑,忙道:“石御医,王兄这病到底是怎的一回事,你可别吓我。” 石韦不再隐瞒,直言道:“不瞒郡主,郑王这病并非不能治,只是他得的乃是痨病,却可能会传染给别人,治起来恐怕得费一番周折。” 一听得有“痨病”二字,左右之人无不变色,本能的都后退了一步。 就连柴郡主也是花容惊变,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这痨病就是所谓的肺结核,在古代之时,又被称为“白色瘟疫”。 其实这痨病仅仅也只是通过唾液来传播,只要能做好有效的卫生措施,在饮食与饮水上做好隔离措施,痨病的传染很容易就被阻止。 因是古代的卫生设施差,人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又不强,故而这痨病和大多数的疫病一样,都会让人们闻之色变。 这时,那老总管却道:“可是先前咱们也请了几位郎中,他们也没说殿下得的是痨病,只说殿下是血气不足,要补气养血而已。” 石韦顿生疑心,便叫把前几位郎中的诊断方子拿来。 老总管将方子寻来,石韦翻看了一番,心中的狐疑不禁愈重。 按理说,痨病虽然可怕,但要诊断出病因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那几位郎中的诊断结果,却似事先都商量好的一般,均诊为了气血不足。 这时,石韦就更加有理由相信,那甘遂隐报郑王病情绝对是真,而且这些来诊视的郎中,也很有可能事先已被买通,故意给出错误的诊断,以此来耽误郑王的治疗。 如此看来,确实是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柴宗训就此病亡,而根据甘遂的背景来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赵光义。 想起历史上赵光义毒死李煜,逼死小周后之举,石韦有理由相信,赵光义欲要置柴宗训于死地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以绝后患。 “可是,赵匡胤也没急着想要柴宗训死,他赵光义又急什么,莫非他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俨然已把自己当做了下一任皇位继承人的唯一人选,提前忙着给自己除绝隐患了吗?” 石韦心中揣测时,柴郡主已怒骂道:“这些房州的庸医,真真是该死,差一点害死王兄,石御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王兄呀。” 石韦宽慰道:“郡主放心,幸亏咱们来得及时,郑王殿下这病还未到不治的地步,只要你们一切依我所说,我必保郑王殿下安然无恙。” 床上的郑王,咳着说道:“石御医,你想怎么做只管说,本王听凭你吩咐便是。” 有了郑王的这句话,石韦便可以放心的施展拳脚。 当下他便以命令的口气,做出了一番部署。 他先是令那老总管将那些有痨病迹象的王府中人,统统都隔绝起来,不许他们与外人接触,接着他又教了他们一套详细的卫生隔离手段,诸如不得随地吐痰,不得共用杯碗毛巾之,勤加洗手的诸般卫生措施。 “这不随地吐痰,勤加洗手还好说,可是这不共用杯碗嘛,大家伙同吃一桌菜,如何能不共用呢?”老总管显得有点为难。 石韦淡淡道:“这很简单,以后大家就不要在同一桌吃饭,改吃自助餐,各吃各的便是。” “自助餐?” 不仅是老总管,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闻所未闻之词感到惊奇。 石韦遂把如何吃自助餐的方式,耐心的讲给了众人。 这些人早习惯了同吃一桌菜,互相吃口水,听着石韦这“古怪”的吃法,都觉着有些不解。 石韦也知一时间无法改变风俗,便道:“这自助餐的吃法,只是权宜之计,为的只是让大家不被传染到痨病,待这病被根除之后,大家自可再同吃一桌菜。” 众人这才勉强的接受。 这时,柴郡主却急切的问道:“石御医,你方才说了半天那什么‘自助餐’的,只说了怎的防治王兄的痨病传给旁人,可是王兄和已经染了这痨病的人,又当如何医治?” 石韦微微而笑,不紧不慢道:“郡主莫急,我早说过,这痨病并非不治之症。眼下郡主所要做的,就是立刻派人向陛下上奏,请陛下下一道旨,命沿海的州县多捕鳗鱼,星夜昼程的送来房州便是。” “鳗鱼?”柴郡主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几分奇色。 卷二龙翔大宋第三十九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更新时间:201281719:04:25本章字数:5309 全文字无广告第三十九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柴郡主想不明白,治她王兄的病,与从海边运鳗鱼来房州,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之间,会有怎样的联系。全文字无广告 看着柴郡主那困惑不解的样子,石韦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却反而轻松起来。 他缓缓说道:“这鳗鱼又名白鳗,以酒煮熟食之,却有杀诸虫,治传尸、痊气、劳损之奇效,且有补益身体的作用,所以说这鳗鱼,正是下官为郑王所开的治痨病之方。” 其实这治痨病的方子,中医著作《太平圣惠方》和《本草纲目》之中早有记载。 只是这两本书一个著于宋代中期,一个著于明代,当此时节,自然是鲜有人听闻。 似那寻常的郎中,就算能查出患者得的是痨病,却未必能够想到鳗鱼根治之法。 故是当众人听闻柴王得了痨病时,其实都对其能否治愈都不报太多的希望,而今听闻石韦洋洋洒洒的道出一剂鳗鱼奇方时,众人自然无不惊于石韦医术之奇。 柴郡主听不懂石韦所说的医理,但她深信石韦医术超群,如今既是开了方子,她哪敢迟疑,当即便修书一封,派人星夜兼程赶往汴京向天子求救。 这鳗鱼乃是咸水鱼,必得海中方能捕得,而房州地处帝国的内陆西部,在这样交通运输不发达的时代,此间的百姓和官吏,别说是没吃过鳗鱼,甚至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倘若是普通人得了这痨病,就算是医生能开出这方子,只怕也根本无法得到千里之外才有的海鱼。 柴宗训就幸运许多,正是因为他不凡的身份,方才救了他一命。 只消赵匡胤下一道旨,稍稍动用国家机器,别说是海中的鳗鱼,就算是澳洲的龙虾,那些沿海的州县也会竭尽所能的从千里之外送抵这大山之间。 就在柴郡主写好书信,将要打发心腹送往汴京时,石韦却使以眼色,将柴郡主支到偏静之处。 眼见四下无耳目,石韦低声道:“郡主,请你叮嘱送信之人,出城之后不要走咱们来时的向东大路,而是向西先入汉中,再北上长安,然后再向东经洛阳去往汴京。” “为什么?这样一来,岂不绕了一个大圈子,白白的浪费了许多时间在路上。”柴郡主一时无法参透石韦的用意。全文字无广告 石韦环视了一眼左右,压低声音,几乎用耳语道:“郑王之病,我怀疑前番那甘知州从中作梗,若是走原来的近路,我只怕信使在路上会有不测,万一如此,那才是真正耽误了郑王的病。” “你是说那姓甘的……”柴郡主冰雪聪慧,立时领会到石韦的暗示,不觉一声惊叫。 石韦赶忙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声张,又提醒道:“这里是房州地界,此事先不宜打草惊蛇,一切待回往汴京,向圣上禀明之后再做定度。”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柴郡主不会不懂,听罢石韦的一番劝,方才暂压心中的疑怒,只依石韦的叮嘱,向心腹的家仆交待了下去。 那家仆倒也办事得力,依着石韦吩咐,乔装打扮,饶了个大圈子,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抵达汴京。 在此期间,石韦则尽展其医术,又是用针灸,又是开药,尽其所能延缓柴宗训病情恶化。 身在汴京的赵匡胤,方一收到柴郡主的求救信,便当即下旨,为柴宗训捕运那救命的鳗鱼。 不过赵匡胤却也聪明,不肯动用大宋的人力物力,却将这一道旨意交给了再次出使南唐的卢多逊,令其交待给李煜去办。 去岁卢多逊出使南唐,劝说李煜入汴京来朝不果,当今天子盛怒之下,已动了向南唐用兵的念头。 前番石韦和樊若水献上浮桥之计后,赵匡胤已下密令给荆襄一带的宋军,命当地水师操演架桥。 只是赵匡胤对于和平收复江南尚报有一线希望,故而初春时又派卢多逊出使南唐,一方面是劝说李煜归顺,另一方面也是趁机探查南唐。 卢多逊将赵匡胤的旨意一拿出,李煜自然是不敢马虎,忙传令给南唐沿海的州县,督促当地渔民出海广捕鳗鱼,然后再出人出力,远赴千山万水的运往房州。 一个月后,大宋不费一人一钱,几十缸鳗鱼便送抵了郑王府中。 石韦遂吩咐下去,将那些已死的鳗鱼剔除,择其尚且新鲜者,以鱼二斤,酒二盏的配比,混以食盐,煮成鱼羹,给郑王和那些被传染了痨病的王府下人服用。 治病之药虽然已不成问题,但柴宗训染病许久,治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痊愈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南唐不断的将鳗鱼送来房州,而石韦则一直留于郑王府中,在他的悉心调理下,柴宗训的咳嗽渐渐已止,整个人也精神起来,终于是呈现出大病将愈征兆。 不知不觉中,春去夏来,百花盛开,石韦已经在房州逗留了两个多月。 这日清晨,石韦一觉起来,稍稍洗盥之后,便在院中做起了锻炼。 先是跳绳,再是引体上向,接着又是仰卧起坐,院外那些经过一下人,看着这新鲜景儿,不禁都是私下议论纷纷。 自打石韦给郑王治病之后,除了保持日常卫生,避免被传染病菌外,还有意识的加强了锻炼,以保持一个良好的体魄,增强自身的免疫力。 便是因此,他入住王府后不久,就让王府中人请了匠人来,根据他所绘之图,在这院中做了许多诸如单杠、双扛、哑铃之类的体育设施。 跳绳这个时代也有,不过叫做跳百索,也就是俗称的跳大绳,而且一般只作为节日时儿童所玩的游戏。 似石韦这般,一个人独自跳绳,而且还一会单脚跳,一会双脚跳,一会又连跳两个的“戏法”,府中上下还从未见过。 至于那什么“引体向上”的就更不用说了,当他们看到石韦抓着那竹杠一上一下时,都忍不住会窃笑,私下都惊奇于这位医术高超的御医,嗜好却实在特别,怎的偏爱做“猴耍”。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石奉御,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韦正拉着引体上身,身子刚拉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他吓了一跳,双手一松力便是落了下来。 回头一看,满脸惊奇的望着他的那人,正是柴郡主。 这两月以来,柴郡主的心思一直放在照顾她兄长身上,难得今日会想起来看望石韦,不想这头一次便碰到石韦在做那“古怪”的运动。 石韦拉起脖子的毛巾擦了擦汗,说道:“下官在做引体向上,怎么郡主今儿个有兴致来下官这里。” 柴郡主走上前来,微微笑道:“亏得石奉御你精心救治,王兄的身子越来越精神,我今儿个忽然想起还没有正式谢过石奉御,所以就过来了。” “此乃下官份内之事,实不值一提,郡主何必言谢。”石韦一脸谦然。 柴郡主的注意力,不禁转到了那单杠上,好奇道:“石奉御,你说的那个什么‘引体向上’,看起来怪怪的,不知却有何用?” 石韦见她有兴趣,便道:“郡主有所不知,这引体向上有助于锻炼背上和臂上的肌肉,有强身健体之效。” 听他这番话,柴郡主表情不禁愈奇。 她扛着那竹杠,却是不解道:“我只知武人才会有意去强壮身体,为的是有力气上阵杀敌,你一个御医,既不用上战场,又不需做苦力活,用的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又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古时讲究上等人劳心,下等人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为人所治,故是于锻炼身体颇不在意,柴郡主有此疑惑也是难免。 石韦也不以为怪,只耐心解释道:“郡主此言差矣,需知身体乃人之根本,身体强健便不易得病,还可延年益寿,唯有如此,才有更充足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去用智,去为国效力。” 柴郡主茫然的眼眸眨了几眨,似乎听出了些门道。 石韦接着又道:“就拿郑王殿下来说吧,倘若他先前把读书的时间,拿出一小部分来锻炼身体,练就一身强健的体魄,那么他或许根本就不会患上这痨病,也就不用经历那么多苦楚了。” 听过他这番话,柴郡主似是若有所悟。 她沉默了一会,不禁点头道:“石奉御,你说得很有道理,从今往后,我也要好好锻炼身体,不如你就教我这引体向上吧。” 见得一个“古人”,被自己的理念所说服,石韦心下颇为得意,欣然便答应。 他便先演示着做了几个引体向上,然后让柴郡主自己试一试。 只是柴郡主本就矮他一头,又是女儿家弹跳力天生弱,跳了几番却总是抓不到横杠。 石韦忍不住想笑。 柴郡主急不过,红着脸抱怨道:“你也真是,将这竹竿架那么高做甚。” 石韦收敛笑意,拱手道了一声:“郡主,恕下官冒犯了。” 话音未落,他忽的双手抓住柴郡主的腰,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身体高高托起。 当柴郡主反应过来时,人已在半空之中,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章一吻 更新时间:201281813:02:18本章字数:6065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章一吻 柴郡主一时失神,人在半空,却忘记了去抓那根横杠。 石韦可就惨了。 柴郡主虽然看着身体娇弱,但好歹也有八十多斤,这样一个重量,举起来容易,保持举起的姿势却难。 石韦又不是练举重的,只坚持了几秒钟便支撑不住,不禁喘着气叫道:“郡主,你赶紧抓住横杠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他这般一嚷嚷,柴郡主方才从失神中惊醒,忙是伸出手来,紧紧的将横杠抓住。 “抓紧了么,我要松手了。” “嗯,你放手吧。” 石韦这才松了手,长吁过一口气,心里暗忖没想到柴郡主这么重,可看起来蛮窈窕的呀,那这多余的肉都长到哪里去了呢…… 胡思乱想之际,他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把柴郡主扫了一遍。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邪笑。 眼下她整个人“挂”在横杠上,如此姿势,胸前那高耸的峰丘高昂的向前挺出,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饱满。 “难怪,原来肉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石韦嘴里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呢?”横杠上的柴郡主喘着气道。 石韦一怔,忙道:“没什么,我是说,郡主可以往上拔身体了,记着,要背部和胳膊用力。” 柴郡主自然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只依着他的指点,哼哼唧唧的用了半天的力,直憋得她脸庞通红,额头大汗淋漓,却只能勉勉强强的拔个半截。 女儿家到底是女儿家,别看柴郡主平素喜好蹴鞠,但那练的都是腿上和腰上的肌肉,这引体向上考验的却是胳膊和背部肌肉,此时就算她用上了吃奶的劲力,却也无法完成哪怕一个引体向上。 石韦看到她那汗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有几分怜惜,便道:“这引体向上急不来,这样吧,我先扶着你做几个。” 他说着,双手便又放在了柴郡主的腰上,打算托她向上。 正自吃力的柴郡主,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当那一双宽厚的手放在腰上时,柴郡主只觉腰部仿佛被电了一下,那种奇异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直令她整个身体都感到酥软无力。 手上一软,她便是“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从横杠上落了下来。 “郡主——” 石韦没想到她会突然坠落,只恐她摔伤,忙是环臂想去抱住她。 只是她下落的太突然,手上还来不及使力时,她的身体便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石韦一时站立不稳,整个人便被她下坠的力量撞得后仰倒落。 倒地之时,他的双手本能的用力一抱,却忽然发现,抱住的不是什么纤纤细腰,而是两团柔软却又富有弹性,仿佛充满了水的气球般的东西。 当石韦从晕乎中清醒过来时,方才意识到柴郡主正躺在自己的身上,而他手上所抓的也并不是什么气球,竟然是柴郡主硕大丰满的酥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似的,柴郡主只顾惊恐的喘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胸上竟然还有一双手。 石韦则鬼使神差一般,明知冒犯了柴郡主,但那丰满之物,勾人心魄,就是舍不得松手。 他只感觉到,那丰腴之物,只如波涛一般,随着她的娇喘起起伏伏,那种惊心动魄般的感觉,刺激着他的雄心荷尔蒙,转眼间,他的身体便有了反应。 这时,惊魂方定的柴郡主,忽然感到了自己翘臀沟渠之间,似乎有什么硬物在抵入,感觉怪怪的。 她接着又觉胸前也有异样,低眉一看,一双手竟然覆掩其上。 柴郡主的脸庞,瞬间涌满了绯红的羞色,忍不住又是“啊”的一声尖叫。 这一声叫,令石韦立时从神游中惊醒,他赶紧松开了手,手忙脚乱的将柴郡主扶起。 看着她那娇羞局促的样子,石韦唯恐她见罪,忙是拱手道:“下官方才只恐郡主坠地受伤,一时情急,失礼之处还望郡主恕罪。” 柴郡主略略理了理衣容,局促的情绪渐渐平伏,方始勉强一笑:“石奉御也是怕我受伤,我岂会怪你。” 看到她的笑容,石韦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脑海中回味着方才的惊心动魄,脸上却一派淡定,指着那单杠道:“这引体向上确实不适合女子,倘若郡主有心锻炼身体,下官倒是有一套‘瑜伽术’,郡主若想学的话,改天下官可以教给郡主。” 柴郡主也是年轻人性子,一听到“瑜伽术”这新鲜的名词,顿时便起了兴趣,忙是点头说愿意。 石韦便道:“近日下官忙着帮潘都知配制汤药,待到忙完了这阵,下官就教授郡主这瑜伽术,不知可否。” 柴郡主点了点头,却又疑道:“怎么,莫不是那潘都知生病了不成?” “这个……”石韦顿了一顿,笑道:“那倒没有,他就是最近身子有些疲倦,让我给他熬点提神养身的汤药而已。” 经他这一提醒,柴郡主忽然想到什么,便说自己近来为照顾王兄操劳,夜中睡眠不好,颇觉疲惫,便想请石韦也帮她开些药。 柴郡主相请,石韦岂有不应,当然欣然答应,便请她晚些时候派人来取汤药便可。 “那就多谢石奉御了,我就不打搅你做这什么引……引体向上,先吿辞了。” “郡主慢走。” 石韦微微躬身,拱手送客。 那柴郡主走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原地徘徊了片刻,似乎还有话要说。 “郡主还有什么……” 石韦话未出口,柴郡主忽然转身几步回来,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随即低眉一笑,如一阵风势的消失在院中。 石韦是着实没料到这一出,当柴郡主人已不见,只留得一院的余香之时,石韦方才惊醒过来。 他摸着腰上那一点吻痕,神色间竟有几分恍惚如梦的感觉,口中喃喃自语道:“不是吧,莫非她堂堂郡主,竟是对我有意不成……” ………………………… 尽管柴郡主那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让石韦颇为惊喜,但他纵游花丛,已不是那初涉风月的青涩小子,早晨的那一幕后,亦没太过放于心上。 早晨锻炼过身体,照例去看望了一下郑王柴宗训,又为府中其余患病的下人一一复诊过一遍,这一天便即打发过去。 傍晚时分,石韦回到了院中专为他所设的药房,专心的熬制起汤药来。 “石兄,我那药你可配制好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推门而入者,正是潘惟德。 石韦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瓶子从案上拿起,递与了给他。 潘惟德摇了摇那瓶子,听得有水声,拔开塞子一嗅,问道:“怎么有一股黄酒的味道?” 石韦笑道:“这味药叫做‘鸡散’,乃是用肉苁蓉、五味子、菟丝子等药研成的粉末,我已经把药粉和黄酒配好,正好一次所用。” 潘惟德笑眯眯问道:“那这什么鸡散的,效果怎样?” “此药有温肾健阳之效,保证潘兄你可以久战不败。”石韦很自信的回答。 “太好了。”潘惟德大喜。 原来这位潘家大公子,素来风流好色,如今从汴京那繁华之地,来到这房州不毛之地,没什么可消遗的,整日就只有泡在勾栏巷中,风流快活打发时间。 潘惟德知道石韦医术高明,前日时便向石韦求教,可有什么房中秘药,可以为他助兴。 石韦与潘惟德也算是患难之交,这点小事自然不能不帮,闲下之时,便帮他配制了几味秘药。 只是这事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故是早上柴郡主问起时,石韦只推说是在为潘惟德配制强身健体之药。 看着潘惟德那喜色,石韦却劝道:“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这种药虽用起来心兴,但若久用却于身体不利,我劝潘兄你还是少用为妙。” “没事,我就是这阵子闷得慌,寻些乐子消遣而已。”潘惟德却是不以为然,忽又问道:“就这一种药吗,你不说还有一种专给妇人用的药么?” 潘惟德说了,房州山里小地方,这里勾栏女子也比不得汴京城的开放情趣,所以又请石韦配些专给妇人所用之药,好叫她们快活之时,能够放得开些。 石韦摇头一叹,正待将另一味药给他时,门外忽然进来一人,来者,正是柴郡主那贴身的侍女乌梅。 一见有旁人在,石韦忙给潘惟德使了个眼色,说道“潘都知,这一瓶强身健体的药就先拿去用吧,另外一种我下回再配好给你。” 潘惟德也不想走露了自己风流之事,忙是告辞而去。 送走了潘惟德,石韦向那乌梅拱手笑道:“乌梅姑娘,是不是郡主让你来拿药的。” “是啊,石御医,药可煮好了吗?”乌梅盈盈一礼,笑着问道。 石韦遂将刚刚煮好的一锅汤药从炉上取下,叫乌梅给郡主送去,又吩咐待郡主服过药后,记着把药锅送回来。 打发走乌梅,石韦自觉在这药房熏了半天,浑身是汗,便是去洗澡冲凉。 约莫着一刻钟后,乌梅端着一个空锅去而复返,在药房外喊了几声不见石韦答应,便即自己推门而入。 见着房中无人,乌梅便将药锅放下。 就在她将要走时,忽然瞥见案上放着一个小瓶子。 她依稀记得,这个小瓶子,和先前潘惟德从这里拿走的那个一模一样。 乌梅拿起瓶子打开嗅了几嗅,闻着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喃喃道:“方才听石奉御和潘都知说的话,这药应该是强身健身的,我正好觉着近来瘦了一圈,这药岂不正好对我有用。” 想着想着,她便偷看了一眼窗外,见是无人,便是一口将那瓶中之药饮尽。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一章吃错药的女人惹不起 更新时间:201281913:22:13本章字数:5767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一章吃错药的女人惹不起 (感谢夕阳兄打赏) 乌梅喝下那一瓶药后,只觉一股暖流直抵心田,须臾间,全身上下便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这药果然有点用呢,不知石奉御这里还藏了什么好药,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养颜的妙药。” 乌梅看了一眼院外,依然空荡无人,小妮子好奇心起,便在这药房内四处的搜寻起来。 只是,渐渐的,她却感觉到身体开始泛起潮热,神智也略开始有些晕乎,仿佛那一瓶药下肚,竟产生了酒的效果。 “怎会这般热……” 乌梅喃喃抱怨着,便将脖间的衣服往下扯了几扯,几乎将半边的胸脯都露了出去。 可那种燥热难耐的感觉,却依旧有增无减。 此时的乌梅,只觉得心头似乎有一道闸门被打开,许许多多的蚂蚁从里边涌出,在她全身的肌肤和血液中爬附,那种痒痒的感觉,直令她有种莫名的冲动。 正自难耐时,忽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开了。 乌梅吓了一跳,猛回头时,却发现石韦不知何时已推门而入。 “乌梅,你怎么在这里?” 石韦看到乌梅时也吃了一惊,此时的他刚刚冲过凉水澡,上半身还光着肩膀,只搭了条毛巾。 当乌梅看到石韦赤身的样子,眼眸扫过他那一块块坚实凸起的肌肉时,心中那头小鹿不禁怦然一跳。 “我……我是来送还药锅的。”乌梅指了指案上那空锅。 石韦瞥了一眼,便笑问道:“郡主服下之后觉得怎样?” “郡主很好,她服下没多久就睡下了。” 乌梅言辞有几分颤抖,说话之时,眼睛始终不离石韦那沾着水渍的身体。 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女儿家岂可如此不知羞耻的盯着男人的身体看,却不知为何,一双眼却深陷在那雄健的肌肉上,始终无法拔离。 石韦很快注意到了乌梅眼神的异常,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猛然间省悟。 他只得讪讪一笑,说道:“天气太热,方才洗了个冷水浴,却不知乌梅姑娘在这里,多有失礼了。” 他说着,便随手从椅上拾起一件衣衫略略的披了上。全文字无广告 乌梅心头小鹿乱撞不休,只觉这屋中的空气热得要命,有种恨不得将自己脱个干净的冲动。 “是我没支会一声就进来,怎能怪得了石奉御,这药锅已送还,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便是低着头往外走。 就在她从石韦的身边走过时,眼眸却又无法克制的偷偷瞥向石韦,她的鼻中,似乎竟能嗅到一股强烈的雄性味道。 正是那种味道,不知为何,却令她全身感到酥软无力,脚下一个没站稳,竟是“臆”的一声软倒下去。 “乌梅姑娘!” 石韦没想到她会突然跌倒,不及多想,忙是本能的伸手去扶。 他这般一伸手,身上扶着的衣衫便敞了开,乌梅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那一双纤纤素手,正好扶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 亲手触摸到那坚实的肌肤,这般亲近的靠着一个俊俏的郎君,乌梅只觉头晕脚软,更加无法站稳,立时又向下软去。 她的手随着身体的软落,顺着石韦的胸膛滑落,滑过胸口,滑过腹部,一直滑到了那裆下赳赳之物。 一瞬间,乌梅如坠入了云中雾里,心头原本还有所克制的情愫,如决堤的洪水,无可阻挡的汹涌泄出。 软坐在地上的她,竟是伸出双手,隔着一层纱纱的衣料,捧着那一团雄物揉弄起来。 石韦愣了一下,赶紧紧往后一缩身子,俯身将乌梅扶起。 此时的乌梅,已是满脸醉红,情愫间流露着的妖媚,水灵灵的眼眸中,更是弥漫着饥渴之色。 她软若无骨的靠向石韦,指尖极具勾引意味的滑触着他的胸膛,另一手则又往下滑去。 这乌梅虽然只是一侍女,但相貌颇有几分姿色,身段也算窈窕,放到外面那也算得上是一美人。 这般狐媚之色,石韦焉能不为之所动。 只是他却非那用下半身思考之人,虽然欲火渐生,但神智却仍清醒。 眼瞧她举止异常,石韦扫了一眼桌上,当他看到那个空瓶之时,神色不禁一变,惊问道:“乌梅姑娘,你是不是乱喝了什么东西?” “我就是偷喝了你那瓶强身健体的药,怎的,石郎你还舍不得给我喝吗?” 乌梅媚笑如丝,吐气如兰,红唇凑近石韦的脖间,又是亲又是舔的,俨然一头饥渴的野兽,巴不得要立刻将石韦活生生的吃了一般。 石韦躲也不是,享受也不是,只能尴尬道:“你也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那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敢乱吃么。” 石韦的那瓶药,乃是用海马和淫羊藿所制而成,专以刺激女子的**所用。 这瓶药石韦本是为潘惟德所配,好供他去勾栏坊中潇洒快活,先前本待给潘惟德的,谁想乌梅忽来取药,没能给成,就先放在了这里。 石韦怎会想到,这小妮子竟会偷着拿去喝了,眼看她如此情景,想来是药性发作,已然不可收拾。 “你净骗我,你明明和那潘都知说这是强身健体的药,他能吃得,我为何不能吃。” 乌梅“中毒”已深,神智早就有些不清不楚。 石韦无奈,只得扶着她道:“吃得,你当然吃得,我扶你回房去休息吧。” 乌梅好歹乃是柴郡主的丫环,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石韦也不屑得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我不嘛,我不回去,我就要陪着你的,石郎……” 乌梅扭动着娇躯,就是不肯走,手指又抚着他的胸膛,口中媚笑道:“石郎,你一定也常吃这药,你这身子瞧着真真好强呢……” 她的言辞间已极尽的挑逗,说着,还将自己的衣衫往下一褪,雪白的脖颈的肩膀,还有那半边白花花的胸脯顿露。 接着,她又欲去解自己的抹胸,瞧那样子,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享**。 石韦咽了口唾沫,强压着心中燃起的欲火,忙是将她衣裳拉上,劝道:“乌梅姑娘,你听我说,你这是药性发作才会有那样的想法,我可不想趁此时机坏你名节,你还是……” 未等他说完,乌梅一把将他手挡开,娇滴滴道:“我就是想要你,自从樊楼那次你为我治病时,我就一直惦记着你,我早想把身子献给石奉御了。” 听得这番话,石韦不禁一怔。 其实也难怪,似石韦这般相貌堂堂,文采斐然,又有一身超凡的医术年轻儿郎,哪家女子能不为之心动。 这乌梅只是一侍女,心怀敬慕也是自然,平素自然不敢表露,这时趁着药性发作,吐露仰慕之情却也不足为怪。 “乌梅姑娘这般情谊,石某实在感动,咱们往后还有机会相处,又何必急于一时。” 仰慕石韦的女人多了去,他当然不可能来者不拒,何况眼前这女子既是郡主的人,又是嗑了药,若当真要了她,传扬出去,自己岂非从风流变成了下流。 石韦欲待动手,强行将她劝走时,不想却惹恼了乌梅。 正所谓上行下效,柴郡主平日行事便我行我素,这乌梅自也学了几分,当下见石韦再三推拒,欲火焚身,难耐之下,她竟是一把抄起案上切药的刀子,忽的便抵在了石韦的脖间。 石韦吓了一跳,忙道:“乌梅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赶快把刀子放下。” 乌梅迷离笑道:“石郎,谁让你不肯从我,你若再敢说一个不字,休怪我手下无情。” 她说着,便是腾出一只手来,不容分说的便伸入了石韦的腹下。 石韦这下就郁闷了,心想这叫什么事嘛,我石韦纵游花丛,阅美无数,这般被美人刀子架在脖上,强行逆推的事还是头一次碰上。 这要传出去,我石韦英名何在啊…… 眼下这乌梅神智已经有点不清楚,石韦不敢稍动一下,只怕一不小心激怒了她,到时她手一抖,自己岂非死得既冤枉又荒唐。 没办法反抗,那就只好享受吧,反正到时候若是东窗事发,那也并非是我趁人之危。 念及此,石韦便一动不动,任由那乌梅肆意的折腾着自己那裆下之物。 须臾间,已是伟岸如擎天之柱。 乌梅又用刀子逼着他躺下,三下两下将他扒了个干净。 随后,她又将自己零乱的头发笼起,襦裙褪下,又将那白色的抹胸一并解下。 如雪堆砌的双峰,赫然的便垂在了石韦的上方,只令他看得血脉贲张。 那晶莹白净的娇躯,如蛇儿一般在他身上扭动。 当那**狠狠坐下之时,屋中的男女,同时发出了一声低哼。 这个时候,她却将那刀子丢在一边,双手扶着石韦的胸膛,摇动着身躯,如一匹发狂的母马一般,在那广阔的草原之上,疯狂尽情的奔腾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上下颠簸的狂野侍婢,感受着那一亩三分地的浸润,石韦忽然明白了潘惟德为何要请他配这药。 “吃错药的女人,果然惹不起啊……”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二章意外之遇 更新时间:201281913:22:14本章字数:6136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二章意外之遇 (感谢聆月兄的打赏) 不知过了多久,甘泉突喷,淋淋如雨。全文字无广告 乌梅长长的一声娇吟之后,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有气无力的伏在了石韦的身上。 此时的石韦,亦是全身是汗,暗忖这冷水澡算是白洗了,呆会还要重洗一回。 药房之中,静悄悄的,只余下二人渐渐由粗变轻的喘息声。 石韦闭着眼,回味着方才那别样的惊心动魄。 忽然间,乌梅“啊”的一声尖叫,腾的便从石韦的身上一跃而起。 看着二人赤身相对的样子,乌梅是既惊又羞,一对惶然的眼珠溜溜的转着,似乎惊惑于为何会发生方才之事。 药性已过,她这是清醒过来了。 惊怔了一刻,她赶紧将零乱的衣衫捡起,手忙脚乱的穿了起来。 石韦倒是闲庭信步,不急不慢的穿着衣服。 待乌梅穿戴好后,方才羞涩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石韦面露几分无辜,叹道:“乌梅姑娘,是你偷偷的喝了我配的药,又是你拿着刀子,非要逼迫于我,说起来我还是受害者呢。” 石韦那只是催激情愫之药,并非那种用来迷醉妇女的下作之药,故是药性虽过,但乌梅的记忆却犹在。 她凝眉细想,很快便回忆起自己先前的诸般所作所为。 这时她才猛然间省悟,原来自己所喝的药水,并非是什么强身健体之药,根本就房中秘药。 石韦乃尚药局的御医,为皇帝配制“助兴”之药,本也是御医们的职责之一,乌梅对于石韦配制此药,倒也没有鄙夷之心。 “可是,我明明听你跟潘都知说,那是强身健体的药。”这才是乌梅困惑之处。 石韦干咳了几声,说道:“说来惭愧,我这也是应了潘都知所请,才给他配了这药,只是当时乌梅姑娘你在场,我总不能当着你的面实话实说吧。” 到了这个份上,石韦为了解释清楚,只能如实而言。 乌梅这时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暗自懊悔,悔不该一时兴起,偷偷的服了那不该吃的药。 咬牙半晌,她低着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偷听石奉御的药,我只求石奉御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若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见人。” 石韦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按理来说,他虽然是“被自愿”的,但总归乌梅把女儿家的第一次给了自己,似乎占便宜的还是自己。 他便是笑道:“姑娘放心,今日之事只是一个误会,石某没那么多嘴,此事定不会向旁人透露半个字。” 乌梅这才松了一口气,盈盈一礼道:“多谢石奉御,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她低着头从石韦身边走过。 石韦心念一动,伸手将她腰枝揽住,眉宇中流露出几分邪意,笑道:“今日之事虽是无心,但不知他日可否有意再聚。” 石韦是从乌梅身上享受到了别样的快活,这般滋味,若能再次回味自然甚好。 乌梅脸畔生晕,只低低的道了一声:“来日方长。” 接着她便挣脱石韦的束缚,扭着小蛮腰匆匆的走出了药房。 看着那远去的风流体段,石韦不禁暗自感慨,原来这妮子也是看起来单纯,其实却也是一位豪放女呢。 当晚的一段凤流韵事,石韦自不会与旁人道知,因是乌梅误服了那瓶药,石韦不得不为潘惟德重配了一副。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石韦又在房州逗留了一月。 这一月当中,他倒也不再无聊,闲暇之时,便会将乌梅唤来快活一回,也算消遣发泄,打发时间。 几番**之后,石韦发现需要发泄的不止他一人。 似乎越是乌梅这种权贵府中的人,平素保持着一副礼法尊卑的仪态,就越是积蓄了更多的**之火,发泄开来之时,更是比寻常女人狂野许多。 这乌梅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转眼已入盛夏,郑王的病日渐痊愈,久留房州的柴郡主,终于接到了汴京方面的旨意,令她尽快返回京城。 这几个月来的兄妹相聚,令柴郡主感受到了真正的骨肉亲情,她当然想一直照顾郑王,真到他的身体完全康复。 但她也很清楚,兄长柴宗训的身份特殊,天子能容许她前来探视这么久,已经算是格外开恩,眼下旨意已到,她是不得不走。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段伤感而不舍的告别之后,柴郡主在石韦和潘惟德的护送下,终于是踏上了回京之路。 因是皇帝虽然下旨,令柴郡主起程回京,但也没有指定回京的路线。 故是离开房州之后,为了保障柴郡主的安全,石韦他们选择了汉中——长安——洛阳——汴京这条路线。 此路虽远,但也算顺道游历一下各地的风景。 百余人的车队由房州而发,沿着这条路线徐徐而行,一路上,石韦又开阔了一番眼见,见识到了大宋朝许多新的风土人情。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车队离开洛阳,向东进入巩县,过巩县再往东,不消两天时间便可抵达汴京。 因是天色将晚,又不急着赶路,车队便在巩县官驿暂住,待明早再起程。 巩县县令闻知郡主车驾抵达,自然是匆忙率县中诸吏相迎,热情的将柴郡主一行送往了官驿之中。 他一行人刚刚走入驿馆,却见一人立于大堂之前,似乎正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那个人,竟然是赵普。 当石韦他们认出是赵普时,在场之人,无不感到惊讶。 大宋帝国的当朝宰相,不在汴京操劳国事,却出现在这巩县小地的驿馆之中,任谁都会感到有些意外。 “珍珠见过赵相。”柴郡主忙是上前见礼。 她郡主虽然深受天子宠爱,但赵普权势显赫,连晋王上朝时就要班其之后,在赵普面前,柴珍珠当然不敢摆郡主的架子。 石韦与潘惟德等人,忙也跟着上前见礼。 赵普却拱手一礼,淡淡笑道:“下官见过郡主,郡主方才这话可错了,下官已经不是什么‘赵相’了。” 听得此言时,石韦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柴珍珠却一时未明白赵普这话什么意思,仍旧好奇的问道:“赵相怎会在这巩县,莫非是外出巡视么?” 赵普摇了摇头,叹道:“下官并非外出巡视,只是前往河阳赴任,途经此地而已。” “赴任?” 众人一时间皆是茫然不解,听不懂赵普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普便道:“忘了告知郡主,下官不久前已被陛下罢相,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所以郡主可不能再叫下官什么赵相了。” 赵普被罢相! 柴郡主与潘惟德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无不震惊。 他们依稀记得,几个月离京之前,赵普还风光无限,深重天子信任,宰相之位稳如泰山,怎的几个月才过,就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被罢了宰相。 如此事实,如何能不叫他们震惊。 石韦却心情平静许多,因为他依稀记得,历史上的赵普,确实曾被赵匡胤罢相。 只是以他的历史知识,也仅仅是知道赵普会被罢相,至于时间和原因却无从得知。 却没想到,这个时间节点,正好是在他回京的路上。 众人震惊不已,赵普这个当事人反而很是平静,似乎全然不以被罢相为意。 他很淡然自若的与柴郡主客套了一番,便以不打扰郡主休息为由,先行退往自己的下榻之处。 郡主等人行路一天,均都是累了,因是赵普这档事惊奇了一刻,也无人再多过问,用过晚饭之后,便是各归各房去休息。 石韦却无法入睡。 赵普的罢相,让他感到了一丝忧虑。 他知道,朝廷之上,赵普和晋王赵光义一直是一对政敌,这事就连天子恐怕也知道。 先前有赵普这宰相在,赵光义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步,而今赵普被罢休外任节度使,那岂非是正中赵光义下怀,这位晋王在没了这个最大的政敌之后,便可更加肆无忌惮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赵光义势力的膨胀,对于二皇子德昭显然是不利的,这也就是说间接的会对他石韦造成威胁。 “赵匡胤啊赵匡胤,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弟弟的野心吗?或者说,你真的不打算把这江山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心怀忧虑,石韦辗转难眠,索性便起身去往后院透气。 此时正当月过中天,蝉鸣不断,馆驿之内一片静寂。 入得后院时,石韦却发间花间小亭中,一盏孤灯摇曳,亭中似是有人。 “是谁这大晚上的,跟我一样睡不着觉呢?” 他好奇心起,走上近前时,才发现那灯下独酌之人,正是前任宰相赵普。 一壶浊酒,几碟小菜,亭前月华如水,周遭花香蝉鸣,这赵普倒也真也有几分闲情雅致。 石韦遂是走入亭中,拱手笑道:“深夜不眠,却在此独酌,看起来赵相是心中有事啊。” 赵普抬起头来,见来者是石韦,却也并没有感到惊讶。 这位前任宰相只捋须一笑,淡淡道:“石奉御夜不能寐,闲步于此,想来亦有心事吧。” 石韦暗自一怔,不想这赵普眼光果然厉害,竟也揣摸到了自己的心机。 那赵普却又道:“既然都是有心事的人,那石奉御不妨坐下,陪老夫喝上几杯如何。”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三章黑手 更新时间:201281920:02:50本章字数:6102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三章黑手 (感谢eyang兄打赏,今天稿子没攒够啊,改在明天四更爆发吧,提前预告下。全文字无广告) 赵普盛情相邀,石韦自然不能拒绝,遂是欣然坐下。 他瞥了一眼石桌,酒菜之旁还放了一本陈旧的书,细看一眼,原来是一部《论语》。 石韦不禁想起了那个“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故。 “石奉御,此次房州之行,可一帆风顺?”赵普说着,主动的替他斟了一杯酒。 石韦微微欠身以示谢意,却也不扭捏拘束,一饮而尽。 酒喝罢,他方是将此去房州的经过,简单扼要的向赵普说了一遍。 赵普微微点头:“看来老夫当初推荐你去尚药局果然没错,石奉御你的确是医术超人一等。” “赵相过奖了。”石韦谦然一笑,话锋忽转,却是凝眉道:“只是此去房州,有一件事却让下官一直很困惑。” “不知是何事让石奉御困扰,不妨说来听听。”赵普似是随意的回了一句。 石韦遂将那甘遂隐瞒郑王病情不报,以及其言行与王府中人所说不符之事,一一的向赵普道来。 石韦这般做的目的也很简单,甘遂是赵光义的人,而赵光义又是赵普的对头,石韦将此事透露给赵普,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他说话之时,目光始终不离赵普脸庞左右,但看到的除了淡然还是淡然,竟是看不出半点心迹。 大宋帝国的开国首相,果然是城府深沉之辈。 石韦心中唏嘘,嘴上却又问道:“赵相,你说这件事奇不奇怪,下官真的是有些想不通。” 赵普呷了一口酒,淡淡道:“这事还不简单,定是有某个有心人,故意想借机让郑王患病而亡。” 石韦心头一震,却没想到赵普回答的这般干脆。 “那赵相以为,这个有心人又会是何人呢?”石韦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一次,赵普却没有那么痛快的回应。 他吃了一杯酒,夹过几口菜后,却是捋着胡须笑道:“以石奉御的才智,想必已经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又何必多此一问。” 石韦一时语滞,暗想这赵普果然是“老谋深算”之辈,此人当是他穿越这个时代以来,所见过的目光最犀利的一个。 “不过老夫倒是很好奇,柴郡主她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赵普忽然又反问道。 石韦亦不避讳,答道:“郑王乃柴郡主至亲骨肉,见他遭此劫难,心中自然是深以为恨,不瞒赵相,郡主她打算一回京之后,就向陛下参那甘遂一本。” 这时,赵普却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似乎在表明,他并不赞成柴郡主这么做。 “此话怎讲?”石韦好奇道。 “当今天子虽然宠爱柴郡主,但说到底,柴郡主只是前朝遗珠而已,她与那有心人相比,孰人更与陛下亲近显而易见,况且,甘遂所说是真是假,无凭无据的,又何以去让陛下辨别真伪呢。” 赵普这洋洋洒洒的一番话,不禁令石韦大为开悟。 这位前任宰相口中的有心人,显然已是在暗指赵光义。 诚如赵普所说,赵光义跟当今天子可是亲兄弟,血脉相连的至亲。 而柴郡主呢,跟天子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况且,天子对柴郡主的宠爱,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的,还尚未可知。 再者,就算天子向赵光义问罪,赵光义也可以说,他的目的只是想为赵家江山社稷除去一个隐患而已,手段虽然有点不光彩,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赵家好。 这般看来,天子为了柴郡主而去针对自己亲弟弟的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而这事一捅出去,反而可能让天子认为,柴郡主是故意挑拨他们赵家兄弟间的关系,到时候非但达不到为郑王出气的目的,反而会失去了天子的宠爱,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赵相一席话,真真胜读十年书,下官佩服,下官敬赵相一杯。” 此时的石韦,由衷的对赵普的深谋赞不绝口,举杯相敬。 赵普似乎已听惯了旁人的赞溢之词,倒也不以为然,酒虽喝下,却又道:“老夫早说过,眼下老夫已不再是宰相,石奉御这一声‘赵相’老夫可担当不起。” 石韦也机灵,当即笑道:“赵相虽然外任节度使,但仍有同平章事之衔,下官称一声赵相也未尝不可。” 赵普虽然被罢相,但名义上却并未被贬官。 眼下赵普所负官衔的全称,当为河阳三城节度、校检太尉、同平章事。 按当今官制,平章事若居朝中,直接主持中书门下省政务,即为拥有实权的宰相。 至于外放的某些地方重臣,有时会赐以“同”平章事的官衔,称之为“使相”,官位相同,但这一字之差,权力却天差地别。 如今赵普虽已没了执掌朝政的大权,但因有同平章事这个虚衔在,石韦继续称他为赵相倒也没什么不妥。 人走茶凉,赵普一朝失势,官场上的人情冷暖早已见识。 这个时候,却碰上石韦这么个当红的御医,对自己依然如此礼敬,自然是意外之余,感到有几分欣慰。 欣慰之下,赵普便是呵呵笑道:“难得石奉御有心了。” 几杯酒下肚,二人相谈倒也投机,这亭中对饮的气氛,渐渐的变得亲密起来。 亲自给赵普斟过一杯酒后,石韦试探性的问道:“赵相把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不知陛下因何原因,却非要将赵相放任节度。” “此事说来惭愧呀。”赵普摇头叹息。 当下赵普便将自己被罢相的原因,如实的向石韦道出来。 原来个半个多月前,因出使南唐有功,已升为中书舍人的卢多逊拜访赵府。 这卢多逊无意间发现赵府中有十几瓶瓜子金,问及从何而来时,赵普也没多想,直言是吴越王钱俶所送。 没想到那卢多逊竟以此为由,向天子参奏赵普收取蕃国贿赂,连带告他庇护下属贪枉法,还违法从秦陇买来木材营建官邸。 天下看到这份奏本之后大怒,遂以此为由将赵普罢相。 赵普的那一句“惭愧”,显然是为自己的诸般“不法”行为而感到心中有愧。 不过石韦听着却是大为疑惑。 古往今来,为官者焉能不贪者,区别只是大贪与小贪而已。 似赵普这般一国宰相,只是收了几个瓜子金,买了点木材而已,这丁点的好处,跟他宰相的权势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按理说,就算有人以此来告发赵普,以赵匡胤的智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就是了,又何至于真的大动肝火,以此为由来处罚赵普。 除非…… 除非赵匡胤早就打算罢赵普的宰相之职,他等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念及此,石韦的心中不禁一震。 他接着又想起,先前他从金陵初来汴京之时,赵光义曾亲自往码头迎接卢多逊,后来他从曹琮口中得知,卢多逊与赵光义的关切非常密切。 这也就是说,卢多逊告发赵普,极有可能是赵光义的授意。 以赵匡胤的见识,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是他那皇弟在背后捅赵普刀子,可是,赵匡胤却为何依然“中计”,将赵普罢休。 “奇怪,圣上如此英明,怎会因这点小事就将赵相外任,难道圣上就不怕某人趁机坐大吗?” 石韦毫不隐讳的暗示那幕后的黑手,在对付赵光义这件事上,他和赵普拥有着同样的立场,有必要将关系更加拉近一些。 赵普却又是一声叹,摇头苦笑道:“石奉御难道忘了老夫方才说过的话么,一个是血脉之亲,这个是外姓权臣,陛下此举何足为奇。” 石韦怔了一下,陡然间省悟。 正如赵普先前所言,在柴郡主和赵光之义之间,赵匡胤显然会更有着血缘之亲的亲生弟弟。 那么换而言之,在赵普和赵光义之间,赵匡胤自然也会选择信任后者。 在天子看来,赵光义虽有揽权之嫌,但到底是自家人,不会威胁到他赵家的江山社稷。 而赵普揽权,则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赵家的江山有所威胁。 自五代以来,从后梁到后周,权臣篡位者比比皆是,他赵匡胤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赵匡胤能用杯酒释兵权,削去武将们的权力,自然也就能用罢相的手段,再除掉赵普这个文臣的威胁。 如此来看,这一切便能够说得通了。 “圣上的苦心,我等做臣子的也能体谅,只是赵普这么一走,某人的权势便将无人可压,难道圣上就不怕威胁到二皇子吗?” 做了诸多的铺垫,石韦终于提及了赵德昭。 早先赵普曾经向赵匡胤上过书,劝其早立德昭为太子,石韦可以确认的是,支持赵德昭方面,他和赵普是拥有着相同立场的。 提及此事,赵普原本淡然的表情,这时也渐渐变得有几分凝重。 他吞了一口酒,缓缓道:“这也正是老夫一直所担心之事,不然老夫先前也不会向陛下上表,只是陛下自诩春秋正盛,显然没有打算立太子的意向,长此以往,老夫只怕会夜长梦多啊。” 赵普也开始向石韦袒露心迹。 石韦遂又问道:“既是如此,那以赵相之机谋,莫非就没有应对之策吗?” 赵普沉默半晌,摇头叹道:“老夫已被外放为相,如今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远志,你是二皇子心腹器重之人,今后就要靠你从旁辅佐二皇子了。” 听得他这番话,石韦着实感到十分的意外。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四章礼物 更新时间:201282012:26:08本章字数:5971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四章礼物 赵普那一声“远志”,已是不经意间将二人的关系拉近。全文字无广告 接着赵普竟然还把“辅佐”二皇子的重任,交付到了自己身上。 石韦心想我不过是一个投归大宋还不到一年的南唐人,你赵普何来的原由,竟然对我如此信任。 念及此,石韦呵呵一笑,自嘲道:“赵相此话言重了,下官不过一南唐来归的郎中,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 赵普嘴角微微挤出一抹笑,捋须说道:“石远志有几分能耐,老夫这双眼睛看得清楚,再者,若不是你在齐王府的那惊天一脚,老夫只怕也不会这般信任于你。” 提起这档子旧事,石韦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自己得罪赵光义的开端,正是因为鞠城那无意的一脚,似乎从那一刻开始,赵光义就注定将成为自己的敌人。 这一点,赵普怕是从齐王府的那天起就已看出来。 此人的眼光,果然是了得。 “韦才疏学浅,只怕有心也会无力,不知赵相可否赐教一二。” 话已说到这份上,既然立场已定,再多做那些场面上的推诿也无益,倒不妨趁机向这足智多谋的前任首相问计。 赵普却摇头叹道:“那人势力根植于京师,又深受天子信任,想要扳倒他颇不现实,你唯一能做的,倒不如想方设法,促使天子早立太子,到时大位已定,纵然那人再费尽心机也是枉然。”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石韦他自己先前还不是这么设想的。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赵匡胤他就是迟迟不立太子,你能又什么办法。 “赵相此言,下官也不是没想过,可是陛下不心急,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怎样呢。”石韦慨叹道。 这个时候,赵普紧凝的眉头反而松了下来。 他自斟了一杯酒,闲品一口,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需知世事难料啊,来,咱们喝酒。” 听他这口气,似乎是不打算将这话题再进行下去。 石韦也觉既然一时想不出什么计策,又何足绞尽脑汁,自寻烦恼,人生需当及时行乐,该快活的时候还当快活为上。 于是他便欣然一笑,举杯道:“难得赵相这般洒脱,好,今夜下官就好好陪赵相喝几杯。” 当夜月华如水,竹亭之中,石韦与这位大宋帝国开国之相,好生的畅饮了一番。 次日,赵普起程西进,往河阳赴他的节度使之任。 石韦则陪护着柴郡主,继续东去还往汴京。 两天后的午后,石韦终于再次看到了汴京宏伟壮丽的城廓。 不想一转眼已离京数月,这一趟房州之行,发生了不少事,还京之时,很多人和事都已改变。 看着那巍巍的帝都,石韦心中感慨万千。 “娘的,终于回京了。” 潘惟德如刑满释放一般,一身的轻松痛快,他兴奋道:“石兄,今晚上清风楼我做东,点上几个头牌娘子,咱们哥俩好好痛快他一回,前番你给我那药,我正好还有几味没试过呢。” 看着一脸邪意的潘惟德,石韦摇头一笑:“改天吧,小弟离家这么久,今晚上要回去好好陪陪家人。” 潘惟德略有些失望,却又嘿嘿笑道:“我倒忘了,石兄可是金屋藏娇呢,好吧,随你便了。” 二人正说笑之际,那乌梅忽然前来,说是郡主稍有些不适,要将车队停下,稍稍休息一番,顺便请石韦前去瞧瞧。 潘惟德归心急切,但郡主有吩咐却也不得不从,只得叫车马停于官道旁休息。 柴郡主下得马车,于道旁疏林间寻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左右都于远远处伺候,只叫石韦近前来替她稍作诊视。 石韦闭目静静的为柴郡主号了一番脉。 须臾之后,他松手说道:“郡主脉相正常,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柴郡主却嘟着嘴道:“谁说没问题,我近来总是觉得身子疲倦不堪。” “那应该是郡主旅途劳顿,回京之后,休息几日便当无事了。”石韦宽慰道。 柴郡主眉色间似有几分犹豫。 她顿了一顿,却又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觉着我总感疲惫,多半是因为身子弱的原因,前番房州之时,石奉御不是说要教我一套强身健体的技艺么。” 石韦怔了一下,思绪飞转,很快想起了那天的一幕。 那时他确实答应过教柴郡主瑜伽之术,只是那天她吻了自己之后,就再没提起此事,石韦也就没放在心上。 却不知,她为何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 “这个嘛……那瑜伽之术非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下官只怕郡主没有时间,所以……” 未等石韦说完,柴郡主马上道:“本郡主有的是时间,这样吧,回京之时,你便常来我府上教我那瑜伽之术,直到我学会为止。” 听得她这一番话,石韦恍然省悟。 委婉了半天,她原本身子根本就没有不适,只是想找个借口,让自己常去府上见她而已。 难得柴郡主这般用心,石韦心中感动,遂是欣然应诺 柴郡主低眉浅笑,脸畔掠过一抹娇羞却又欢喜之色,心情一好,身子也就好了,当即便又要动身。 正当她刚刚起身时,石韦猛然间想到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他忙将柴郡主拦下,环视左右无人,方道:“请郡主答应下官一件事,关于那甘遂之事,请郡主回京之后,暂时不要向陛下说起。” 柴郡主脸色微微一变,凝眉问道:“为什么?” 此事过于复杂,牵扯之人又甚多,石韦自不想柴郡主牵涉过多,许多内中的缘故,自然不便于他明说。 他遂是正色道:“下官这么做,自然有下官的用意,但暂时却不方便告知郡主实情,不过请郡主放心,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郡主设想,请郡主相信下官。” 石韦这话确实出于真心,此时他目光真诚,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先前柴郡主因是郑王的病,才会对那甘遂深为痛恨,眼下其兄病已痊愈,她心中那份恨意其实已经减退了不少。 眼下又听得石韦这般诚挚之言,再看着那张真诚而俊朗的面容。 柴郡主沉吟了半晌,方是点了点头,叹道:“好吧,我相信你,这件事我就暂且不向皇叔父提起,不过将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石韦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安排妥当柴郡主之事,车队方才重新上路,傍晚之前,终于是回到了汴京城。 此时宫禁已闭,柴郡主也不便入宫打扰天子休息,便径直回往其府,一众人等便是散了,各归各家。 一别数月,石韦的归家,让樊佩兰等一众女眷皆是欢喜无限。 众女眷们围着他,又是虚寒问暖,又是莺莺燕燕的,直令石韦感到回家的温暖。 酒菜备下,一家人围桌吃喝谈笑,席间,石韦又将房州之行的种种趣事说与她们,只听得她们是一会惊,一会又喜的。 晚饭吃过之后,便是分发礼物的时间。 此行石韦绕了半个大宋朝,沿途买了不少当地的物产,什么蜀地的锦缎,陕西的玉饰,无一不是汴京城都难以买到的好货。 石韦将这些礼物逐一的分给樊佩兰、熊青黛,就连丁香也有。 只是分到潘紫苏这里时,石韦却一拍脑门,自责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竟然忘了给紫苏买礼物。” 潘紫苏原本也是一脸期盼,听得石韦这话时,脸庞顿时掠过几分不悦。 樊佩兰见状,忙是笑道:“远志你也真是的,怎能忘了给潘小姐买礼物,这样吧,我这玉镯你就送给潘小姐吧。” 潘紫苏忙道:“不用了,这是远志给夫人买的礼物,我岂能收下。况且远志一路辛苦,少带一件礼物也没什么,我岂会介意。” 樊佩兰还待再让,潘紫苏只是不从,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的回往自己房中。 她这一走,堂中的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樊佩兰赶紧给石韦使了个眼色,劝道:“远志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哄哄潘小姐。” 石韦倒也不急,表情闲然的走出大堂。 当他穿过院子,轻轻推开潘紫苏的房门时,却瞧着她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上倒映出来的,是一张含有怨色的花容月貌。 当看到心爱的男人给别的女人带了礼物,却只忘了自己时,纵使是潘紫苏这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却也难免会心生幽怨。 见得石韦进来,潘紫苏假作不知,只将头扭向一旁,也不去看镜中渐渐走近的石韦。 “还在生我的气么?”石韦笑着问道。 潘紫苏嘟着嘴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一个可怜人而已,你不赶我扫地出门便是心满意足,哪还敢奢望别的。” 这话明显透着几分幽怨。 看着她这般生怨的样子,石韦反而愈觉可爱。 “别人都有礼物,我却怎会偏偏忘了你呢,只是你这礼物与她们不同,所以我方才不好当面拿出。” 听得这话,潘紫苏的怨意陡然烟销云散,眉色间重新泛起悦色,不禁回过头来,满眼惊喜之色。 石韦遂是将一张纸从怀中取出,笑着双手捧给她。 当潘紫苏见自己的礼物,竟然只是一张纸时,眉头不禁又是微微一皱。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五章竟生杀意(跪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82018:00:30本章字数:6354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五章竟生杀意(跪求订阅) (感谢夕阳兄打赏。晚上还有两更,求票求订阅啊) 别人的礼物,又是绸缎又是金玉的,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却变成了一张白纸。 潘紫苏出身名门千金,自然不稀罕什么金玉,但你送一张白纸却又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那张白纸,轻咬着红唇,只是不肯接。 石韦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却故意不揭穿,很认真的说道:“这是我费尽心思为你准备的礼物,你真的不打算看一看吗?” 潘紫苏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情愿的将那一张白纸接过。 心怀着不悦,漫不经心的打开时,她才惊讶的发现,纸中竟然还写有字迹。 她的心头顿时一震,隐约已有几分预感。 而当她将那一行行隽永的字迹看罢时,一张娇美的容颜,已是被无限的惊喜所占据。 那白纸上所写的,乃是一首绝妙之词。 红藉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一首《一剪梅》,乃是出自于李清照之手的传世名篇。 这词作中所表达的思念之情,深情而细腻,浅白易懂,读之琅琅上口,乃是描写儿女情长宋词中的上乘之作。 石韦将这首词“抄”来,自是为了表达对潘紫苏的思念之情。 石韦很清楚,似潘紫苏这般饱读诗书,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普通的俗礼她是看不上的,而一首饱含深情,专为她而写的词作,却足抵千金之重。 果然,当潘紫苏读罢这首词时,眸中不觉已是热泪晶莹。 她抬头望向石韦,惊喜道:“远志,这首《一剪梅》,可是你专为我所做的吗?” 石韦点了点头,笑道:“当日我在房州时,夜中难眠,不禁想起了你,由感而发便写了这首词,虽然不值几个钱,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石韦确实想念潘紫苏不错,至于那由感而发之词,却当然是谎言。 不过女人嘛,有时候一些善意的谎言,只要能哄她们开心,又何乐而不为。 “我喜欢,当然喜欢了,你这礼物,比那千金还重,我怎能不喜欢。” 潘紫苏却是大为感动,手捧着那一首词作,如捧至宝一般受不释手。 石韦的“文采”她自是深知的,石韦所作的那些佳作,她也无不欣赏仰慕,但这一首词,却是石韦专为自己所写,对于潘紫苏而言,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你喜欢就好,还怪我吗?”石韦说着俯下身来,从后边轻柔的揽住她的身子。 潘紫苏脸畔生晕,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什么怨意,只低眉浅笑着摇了摇头。 怀拥着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嗅着她发间散出的淡淡芬芳,已然有三分微醉的石韦,胸中烈火渐渐的便开始燃烧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入她的衣缝之中,顺着粉白的脖颈向下缓缓的滑去。 潘紫苏娇柔的身子在颤抖,石韦这头一次“出格”的爱抚,令她转眼间从脸庞红到了脖根。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那起伏的双峰,充满了透惑。 石韦继续将手往下探去,穿过薄薄的抹胸,一双宽厚的手,狠狠的握住了那酥嫩却不乏弹性的丰丘。 潘紫苏的呼吸,随着石韦那渐变粗野的揉搓而加重,她几乎感到到那一颗心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嗯……” 当石韦的指尖,轻轻拨弄过那丘原上的蕊蕾时,潘紫苏忍不住低声娇吟了一声。 那一声娇喘,如火上浇油一般,令石韦欲觉焚身。 他忽然将手抽出,哗的一声,将潘紫苏的上衣向两边剥开。 藕一般的臂儿,光滑无暇的肩膀,尽收眼底,还有那饱满高耸的淑峰,也晃颤着跌了出来。 石韦只觉血脉贲张,眼眸充血,恨不得一口将眼前这可人儿吃掉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将潘紫苏抱起,几步来到床前,略显粗鲁的将她扔在了榻上。 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欲要一展雄风。 此时,迷离中的潘紫苏方才意识到石韦想要做什么,意乱情迷中的她,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了一线理智。 就在石韦刚刚褪尽上衫,欲要尽解下衣时,潘紫苏忙是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将石韦抱了住。 “远志,我这身子早晚是你的,只是,我想你明媒正娶过之后,再把这身子给了你,可不可以。”她低低的央求道。 石韦这时也清醒了几分,听着潘紫苏的央求,自是觉得有几分扫兴。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似潘紫苏这等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平素什么诗书礼仪之类被灌输多了,自不似熊青黛那般乡野女子放得开,故才想着过门成婚之后,才行那洞房之礼。 “你既是不愿,我怎能强你所难。”石韦抚着她光滑的赤背,叹息一声。 理解归理解,只是当此节骨眼上,作为一个男人,石韦就算再有胸襟,心中也难免会有不快。 潘紫苏自也听得出石韦暗中的不悦,忙是感激道:“只要远志你能理解我,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 听得这句话时,石韦灵机一动,嘴角不禁勾起几分邪笑,便是捧起她脸问道:“紫苏,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么?” 潘紫苏一张讨人怜的瓜子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机不可失,石韦便果断的将自己衣裤褪下,那昂然丑物,猝不及防的便弹出在潘紫苏的眼前。 潘紫苏生平第一次见到那般物什,愣怔了一下,脸畔陡然间涌起无限的娇羞。 正当她不知所以,无地自容时,石韦却笑眯眯道:“既不能行那夫妻之礼,这难耐之苦,紫苏你总归得帮我抚平吧。” 潘紫苏旋即会意,知道了石韦想让她做什么。 她满面羞红的瞅了几眼那巍然而立之物,迟疑了片刻,只得将零乱的发丝笼起,咽过几口香沫,方始轻启朱唇,将那丑物小心翼翼的吞下,闭上眼睛,细细的咂鸣起来。 石韦手按着她的潘紫苏的头,腰上渐渐用力,享受着那来自于下身的阵阵别样快感。 男人女人粗喘与轻吟,穿过那半遮的房门,却淹没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 ………………………………………… 次日,石韦入宫向天子复命。 柴郡主履行了那日对石韦的承诺,并未告那房州知州甘遂的状,只是对赵匡胤的慈爱大加感激了一番。 除此之外,柴郡主又对石韦大加赞赏,称他医术高超,不但救活了郑王,而且还临危不惧,从强盗手下救了自己一命。 赵匡胤听罢,自然是对石韦更为欣赏,当即下旨对石韦进行褒奖,更又赏赐了他一大笔钱财。 这位大宋天子,因是柴郡主回归,一时兴致大起,便又决定三日后去西郊皇家猎场游猎,并命石韦以御医的身份一道前往,随行伺奉。 赵匡胤乃武将出身,弓马娴熟,虽然当了皇帝,但平素亦喜好武事。 这西郊打猎,即是赵匡胤打鸟之外的另一嗜号。 比起李煜的吟诗作对,赵匡胤的这个爱好显然更有一种雄性的张扬。 当天,石韦随驾离京,几百号人马浩浩荡荡的开往西郊猎场。 此番随行的文武官员,除了石韦之外,还有晋王、齐王、德昭和德芳两位皇子,赵匡胤甚至把她宠爱至深的花蕊夫人也一并带来。 众臣面前,赵匡胤大显身手,几乎是箭无虚发,才开猎不到半个时辰,就打到了两头獐鹿和三只野兔。 “爱妃,你看朕这射术怎样?” 意气风发的赵匡胤,指着侍卫们扛着的猎物,得意的向花蕊夫人炫耀。 花蕊夫人瞧着那血淋淋的动物尸体,眉色间悄然掠过几分惧色,却仍是强颜欢笑道:“早就听闻陛下弓马超群,今日一见,臣妾方知名不虚传。” 赵匡胤哈哈大笑,扬着手中大弓豪然道:“朕虽久不亲上战阵,但要说起这弓箭技艺,放眼天下只怕没多少人能比得上朕。” 赵匡胤这话明显有吹牛成份在内,只是皇帝这般自吹,左右陪同的文武众臣,也只就附合称赞的份。 这时,晋王赵光义却拨马而出,持弓叫道:“皇兄的弓马确实了得,可是臣弟的射术也不差。” 一旁的石韦见状,暗想这赵光义确实有些嚣张,竟是敢当众向他那天子兄长“挑衅”。 赵匡胤立时被激起了雄心,便道:“三弟你好大的口气,既是如此,敢与朕比一比吗?” 赵光义欣然应战。 于是这兄弟俩就定下约战,三个时辰之内,谁打得到猎物最多,谁就是胜者。 赌约既定,那二人便各带着些人马奔入猎场深处,四处寻觅猎物。 皇帝一走,随行众臣们便各自散去,四下也去打猎消遣。 作为御医之一,石韦职责所在,自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前去打猎寻乐。 因是花蕊夫人身子娇弱,石韦便奉命跟随左右,以便随时伺奉。 花蕊夫人自然开不动男人用的大弓,只拿了张小弓在林间骑马闲走,只是她心慈仁厚,不忍杀生,故也没有开弓射猎,只当是在游赏风景。 石韦跟随在花蕊夫人,只觉甚是无聊。 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半个时辰,正当无趣之时,石韦忽然瞧见林间不远处,似乎有另一队人马经过。 举目远望,只见二十步外,那弯弓搭箭之人,正是晋王赵光义。 本来石韦并没觉着什么异样,只是顺着赵光义瞄准的方向,想要看看他想射的是什么猎物。 但当他目光由远及近时,却猛然间发现,那赵光义瞄准的目标,似乎竟然是花蕊夫人。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六章很冠冕堂皇嘛(三更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82112:41:39本章字数:6151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六章很冠冕堂皇嘛(三更求订阅) 赵光义要杀花蕊夫人!? 为什么? 他又何来的胆量? 一瞬间,石韦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个念头。全文字无广告 二十步外,赵光义弦已拉满,而且,他箭矢之锋,还在随着花蕊夫人缓缓的移动。 如此情景,更让石韦确认他要射的人,必然是花蕊夫人。 箭在弦上,转眼将发。 千钧一发之际,石韦不及多想,急是叫道:“夫人小心!” 花蕊夫人正自赏景,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要加害于她,被石韦这么一叫,顿时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来,一脸迷茫。 正当她张口欲问时,猛听“朋”的一声闷响。 一箭破空而来,直取花蕊夫人的心脏。 当弦响之时,石韦知道已然迟了一步,急是于马上一纵,飞身向着花蕊夫人扑去。 箭矢袭到的一瞬间,石韦也正好扑到了花蕊夫人身上。 “噗~~” 伴随着一声血肉撕裂的闷响,石韦和花蕊夫人在众侍从宫女惊骇的注视下,相拥着坠落于马下。 落马一刻,石韦感到了一丝不妙。 当他匆忙从花蕊夫人身上爬起来时,便惊骇的发现,花蕊夫人的胸前已赫然中了一箭。 “为……什……” 中箭的花蕊夫人痛不欲生,一句话尚未出口,当场便昏死过去。 鲜血从她的伤口四周急溢而出,转眼已将她红色的衣衫染浊,在她的胸前形成大片殷红可恐的斑渍。 见得这般突发之状,所有人都吓傻了,一时目瞪口枯死,不知如何是好。 石韦却很快惊骇中清醒过来,他几步奔回自己坐骑,将随行所带的药箱取下。 回身之际,他又冲着那些侍卫宫女们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报陛下。” 众人这才被他吼醒,几骑飞奔而去报信,其余人都围在四周,一个个慌惶不安。 那些胆小的宫女,更是害怕因此受牵连,吓得哭哭啼啼不休。 石韦为花蕊夫人治伤的同时,赵光义也纵马奔了过来。 这位行凶的晋王,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惧色,当他看到那插在花蕊夫人心口的箭时,脸上反而流露着几分得意。 箭中胸口,就算是石韦医术高明,只怕也无力回天。 赵光义看着手忙脚乱的石韦,冷笑道:“箭已中胸口要害,她已经死定了,你又何必再费心思。” 石韦猛抬起头来,目光如电,直射赵光义。 那充满了愤怒的凌厉目光,只令这一副泰然之状的晋王,也不禁为之一凛。 “晋王殿下,你公然纵箭谋杀花蕊夫人,难道就不怕陛下降罪不成。”石韦厉声质问道。 那凛然之色,一闪即逝,瞬间,赵光义又恢复了泰然,而且那阴沉的脸庞间,还多了几分慷慨正气。 他一副巍然之状,朗声道:“本王为大宋社稷除此妖妇,虽死何惧!” 妖妇? 你赵光义以下犯上,故意行凶杀害天子嫔妃已是死罪,而且还敢诬蔑花蕊夫人为“妖妇”,简直是胆大包天之极,嚣张之极。 石韦无心再跟赵光义逞口适之快,只低头去忙着为花蕊夫人施救。 治伤之际,他却在暗中琢磨着赵光义方才那话的内中用意,隐隐约约的,他似乎已猜测出几分赵光义嚣张的理由。 不多时间,数十骑人马飞奔而来。 身着黄袍的赵匡胤飞马于前,满脸的焦急,身后跟随着的那些文武大臣,也皆是惊异不安。 飞奔近前,赵匡胤滚鞍下马。 当他看到胸前中箭,一身鲜血淋漓的花蕊夫人时,顿时龙颜巨变,大叫一声“爱妃”,便是飞身扑了上前。 正当赵匡胤想扑抱花蕊夫人时,石韦却伸手将他拦下,“陛下,花蕊夫人身中箭伤,不可轻动,还请陛下退后一些。” 若是平时,石韦自然不敢以这种命令式的口气跟皇帝说话。 但是现在,身为医生的他,掌控着伤者的生死,那种职业的本能激发出来,却让他俨然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匡胤愣了一下,只能退往一边。 这时他才想起什么,回头向众人厉声喝道:“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射伤了朕的爱妃,是谁?” 皇帝盛怒,众人皆心惊胆战,个个低头不语。 众人明知是赵光义所为,但却畏于晋王之权势,无人敢站出来指认。 赵匡胤连问了几次,均是无人敢答。 这时,赵光义却上前一步,坦然道:“皇兄,这一箭,乃是臣弟所射。” “你?” 赵匡胤神色一变,原本的盛怒之气,似乎因是“凶手”是自己弟弟的缘故,悄然的收敛了几分。 尽管如此,赵匡胤依旧是一脸怒色,他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你射术也算精湛,怎的如此的不上心,偏偏会误伤到爱妃。” 赵匡胤以为,他这好弟弟的那一箭,仅仅只是误伤而已。 那赵光义却淡淡说道:“皇兄误会了,这一箭其实并非是误伤,而是臣弟有意而为之。” 此言一出,上至赵匡胤,下至那些不明就里的奴婢,无不为之色变。 赵匡胤愣怔了一会,眸中闪烁着迷茫,似乎一时半会还想不通自己弟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他方始省悟,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他几步上前,双手一挥,一把将赵光义拎起,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皇帝兄长的极怒,赵光义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而且,他的眼神中依然没有半分悔意。 赵光义平静的答道:“臣弟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为了大宋江山社稷的安危设想,皇兄若因此要降罪于臣弟,臣弟甘愿受罚便是。” 倘若眼前盛怒之人是隋炀帝之类的皇帝的话,你小子敢射老子的女人,管你三七二十一,当场五马分尸便是。 幸运的是,赵光义面对的是赵匡胤,这位开国之君,一听到“江山社稷”四个字,激怒的情绪立时便冷静了下来。 “你此言何意?”赵匡胤质问道。 赵光义指着地上昏死的花蕊夫人,慷慨道:“当年那西蜀之主孟昶,正是受此妖妇所惑,方才浸溺于美色,荒淫无道,致使其国衰败,终为我大宋所灭。臣弟射杀这妖妇,正是不想皇兄为其所惑,重蹈孟昶的覆辙,为我大宋江山万年长存所设想,臣弟之苦心,还望皇兄明鉴。” 赵光义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跟石韦先前所猜想的一样,只听得石韦感到有些恶心。 男人风流好色,此乃本性,何况于君王。 有人好色成了昏君,有人同样好色却成为了千古一帝,可见这好色与否,与一个帝王是明君还是昏君,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 成与败,与女人无关,只取决于帝王自己而已。 赵光义把后蜀的灭亡,归咎于孟昶对花蕊夫人的宠爱,并藉此来作为他行凶的理由,在石韦看来实在是荒唐可笑之极。 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赵光义却是大义凛然,他的这个理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有着叫人无法反驳的说服力。 果然,赵光义方才言罢,中书舍人卢多逊便站了出来。 他大声道:“臣以为晋王殿下未能禀明陛下就擅作主张,确实有所不该。但晋王所做,却是为我大宋社稷安危设想,臣请陛下息怒,恕晋王殿下无罪。” 卢多逊一出头,在场的众臣中,不少人也纷纷站出来附合。 那些大臣石韦也多认得,根据他暗中的打听,这些人多与赵光义的关系良好。 此时的赵匡胤,反倒是有点孤立无援样子。 耳听着众大臣们张口“社稷”,闭口“江山”,全都是冠冕堂皇之词,赵匡胤那满脸的怒色,渐渐的便被压了下去。 沉默了半晌,赵匡胤松开了他那弟弟,无奈的叹道:“三弟你也是一片为国之心,朕就恕你无罪。只是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先与朕讲,又何苦非要用此偏激手段,难道朕是那种听不进忠言逆耳的昏君吗?” 赵光义泰然的表情,这才浮现出些许的愧色。 他忙是拱手道:“这都是臣弟一时鲁莽,还请皇兄恕罪。” 赵匡胤回头看看胸口中箭,奄奄一息的花蕊夫人,心中虽有无限的不快与伤感,到了这般地步,做什么却都已是于事无补。 与其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感情,在大臣们面前落下了沉溺美色的名声,何不就此大度一些呢。 石韦猜测着,此刻的赵匡胤,心里边一定是这种想法。 果然,赵匡胤忙将弟弟扶起,温言宽慰道:“罢了,你我兄弟之间,自当无所不谈,往后你再有什么进言,直接与朕明说便是,只要是大义之道,朕断无不听之理。” 天子此言,便是明确表示不怪罪赵光义。 赵光义忙是谢恩,众臣也纷纷盛赞赵匡胤英明。 半晌后,赵光义却又道:“这花蕊夫人虽然迷惑君上,不过眼下既然已死,臣弟想陛下以仁治国,所以想请臣下将其厚葬。” 他说这话,显然是以为花蕊夫人已死。 这时,一直不吱声的石韦,却开口道:“晋王殿下,夫人她还尚有一线生机,殿下此时谈什么厚葬,似乎为时尚早了点。”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七章生死操之我手(四更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82112:41:40本章字数:5836 第四十七章生死操之我手(四求订阅) 赵光义的眸中立时闪过一丝忧sè。 看他那一闪即逝的眼神,当是想起了先前之事,那时,若非是石韦在关键时刻的一扑,他那一箭只怕早就正中花蕊夫人心脏。 而赵匡胤的脸上,却涌现出惊喜的表情。 花蕊夫人被射中xiōng口要害,这赵家的兄弟二人显然都认为她已无救,这时听得石韦这话,如何能不震惊。 只是一喜一忧,心思却各不相同。 石韦用袖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说道:“晋王殿下那一箭虽然够狠,但却微微偏了那么三分,并没有射中夫人的心脏,所以夫人还有得救。” 赵匡胤闻言大喜,兴奋的叫道:“石爱卿,爱妃的xìng命就在你的手里了,你若能将她救活,朕必有重赏。” 石韦头也不抬的说道:“此乃臣之本份,臣自会尽全力,只是此间不太方便,臣只恐不好为娘娘施救。” 赵匡胤当即下令,命左右以花蕊夫人所躺之地为圆心,就地扎下营垒,将随行马队所带的什么皮褥之类的东西尽数搬来,又命人火速回京,将多的药材和安营之用统统撤来猎场。 石韦遂是指挥着一干宫女,小心翼翼的将花蕊夫人抬上皮榻。 接着他向赵匡胤道:“陛下,臣施救之时需要安静,恳请陛下能退往帐外等候。” 这个时候,石韦哪怕是让赵匡胤给自己端茶倒水,这位大宋天也不敢不答应,故他虽是念着花蕊夫人,但也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赵匡胤和群臣皆退往帐外,赵光义走得稍慢一点,临行之前,却向石韦道了一句:“石奉御,花蕊夫人是生是死,就全靠你了,你可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那“是生是死”四个字,赵光义故意加重了语气。 赵光义言下之意,石韦岂能听不出来。 这位堂堂晋王,与其是在为他嫂的xìng命担忧,倒不说是在暗中警告石韦,让他识清时务,反让天“失望”。 石韦微微拱手,只淡淡道:“殿下放心,下官虽然不,但几分医德还是有的,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石韦口气淡然自若,隐约已是拒绝了赵光义的暗示威胁。 赵光义眉头暗皱,为免逗留太久,引得旁人起疑心,便是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抹yīn沉转身离帐。 大帐之中,只余下石韦和处于昏死之状的花蕊夫人。 石韦深吸一口气,遂是为花蕊夫人开始做那为危险的拔箭过程。 石韦虽然学得是中医,但他家风开明,专注于传统中医之时,却也不抵制西医。 故是石韦精通中医之余,对于西医也有些学习,尤其是对于这外科之道,虽算不上出sè,但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花蕊夫人伤口这箭头,虽然并未射中心脏,但因其距离心脏较近,稍有不慎的话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石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这个时代简单的医疗器械,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方将那箭头小心翼翼的拔出。 要说花蕊夫人也真是幸运,这一箭没被射中心脏也就罢了,幸运的是连主要的血管都没被戳中。 故是这伤看起来严重,但整个治疗过程却是有惊无险。 拔除箭头是关键之处,接下来还有清洗伤口,缝合创处,再敷抹金创药。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石韦方完成了这一场“手术”,当石韦将锦被轻轻的掩盖住花蕊夫人半赤的身体时,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发现,自己竟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他站将起来,打算出帐向天报个平安时,忽听得花蕊夫人发出了shēn吟声。 回头看去,她已是幽幽转醒。 见得此状,石韦忙又坐了下来,轻声询问道:“夫人,夫人,你可听得见微臣说话吗?” 花蕊夫人从昏沉中转醒,一时间神智尚未清楚,却只是把手伸在空中,仿佛要抓取什么的。 石韦知道病人在这种情况,需要的是一种安全感。 念及此,他便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将她的纤纤素手,紧紧的握在了掌心。 似乎是石韦那掌心的温暖,花蕊夫人略有些慌乱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shēn吟过片刻,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般情形,已算是脱离了险境。 石韦那疲惫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欣慰的笑。 “夫人醒过来太好了,微臣这就去禀知陛下。” 石韦作势就要起身,却不料,花蕊夫人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这个时候的石韦,不禁有些尴尬。 先前南唐国小周后的那桩事,已让他有所戒心,他自然不愿重蹈覆辙。 他便轻轻的想扳开花蕊夫人的手,同时又宽慰道:“夫人,你的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不用了多久就能痊愈,就让微臣去向陛下报喜吧。” 花蕊夫人还是不肯松手,萎靡的双眸却只望着他,有气无力的问道:“石奉御,方可是你救了我吗?” 石韦有点无可奈何,生恐太过用力,牵扯到了她的伤口,只得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听她这般相问,石韦便淡淡笑道:“是夫人洪福齐天,微臣只不过是略尽了些本份而已。” “什洪福齐天,我伤有多重自己清楚,石奉御,你的救命之恩,花蕊铭记于心。”说话间,她的眸中已隐约闪烁着感jī之sè。 石韦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一时只有付之一笑。 花蕊夫人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我只记得昏过去前的一刻,似乎是中了一箭,但不知是何人射的我。” 石韦沉顿了片刻,默默道:“不瞒夫人,夫人所受这一箭,乃是晋王故意所为。” “晋王!” 花蕊夫人失声一声惊叫,原本已平静下来的花容,这已又现惊恐之sè。 她惊慌了片刻,不解道:“晋王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石韦遂将先前晋王所说的,关于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什么“míhuò君王”的罪名,如实的道来。 这些事情众人皆知,花蕊夫人早晚自也会知道,故是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花蕊夫人听着听着,神sè渐渐变得黯然,闪烁着泪光的眼眸中,流lù着让人疼惜的委屈。 “我所做的,不过是尽心的服伺圣上而已,何曾有过什么míhuò君主之举,晋王怎能这般看我。”花蕊夫人委屈之下,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一般滚落脸颊。 见她这般楚楚可怜之状,石韦不禁心生怜惜。 他便是安慰道:“正所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夫人何必再记怀,省得徒增伤感,哭坏了自己的身。” 眼瞅着一位倾国美人,这般梨花带雨之状,石韦一时瞧得有些失神,便拿起绢帕,想伸手去替她擦拭泪痕。 当石韦的指尖,触及到那她那苍白,却又光滑如婴的脸庞时,猛然间却又惊醒。 他忙是收了手,歉然道:“微臣一时失礼,还望夫人恕罪。” 花蕊夫人怔了一下,脸畔不禁掠过一丝红晕,但看他那紧张的样,不由得是破涕为笑。 “此间又不是禁宫大内,哪里来得许多规矩。”花蕊夫人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绢帕,自己将脸上的泪痕拭去。 为了给她治伤,石韦不得已将她的上衣除去,此时的花蕊夫人似乎忘了自己一丝不遮。 她就这般伸出来手臂来拭泪,那纤nèn如藕一般的臂儿便尽暴lù在空气中,以她这般倾城之sè,只那一条玉臂,已足以勾人心魄。 石韦不敢多看,忙将头扭过一边,便想着赶紧出去微赵匡胤报喜,免得多逗留一刻有所失礼。 当他yù要告退时,心中忽又闪过一个念头。 犹豫了一下,石韦方是问道:“夫人,恕微臣冒昧的问一句,夫人近来可曾有向陛下说过一些得罪晋王的话?” 花蕊夫人蹙眉细思。 半晌后,她摇头道:“晋王乃陛下的亲弟弟,当朝重臣,我与他又无怨无仇的,何苦去说他坏话。” 石韦想了想,又进一步问道:“那夫人可有说过关于别的大臣的话,比如说二皇。” 经此一提,花蕊夫人眼眸一亮,忙道:“这倒有过,上月之时,我曾劝陛下立德昭为太。” 果然如此。 石韦现在终于知道,赵光义为何要对花蕊夫人下杀手。 原来竟是因为花蕊夫人劝说过赵匡胤,立德昭为太之事。 想那赵光义对皇位当早有觊觎,花蕊夫人这般做,岂非公然和他作对。 况且,以赵匡胤对花蕊夫人的宠爱,她的话自是有相当的份量,难怪赵光义急迫到竟不惜以这般手段除掉她。 “那微臣再冒昧的问一句,夫人向陛下说这话时,可有什么大臣在场吗?”石韦又问道。 花蕊夫人又摇了摇头:“这等事,我怎会在大臣面前说起,当时在场的,不过几个宫人而已。” 听得这话,石韦不禁一凛。 想那宫禁之语,赵光义这个臣竟然能打听得到,那消息的来源,自然便是天身边的近shì。 这也就是说,天身边的人,竟也早已被赵光义所收买。 此人染指之广,气焰之嚣张,实令石韦感到背上悄生一股寒意。Q!。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八章弄疼我了 更新时间:201282112:41:41本章字数:6212 第四十八章弄疼我了 (感谢eyang兄打赏) 花蕊夫人听得石韦这一连串的几个问题,忽然之间,眸中掠过一丝惊sè。 即使她算不得冰雪聪明,但也不至于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石韦看着花蕊夫人那表情,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在怀疑什么。 “莫非晋王他竟是想……”花蕊夫人脱口yù出。 石韦却忙摆手示意,将她的话打住。 他的表情转眼已恢复平静,只淡淡道:“有些事夫人心里明白就是,无需说出来的。” 花蕊夫人会意,便即将到嘴边的惊讶之词咽了回去。 大帐之外,零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想来是赵匡胤在焦虑的踱步。 石韦心知不能再多逗留,便起身说道:“今天微臣能救下夫人一命,不得不说是一种侥幸,还望夫人今后多加小心才是,毕竟微臣不能时时都守在夫人身边。” 他的这般关怀之词,只令花蕊夫人眼眸闪过感动之sè,她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应道:“你放心吧,我自会多加小心。” 叮嘱已罢,石韦方才向花蕊夫人告辞。 深吸过一口气,石韦掀开帘子走出了帐外。 当他出现在帐外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焦虑已久的赵匡胤,更是一步冲上前来,兴奋却又不安的问道:“石爱卿,爱妃的伤如何了?” 石韦拱手笑道:“托陛下洪福护佑,夫人已无xìng命之忧,现下已然转醒,陛下可以去探视了。” 赵匡胤大喜过望,顾不得许多,当即便奔入了帐中。 帐外的众臣和宫人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他们当中,有人欢喜不已,自也有人摇头感叹。 这时,那赵光义却走了上来,脸上带着那种让人有种起汗毛竖立的yīn冷笑容。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石韦近前,盯着他的脸道:“石奉御,你果真是华佗在世啊,恭喜你又立一大功。” 赵光义的语气,明显暗藏着一种讽意。 石韦却是云淡无轻,只表情平静道:“殿下言重了,下官只是略尽了医者的本份而已。” 赵光义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那条瘸tuǐ往前迈了一步。 他示意着自己的tuǐ,反问道:“本王倒是有些奇怪,你连死人都能救活,却偏偏为何治不好本王这区区一条瘸tuǐ?” 看来这赵光义还在为他tuǐ的事耿耿于怀。 这样的话,也只有外行才能说得出来,石韦知他心中已认定自己是故意不给他治tuǐ,多辩也是无益。 石韦便坦然道:“病理不相同,自不可同日而语,下官早说过,殿下这tuǐ疾,并非是下官不愿治,而是确实无方可治。” 面对着石韦的坦然,赵光义忽然间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本王只是跟石奉御说笑而已,石奉御你还当真了,如今你救活了本王的嫂子,本王是真心的替皇兄谢你呢。”赵光义已是一脸感jī之sè。 石韦当然知他只是在伪装,却也依旧宠辱不惊,只淡然称是职责所在。 赵光义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是离去。 接着,其余的众官也皆围上前来打召呼。 如今石韦救活了天子的爱妃,如此功劳,不日必将是天子的红人,这些大臣们焉能不提前过来套一下近乎,接近一下关系。 石韦虽然疲惫不堪,但身为官场中人,也只得强打精神,应付了一番。 当天晚上,赵匡胤就下令在猎场安营,而为了不牵动花蕊夫人伤口,赵匡胤在猎场逗留了整整三天,待花蕊夫人能够稍稍动弹之后,方始摆驾回宫。 回往汴京之后,赵匡胤不放心花蕊夫人,便又命石韦留于皇宫中,随时候命应诊。 于是石韦便不得不在皇宫中住下,每日不是为花蕊夫人复诊,就是为她换药,配那些养体的滋补之药。 直到一月之后,花蕊夫人伤口愈合,已经能够下地走动时,赵匡胤这才准许石韦还家。 当天石韦只说是随皇帝去郊外打游猎,一众女眷们却万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是月余。 先前不见石韦回来,她们还以为石韦出了什么事,心下担心不已,待到后来石韦派人来传回话,说是要留在宫中给嫔妃治病时,她们方才松了口气。 纵使如此,房州一别数月,他方才回家没几天,马上又分别一月,一家的女眷们对他自然是惦念不已。 故是当石韦当天午后回到家中时,众女眷们自然是欣喜万分,直把石韦当英雄回归一般,欢喜的迎接了一番。 石韦宽慰了众人一番,又将皇帝所赐的一些宫中御用赏赐分与众女眷,却忽然发现樊佩兰不在场。 “师娘呢,她没在家里吗?”石韦问道。 几位女眷相视一眼,眉sè间均掠过一丝笑意,似乎是有什么事不好说。 潘紫苏道:“樊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正在自己屋中休息。” “师娘她生病了吗?”石韦顿lù担忧。 熊青黛却是笑道:“夫人她倒也没生病,只是身子不舒服而已,远志你回来的正好,快去瞧瞧吧。” 既是没生病,为何身子却不适。 而且,师娘好歹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她身子不适,你们竟然还笑得出口。 石韦有点糊涂,忙是进了院中,去往樊佩兰的房间。 从撑起的窗户那里瞥了一眼,只见樊佩兰正躺在chuáng上,捂着肚子低声shēn吟着,看那紧皱的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石韦心中紧张,也不及敲门便推门而入。 樊佩兰听到动静,睁眼一看是石韦回来了,痛苦的脸上顿lù几分喜sè。 “远志,你回来啦。”说着她便yù起chuáng。 “师娘你快躺着。”石韦几步上前,将起了半截樊佩兰按下。 看着那张满是关怀的脸庞,樊佩兰略显苍白的脸上,此时也不禁泛出几许欣慰。 石韦问道:“听青黛她们说师娘你身子不舒服,不知是哪里不舒服,让我来瞧瞧。” 提及此时,樊佩兰脸畔掠过一抹羞涩。 她不敢正视石韦的目光,只将头扭向一旁,吱吱唔唔道:“也没什么,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而已,许是受了些凉,过阵子就好了。” 石韦却是不信,他不容分说的将樊佩兰的手腕夺过,当即为她号起了脉。 “听说宫里出了大事,到底是什么事,快跟师娘说说。”樊佩兰一脸的好奇,似乎想转移石韦的注意力。 石韦却很道:“那些事我呆会再说与师娘,现下师娘你就好好的躺着吧。” 樊佩兰这才不再吱声,只静静的躺着,神sè间闪烁着几分不安。 石韦闭目静静号脉,片刻之后,他紧皱的眉头方始展开。 他松开了手,笑道:“师娘不必担心,你这也不是什么病,只是痛经而已。” 听得这“痛经”二字,樊佩兰脸上的羞意顿时愈重。 其实石韦如此直白,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出于一个医生的职责,在他看来,直白的告诉病人的情况纯属正常。 只是樊佩兰耳听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徒儿,当着她的面称她是“痛经”这等sī密之事,作为一个女人,她岂能不羞。 樊佩兰只恐石韦看出她的羞意,遂是捂着肚子又喊起了痛,却又哼哼道:“师娘还怕你担心,却不想给你看出来了,那你就给师娘开几道方子,免了我这腹痛吧。” 樊佩兰神情的变化,岂能逃过石韦的眼睛,他看着师娘那局促掩饰的样子,心中不觉暗笑。 不过眼看师娘为痛苦折磨,石韦也无心其他。 他便道:“痛经也不是什么病,没什么好方子能够避免,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小手段,可以缓解师娘你的痛楚。” 这痛经痛起来就跟腹中有一把刀子在绞动一般,耳听石韦说有缓解痛苦的手段,樊佩兰自是迫不及待的让他赶紧用。 “那徒儿可就动手了。” 石韦表情庄重,挽起了袖子,二话不说,抓起樊佩兰的脚便去脱她的袜子。 “远志,你做什么?”樊佩兰怎想他突然会有如此“轻薄”的举动,自是吃了一惊。 正待挣扎时,石韦已将她袜子脱下,手指不容分说的便抵在了那纤纤玉足的女福xué上。 这女福xué位于外踝前侧约一寸之地,肌肉微凸,极易辨认,而且是脚上最敏感的xué位,石韦手指方一按到,樊佩兰便感到一阵酸胀的痛楚。 “远志,你弄痛我了……”樊佩兰痛得无力挣扎,只苦苦哀求。 石韦却不肯松手,只不紧不慢道:“脚乃肾、肝、脾三经聚集之处,我所压的这一处女福xué,对缓解痛经有奇效,越是感到酸痛就越有效,师娘就暂且忍一忍吧。” 这般一解释,樊佩兰方才恍然大悟。 当下她便轻咬红chún,强忍着脚上的酸痛,任由石韦用力的按压那女福xué。 开始之时,腹间和脚上的双重痛疼,只令樊佩兰痛苦难耐,但熬了约一盏茶之后,她却惊喜的发现,腹间的痛经竟已悄然减弱,那绞痛的感觉,比先前已是大为改观。 樊佩兰欣喜之下,不禁感叹道:“远志,你这一按xué的手段,果然有效果呀。” 石韦手抚着那纤纤玉足,说道:“这点xué之方,只能缓解一时之痛,而且还要忍受脚上的痛楚。我倒还有一个方子,可让师娘不必受这脚上之痛。” “真的吗,那是什么妙方吗?”樊佩兰急切的问道。 石韦笑道:“师娘你以前并无痛经,只是近来才有,想来是久不行房事之故,只要师娘能重享男女之爱,以阳补yīn,yīn阳调合之后,这痛经之症自然便可消除。” 听得他这一番话,樊佩兰立时羞红到了耳根……Q!。 卷二龙翔大宋第四十九章仇家上门 更新时间:201282118:53:48本章字数:6043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十九章仇家上门 有经验的医生在给女人看痛经时,都知道问一句结婚了没有。 房中之事对于消除痛经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疗效,但却确实能够缓解痛楚。 石韦那死鬼师父死了多年,樊佩兰可是不到三十就开始独守空房。 故是这么多年下来,阴阳不调,日积月累的,便又会重犯了这痛经之症。 石韦那话虽然不见得全是出于好意,但道理却是没错的。 若是换个女郎中的话,樊佩兰自没什么,但这种“劝言”出于石韦之口,却让她觉得怪难为情的。 原本些许苍白的脸,立时娇羞满面,樊佩兰嗔道:“远志你胡说什么的,净会戏弄你师娘。” 她言辞虽是在斥责,但语气却无半点怨意。 与其说是在抱怨,倒不如说有点像是在撒娇一般。 师娘越是这般娇羞,石韦就越觉有趣,却是一本正经道:“这阴阳调合,乃是天地之理,我怎会是在戏弄师娘呢。” 樊佩兰见他一副严肃的样子,还道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这痛经之症设想而已,羞怯的神态方才缓和了几分。 当下她又是一叹,伤感道:“你说的那些还不是跟白说一样,师娘一个寡妇的,又去跟谁……” 话方出口,她又觉难以启耻,只得强咽了回去。 石韦忽生一念,便道:“师娘为师父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也算是恪尽了妇道,眼下师娘青春尚在,就这么守一辈子的寡也不是办法,不若我就为师娘务色一个好人家,师娘改嫁了重新过日子去吧。” 这般懂得持家,贤慧却又风韵十足的人儿,石韦怎舍得将之嫁与他人。 石韦此言,只不过是一番试探而已。 樊佩兰听得此言,却是神色大变,颤声道:“远志,你莫非是嫌弃师娘是个累赘,想要把师娘赶出家门了吗?” 石韦忙是笑道:“怎么会呢,若非师娘主持这个家,我又怎能无后顾之忧的去做事,其实我巴不得一辈子奉养师娘,只是,我也不能光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师娘切身设想才是。” 听得此言,樊佩兰紧张的情绪却才缓和几分。 她拢了拢鬓间发丝,低眉说道:“只要你不嫌弃师娘,师娘愿意一辈子跟着你,为你打理这个家,伺候着你,别的师娘再无奢望。” 当樊佩兰说到“伺候”二字时,明显的放低了声音,她脸上的羞意也愈浓,似是难以启齿一般。 显然,那“伺候”二字,并非单指操持家务之类,而是还有别的含义。 以石韦的洞察力,如何能体会不到樊佩兰的言下之意。 借着这个机会,他终于算是问明了师娘的心意,只是二人中间的那层窗户纸该何时捅破,只怕还要寻个合适的时机。 “既是师娘心意如此,我欢喜还来不及,师娘放心,我定会奉养师娘一辈子,伺候师娘一辈子。” 石韦也回了一番“肉麻”之词,那“伺候”二字同样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回应她的暗示。 樊佩兰心领神会,遂是不再多言,只低眉浅笑,任由石韦轻抚着她光滑的玉足。 …………………………………… 三天之后,一道圣旨下抵中书,石韦正式被升任尚药局副典御,成为尚药局的二把手,以作为他救治花蕊夫人的嘉奖。 至于原来的副典御程德玄,则被调往了太医局做判局。 按大宋之制,翰林医官院最高医疗机构,下设有尚药局、御药局和太医局三个分支。 其中又以尚药局为最重要的分支,内中御医专为皇帝以及达官显贵提供医疗服务。 至于御药局,则掌管宫内药品的采购、保管以及加工。 尚药局开出方子,御药院依方配药,尝试之后方才能献给皇帝服用。 而那太医局则跟太学一样,相当于专门培养医学人才的医学院,只负责教育工作,并不承担任何医疗任务。 太医院的判局之职,与尚药局的副典御一样,都是该局的二把手。 只是太医院不近皇帝,不掌机要,没什么权力可言,故而同样是二把手,两者的差别却是甚大。 天子把程德玄调往太医院做判局,显然是一种暗降。 或许是考虑到程德玄是晋王的人,这般暗降也算是变相对赵光义的一种警告。 果然,在这几起人事调动之后,赵光义很快便有了反应。 原本的赵光义,自赵普被罢相之后,本是放开手脚,开始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广结关系,甚至已经开始和禁军将领们频繁的“礼尚往来”。 但自射杀花蕊夫人未遂,以及程德玄被贬之后,赵光义似乎感觉到了天子的不满,诸般言行举动便收敛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夏去秋至。 好消息接踵而至,樊若水参加当年的科举,终于是榜上有名,获得进士及第。 经由吏部铨选之后,樊若水被授予了舒州军事推官之职, 舒州位于金陵上游,长江北岸,乃是大宋威胁南唐的重要前哨要塞,天子令樊若水往舒州赴任,显然是有重用于他,令他参与南征军事的用意。 同样都是南唐人,石韦官运亨通自不必说,眼下连樊若水也是平步青云,这连连的好事,却将熊青叶羡慕不已。 于是熊青叶便央求了妹妹熊青黛,去向石韦恳求,能否帮她兄长也谋个一官半职。 石韦便想熊青叶也算是自己人,帮其谋个官职也算为自己建立羽翼,遂是欣然答应。 石韦便又向曹琮张口,帮熊青叶在禁军中谋得了一个职位,这位曾经的南唐渔帮帮主,如今摇身一变,便成了大宋殿前司的一名军官。 这日午后,石韦正自尚药局中供职,宫中忽然来人,言是天子召见。 花蕊夫人的箭伤此时早已痊愈,但赵匡胤仍是放心不下,时常召石韦入宫,为花蕊夫人还要复诊一下。 石韦闻知天子召见,只当又是为花蕊夫人复诊,便忙是带了药箱,匆匆的赶往宫中。 不过这一次,赵匡胤却没让他去蕊仙宫,而是召他去了御书房。 入得殿中,赵匡胤正端坐龙案,埋头批阅着厚叠如山的奏章。 石韦整了整衣容,趋步向前见礼。 赵匡胤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龙案奏章,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道了一声“平身”。 看眼前这样子,赵匡胤似乎此番召见,并非是打算让自己给花蕊夫人复诊,石韦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起圣意来。 静立片刻,赵匡胤将御笔放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这位大宋天子站了起来,边是踱步于殿前,边是笑问道:“石爱卿,你可知朕此番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石韦忙拱手道:“微臣不知,还请陛下示下。” “朕这一次是想你去见一个故人。” “故人?” 石韦面露奇色,一时体察不出赵匡胤话中玄机。 赵匡胤似乎也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胃口还没吊起来,便即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原来,赵匡胤口中的那位故人,正是日前刚刚抵达汴京的南唐使者,李煜国中重臣徐弦。 听闻徐弦之名,石韦心中着实有几分震动。 南唐的那一段段往事,瞬间浮现于眼前,徐家父子与自己的那些恩恩怨怨,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石韦岂能忘了这个险些要了他命的仇家。 只是石韦不解的却是,赵匡胤为何要命自己去见那徐弦? 赵匡胤也看出了石韦狐疑,便坦然道:“朕知你在南唐受人迫害,不为所用,所以朕此番命你去见那徐弦,就是想让南唐人知晓朕礼贤下士之心。” 这般一解释,石韦方才明白了赵匡胤的用心。 他当下便欣然领命,却又问道:“陛下既有圣命,臣自当领命,只是臣见到那徐弦时,该当说些什么?” 赵匡胤坐于龙榻,英武的神色间,迸发出几分杀机。 他冷冷道:“你便叫那徐弦转告李煜,就说这是朕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今岁之前他还不来汴京朝见,那就休怪朕翻脸无情。” 这是赵匡胤给李煜的最后通碟,言辞之中的威慑之气,只令石韦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石韦的血液,因是赵匡胤这一番话,陡然间沸腾起来。 大宋挥军南下的日子终于临近,前仇旧恨,也到了该报的时候。 一想到这些,石韦焉能不兴奋。 当下石韦便领了圣命,带着天子的口谕,乘着宫中的车驾前往南唐使节所居的馆舍。 作为蕃国的使臣,徐弦此番是带着几倍于前的贡品而来的,可是自来到汴京以后,他却迟迟得不到大宋天子的召见。 心中不安的徐弦,又急着去拜访诸位朝中大臣,想要傍敲侧击的打听下天子圣意,岂料每每登门,无不是吃了一脸的闭门羹。 正当徐弦越发的焦虑不安时,忽闻得大宋天子派人前来,自然是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带着一干使团成员出往馆舍门外迎接。 车驾缓缓停下,徐弦躬身而立,不敢仰视。 石韦从马车上下来,当他看到垂首而立,极尽恭谦的徐弦时,心中实是感慨万千。 他便信步上前,冷笑道:“徐大人,好久不见啊。” 徐弦自觉那声音似曾相识,当他抬起头来,认出那眼前之人是谁时,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章最后的通碟 更新时间:201282212:09:54本章字数:6209 全文字无广告第五十章最后的通碟 “你……怎会是你?” 徐弦惊诧之下,指着石韦颤声大叫,一时竟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全文字无广告 话音方落,护送石韦前来的熊青叶当即喝道:“大胆,焉敢对石大人无礼。” 徐弦被震得身形一抖,双眼盯着石韦看了几看,却是愈加的惊疑不解。 石韦离开南唐才不到一年,只因他窜红的太快,就连南唐的情报系统都不及把这位新近崛起的宋廷红臣报回国内。 便是因此,徐弦自也不知石韦这么一个南唐“叛臣”,如今竟已深得大宋天子的器重。 看着徐弦的惊恐万状的表情,石韦心下自然是畅快。 当下他便微微一欠身,淡淡道:“徐大人,本官此番奉命而来,乃是要向你宣读天子口谕,怎么,看起来徐大人你似乎不太欢迎本官呢。” 徐弦的心头又是一颤,额间冷汗滚滚直下。 尽管徐弦对于石韦如何能摇身一变,成了大宋天子之臣,感到匪夷所思,但这残酷的事实,他却又不得不接受。 “下官岂敢,石大人快里边请。” 徐弦只能放下老脸,厚着脸皮,故作恭敬的请石韦入内。 石韦遂是大摇大摆,扬长入内。 入得馆厅之内,石韦本待坐往客位,那徐弦却厚着老脸请石韦一定要上位而坐。 石韦推辞道:“下官岂敢,徐大人是我朝贵客,理应上坐。” 同样是使臣,只是国力相差之悬殊,徐弦自知自己的地位,远不是出使南唐的卢多逊可比。 石韦越是客气礼让,徐弦就觉着心中发寒。 他急道:“下官不过一蕃国之臣,焉敢在石大人面前居之上座,若是石大人不肯上座,那下官就只好站着了。” 徐弦原以为说出这样的话,石韦会不好让他站着,便即顺势坐了上座。 石韦却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当下便叹道:“既然徐大人这么喜欢站着,那就站着好了,石某就不客气了。” 石韦当下便在下座欣然落定,闲品香茗,只当徐弦不存在一般。 那徐弦这下就尴尬了。 想他在南唐身为重臣,也算风光无限,走到哪里别人不是点头哈腰的伺候着,就算在金銮殿上,李煜念他是两朝老臣,也会赐坐礼待。全文字无广告 而今出使大宋,碰上石韦这个“仇家”,却竟落得个站着陪话的份。 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徐弦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愤恨之色,但又不敢发作,只能站在石韦旁边,讪讪的陪着笑。 “那个……石大人啊,不知天子有何圣谕?”徐弦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场面,便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石韦将茶杯放下,很和气的笑道:“天子的圣谕,待会再说也不迟,我与徐大人毕竟是旧相识,此番难得相见,正当好好叙叙旧才是。” 石韦语气神态亲切的紧,俨然跟徐弦是他乡遇故知一般。 徐弦却心下又是一寒,不知该怎么应付才是。 “徐大人,当年你那一手散布我秽乱禁宫的手段,可当真狠毒的,差点就让石某人头落地了呢。” 旧事重提,此等仇怨,石韦岂能忘记,只是他说将起来,语气中却反而没有半分怨意。 正是这种云淡风轻的口气,却反而让徐弦愈加心惊胆战。 这位南唐重臣只得故作委屈,拱手辩解道:“下官当初虽与石大人政见不和,但也不至于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石大人当真是误会下官了。” 徐弦拒不承认,这早在石韦的意料之中。 他便是冷笑一声:“可是当初石某在狱中,令公子徐常青前来耀武扬威之时,可是亲口承认是他所为。我想以令公子的能力,只怕还掀不起那般大的风浪,只令李国主都相信了谣言,这难道不是徐大人所为吗?” 徐弦听闻此言,眸中不禁掠过一丝惊色。 很显然,徐弦万料不到自己那宝贝儿子,竟然会出做这等无聊之事。 当然,就算他当时知道了,也只不过是数落几句而已。 只是徐家父子做梦也想不到,当初那个没能被他们整死的小郎中,而今竟成了他徐弦不得不低声下气陪笑的大宋之臣。 徐弦暗骂儿子愚蠢之时,忙是愧然道:“没想到那逆子竟做出这等不耻之事,下官竟是全然不知,都是下官教子无方,下官在此替那逆子向石大人告罪了。” 说着,徐弦深深一躬,长揖到底。 “这老家伙反应倒也是快,这么干脆的就把责任推给了自己儿子,不愧是官场老手。” 石韦暗暗生鄙,原想再多奚落他一番,以泄私愤。 只是转念一想,今日自己有皇命在身,以私废公似有不妥。 念及此,石韦便脸色一转,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徐弦不禁又是一愣。 石韦摆手笑道:“我方才只是跟徐大人说笑而已,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就忘了,徐大人还站着干什么,快快请坐吧。” 说着,石韦也不待他相请,便自己走上了上座。 徐弦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从尴尬中回过神来,终得落座下首。 此时石韦的神情已变得肃然起来,他直视着徐弦,正色道:“徐大人,贵国乃我大宋蕃属,贵国李国主却几次三番的不肯前来朝见天子,当今圣上可是非常的不高兴呀。” 石韦捉弄过徐弦后,终于将话题引入正题。 徐弦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立时又紧张起来。 “实不相瞒,我国国主其实早就打算前来汴京面圣,只是无奈身子一直不适,无法成行,天子乃仁慈之主,想必能够体谅我国国主的难处。” 先前李煜拒不朝见,所用的借口都是身体不适,这时徐弦也没多想,便又搬出了同样的理由。 石韦却冷笑一声:“徐大人,你这个使臣可是颇不称职啊,你好歹也找个新鲜一点的理由呀,你难道忘了我在南唐之时是什么身份吗?” 徐弦先是一怔,随即恍然省悟,不禁神色大窘。 他是紧张之下,一时竟忘了石韦的来历。 石韦是谁,那可是原先南唐的御医,李煜的身体是好是坏,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 石韦这时忽然想明白,赵匡胤之所以派他前来见徐弦,恐怕也是与他这身份有关的吧。 “这……我朝国主他……其实……” 徐弦窘得额间冷汗直滚,吱吱唔唔的,一时片刻却又想不出什么解释之词。 看着眼前这老家伙的那副窘态,石韦愈发的鄙视。 当下他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神情更是变得肃厉无比。 徐弦心头一震,赶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石韦目光如电,直射徐弦那心虚的眼神,直盯得他偏顾左右,不敢正视。 厅堂之中,一片沉寂。 石韦是在用沉默来打击徐弦的心理防线。 果然,过不得片刻,这冷酷的气氛,便让徐弦战战兢兢,汗流满面,一双老腿更是颤抖不休。 他哆嗦着拱手说道:“我国国主实在是身有不便,无法来朝见天子,我国愿加增岁贡,以息天子之怒。” 增加进贡财物,这是这么多年来,李煜平息大宋天子不满的惯用手段。 徐弦以为,这一次依然能够奏效。 不过他却错了。 石韦衣袖一拂,厉声道:“区区些许贡物,我大宋天子又岂会在意,只消大宋天兵挥师南下,弹指之间,整个南唐国都将是天子的。” 石韦这般一喝,只将徐弦震得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胆战心惊的他,不敢再吱声,只是垂首而立,静听训斥。 石韦上前一步,正对着徐弦,冷冷道:“圣上仁慈,如今决定给贵国李国主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今岁他再不来朝见,天威盛怒之下,一切后果,皆由尔南唐国自己负责。” 石韦用一种残酷之极,却又不容质疑般的口气,向徐弦,向李煜,乃至整个南唐国下达了赵匡胤的最后通碟。 这番话出口,石韦竟也为之感染,隐约有种热血将沸的感觉。 徐弦听罢,却是脸色惨白,形容委靡,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惶恐了半晌,徐弦颤声道:“石大人,下官能否面见一下天子,向天子当面解释一下我国国主的难处。” “不必了!” 石韦断然一喝,沉声道:“从今天起,除了李煜之外,天子不会再见南唐国任何人。徐弦,你不必再逗留汴京,请你立刻起程回南唐,将天子的圣谕转达给李煜。是亲来汴京俯首称臣,还是继续自欺欺人的敷衍下去,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番话,直将徐弦最后的希望击碎。 面如死灰的他,情知再无挽回的余地,只得摇头一叹,有气无力的答道:“天子的意思,下官已经知道了,下官这就起程回南唐。” 话已带到,石韦也无心久留,当即便告辞。 徐弦虽已精神虚弱,但还是得强撑着身子,一直将石韦送到馆舍之外。 石韦正扬长而去,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将伸手示意,像招宠物一样把徐弦召至近前。 “石大人还有何吩咐?”徐弦巴巴的问道。 石韦凑近他耳边,笑道:“徐大人,麻烦你转告令公子,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到时候,石某一定好好的去拜会一下他这位故交。” 徐弦的老脸刷的又是一变。 正自惊惧时,石韦已是转身大笑着上了马车。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一章“车震” 更新时间:201282218:10:06本章字数:6416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一章“车震” 第五十一章“车震” (感谢wj兄月票和聆月兄更新票) 徐弦呆若木鸡,眼巴巴的目送着石韦的车马驶离馆舍。 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时,徐弦方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当年恨不得除掉这小子,不想竟成大祸,如此的羞辱于我,实在是可恨,可恨之极!” 徐弦咬牙切齿,低声的暗骂,但痛恨的表情中,却又闪烁着无奈。 他很清楚,时至如今,那个可恨之徒,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让他们玩弄于股掌间的乡野郎中。 回想起石韦方才那番临别的“威胁”,徐弦不禁又感到一阵彻骨的恶寒。 此时,车马中的石韦,却是一身的畅快。 想起遭人陷害,被逼北遁的那段往事,再想想今日徐弦的低声下气,他着实的是出了憋在心头一口恶气。 “赵匡胤虽然下了最后通碟,不过我想那李煜还是不会放弃一国之君的尊荣,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的话,宋军南下扫灭南唐,应该就快了。” 石韦思绪翻飞着,不经意间,他忽然想了什么。 他将手伸入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支玉钗,就在他临别金陵之前,小周后托心腹婢女所赠的玉钗。 不知为何,今日似乎预见将要发生和南唐有关之事似的,鬼使神差的就将这玉钗带在了身上。 看到此钗时,他不禁想起了小周后的音容相貌,想起了教她学瑜伽时的种种。 先前他来到大宋之后,亦曾派人往江南打听过,据说自他走后,小周后竟是受了李煜的冷落,所受宠爱大不如前。 对此,石韦还颇有些不安,他知道,小周后受此冷遇,多半是他临走之前,对李煜说了那一番激刺之词,故是才激得李煜牵怒于小周后。 “眼下南唐覆灭将近,小周后,你终于也可以解脱了吧。” 石韦望着那玉钗感慨,心中似乎稍感欣慰了些。 只是,转眼间,他的神色又是微微一变。 他想起了花蕊夫人。 同样是倾国倾城之色,花蕊夫人被赵匡胤纳入宫中,险些丧命。 小周后之美丝毫不逊于花蕊夫人,这般的绝世美人,若是沦为宋廷的阶下之囚,难保不会遭人惦记。 如此看来,即使南唐国灭,小周后似乎也仅仅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穴,终究也只是任人玩弄的玩物而已。 想到这些,石韦不禁又平添了几分担忧。 “这件事还真有点棘手啊,看来我得好好的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权衡之间,车马已入禁宫,石韦便暂且放下心事,去往宫中向天子复命。 赵匡胤嘉奖之后,石韦便即离宫回往家中。 他方一回府,下人便称家中有访客。 石韦入往大堂时,却看到郡主府的乌梅正坐在那里,与樊佩兰等人说笑。 “远志,你回来啦,乌梅姑娘等了你多时。”樊佩兰见石韦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乌梅忙将手中的瓜子放下,起身盈盈一礼,口称:“乌梅见过石大人。” 她说话之际,眸中却向石韦暗送秋波。 当着师娘的面,石韦自不好有所表露,却是一脸正经,拱手道:“什么风把乌梅姑娘吹到了下官府上了?” 乌梅便称柴郡主身有不适,想请他石典御往郡主府上去瞧瞧。 前番自房州归来时,石韦曾答应过教授柴郡主瑜伽,后来因是花蕊夫人的伤事,石韦一直没能抽出空来。 这时乌梅主动前来相请,想来是柴郡主久不见他,心中颇为惦念。 石韦心中如是想着,便连水也不及喝一口,又拿了药箱出门,与那乌梅共乘着郡主府的马车而去。 车帘放下,马车徐徐而行。 乌梅只闲坐于旁,低眉不语,嘴角却泛着几分娇媚的浅笑。 石韦当然知道她心里有想什么,这时兴致一起,便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石大人,你做什么……” 乌梅嘤咛一声,语气似有抱怨,但却一点反抗挣扎的意思都没有,顺势倒入了他怀中。 石韦的手不容分说的便伸入了她的衣中,隔着抹胸轻揉着那饱满的丘峰。 乌梅半推半就,浅笑含羞,娇声道:“石大人,这里可是马车上,怎能做那等事,若是让人瞧见羞也羞死。” 她娇怨之时,石韦另一只手已伸入她的腹下,却发现那一亩三分地早已甘露霖霖,想来这小妃子久不经犁,如今方才有所触碰便难以自已。 石韦不以为然道:“有帘子遮着,谁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可是,外面是看不到,可若是让车夫听到了车里动静,生了疑却当如何。”乌梅依旧有所顾虑。 石韦笑道:“你听这车轮吱呀呀的这么大音,谁能听得到咱们里边声音,若不然,你叫得莫要太大声便是。” 此等秽靡之词,只将乌梅听得脸色羞红,娇羞无限。 虽是如此,她却也不再推拒,只任由石韦将她剥得衣不遮体。 石韦也算是会享受的人,只是在这闹市之间“车震”还是生平第一次。 越是如此,这般新鲜刺激的环境,却越是激发得他雄心大作。 于是他几番抚慰之后,便叫乌梅跪伏于地,深吸过一口气,便是直捣黄龙。 石虎如虎狼一般,雄风威猛,而乌梅虽面色潮红,极尽**之乐,但却紧咬着红唇,只局促的喘着气,却不敢吱声。 一帘之隔的那老车夫,却浑然不知车内之时,只优哉游哉的赶着马车,穿过那一条条人流不息的闹市,向着郡主府而去。 石韦正自挥汗如雨,辛勤耕耘之时,却听得那骡马一声厮鸣,马车猛的停了下来。 车中两个男子跟着向前一倾,因是借着这一股力,石韦向前猛的一撞,只令乌梅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她这般一叫,车外那老车夫岂能听不到,忙是跳下车来问道:“乌梅姑娘,你没事吧?” 乌梅吃了一惊,生恐那车夫掀起帘子向内看来,若是给他瞧见二人如此场面,岂不羞也羞死。 念及此,乌梅忙是将车帘掀开一角,探出半边头去,说道:“我没事,怎的忽然停车了?” 老车夫马鞭指着前方道:“前边有一队官军经过,占了道,咱们怕得等一会才能走。” “那好吧,那就等一会吧。”乌梅见那老车夫没看出端倪,方才放了些心。 她这般和老车夫说话之后,藏在身后的石韦却依旧耕犁不休。 乌梅暗骂石韦使坏,却只能强撑着身子,使身体不致太过晃动,以免被老车夫发现。 只是她身子可以不动,但脸上却阵阵的红晕,还有那滴落的汗珠却无从掩饰。 老车夫也不是瞎子,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关心的问道:“乌梅姑娘,小的瞧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乌梅心头咯噔一下,方才想起自己脸色有异。 她慌张之际,不及多想,只随口道:“我没什么不舒服,就是腹中有些饿了,故才出了些冷汗。” 身后的石韦就乐了,心想这小妮子反应倒也快,亏她想得出这般理由。 她越是这般窘怯,石韦就越觉兴奋,当下更是虎虎生威。 乌梅被那羞怯和快意浑杂而成奇异感觉冲撞着头脑,只觉再这般下去,非得晕厥过去不可。 “我没事,呆会官军过去了,你只管继续赶车便是。”乌梅匆匆的应付了几句,便赶紧将头缩了回来,将车帘子死死的掩住。 “乌梅姑娘今儿个怎的有些怪异呢,饿了出些冷汗也是常事,可她怎的脸色却那般红呢……” 老车夫嘀嘀咕咕的又回到了驾车的位置。 须臾,前路已通,马车继续前行。 “躲过一劫”的乌梅,长吐了一口气,回眸嗔道:“你这人就知道使坏,方才可知我有多难堪。” “谁让你这般娇媚可人呢。” 石韦嘿嘿一声坏笑,直如骑胯着一匹烈马,纵情驰骋。 一盏茶之后,马车抵达郡主府。 当他二人从马车下来时,除了乌梅脸色还略有些红晕之外,一切皆已如常。 “石大人,郡主还在府中等着,石大人里边请吧。” 乌梅只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很是自然的将石韦请入府中,过不得多时,便将他带到郡主房内。 珠帘之中,柴郡主斜卧榻上,一身水绿衫儿,脸上涂着淡淡的脂粉,眉毛也似画过,似乎是为等他而来,专曾梳妆打扮过一般。 隔着一层珠帘,这般看去,本是年少芳华的柴郡主,竟也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石韦稍一愣怔,便即上前见礼。 柴郡主示意让乌梅先退下,待房中无他人时,方才道:“石典御,怎的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现下却这么久不来我府上,莫非是你升了官,就敢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了不成。” 她话中有几分埋怨之意。 石韦忙道:“下官岂敢,近来发生之事,想必郡主也都知道,下官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柴郡主当然不是真心想怪罪于他,当下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我也不怪你了。你不是先前曾说要教我那瑜伽术,来助我消除疲倦,强身健体的么,不知今日可否。” 果然是为了此事。 石韦心中暗笑,本待是想教她瑜伽的,可是方才马车上那一番折腾,颇耗了些力气,此时若再教他瑜伽,不得累垮才怪。 念及此,石韦心生一念,便道:“瑜伽术需长期修习方才有效,郡主若是觉着身子疲倦,下官倒是有一个法子,可迅速奏效。” “什么法子?”柴郡主顿时来了兴趣。 “下官的这个方子,叫作盐浴。” ……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二章洗洗更健康 更新时间:201282315:38:55本章字数:5914 “盐浴?” 柴郡主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不禁感到十分新奇。 “盐不是用来吃的么,怎的还可用来沐浴不成?”柴郡奇道。 盐能吃她知道,沐浴她当然也知道,但这两个风马牛完全不相及的东西组合起来,柴郡主就糊涂了。石韦却是笑道:“郡主有所不知,这盐浴不仅可消除缓劳,还能养颜美肤,修身纤体,这是下宫精心研制出来的一道独门秘方,换作是旁人,下官还不舍得透l儿家果然是最爱美,一听得“养颜美肤”四字,柴郡主的精神一下子兴奋起来。她从榻上坐了起来,迫不及待的便要一试。 这个时候,石韦却反而显得为难起来。 他轻咳了几声,说道:“这盐浴虽好,只是享用起来却有多道工序,而且还要用到推拿之术,这样的话,难免便会接触到郡主的身体,如此,岂非对郡主有所冒犯。” 听得此言,柴郡主脸畔顿生红晕。她本还心存犹豫,但一想到养颜美肤的yòuhuò,却又按捺不住跃跃yù试之心。 犹豫了片刻,柴郡主还是轻咬着红chún道:“你也是为我调养身子而已,那些难免的接触亦无伤大雅,我不怪你便是。” 有了柴郡主这番话,石韦放才可以大胆施为。 于是石韦欣然答应,便开了一道单子,令郡主府中仆从们,依照他的单手去准备诸般盐浴用物。 这盐浴虽然新鲜,但所用到的设备,倒也并非什么现代之物,以郡主府的人力物力,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倒也置备齐全。 简易的“桑拿间”外石韦将浴chuáng铺好,手捻着白花花的食盐静候着。 隔壁别一间紧掩的房中,水声潺潺,烛影映照下,柴郡主上半身的身影在窗纸上婉约而动。 此情此景,不禁让石韦回想起了石洞中的那一晚。 正自神游之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身裹着白sè浴中的柴郡主略显羞涩的走了进来。她方才沐浴过后全身的肌肤白里透红身上还散发着袅袅水气,几许沾水的发丝紧贴着脸颊,眉间耳畔尚挂着几滴水珠,浴中的上端高高的隆起,sū峰相挤而出的沟壑尽收眼底。 眼前这活脱脱的美人出浴之景,只令石韦心中为之怦然一动。 柴郡主似乎看出他眼神有异便是轻咳了一声。 石韦从恍惚中清醒,忙是收敛心神,淡淡道:“郡主既已沐浴过热水澡,就请伏在这浴chuáng上吧下官好为郡主涂抹盐粹。” 柴郡主便是提着浴中小心翼翼的伏在了浴chuáng上。 “郡主,这盐粹需要抹在背上,所以下官恐怕待……”石韦不好直言,只能略作暗示。 柴郡主低声道:“你是郎中,由你便是。” 得到柴郡主的允许石韦深吸一口气,捻起指尖,轻轻的将她的浴中缓缓褪下,一直裙到腰部以下。 这个时候除了那丰满的玉tún之外,柴郡主的整个背面已尽数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风韵体段石韦不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尽量的屏住呼吸,从旁抓起一把食盐,以轻搓的手法,将盐轻轻的擦在了她的身上。 玉藕似的臂儿,曲线分明光滑脊背,还有那修长而富有弹xìng的双tuǐ,石韦手撑——抚过。 在搓盐的过程中,石韦又以拨、压、推的手法给她进行了简单的推拿按摩。 石韦能够感觉得到,柴郡主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那颤抖,与其说是来自于食盐的刺jī,倒不如说源于石韦的轻抚。 见她如此状态,石韦也愈加的大胆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滑到了柴郡主的大tuǐ内侧,轻柔的按着,有意无意间,指尖还会从那幽林暗蕊处蹭过。 “嗯~~” 柴郡主时而轻声低吟,似是本能所使一般,竟还将双tuǐ略略的分开,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见得她这般靡靡享受之状,石韦xiōng中的火焰在悄悄的燃烧。 他的下腹处,不觉中已是高高的撑起了一顶小帐篷,只是柴郡主背对着他,无法看到而已。 有了柴郡主的默许,石韦“无意”的频率愈加的频繁。 柴郡主的低吟浅喘之声,亦是随之得急促起来。 几番抚擦之后,石韦忽然觉得指尖有粘粘的感觉,举起来细看时,却见指尖的食盐,不知何时已被湿润,一片片的粘在了一起。 石韦略略一怔,随即便恍然大悟,嘴角不禁勾了一丝邪笑。 此时的石韦,yù火更加焚身,恨不得再展雄风,一品眼前这可餐秀sè。 只是他的理智却告诉自己,柴郡主身份殊异,非是乌梅这等小丫环可比,岂可轻易的冒犯。 念及此,他便强行收敛心神,长吐了几气,便道:“郡主,盐已擦好,你可以进房里熏蒸桑拿了。” 柴郡主似还沉醉于石韦的抚弄之中,半晌方才清醒过来。她便是低应了一声,将浴中重新拉起,带着一身的盐从浴chuáng上爬了起来。 正面相对时,石韦却发现她已是满面潮红,仿佛半醉一般,这般羞艳之sè,更是动人。 “桑拿又是何物?”柴郡主似是在掩饰内心的羞意,便是不解问道。 “郡主里边请。” 石韦将她引进了那间密室临时改建的桑拿房中,用瓢舀起一瓢冷水,将之浇在了烧得滚烫的炉上。 一股水气腾的升起。 石韦便道:“这桑拿即是以水气熏蒸皮肤,再配上郡主身上的食盐,对美肤养颜最是有效。郡主只需坐在犄上,隔一会将这冷水浇在炉上便可。”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桑拿,怎的我感觉到又热有闷,好生的不快。”柴郡主原本已面sè绯红,这时再给水气一熏,愈加显得神sèjiāo艳。 石韦笑道:“这蒸桑拿是这样的,郡主忍耐一下就是了,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再出来。” 想到可以养颜美肤,柴郡主决意忍了。 于是石韦便退出房外,只留柴郡主一人在里边蒸桑拿。 退出房外的石韦,赶紧用凉水外了一下脸。 冰冷的刺jī,这才让他清凉了几分,熄灭了心头越来越重的yù火。 想起呆会郡主蒸过桑拿之后,还要除去身上的食盐,石韦只怕到时又要受到刺jī。 他想了一想,便是将候在外面的乌梅唤了起来。 “石大人有何吩咐?”乌梅笑盈盈的问道。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道:“是这样的,郡主的盐浴还剩下最后一道关节,就是把身上的盐冲洗干净,这个下官可做不了,只好麻烦乌梅姑娘服伺郡王了。” 乌梅愣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却是掩口而笑,低声道:“这般事我岂能代劳,还是石大人自己服shì郡主吧。” 石韦无奈道:“这个嘛……下官虽是在为郡主调养身子,但到底男女有别,下官只怕多有不便。” 其实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托词,对石韦这个现代人来说,根本就是浮云。 石韦所顾忌的,只是柴郡主的身份而已。 似柴郡主这般前朝遗珠,天子的宠爱之人,将来嫁与之人,必当是天子赐婚。 这也就是说,没有经过赵匡胤的允许,任何男人对于柴郡主的占有都是“非法”的。 所以说,玩玩暧昧还可以,若是当真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惹恼了皇帝,后果却是不敢想象的。 所以石韦才需要做出些许克制。 这般的顾忌,石韦自然无法与乌梅明言。 那乌梅却是贴近他耳畔,细语笑道:“石大人,你还看不出来么,我家郡主对你有意,她可是故意给你机会,你怎的反而扭捏起来了。” 柴郡主对他有意,石韦自然也能感受到的,但这话由乌梅这个郡主的贴身丫环说出来,意义却又不一般。 石韦便是故作受宠若惊之状,惊道:“乌梅姑娘,这话可不得乱说,郡主乃千金之躯,岂是下官可以妄想的。” 乌梅目光一奇,还道他真的没有觉察。她便又道:“这我还能骗你不成,也不知怎的,自从那次去房州的路上遇险之后,柴郡主就老是神不守舍的,有几次睡梦中还念叨着你的名字,这不是对你有意,还能是什么。” 听得这番话,石韦恍然大悟。 他还一直有些奇怪,堂堂郡主,如何会倾心于自己这个御医。 原来,竟是那一晚石洞中的共患难所致。 “唉,难得郡主对你这般倾心,石大人,你该高兴才是啊。”乌梅那口气中,竟隐隐有些叹息。 石韦心念一动,便笑问道:“怎么,难道你吃醋,嫉妒了不成。” 乌梅眸中闪过一丝羞意,却道:“怎么呢,我还巴不得郡主能嫁与你呢,到时候我便能随嫁主一起嫁过去,一起好好的伺候石大人你。”她那jiāo滴滴之词,直令石韦心头又是一痒。 正想逗弄她几句时,忽然门外有下人来报,言是二皇子赵德昭前来探望郡主。 石韦不想赵德昭会在这个时候来,这样的话,这浴盐更是进行不下去了。 当下石韦便叫乌梅去报知柴郡主,自己则先行一步,yù出外迎接,以免被德昭看出什么端倪。 “二哥哥怎的来了。” 桑拿房中的柴郡主,听到乌梅的禀报,似是吃了一惊,忽的便推门而出。 此时石韦还并未出门,听得身后有动静,本能的便回过头来,却惊异的发现,柴郡主竟是一丝不遮的站在他眼前。!。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三章医团 更新时间:201282319:47:10本章字数:5965 三个人,六只眼睛,一瞬间都僵在了那里。 石韦的目光,如同灌了铅一般,始终逗留在柴郡主那春光乍现的身体上,竟是无法挪开半分。 时间只过了几秒钟而已,但那一刻石韦却感觉到,仿佛过了许久一般。 “啊——” 柴郡主惊醒过来,一声尖叫,双手笼着自己的几处隐密之地,羞愧难当的又逃回了桑拿〖房〗中。 方才的她,只是听得二皇子来了,一时吃惊才奔了出来,却浑然忘了把浴巾裹上。 当柴郡主窘羞无比的逃走时,石韦和乌梅也回过神来。 乌梅向他投以一个异样的笑容,遂也匆匆跟了进去。 石韦干咳了几声,高声道:“郡主,那下官先去迎接二殿下了。” “嗯,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桑拿〖房〗中,柴郡声音颤抖,明显还带着浓重的窘差。 石韦这才离推门而出。 在那班郡主府的下人面前,石韦很快恢复了淡然自若,便信步去往前堂。 当赵德昭看到石韦也在时,颇有几分惊讶。 石韦则坦然声称,柴郡主身有不适,自己是应邀前来给郡主瞧身子的。 赵德昭也没起疑心,那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你来得也正好,我还正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一声。”“二殿下请讲。”石韦洗耳恭听。 赵德昭便将心中之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位二皇子也预料到,大宋兵伐南唐将成定局,到时候十几万中原将士进攻江南,必会出现水土不服之类的病症,故是医疗服务对于南征不容小视。 想到这些,赵德昭便向天子上了道奏章,奏请提前组建一支专门的医疗队伍,到时候便可随大军一同南征,为将士们及时的提供治疗。 至于这支医疗队伍的统领,赵德昭则提议由石韦来担当。 “二殿下,你的意思是,让我随军南征?” 赵德昭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想你医术精湛,且又曾久居江南,对于南唐的风土地理熟知,或许除了提供医疗之外,对军事方面也有帮助。” 顿了一顿,赵德昭接着又压低声音道:“当然,大军南征,亦是难得的立功机会,我向父皇推荐于你,也是想让你借此再立奇功,你可要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 德昭的栽培之心,石韦又岂能体会不到,听他这一番话,石韦自然心中感jī。 此外,南唐还有不少他的曾经的仇人,还有他所惦念之人,原本他还是盘算着如何随军南征,现下有二殿下的推荐,岂不两全其美。 当下石韦便欣然道:“多谢二殿下栽培,殿下放心,我石韦定当不负二殿下的一番期许。” 话音方落,却听脚步声响起,柴郡主步入了堂中。 石韦转身看去,却见柴郡主已然穿着整齐,鬓发间看不到一丝零乱的样子。 只是,她的脸庞却红润无比,显然是桑拿熏蒸效果还没有消除。 当她看到石韦时,眸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羞意。 “二哥哥,你怎的想起来看我了。”柴郡主从石韦身边走过,神态自然的向赵德昭见礼。 “我听说珍珠你近日身子不适,故是今日抽得空,便顺道过来看看。” 赵德昭上下端详了柴郡主几眼,忽然面lù奇sè:“珍珠,我看你这脸sè,容光焕发的,气sè好的紧,一点都似身有不适呀。” 石韦的盐浴现下效果显lù了出来,就连二皇子也看了出来。 只是石韦却在暗想,柴郡主那满面红光,究竟有几分是盐浴的原因,几分又是先前的那场尴尬所致。 柴郡主将目光转向石韦,笑道:“这还得多亏了石典御的妙方,我这脸sè看起来才好一些。” 这这般一说,赵德昭立时起了兴趣,便道:“远志,没想到你竟有此提精养神的妙方,我最近也颇有几分乏困,你何不给我也用一用那妙方。” 石韦当场就尴尬了。 难不成你也要盐浴么? 给柴郡主这般美人推拿用浴,那是一种享受,换成是你这大老爷们儿的话,我岂非变用成了搓澡工。 那边柴郡主也慌了,连连给石韦使眼sè。 她当然不想让赵德昭知道那“盐浴”是怎么一回事,只恐德昭会猜想到她先前竟是luǒ了身体给石韦看。 石韦不用她提醒也知道,当下不慌不忙道:“下官确有几味养身的妙药,只是今日已给了郡主,殿下若也想要的话,改天下官派人送往府上便是。” 赵德昭被他这话敷衍过去,便也没再多问。 柴郡主这才暗松了口气,而知内情的乌梅,则是在旁边掩嘴偷笑。 三人又说了一番家常里短的闲话,便将这篇翻了过去。 ……………………………………………… 正如赵德昭所说那般,几天之后,石韦便又得到了赵匡胤的单独召见,所召对之事,正是关于德昭推荐他出任南征军医者统领。 尽管赵匡胤已对李煜下达了最后通碟,并开始准备对南唐动武,但为了掩盖进兵的具体时间,赵匡胤还是决定低调行事。 况且,南方湿热,有些疾病北方的医者未必见过。 故是就需要这些医生们能够提前进驻长江北岸,对当地易发的一些病疫提前进行了解和学习。 于是,在石韦的建议下,赵匡胤便以编写医典的名义,令石韦率领数十名御医,由汴京南下,去南部各州采集草药,搜集编写资料。 有了这个借口,石韦便可堂而皇之的南下,不用担心南唐方面会对此有所猜测。 圣旨下达后不久,石韦就从尚药局和御药局中挑选了约三十余名御医,择了一个黄道吉日离京南下。 因是到此行所担负的重任,石韦并没有向樊佩兰他们透lù此行真正的目的。 考虑到将来有可以随军南下,到时候势必要经历战火,故是石韦连丁香这个贴身丫环也没有随身带着伺候,只光棍一条独自出了这趟远门。 为了掩人耳目,石韦率领着他的医团离京之后,并没有径直前往江北,而是辗转绕了一个大圈。 他先是向东进入京东西路,直抵海州,接着又折返向西经宿州、濠州进入到庐州,然后又由庐州经无为军,最终抵达和州。 和州一地濒临长江北岸,与此州隔江相望的,正是南唐金陵所在的江宁府。 这日午后,石韦在熊青叶等几名禁兵的护送下,驱马徐行,闲游至了江边。 驻马江边,举目远望,江南岸便是当涂的地界。 沿江的山脚下,一座座佛塔时隐时现,想来便是樊若水yòu骗广济教寺的僧侣们所建。 那些和尚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整日颂经念佛,为南唐国祈求平安的他们,不知不觉中,却成了南唐覆灭的“帮凶”。 “青叶,你看到了没有,对岸就是当涂了。”石韦抬手遥指,感慨说道。 “真的是当涂,没想到离乡这么多年,我老熊还有再看到家乡的一天。” 熊青叶jī动得竟是流起了热泪。 这也难怪,古人历来安土重迁,故乡情节极重。 石韦虽也是当涂人,但那也只于他身体的“本尊”而言,对石韦来说,他其实对当涂这个所谓的故乡并没有多少感情。 熊青叶则不同,他自幼长于当涂,先前遭人迫害,不得已才随石韦远赴他国,对于故乡自然是日夜思念,今时再见,如何能不叫他jī动。 见得此状,石韦便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隔江相望,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荣回乡里了。” 熊青叶擦去了眼角的热泪,精神重新振奋。 他攥着拳头道:“不知那辛夷是否还在当县令,若真有一天能杀回当涂去,我定要向他报还旧仇。” 熊青叶若不提起,石韦倒还差点忘了辛夷家伙,回想起他和他外甥马勃的种种所为,险些害得自己丧命,石韦心中亦是涌起了复仇之心。 他目光如电,凝视着长江南岸,冷笑道:“放心吧,那些新仇旧恨,咱们一定会尽数讨还的。” 两人感慨一番后,看看天sè将晚,石韦便令一行人回往十余里外的和州治所历阳。 驱马徐行,一路欣赏着落日之景。 从一片村落经过之时,石韦忽然瞧见土道一旁,一名**岁大小姑娘正捂着喉咙啼哭不休,旁边一个少fù则急是什么似的,想来是那小姑娘的母亲。 作为一名医生,直觉告诉石韦,那小姑娘定然是生病了。 石韦便叫人马暂停。 翻身下马,石韦几步走上前去,和气的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家姑娘可是生病了。” 那少fù忽遇生人,忙是怀抱着女童后退几步,一脸的警觉。 这少fù年不过二十几岁,穿着朴素,一看便知是乡野女子,不过容貌倒是颇为标致。 石韦见她这副害怕的样子,便是笑道:“小娘子莫怕,在下只是一名途经此地的郎中,你家丫头若是有病,在下或许可以帮她看看。” 那少fù的警觉心这才缓和了不少,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仔仔细细的盯着石韦。 看了片刻,她的神sè间竟忽然涌现出惊喜之sè。 “远……远志,你是远志么?”这fù人竟是出人意料的叫出了石韦的字。 石韦顿吃一惊,奇道:“这位小娘子莫非认得在下不成?” 那少fù一下子扑了过去,泪光盈盈的叫道:“你果然是远志,怎的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你的表姐呀。”!。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四章表姐外甥女 更新时间:201282413:16:35本章字数:6134 “表姐?” 石韦惊异之下,不禁有点苦笑不得。 一个自己从未曾见过的乡野fù人,竟然突然嚷嚷着是自己的姐姐,这种奇事石韦还是头一次撞见。 这时,一旁护卫的熊青叶赶紧上前,将那少fù拉扯开。 “哪里来的村fù,竟敢乱在这里认亲。”熊青叶厉喝一声。 那少fù吓了一跳,却仍不肯罢休,泣声叫道:“远志,你真的不记得了么,我是你的表姐桂枝呀。” 听到“桂枝”二字,石韦的心头陡然一震。 脑海中,属于“本尊”的那些记忆一涌而出,无数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了一张似曾相似的脸庞。 石韦将熊青叶推开一边,上前仔细的打量那少fù。 凝视片刻,他终于认出了她。 眼前这少fù,果真是他的表姐于桂枝。 根据本尊的记忆,那时本尊父母双亡,为姑父所养,那时她这表姐才不过十多岁,但对本尊却也照顾有加。 后因姑父家贫,养活不了本尊,便又将本尊送给了那杜仲做医徒。 再到后来,姑父一家为躲避官府的苛捐杂税,便举家逃往了江北,自那之后便再无音讯。 却不想,事隔多年,石韦竟会在这里遇见表姐。 当然,石韦本身对这个表姐,却并无多少感情可言,他所拥有的那些记忆,均只是继承于本尊而已。 “表姐,怎的会是你?”石韦也故作惊讶之状。 虽然石韦对这突然冒出的“表姐”没什么感情,但想到自己好歹也占了人家本尊的身体,作为回报,认了这么一个亲也算不得什么。 那于桂枝见得石韦终于认出了他,不禁惊喜交加,这才敢上得前来,扶着石韦是哭个不休。 “表姐莫哭,咱一家人见面,该高兴才是。”石韦好言宽慰着。 熊青叶等左右,眼见着大名鼎鼎的石御医,竟会在这江边小镇意外的与亲人重逢,众人观此场面,不禁也是唏嘘不已。 那于桂枝哭了一阵,却才想起什么,忙将自己的女儿拉将过来,指着石韦道:“莲儿,还不快叫舅舅。” “舅舅……” 那莲儿很乖巧的喊了石韦一声,只是声音却十分沙哑,说起话来也似颇为困难。 石韦见状,方才想起刚才之事,忙问道:“表姐,我这小外甥女莫不是咽中卡了什么东西,我听她这说话声音有些不对劲。” 于桂枝这才猛然想起,急道:“莲儿她方才饿得慌,偷吃了一个生螺,却怎想卡在了咽里,呕了半天总是呕不出来,远志,你不是说你是郎中么,快想想办法吧。” 石韦叫莲儿张开嘴,细细的察看了一番,便即有了应对之法。 他本待询问一下表姐这些年的经历,但见莲儿有疾在身,却只好暂且放下。 他便安慰表姐莫要担心,只带着他们先回镇里,想办法除了莲儿口中的梗再说。 于是石韦便将莲儿抱上马来,又让手下分了一匹马给表姐,一行人改道向附近的娆下镇而去。 入得镇子,于桂枝将他们引往自家院中。 这一间破落的宅院中并无他人,似乎只有她们娘俩居住的样子。 石韦也不及细问,只叫于桂枝速去买一只肥鹅来。 “肥鹅?买肥鹅作甚?” 于桂枝也没多想,脱口便问了一声,忽又想起此时快到吃饭的点,他这表弟许是饿了,想吃鹅肉。 石韦只顾着瞧看自己那新认的外甥女莲儿,却也没注意到表姐的神情似乎有些为难。 于桂枝迟疑了一刻,咬牙道:“表弟且等一会。” 她说罢走入了里屋,隐隐听着,似乎有翻箱捣柜的声音。 正这时,忽听得柴门吱呀呀的开了,一个手拎着酒坛的醉汉,摇摇晃晃的跌撞进来。 那醉汉眯眼瞧见石韦等人时,吓得“啊”的一声叫,跌跌撞撞的便倒退着靠在了柴门上。 “贼……抓贼啊……”醉汉结结巴巴的大叫起来。 因是石韦此番和州之行,并不想太过张扬行踪,故而他们这次出游时,均未着官服。 那醉汉不识他们身份,这般将他们当作贼人的乱喊,顿时便惹恼了熊青叶。 “那里来的醉鬼,瞎了你的狗眼,休得胡乱嚷嚷。” 说着,熊青叶便挥拳上前,准备教训下这醉汉。 正当这时,石韦跟前的莲儿却吵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爹爹。” 爹爹? 莫非那醉汉,竟是表姐的丈夫,自己的姐夫不成? “青叶且慢。”石韦不及多想,忙将熊青叶喝止。 那熊青叶也被莲儿那一声尖叫惊到,未等石韦出口便已停手。 石韦转眼打量过去,只见那醉汉邋里邋遢,形容猥琐,大老远的便能闻到一股酒与体味混杂的恶臭,让人有种避而远之的厌恶。 想想桂枝表姐那份姿容,却与这醉汉极不相配,石韦又有些怀疑这醉汉是否是莲儿的爹爹。 正当狐疑之时,于桂枝已从里屋出来,手里边多了一支铜钗。 于桂枝一见那醉汉,赶紧上前相扶。 石韦这时才确信此人的身份,心中不免又为表姐感到可惜。 “你这贱fù,怎的把家里招来这许多贼人,还不快去报官。”那醉汉张口便将于桂枝一顿骂。 于桂枝也不还嘴,只小声道:“你误会了,那位是我多年未见的表弟。” “表弟?”那醉汉愣怔一下,眯着眼将石韦瞟了几眼,狐疑道:“我怎从未听你提起过,莫不是你这贱fù招来的jiān夫,却骗我说是什么表弟的么。” 听闻此言,石韦顿是怒从心起。 先前那醉汉骂于桂枝时,石韦就听着刺耳,只因是表姐的家务事,自己这个外人也不好过问。 此时听这醉汉竟然污蔑自己是“jiān夫”时,石韦强忍的怒火,焉能不爆发出来。 当下石韦冷哼一声,便向熊青叶使了个眼sè。 早就手痒痒的熊青叶,几步上前,拎起那醉汉便准备好好教训他一下。 于桂枝见状,忙是向石韦求道:“远志,你姐夫他喝多了,说得都是些醉话,表姐这里向你道歉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身边的莲儿也被吓到,“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本是满腔怒意的石韦,这时又怕惊吓到了表姐和外甥女,便想自己堂堂大宋典御,若跟一个醉汉一般计较,岂不失了身份。 念及此,他便又叫熊青叶住手。 于桂枝这才长松了口气,忙向自家丈夫解释道:“远志真的是我表弟,我们多年未见,正巧在回来的路上碰到,莲儿她给生螺梗住了喉咙,表弟他是郎中,所以我才把表弟请来给莲儿看病。” 那醉汉似乎吓醒了几分,这时候半信半疑的也信了。 只是旁人父母若是听到自己女儿病了,必然是关心不已,但这醉汉却似根本不在乎一般。 他的目光却瞅住了于桂枝手上的铜钗,一把便夺将过来,喝问道:“这铜钗是哪里来的?” 于桂枝面lù惧sè,吱吱唔唔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表弟他想吃鹅肉,我想把它当了去换些钱,你就还给我吧。” 听得此言,石韦才知表姐是误会了自己刚才那话的意思。 他正待解释时,那醉汉却又骂道:“好啊你个贱fù,原来你还背着老子藏了首饰,老子把家里搜了许多遍却总找不到,你个贱fù倒是会藏啊。” 于桂枝眼中含泪,颤声道:“我那些首饰都被你输了个精光,这铜钗是我娘留给我最后一件东西,怎么能给你拿出喝酒赌钱。” 原来表姐这般苦命,嫁的这人不仅是个酒鬼,而且还是个赌鬼。 又喝又赌也就罢了,还要拿自己女人的嫁妆卖钱,这种男人实为可恶。 石韦本已暂压下的怒气,转眼又滋生起来。 这个时候,那醉汉却yīn阳怪气的骂道:“你个贱fù还敢还嘴了,反了你了。老子拿去赌钱,还有翻本的机会,说不定哪天就赌回个万贯家财,总比你把首饰当了,拿去给这个小白脸买什么鹅肉划算。” 丈夫这般出言不逊,于桂枝羞得面红耳赤。 她哽咽道:“我早说了,远志是我表弟,你怎的还这般乱说。远志还要给咱莲儿瞧病,你快把铜钗还给我,求求你了。” 于桂枝说着,便想去夺他手中的铜钗。 “老子正愁没钱再赌一把,这铜钗正好当了给老子翻本,你个贱fù给老子滚开。” 那酒汉恶狠狠的一甩手,直将于桂枝撞得倒退几步,险些倒地。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上前一步将表姐扶住。 “还给我,还给我……”于桂枝泣声求道。 那酒汉却不闻不问,拎着酒坛,揣着那铜钗便往外走。 此时的石韦忍无可忍,一跃上前将那醉汉拦住,伸手出来,冷冷道:“把表姐的铜钗还来。” 那醉汉用鼻孔朝向石韦,一副不屑的样子。 他眯着眼,不以为然的叫道:“这是老子女人的东西,就是老子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我再说一遍,把铜钗还来。”石韦一字一顿,语气愈冷。 那无知赌鬼酒醉三分,还没觉察到他面对的人非同一般,只嘿嘿笑道:“你还敢威胁起老子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李大虫怕过谁,落到老子手里的东西,谁都甭想拿回去。” “是吗?” 石韦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意。!。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五章我的表姐我做主 更新时间:201282422:01:31本章字数:5904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啊……” 那醉汉还待嚣张时,背后的熊青叶一个箭步窜上前,一拳便将他打倒在地。 醉汉吃痛倒地,那铜钗便即脱手坠落。 石韦捡将起来,轻轻的将灰擦干净,伸手递还给了一脸惊恐的表姐。 “表姐,既是姑姑留给你的,就好好收起来吧,至于那鹅嘛,你其实误会了。” 石韦顿了一下,回头又向熊青叶下令,让他派人去附近人家买一只肥鹅来。 于桂枝却愣在那里,似乎不认识自己这个表弟一般。 她只记得早年之时,那今年幼的表弟是个xìng格懦弱的爱哭鬼,遭那些同龄人欺负时,还要自己这个做表姐的出来保护。 可是,如今多年后重逢,他竟似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熊青叶那一拳颇重,那醉汉被打倒在地,更是掊着肿起的半边脸哇哇直叫。 于桂枝被丈夫的叫声惊醒,忙是奔上前去相扶。 “你给老子滚开,你个贱fù,竟敢勾引野汉子谋杀亲夫啊。” 那醉汉不吃教训,言语更毒,胳脖用力一摆,竟把于桂枝甩的一下子坐倒在地。 于桂枝这一倒不要紧,脑袋正好磕在了门角上,额边顿时便淌出了血迹。 莲儿卟得哇的便哭将出来,几步扑过上去便去扶母亲。 见得此状,石韦不禁勃然大怒。 他怒视着那醉汉,厉声喝道:“青叶,给我好好教训这个狗东西。” 熊青叶那一拳还不过瘾,他等的就是石韦这句话。 得到了允许,熊青叶雄健的身子冲上前去,一顿拳脚相加,只将那醉鬼打得鼻青脸肿,抱头哭嚎着一个劲的求饶。 熊青叶那边痛扁恶棍,只将左右街坊吸引了出来纷纷的隔着院墙围观。 那醉汉似乎平时也是个讨人嫌的家伙,那些乡邻们眼见他被一外乡人痛打,却无人上前拉架,不少人还指指点点的,暗暗骂他活该。 “表姐,你额头破了,快让我看看。” 石韦无视醉汉的嚎叫掏出绢帕来,轻轻的为于桂枝拭去额头的血迹。 于桂枝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当她看到那醉汉被打得满地找牙时,不禁吓得花容失sè。 她忙是摇着石韦的手臂道:“表弟你快停手吧离打就要把他打死了。” 石韦却冷哼一声:“这种连自己女儿死活都不顾的人,打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于桂枝身子一震,看看被打到吐血的丈夫,又看看一脸不以为然的石韦,愈发的焦虑。 “表弟你可不知他在这乡里有许多要好的泼皮,你若是将他打死了,那些泼定定会去找你麻烦,姐姐可不想连累了你。” 于桂枝这话倒也不是虚言,那醉汉自称什么“李大虫,”凡是有这样称号的,多半是祸害乡里的泼皮恶棍,有那么一帮恶棍同伙也不足为奇。 只是于桂枝却不知他这表弟的来头,在石韦眼里只要他愿意,整死那李大虫其实比掐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当下石韦只淡淡道:“表姐无需为我担心,出了天大的事,我自会一个人扛下。 于桂枝见卟不到石韦,愈发的惶恐不安。 眼见莲儿哭得跟个水人似的,于桂枝只得又道:“那厮就茗再坏,毕竟是莲儿的亲爹表弟你也不想让莲儿看着他的爹爹被打死吧。” 这一句话却是打动了石韦。 看着莲儿那讨人怜的小脸,石韦怒气不禁悄然而息。 沉默了片刻,石韦喝止了熊青叶。 于桂枝娘俩儿,这才松了口气。 石韦走上葬去,居高临下俯视着那鼻青脸肿的醉汉冷冷道:“今天看在表姐的面上,饶你一命从今往后,表姐母女跟你一刀两断。” 说罢,石韦便转身而去,拉起于桂枝便往外走。 “远志,你要带我去哪里?”于桂枝一脸茫然,显然还未明白石韦的用意。 石韦回眸笑道:“当年表姐照顾过我,眼下也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从今往后,你和莲儿就跟着我吧,你们娘俩儿离也不用过这等苦日子了。” 以石韦眼下的身份与地位,多养两张嘴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他没碰上于桂枝也就罢了,但而今既让她撞上,他岂能再留她跟着这醉汉赌鬼过那等暗无天日的苦日子。 “远志,可是……” 于桂枝却是惊愕万分,怎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她看着地上的打滚的丈夫,再看看那行事有些不同寻常的表弟,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 石韦见她犹豫不定,便是一把将莲儿上马去,笑道:“莲儿乖,跟舅舅去历阳城吧,舅舅给你治嗓子,给你买好吃的。” 莲儿一脸的怯意,不敢应声,只巴巴的望向母亲。 “我带莲儿先行,青叶,你照顾好我表姐,随后跟上来吧。” 石韦也不去劝于桂枝,只怀拢着莲儿,骑马先行一步。 他知道于桂枝初逢大变,无法下决心,故是先把莲儿带走,只要莲儿走了,他相信于桂枝绝不会抛下女儿独留。 果然,石韦纵马一走,于桂枝当下就急了,只得一咬牙也上了马,随着熊青叶等追了上去。 天黑之前,石韦一行回到了历阳城。 因是石韦所率领的这支秘密医团方到历阳,故是大部的御医,都只散居于各个客栈之中。 石韦则居于城南的一间客栈。 一进客栈,石韦便吩咐熊青叶赶紧派人去弄一只肥鹅来。 他自己则怀抱着莲儿,大步进往客栈。 这间客栈早被石韦包下,内中除了随行的一些禁军护卫之外,离无别的客人。 于桂枝不安的跟着石韦进得客栈,但见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很恭敬的向她这表弟行礼,于桂枝心下的疑心就越重。 “远志,你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你怎会来到大宋国,又怎会有这么多仆从,你……” 于桂枝按捺不住心中的疑huò,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石韦却笑道:“这些事我往后再与表姐慢慢讲,咱们先给莲儿瞧病要紧。” 他这般一提醒,于桂枝的精神马上转往了女儿身上,忙是问石韦将如何治莲儿喉中的生螺之梗。 这时,熊青叶已提着一只大肥鹅赶采。 石韦便吩咐熊青叶,用绳子系住这鹅头倒吊起来,再用碗将鹅嘴中淌出的涎沫收集起来给他。 熊青叶虽不解石韦用意,但也只得依言照作。 那于桂枝见石韦净做些奇怪的事,却迟迟不肯给女儿施救,不禁急切道:“远志,你看莲儿她梗得难受,不知你什么时候打算给莲儿治病?” 石给表姐斟了一杯茶,淡淡道:“表姐稍安勿躁,我这不是已经让人去弄除梗的良药了么,且让莲儿离忍耐一会吧。” 于桂枝这糊涂了,水灵灵的眸子困huò的看着石韦,却怎么也想不起石韦何时开过什么方子。 于桂枝心怀狐疑,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忐忑不安的安慰女儿。 趁着这功夫,石韦便问道:“表姐,恕我直言,表姐你也算姿容不凡,却为何嫁得这般无赖的文夫,愚弟我实在是想不通。” 提及这此事,于桂顿时流lù出伤感之sè,只慨叹自己命苦。 原来当初于桂枝一家逃往江北之后,一家三口凭着姑父的铁匠手艺,在这宋国也算过起了不错的小日子。 当时那李大虫还是姑父的徒弟,姑父瞧他也算上进,便将表姐许配给了他,后来连同这铁匠铺一同给了那李大虫。 谁知没几年功夫,那李大虫染上了酗酒和赌钱的恶习,把姑父辛苦接下得家业败得一光,更是把姑父姑母气得相继病逝。 再到后果,那李大虫把家败光之后,就索xìng做起了泼皮,结交了一帮当地混混,专靠这家哄骗,那家勒索过日,整日在外赌钱喝酒。 至于于桂枝娘俩儿,那李大虫一文养活的钱都不给,全靠于桂枝做些针钱活计养活自己和女儿。 最可气的是,那李大虫不养家也就罢了,每每赌输了就跑回家拿地母女出气,还想方设法的从于桂枝那里抢骗钱财首饰,拿去接着再赌。 于桂枝说着说着,已是眼泪汪汪。 石韦越听越气,不禁拍案骂道:“这个姓李的实在是太可恶,表姐,他都这样对你,你竟然还能一直忍着。” 于桂枝静着眼泪叹道:“我一个女流之辈,还带着这一个女儿,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不忍着还能怎么办。” 这时,石韦毅然道:“表姐你放心,我明日就让他写一纸休书,从今往后你和莲儿与那李大虫一刀两断,再不用受他的欺负。” 于桂枝瞧着表弟似乎有些出息,不禁也产生了脱离苦海的希望。 只是她却又担忧道:“这样自是最好,可是姐姐就怕他不肯写休书。” “这个不需姐姐担心,我自有办法。” 于桂枝仍旧心怀不安,正待再问时,熊青叶已端着一大碗的鹅涎前来。 石韦便将那碗接过,笑道:“除梗的良药来了,表姐,赶紧给莲儿喝下去吧。” “过……这个就是良药吗?” 于桂枝看着那一碗看起来有点恶心的鹅口水,眉sè间越加的狐疑。!。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六章姐弟尴尬 更新时间:201282612:10:00本章字数:5824 先前之时,石韦曾经用猫诞治好过小周后母亲的鱼梗。 今时这鹅涎之法,其实与当初是同样的原理。 因是鸭鹅喜吃生螺,故其涎中含有一种专能化螺的消化酶,故而石韦才试图用这鹅诞化掉卡在莲儿喉间的生螺。 当然,这消化酶什么的,于桂枝自然是听不懂的。 石韦便道:“表姐你自幼长于江边,应该知道鹅类最喜吃生螺吧。” 经石韦这一提醒,于桂枝想了一想,忽然间恍然大悟。 “是了,鹅最爱吃螺,这畜生的口水自然能化掉生螺,我怎的就没想到呢,远志,你真是太了不得了。”于桂枝惊喜的叫道。 知道了原由,这下于桂枝便不再狐疑,遂是劝着女儿将那鹅涎缓缓吞下。 一连喝了数碗,华灯高挂之时,莲儿长吞了一口气,欢喜道:“娘,我喉里的生螺好似没了。” 于桂枝大喜过望,忙是拉着莲儿跪下,指着石韦道:“莲儿,还不快给舅舅磕头,谢你舅舅这救命之恩。” 莲儿很是乖巧,当即便跪了下来,奶声奶气的向石韦叩首道谢。 “都是自家人,这般客气做甚。” 石韦忙将莲儿扶起,近时看去,才发现莲儿虽然年不过十岁左右,但却生得跟她娘极像,端得是个美人胚子。 看到能有这般一个乖巧的外甥女,石韦也觉几分欣慰。 当下他便吩咐下去,让熊青叶备下丰盛的酒菜,好好的召待她母女二人。 于桂枝出身贫寒,受惯了苦,当她看到满桌名都叫不上来的佳肴时,不禁都看得有些傻眼。 “此间小地方,没什么好吃的,待将来表姐跟我回汴京后,我再请表姐和莲儿好好尝尝真正的美味。” 石韦说得轻松随意,只将于桂枝听得心惊胆战。 这也难怪,似石韦这般在汴京各大酒店厮混过的人,什么样的美酒佳肴没品过,于他而言,这历阳小县客栈里的吃食,确实只能称得上是家常小菜。 只是这一顿菜虽然一般,对于桂枝而言,实可谓天上的美味一样,直令她眼巴巴的看着,却就是不敢动筷子。 石韦见她母女拘紧,便主动的为她们夹了菜,让她们不必客气。 石韦的谈笑风生,渐渐的才让于桂枝心情缓和下来,这才敢动筷子享用这些梦里才能见到的酒菜。 吃不得几口,于桂枝忽然想起什么,便是奇道:“远志,姐看你这吃的住的都不一般,还有这许多下人伺候你,莫不是你这些年发了什么横财了吗?” 早知她会这般问,石韦已然打下腹稿。 于是石韦只笑称从师于杜仲,学了些医术,后来投归大宋,在汴京开了间医馆,再后来赚了些钱,便又做起了药材商人,这才积累了些家财。 至于为何会从汴京来到和州,石韦则推说是来收购药材而已。 因是石韦负有天子所托的任务,于桂枝fù道人家,怕告诉了她实情,不经意间会走漏出去,故是石韦便说了这番善意的谎话,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于桂枝显然没那么多心眼,石韦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听过石韦这番生平,她不禁唏嘘道:“没想到远志你竟这般出息,这定是舅舅他们在天保佑啊。” 说着,于桂枝还双手合什,对天做拜。 看她那副虔诚之状,石韦不禁暗笑。 他便端起酒杯,笑道:“当年我体弱多病,若非表姐悉心照料,恐怕早就一命呜乎,又怎能有今日的小小成就,来,这一杯酒我敬表姐。” 于桂枝乡下fù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眼见自己这表弟如今身份不成,心底自然有多了几分敬畏。 如今石韦一举杯,她立刻便惶恐起来,慌忙也跟着举杯。 只是她这一着急,端到一半的酒杯竟是脱手而落,一杯子的酒水,尽数酒在了石韦衣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桂枝吓得花容一变,却也没有多想,从怀中取出帕子便去为石韦擦身上的酒水。 她一时心急,这般一擦,匆忙中竟是擦到了石韦的腹下。 给她这般一擦弄,虽只隔着一层衣料,但石韦却本能的起了反应,那话儿瞬间撑了起来。 当于桂枝再擦之时,手掌却忽觉咯到了什么硬物,稍一迟疑,她方才猛然间意识自己的手,竟是按在了表弟的那里。 于桂枝那本是慌张的脸上,立时涌起浓浓的羞意,急是将手缩了回来。 她羞怯之下,忙将头偏向一旁,不敢正视石韦,只低声道:“这衫子脏了,怕也擦不干净,你不若把它脱了下来,姐好把它洗了。” 看到桂枝那副窘羞之状时,石韦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赶紧将衫子往下扒了几下,以掩饰那不雅之姿。 他轻咳了几声,以掩尴尬,笑道:“没什么,我让下人去洗便是,何劳表姐动手。” 说话之时,看着表姐羞涩jiāo艳之状,那般韵味,不禁令他心头为之一动。 邪念只生了一瞬,他便又向自己骂道:石韦啊石韦,你胡思乱想什么,那可是你的表姐啊。 可他转念又一想,眼前这少fù,就算是表姐也只是本尊的表姐,他这个“附身”的穿越者又自作多情什么。 再者,现代社会里表姐表弟间存有禁忌,但在古代时却被视为亲上加亲,自己也只是心里想了一想的,又何必觉得不耻。 想到些时,石韦的神情便泰然了许多。 于桂枝却依旧窘羞不已,当下怯生生道:“姐从没喝过这般美酒,怕是有些醉了,姐还要哄莲儿睡觉,能不能……” 窘羞之下,于桂枝自是想逃离这尴尬地,只是又怕扫了石韦的兴致,只得以这种试探xìng的口wěn征求石韦的同意。 石韦忙道:“表姐说得是,莲儿先前受了惊吓,正当好好休息,表姐快去哄他睡吧。” 于桂枝这才起身而去。 看着表姐婀娜远去的身姿,石韦不禁有些恍惚失神。 次日天sè方亮,石韦睡得香时,忽被窗外一阵喧嚣吵闹声惊醒。 他mímí糊糊的跳下chuáng,推开窗户向着楼下院中看去,却发现客栈大门外不知何时聚了一帮人,正自吵吵着要破门而入。 石韦揉了揉眼睛,细细一看,很快便认出了其中一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那李大虫。 这小子,昨天还没挨够打么,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石韦怒意顿生,未及发作时,却听得门外表姐正急着叫门。 石韦略披了件衣服,推开门时,于桂枝已是一脸的惊慌,焦虑的说道:“远志,不好了,李大虫他带着那些泼皮来寻事了,可该怎么办才好。” “表姐莫要担心,你且在屋里呆着,莫要惊吓了莲儿,那混蛋自有我来应付。” 石韦宽慰了表姐一番,便即整理衣容下得大堂。 这时熊青叶禁军护卫皆已被吵醒,均是一脸的肃杀之气。 熊青叶更是提着刀叫道:“石大人,那泼皮竟然敢找上门来,就让我带几个弟兄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吧。” 若是在汴京,遇上这种泼皮,石韦早就下了狠手。 而今身在历阳,不便暴lù身份,再加上有莲儿母女在里边,石韦不想让她们看到血光。 权衡之下,石韦便暂压怒气,只淡淡摆手道:“先不急,把门打开,让那姓李的混蛋进来吧。” 熊青叶虽有怒气,却不敢违命,便只得令手下打开客栈大门。 大门一开,那李大虫在一众泼皮的拥簇下,气势汹汹的便闯将进来。 这帮子混混原本极是嚣张,但方一闯进大堂,一看到站在石韦身后的那一众虎背熊腰的壮士,嚣张的气焰立时便熄了半截。 “这间客栈本公子已包下,尔待若想打尖,就请去别家吧。”石韦以一种轻蔑的口气说道。 那李大虫吸了口气,壮着胆子上前叫道:“小白脸,你少废话,昨天你仗着人多,打了老子,老子我今天就是来讨还公道的。” 一众泼皮跟着嚷嚷了起来,皆称要替李哥报仇。 石韦不以为然的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想讨公道是吧,很好,我这班弟兄正好手痒的紧,我就令他们陪诸位练练手吧。” 话音一落,熊青叶当先迈出一步。 众泼皮皆是一震,忙往后都退了几步。 这帮泼皮也是欺软怕硬之徒,欺负乡邻还行,又岂是石韦这般禁军精锐的对手。 那李大虫额间滚汗,显然已有惧意,但又不好就此罢休,恐失了脸面。 当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嚷道:“老子是来跟你讲公道的,不是来打架的,桂枝是我的婆娘,你个小白脸凭什么将她抢去,还不快还给老子。” 石韦打算动手时,这姓李的又讲起了道理。 冷笑过一声,石韦也不睬他,只叫人取来笔墨来。 那李大虫和众泼皮不知眼前这小白脸何意,皆是一脸狐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尴尬的定在那里。 石韦须臾写下一书,将之往李大虫跟前一扔:“这一封休书你就签字画押了吧,从此往后,表姐与你一刀两断,她们母女二人,自由我这个表弟来养便是。” 石韦的口气俨然是在下命令一般,根本就没把李大虫放在眼里。 那李大虫顿时惊怒,立时拍案而起。!。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七章不会让你白占便宜 更新时间:201282612:10:00本章字数:6376 全文字无广告第五十七章不会让你白占便宜 李大虫这般拍案而起,作势便要搏命。全文字无广告 一众泼皮闻风而动,似是打算一拥而上。 熊青叶凶目怒睁,忽的便护在了石韦面前,其余禁兵也纷纷握住兵刃,一场争斗眼看将起。 “别打啊,千万别动手。” 一声惊叫,躲在后堂的于桂枝只怕闹出人命,忙是奔了出来。 石韦眉头微微一皱:“表姐,我不是让你呆在里边的么,你却出来做甚。” “姐不想看你为了姐的事闹出人命来,若是官府问将起来,你岂不背了罪名。”于桂枝一脸不安道。 听得于桂枝是在为他担心,石韦心中便觉感动。 他只淡淡道:“我自有分寸,这里的事就不用表姐操心,你快回去陪莲儿吧。” 那李大虫看到于桂枝出来,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张口便斥道:“贱婆娘,你躲这小白脸屋里羞也不羞耻,还不快给老子滚回来。” 石韦顿怒,立时便要发作。 于桂枝忙将石韦按住,示意他先不要生气。 石韦只好暂压住怒气,于桂枝却上前一步,咬了咬嘴唇,似乎犹豫不决的样子。 揉了片刻衣角,她终是下定决心,便鼓起勇气道:“这些年你也早嫌弃我们母女俩,既是这样,你就休了我吧,今后我们母女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会拖累于你。” 于桂枝这番话,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那李大虫听罢,脸色更是气得铁青,大骂道:“好你个贱妇,竟然想跟奸夫跑,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打死——” 他气极之下,几步上前,抡起胳膊来就想扇于桂枝的耳光。 “青叶!”早有准备的石韦一声厉喝。 熊青叶闻声而动,步履敏捷的窜到于桂枝身前,飞起一脚便踹了出去。 那李大虫不及提防,腹上正中一脚,“啊”的一声惨叫便被踢翻于地。 李大虫被踢翻在地,疼得是呲牙咧嘴,大叫道:“弟兄们,给我上啊。” 泼皮们嘴上义气,欺负老弱自是一马当先,而今碰上这等更厉害的角色,反而没了胆量。 眼见自家兄弟被打翻在地,泼皮们只瞧得目瞪口呆,却无人敢应声帮忙。 众泼皮没动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置身事外,熊青叶一声招呼下,众禁兵们一涌而上,大打出手起来。 片刻之间,一帮混混们便被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哭爹爹喊娘的,争相抱头鼠窜。 那李大虫见状,一腔的怒气早吓得没了影踪,连滚带爬的便随着泼皮们灰溜溜的一同逃走。 须臾间,客栈恢复平静。 于桂枝只如看戏一看,整个人心惊胆战的定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虽说赶跑了李大虫,但她的忧虑之心却有增无减。 “远志,那李大虫跟知县大人也有关系,若是他告向县衙里却当如何。”于桂枝焦虑道。 地方的混混恶霸们,往往会与县令这等地方官有关系,正所谓黑白多是一家亲,这一点熊青叶就是最好的例子。 于桂枝只道石韦不过是一药材商人而已,在这历阳县中却并无关系,倘若真是惊动了县令,只怕未能有好果子吃。 她却不知,莫说这历阳县令,就算是和州知州大人在此,石韦也一样不放在眼里。 当下石韦也不多解释,只宽慰于桂枝莫要担心,纵然是天塌下来,也有他这个表弟扛着。 于桂枝实不知他这表弟何来的自信,但到了这般地步,也只有信他。 两日之后,于桂枝担心之事果然发生。 县衙里边派了一帮捕快前来,言是那李大虫击鼓鸣冤,状告石韦诱拐其妻,打伤其人,故是历阳这位赵知县便派了人前来,要缉拿石韦前往衙门问案。 石韦也不急,便随那捕快前往衙门对质。 当石韦来到衙门时,那李大虫已然先在堂前,那位赵知县则是高坐案后,一脸的庄严肃穆。 石韦昂首入内,一脸云淡风轻,只如进了自家一般。 他只微微一拱手,淡淡道:“知县大人招石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那赵知县见他这般傲慢之色,脸色已是不悦,当下便喝道:“大胆刁民,本县治下,你安敢诱拐他人妻子,还敢出手伤人,你好大的胆子。” 石韦平静的问道:“实不瞒知县,那位于娘子是石某表姐,何来诱拐之说。再则,先前客栈里那一场斗殴,也是这姓李的动手在先,就算他被伤了也是自作自受,石某何错之有?” 那赵知县眉头一皱,目光转向李大虫,喝问道:“可有此事?” 李大虫忙道:“回知县大人,这小子把小的妻女藏了起来,还逼小人写休书,小人气之不过才和他动起手来,归根到底也是这小子无理在先,还请知县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赵知县又将石韦一瞪,斥道:“人家休不休妻的,岂由你一个外人做主,你如何能强逼,看来这场官司已无需再审,本县现下就判你一个……” 那赵知县当场就准备做出判决。 这时,石韦忽然高声道:“知县大人,石某有几句话想与知县大人私下禀报,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赵知县只凭李大虫一面之词就准备做判决,显然是想偏袒这帮地头蛇。 只是他一听石韦这话,便以为石韦开了窍,打算私向他“孝敬”。 正所谓听完原告吃被告,赵知县是聪明人,当即会意,遂是将石韦单独召往了后堂。 “有什么话,你快说吧。”赵知县捋着胡须,手已经痒痒着等着收钱。 这时,石韦却不慌不忙,将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赵知县先是一愣,却不解石韦此举何在,但当他瞥到信封上印迹时,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他遂是心怀狐疑的将信接过来,拆开来细细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这位赵知县的脸色瞬间大变。 那是一封盖有中书省印迹的书信,信中称持此信者,乃是尚药局石典御,其所经过的州县,必当好生的招待,不得怠慢。 直到这时,这位赵知县才知道石韦的身份,原来竟是朝廷中的官员。 对于赵知县这种地方官来说,石韦虽是跟他没有上下级关系的御医,但人家好歹是朝官,而且还持有中书省的书信,他这小小的一个县令,自然不敢得罪。 “原来是石大人,下官有眼无珠,方才冒犯之处,还望石大人恕罪。” 这位赵知县反应倒也快,脸上顿时便陪出了十二分的恭谦惭愧之笑。 石韦摆手道:“罢了,本官此番只是奉圣命来南方采集药材,本是不想惊动你们这些地方官,所以此事你一人知道就好,休要向旁人声张。”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谨记大人叮嘱。”赵知县连连点头。 石韦倒也不是只为桂枝之事才亮明身份,他是想自己这医团要在历阳安营,有了地方官员的配合,行事才能方便一些,故是早晚也得跟这赵知县通气,便干脆就趁了这个机会。 身份既已摆出,石韦便直接问道:“外面的那个无赖状告本官,这件案子不知赵知县打算如何处置。” 那赵知县立刻气愤道:“那个李大虫为祸乡里,下官早就想惩治于他,为民除害。眼下他竟是公然冒犯石大人,实在是罪不可赦,石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不会轻饶于他。” 石韦是朝官,若是寻得机会朝中的那些上峰们说几句他的坏话,说他赵知县包庇恶霸,祸害乡民,他这乌纱帽便有不保的危险。 这般关键时刻,别说是李大虫那一个泼皮,只怕就算是亲儿子这赵知县也不得不“大义灭亲”。 赵知县的这番反应,石韦倒也满意。 只消这姓赵的大笔一挥,那李大虫自会被判以重刑,那休书也不怕他不签。 只是石韦担心的却不是这些,而这样一闹,此案必会传得沸沸扬扬,对于隐瞒自己身份来说,反倒不太合适。 念及此,石韦便将自己的打算向那赵知县吩咐了下去。 赵知县安敢不从,当即便命人把那李大虫一并传至后堂来。 过不多时,那李大虫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一见到赵知县跟石韦陪笑的那样子,脸色刷的就是一变。 显然,这李大虫也担心石韦有些来头,若是财大气粗的用重礼收买了赵知县却当如何。 正自不安时,赵知县却冷冷道:“我说李大虫,这件案子本县已经详查过,根本就是你品行不端,虐待妻儿,逼得这位石公子打抱不平,错完全在你。” “县令大人,小的……”李大虫当下就惊了。 未等他开口,赵知县又道:“不过石公子大人有大度,不想跟你再计较,他说了,只要你愿意把休书签了,就付给你五十贯钱,此事就此一笔勾销。” 那李大虫也不是白痴,他眼看赵知县对那姓石的如此态度,便想这案子再强打下去,只怕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今这小白脸竟愿用五十贯钱换得一纸休书,用那贱妇换得这一笔横财却也划算,何乐而不为呢。 细想半天,那李大虫便欣然答应。 当下石韦便叫候在外面的熊青叶拿了钱来,那李大虫则当场把休书签字画押,捧着五十贯钱,高高兴兴的离了县衙。 石韦跟那赵知县客气了几句,便也起身离去。 出得县衙时,李大虫跟那一众泼皮正得意洋洋的从跟前走过,叫嚷要去喝酒赌钱庆祝发了横财。 见得此状,熊青叶不禁面露愤色,咬牙道:“大人,那无赖实在可恶,就这般让他白白得了便宜,大人真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石韦却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吃亏的卖买,我石韦何曾做过,那五十贯钱,就当是我发善心,让那泼吃饱喝足了,然后才好上路。” “大人的意思是……”熊青叶立时兴奋起来。 “今晚你就动手,做得干净一点。” 字字如刀,残冷之极。 说话之时,石韦还将手放在脖间,轻轻的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八章擦身子(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82612:10:01本章字数:5930 全文字无广告第五十八章擦身子(求订阅) 三天之后,客栈的伙计告诉了石韦一个好消息。 李大虫死了! 说是这泼皮失踪了几天,认识的人都以为他不知醉在了那条勾栏巷里,但他的尸体却在今早城外的五里的沟里被找到。 据那些同好的泼皮供称,三天前他们一起去吃酒,后来李大虫独自离城回娆下镇,不想从那天起就没了音讯。 那位赵知县根据忤作的验尸结果,再根据泼皮们的供称,最后是认定李大虫是喝醉了酒,自己不小心滚下山坡,脑袋撞在山石上而死。 也就是说,李大虫的死,纯属一场意外。 李大虫是有名的酒鬼,夜里路黑掉进沟里也没什么稀奇。 况且他品性不端,为祸乡里,他死了乡邻们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有人质疑知县的判定。 纵使是那些同好的泼皮,也只是酒肉朋友而已,如今人已经死了,谁又会多此一举的去关心他的死因。 石韦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也是十分吃惊。 心下里他却在暗赞,那熊青叶果然是道上出身,做起这等事来干净利落,不露一丝马脚,专业的紧。 石韦很清楚那李大虫是贪得无厌之辈,五十贯钱到手,迟早还会来再打表姐和莲儿的主意,与其留着这么一个碍眼的患祸,自不如将之除掉,省得他以后再来骚扰表姐母女。 对于李大虫的死,许多人都在暗自高兴,而当于桂枝听到这个消息时,却忍不住哭了一场。 “表姐,那厮作恶多端,定是连老天爷也看不下眼,故才收了他,你眼下已跟他一刀两断,又何必伤心。” 看着泪水涟涟的表姐,石韦柔声劝道。 于桂枝哽咽说道:“他虽然可恶,可究与姐做了多年夫妻,况且还是莲儿的亲爹,如今说是死有余辜,可姐这心里却总有些难受。” 那李大虫几番恶待表姐,石韦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的。 如今恶人已死,表姐还能为他流几滴泪,石韦不禁感慨表姐心地实在是善良。 看着那泪汪汪的脸庞,石韦心中越发的怜惜,便道:“旧日的不堪已过去,表姐你就放宽些心,从今往后跟着我好好过日子,休得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了。” 石韦的这番劝慰,终于让于桂枝心情宽慰了不少。 只是她听到那句“跟着我好好过日子”时,眉色间却不禁掠过几分羞意。 她低下头来,说道:“姐有手有脚,岂能让你白白养活,这样吧,以后洗衣做饭,伺候表弟你的事,你全交给姐就是了。” 石韦笑道:“这些事情自有下人去做,又岂能劳烦表姐动手,你只顾照好莲儿就是了,其余衣食住行统统不用操心。” 石韦越是这般贴心,于桂枝的表情就越加不好意思。 “远志你挣钱也不容易,姐若是跟个废物一般,总是靠你来养活,姐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于桂枝想来是吃苦吃惯,竟不好意思专做少***那般享福的日子。 眼见她这般朴实,石韦对这位表姐是愈有好感。 石韦想了一想,便欣然道:“这样吧,反正我在要历阳长住一段时日,便打算买一间宅子,表姐到时就帮我管一管下人,打理一下家中之事吧。” 于桂枝这才欢喜。 于是,几天之后,石韦便在历阳城东购置了一处宅院,搬将进去以做久住。 与此同时,石韦还暗中开了一间医馆,让那些随同而来的御医们扮作了馆中郎中。 因是这些御医们久居北方,而今让他们多接触一下南方的病人,也算是积累一些临床经验,以为将来南征的三军将士提供医疗服务做准备。 不知不觉中,月余过去,已是秋去近冬。 这日黄昏,石韦在做完一圈跳绳、引体向上等锻炼之后,照例在院中井边洗澡。 因是石韦精通医术,故是自小以来,都养成了夏天洗热水澡,冬天洗冷水澡的习惯。 这般看似与常人相逆的沐浴之道,外行人看了自然觉得怪异,但内行人却清楚对强身健体,舒筋活血有好处。 哗—— 一股冷水从头而落,彻骨的寒意只让石韦全身一抖。 最初几桶的刺股冷凉之后,接下来感觉到的便是一种全身通透般的快感。 原本石韦买下这宅子之后,打算请几个丫环佣人,但表姐桂枝却说许多家务事她一人便可以做了,何必花那冤枉钱。 因是这诺大的宅院中,除了熊青叶等几个禁军护卫之外,竟没有几个下人。 这样一来,石韦也少了许多顾忌,自可脱得赤条条的在这院中冲凉。 又是一盆水倾落,石韦连呼过瘾。 正自痛快时,忽听得咣铛一声,紧接着身后便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石韦吓了一跳,也没多想,本能的就转过身来。 抬头看去,却见表姐正诧异的站在几步之外,脚下还散落了一地的衣服。 “表姐,你怎么来了?”石韦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光着身子,还笑着问了一声。 于桂枝本是诧异的目光,鬼使神差般的从上向下扫去,当她看到石韦那般物什时,一张标致的脸庞,陡然间涌上浓浓霞色。 羞怯之下,她急是身子扭向一边,窘羞道:“远志,你怎的……怎的不穿衣服。” 石韦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得一时兴起,却连内中的里裤也脱了。 他顿觉尴尬,忙是顺手从井架上拾起里裤,连拽带扯的穿了起来。 接着他又想,光穿着一个里裤,这般对着表姐似也不妥,便想先避入屋里时。 这时,于桂枝却已转过身来,见他那里已是遮住,脸上的羞意这才缓和了不少。 也不待石韦挪步,于桂枝便捡起地上的衣衫走了过来,不解道:“远志,你若是想洗澡,唤我去烧些热水便是,怎的用这冷水冲身,莫不怕冻坏了身子么。” 于桂枝这时神情语态就自然了许多,似乎只要石韦遮住了那里,其余身体裸着也无碍。 石韦便笑道:“表姐你不知,这冬天洗冷水澡,对身子极有好处的。” 于桂枝没什么见识,自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不过她知自己这表弟是郎中,这般说什么她也就信了。 于是她便将那干净衣服放在一边,将毛巾拿起,说道:“既是这样,那就让姐给你擦身子吧。” “这……恐怕不太好吧。”石韦反倒有点不自在了。 这倒不是他害羞。 其实先前之时,他还不是时常让丁香给她擦身子,而且二人还经常鸳鸯共浴。 只是丁香是自己通房丫环,两人间赤身相见自然没什么不可。 而眼前这女人,却是自己“名义”上的表姐,而且相处还不是甚久,如今却叫她给自己擦身子,倘若给那些下人看去里,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 石韦当然不怕闲话,他只是怕表姐的名声不好,毕竟,她才刚刚被休掉,而且前夫还死了不到一个多月。 见得石韦犹豫,于桂枝便取笑道:“怎的你还害起羞了,你可忘了么,当初你住我家里时,每次都吵着要姐帮你擦身子的。” 石韦顿时一愣。 他忙是搜寻本尊的记忆,隐隐约约的果然忆起一些画面来,果真如那于桂枝说得一样。 “我还道本尊是个老实巴交的笨小子,原来小小年纪就有花花肠子,老子在你这个年纪时,整天就知道读书,哪里有这多歪心思,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呢……” 石韦心下将本尊鄙视了一番。 眼见表姐都不介意,他自然更不会扭捏。 “这样啊,那就有劳表姐了。”石韦笑着称谢,大大方方的站在了那里。 于桂枝便挽起袖子,将那毛巾浸了冷水,细细的为他擦起身子。 她先是给石韦擦后背,再从背部擦到腿,然后又绕到了前边擦拭肩膀和前胸。 此时虽已入冬,但近几天艳阳高照,天气倒并未冷多少,故是于桂枝也没换上冬天的厚袄,依旧只着一件厚一层的襦衣。 她人矮石韦一头,这般为他擦肩膀时,只能吃力的仰起身子。 这般一仰不要紧,那哺乳过女儿的饱满双峰,便紧紧的压在了石韦的身上。 石韦有意无意的低眉向下瞅去,却见那红色的抹胸之外,半边酥峰尽现,挤压出来的沟壑更是深不见底。 看得此景,石韦不禁有种血脉贲张的冲动,不知不觉竟是看得有些出神。 于桂枝却只专心的给他这表弟擦身子,哪里想到石韦正自窥视着她。 她从肩膀擦到胸,再从胸擦到腹部,这般一低头之时,陡然间便瞧见他腹下那一座早已撑得鼓鼓囊囊的帐篷。 于桂枝的脸庞,顿时涌起无尽羞意。 石韦这时才猛然惊醒,忙是向后弓身子,试图遮掩几分,以掩这尴尬。 只是他穿得又不是空空的衫子,只是一件贴身的小裤,再弓身子也无济于事。 “表姐,我有点冷了,我就先回屋了。”石韦故作镇静,试图以一个坦然的理由结束这小小的尴尬之景。 却没想到,于桂枝忽的伸出纤指来,在他那帐篷上狠狠一弹,笑道:“你这小子,当年是这般,现下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呢。” 卷二龙翔大宋第五十九章**旧友 更新时间:201282712:08:47本章字数:5965 表姐这个动作,着实令石韦大感意外。 记忆深处,恍惚间回到了本尊的童年,那个光着尼股的小男孩,任由可人的表姐擦着身子。 当那扎着朝天辫的表姐,看到那小男孩下边直tǐngtǐng小鸡仔时,同样会轻轻的弹一下,取笑他一番。 原来,本尊竟还有这一段故事。 只是当年那般场景充满了童趣,而今在石韦看来,却着实有几分dàng漾。 “表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还弹我,就不怕失礼么。”石韦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于桂枝也只是一时想起童年旧时,这时经石韦一提醒,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举动有多么的不雅。 她的脸畔,顿时泛起了霞sè。 “你不是冷么,赶紧回屋吧。还有这些衣服,姐都已经给你洗干净,你拿回去吧。” 于桂枝神情窘羞,将那一叠干净衣服塞给了石韦,转身便匆匆的走出了院子。 看着表姐那充满少fù风韵的体段,石韦的脑海中,不仅产生了些许邪邪的遐想。 ………………………………………… 那一天之后,石韦为了避免尴尬,洗澡之时,便不好再luǒ着身子。 不过,自那一场尴尬过后,于桂枝也再没有“碰巧”在他洗澡时经过。 石韦便将这心思,大部分都用在了他的医馆上。 这些御医们虽然对南方的疾病经验较少,但到底都是当世最杰出的一班医者,开张月余之后,医馆的生意渐渐火了起来,上门求诊的患者络绎不绝。 这日,作为医馆之主的石韦,抽得空来,亲自往医馆巡视。 正当他刚刚进门之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弥陀佛,我这徒弟患的是何病,不知施主是否诊得?” 听得似曾相识的声音,石韦心头微微一震,寻声望去,却见西边那处诊间时,张医正正给两个尼姑诊视。 尽管那两个尼姑背对着他,而且身着的缁衣又与寻常尼姑无异,但那般身材体段,石韦却一生难忘。 “莫非是她?” 石韦好奇心起,便是不动声sè的转往了后院,隔着窗缝向诊间中看去。 当他看清那两尼姑的面容时,不禁大为惊奇。 因为那三十多岁的尼姑,正是当涂念慈庵的主持寒镜,而另一个年轻的小尼姑,则是她的徒弟静玉。 这师徒二人身为南唐尼姑,不好好的在当涂吃斋念佛,却怎会出现在大宋国境内? 石韦的心中,霎时间闪现出诸多的疑huò。 当然,一同浮现于脑海的,还有当初他与寒镜的那一段段风流韵事。 石韦再仔细看去,却见那寒镜衣衫破落,形容憔悴,人也比忆记中瘦了一圈,似乎是饱经经过风霜。 再看那小尼姑静玉,则是面sè苍白,一眼便知是患有病症。 那念慈庵有县令的关系,寒镜这些尼姑平素过得皆是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今却沦落到这般落魄之状,石韦不禁好奇心更重。 心思一转,他转高声道:“张郎中,你且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吩咐。” 诊间中的寒镜,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身子不禁也是一抖,忙寻声望去,却被窗户挡住了视线,无法看清外面说话那人。 那张医正便叫两位尼姑稍等一会,他却出往院外来见石韦。 石韦便称那两个尼姑是南唐国人,自己曾经认得,她身份有些可疑,他要亲自为这两尼姑诊治,顺便打探一下。 张医正自然不知内情,便即回往诊间,推说请另一位更高明的郎中给静玉诊治,便叫下人将她师徒二人请往了后院。 寒镜心怀着狐疑,搀着静玉去往了后院一间屋中。 当她推开那扇门,看到那闲品着热茶的年轻人时,丰满的身段陡然间一颤。 “石……石郎中!”寒镜愣怔了一刻,不由得一声惊叫。 那病央央的静玉,听得师父这一声惊叫,抬头望去,苍白的脸sè也是立时惊变。 这师徒二人,做梦也想不到,她们竟会在这一江之隔的历阳城,再一次见到石韦这个男人。 石韦却是一脸的淡若,只起身微微一拱手,笑道:“寒镜主持,静玉师太,别来无恙啊。” 他很热情的将这师徒二人请进来,扶她们落座,又亲自斟上一杯热茶。 寒镜惊诧了好一会,方才是回过神来,不禁奇道:“石施主,听说你一年多前因罪入狱,后来又跟着大宋的使团去往了江北,怎么你……” 寒镜的神态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不过听她那话,却似乎并不知道石韦眼下在大宋朝的身份。 这也难怪,石韦的发迹,就连那徐弦都不曾提前查明,更何况是寒镜这般乡野小县中一个尼姑。 这个时候,石韦便坦然自若的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理由道来。 他称自己投归大宋以后,便在和州落脚,以开医馆为生,不久前又搬到历阳城来,开了这间医馆。 石韦的解释合情合理,那师徒二人虽然唏嘘不已,却也信了。 这时便轮到石韦向她二人问道:“寒镜主持,你们怎会来到历阳的,看你们这副样子,莫非是念慈庵出了什么事不成?” 提及这般事,那师徒二人顿lù伤感之sè,寒镜不禁摇头一叹,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石韦北投大宋后不久,朝廷方面便派了人来当涂,将县令辛夷撤职下狱,而且还大肆的抓捕跟石韦有关联的人。 那辛夷供称因是寒镜的推荐,他才会认识石韦,故是官府便将念慈庵一并查封,庵中诸尼被抓得抓,逃得逃,就此分崩离析。 寒镜因是平素广施恩惠,便在一位好心渔夫的帮忙下,和徒弟静玉逃往了江北。 她师徒二人走得匆匆,没带什么钱财,这一年以来,便只能以四处化缘为生。 月余前她二人化缘到了历阳城,不想静玉忽染疾病,一直不见好转,后闻知城中有一间医馆广施义诊,她师徒二人便巴巴的前来,却不想,竟会在此遇见石韦这个故人。 听她这一番故事,石韦却才知道,自己跟李煜的那一场翻脸,竟是连累了不少人。 至于辛夷那厮,下狱了倒也是活该,只是这寒镜到底也待自己不错,却累得她受这些苦难,石韦便心有几分不安。 “累得念慈庵遭此劫难,石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啊。”石韦感叹道。 寒镜却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朝廷不讲道理,胡乱牵连人,岂又关得石施主什么事。” 这寒镜倒是明理。 石韦目光转向一直不语的静玉:“咱们稍后再叙旧,眼下先为静玉小师太治病要紧,师太,就麻烦你伸出手来,且让我为你号一下脉吧。” 寒镜大度,但那静玉却似怀有怨意。 自她见到石韦时起,就一直冷眼相看,这时听得石韦要为她诊病,非但没有半点感jī,反而还更多了几分怨sè。 “贫尼用不着石施主假装好心,主持,咱们走吧。” 静玉断然拒绝了石韦的好意,站起身来,当即便要走。 寒镜却是一惊,忙劝道:“静玉啊,你病得不轻,石施主是名医,且又是咱们乡里人,正好让他给你诊治诊治才是。” 静玉却瞪了石韦一眼,沉声道:“咱们念慈庵被封,主持和众尼四处逃难,便是受此人所害,静玉这病不治也罢,岂能受他恩惠。” 她说着,更是强撑着病躯要走。 没想到这小尼姑竟有这般骨气,这倒是让石韦颇为欣赏。 只是,她的那所谓的骨气,却又让石韦感到几分可笑。 当下他也不阻拦,反是哈哈大笑起来。 静玉见状,眉sè不禁一凝,怒道:“你这人果然心地不正,害了那许多人,非但不知后悔,竟还笑得出口。” “我不是笑别的,我只是笑静玉师太你不明事理而已。”石韦言辞中充满了讽刺。 说话之时,他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扫向静玉,只瞧得这小尼姑脸畔微泛红晕。 静玉闻言变sè,质问道:“我如何不明理事?” 石韦不紧不慢道:“前番我遭人陷害,为南唐国主所怒,险些枉送了xìng命,若非宋使相救,又岂能逃得一命。那李煜心xiōng狭窄,昏庸无道,杀不死我就迁怒于不相干的人。真正害了你们的人,分明是李煜那厮,你不去责怪真凶,却将罪责推在我这个同样是受害者的人身上,静玉师太,你这就叫明事理吗?” 石韦这一番话,倒也道出了一腔的“冤屈”而且他这番话确实也有理。 寒镜听罢,不禁点头道:“石施主言之有理,咱们念慈庵遭难,全是那昏君的错,岂能怪在石施主身上。” 静玉也不是那愚蠢之人,石韦这番话的道理所在,她岂能听不明白。 只是她生xìng有些固执,原本一腔怒意,被石韦几句话轻易的驳回,心中便觉不痛快。 这时她再见得连师父也向着石韦,更是感到难受。 心急之下,她忽觉头目晕昏,tuǐ脚一软便歪倒下去。 “静玉师太!” 石韦眼急手快,忙抢上前一步,将她麻利的接入怀中。 当静玉神智稍稍清醒些时,却猛然发现自己竟躺在石韦的怀中,霎时间便窘羞无限。 “你放开我!” 她用力推向石韦,试图从他怀中挣脱,不料这般一急,只觉眼前一片剧眩,立时便昏死过去。!。 卷二龙翔大宋第六十章小尼姑 更新时间:201282712:08:47本章字数:6347 百书屋全文字第六十章小尼姑 (感谢鹰刀兄月票,聆月兄打赏) 静玉再无反抗之力,娇弱的身子一歪,便即软软的瘫倒在石韦的怀中。百书屋全文字无广告 石韦怀抱着这小尼姑,不禁感叹道:“你师徒二人,性情差别怎的如此之大,我说师太,这许久以来,你怎的还没把你这徒弟带坏么?” 说着,他的嘴上已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那般笑容,自是在暗示当年他与寒镜的风流韵事。 方才徒儿在前,寒镜自然是一派庄重,此时静玉晕了过去,又听得石韦这般暧昧之词,寒镜那风韵仍在的脸庞,立时便浮现出些许羞意。 “阿弥陀佛,小郎君,贫尼因你受了这多苦,你怎还忍心戏说贫尼,真真是无情呢。” 嗔怨之时,寒镜还用指尖轻轻戳了一戳石韦的胸膛。 这般言行举止,已颇有挑逗之意,只令石韦心中为之一荡。 他便是嘿嘿一笑:“石某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师太放心,稍后小生我定当好好回报师太。” 石韦故意将那“回报”二字加重语气,显然另有用意。 寒镜羞意愈浓,媚色更深,却只掩面低笑道:“你这小郎君,那坏性子一点都没变,莫要耍贫嘴,还是先给静玉瞧病吧。” 石韦看着怀中一脸病态的静玉,便知她病得不轻,救人要紧,也无心再撩逗那寒镜。 当下石韦便将静玉抱上床去,细细的为她号了一番脉。 须臾,石韦心中已有几分判断。 他松开手来,为静玉掩上被角,便问寒镜她这徒儿病症如何。 寒镜便说静玉这一月以来,夜晚每每入睡,便会梦见一个白发、白须、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手持利剑,自己砍自己的颈项。 每次看到那鲜血飞溅,头颅落地的恐怖一幕,静玉就会猛然惊醒,之后便心中恐惧,冷汗淋漓,一身的汗毛皆竖。 接连一月,同样一幕的噩梦频频发作,有时甚至她闭目时就会出现。 静玉便被这噩梦之疾扰得惶惶不可终日,悒悒然难度光阴,吃不下睡不着的,身体是日渐憔悴。 听罢寒镜这番描述,石韦对静玉的病情已了然于胸。 他便笑道:“师太无需过虑,静玉小师太所患的,只不过是肺脏气虚之症而已,只消滋补肺气之后,此噩梦之症自然便可消除。” “静玉她只是多作噩梦,却与肺虚有什么关系?” 寒镜虽然相信石韦的医术,但作为一个外行人,却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百书屋 石韦缓缓道:“根据五行之说,肺为金脏,在五行五色中属白。静玉小师太每每梦见白人刎颈,再号其脉相,所以我才断定她是肺气大虚。” 三言两语,便即解析了静玉之病。 寒镜被他这一番“玄”妙的话彻底镇服,忙道:“静玉既是肺气大虚,不知用何药可以滋补?” 石韦不假思索道:“若是要补肺气,以参汤最佳,师太可寻一上品的野老山参,煎成汤汁给静玉小师太灌服,以我推测,只消三剂便可痊愈。” 人参入脾、肺之经,其补虚功能众所周知,即使是外行的寒镜,一听得“人参”之名,顿时眼眸也为之一亮。 只是,转眼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 “贫尼囊中羞涩,带静玉前来此间医馆,为的就是寻义诊,贫尼连普通药钱恐怕也付不起,更何况是那珍贵的人参。” 寒镜神色间略显窘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这话倒也不差。 人参长于辽国境内,本就采之不易,而且还只有通过宋辽两国的边境贸易,才能贩卖到大宋。 这般来之不易的药材,其价格之高可想而知。 更何况,从辽国到江南,万里的之遥,这一路运将过来,其价格更要翻上几倍。 如此珍贵之物,即使一般的小富之家,只怕要倾家荡产才能购得一枝,更何况是寒镜这样落魄的“贫尼”。 石韦早知寒镜负担不起,便是笑道:“人参之事,师太莫要担心,石某自会想办法。” “你?”寒镜望向石韦,眸中颇有惊疑。 显然,在寒镜看来,石韦不过是一北逃的郎中而已,就算如今开了医馆,又能赚得几多钱财。 石韦也不急着向她表明身份,只安慰道:“我说了自有办法,师太只需好好照顾好静玉小师太便是。对了,不知师太二人眼下落脚何处。” 寒镜叹道:“贫尼二人身无分文,只能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遮风挡雨。” 听得此言,石韦愈觉寒镜可怜。 他沉吟片刻,说道:“静玉小师太身体虚弱,正需一个好点的地方调养身子,岂能再住破庙那种地方。这样吧,小生在历阳城中正好有一处闲置的小宅,师太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先住进去吧。” 寒镜耳听石韦邀她住在自家府中,眉色间顿时流露几分娇羞。 若只她一人的话,寄于石韦篱下倒也无不可,正好还能风流快活。 只是而今带着一个不知情的徒儿,若是公然住进一位男施主的家中,岂非要遭徒儿的猜忌。 石韦知她心顾忌什么,便劝道:“小生知道师太有难处,只是令徒的病要紧,还是那些所谓的俗礼要紧,还请师太三思。” 寒镜落魄他乡,身边能够依靠之人,也就剩下这徒儿一人,经得石韦这般一提醒,寒镜只得咬牙下了决心。 她遂是低声道:“那贫尼就讨扰石郎你了。” “师太与小生之间,还何必说什么讨扰,放心吧,小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师徒二人的。” 说话间,石韦已将作随意的将手放到了寒镜的背上,隔着那一层缁衣,轻轻的抚摸她那光滑的背脊。 寒镜面色含春,低眉娇羞而笑,只娇嗔了一声:“你这小郎君,惯会使坏。” 见得寒镜这般娇羞无限之状,石韦不禁哈哈大笑。 于是石韦便将寒镜师徒二人,请入自己的那间别院之中住下。 其实石韦在历阳城中有多间宅院,有的是专供他们医团之间议事之用,有的则是供他自己以及表姐母女居住。 石韦原本是想把寒镜接到自己所住院中,但又想表姐见得自己将两个尼姑接到府上,难免会多想,便是罢了此念。 那寒镜只恐徒儿心里的疙瘩未解,不愿受石韦的恩惠,便谎称是城中一位信佛的富豪,看她师徒二人可怜,便请她们往府上颂经念佛,连续作一月的法事,借此来资以财物。 静玉自幼长于念慈庵中,于人情事故不是甚通,寒镜这般讲了,她就信以为真。 石韦却也暂不出面,只派人买了几根上好的野山参送去。 寒镜将那山参煮了,给自己的徒儿服下,果然如石韦推测的那样,才几日的功夫,那噩梦之症便就此化解。 静玉梦症已解,在这府中得人伺候,吃得好住得好,原本瘦弱的身体渐也精神起来。 她心中感激那位出手相助的“富豪”,却又奇怪此人总是不露面,便是三番两次的央求寒镜,想去好好谢一谢那位恩公。 寒镜见静玉身体无有不适,便准备下一桌的素宴,托人请了石韦前来,私下她却并未向静玉告“恩人”是谁。 当天傍晚,静玉听闻恩公要来,便换上一件干净的缁衣,早早的便候在了府门外。 她手捻佛珠,口颂佛经,暗自猜想着那位富豪恩公,应该是何等的慈眉善目之相,待会见到之时,一定要好好的道一番谢才是。 过不多时,一车马辆徐徐而来,停于了府门外。 “是那恩公到了。”寒镜说着,忙下阶相迎,静玉也赶紧跟了过去。 就当静玉刚刚走下阶时,却惊异的发现,从那车上下来之人,竟然会是石韦。 一瞬间,原本满怀期待与感激的那张脸,瞬间被漠然与吃惊所取代。 “阿弥陀佛,石施主,贫尼有礼了。” 寒镜双手合什,躬身一礼,眉色间却悄向石韦送一泓秋波。 石韦也笑着还礼。 静玉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满脸狐疑不解之色。 寒镜见状,忙道:“静玉啊,你不是一直吵着想见救你的那位恩公吗,如今恩公就在眼前,怎的还不快见礼。” “他……他怎会……”静玉盯着石韦,声音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间人多眼杂,石韦不想多有逗留,便是淡淡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静玉师太大病初愈,此间天寒,咱们还是赶紧进屋说话吧。” 寒镜忙是招呼石韦入内,静玉却是不情愿的跟了进去。 入得屋中,寒镜将石韦请得上座。 寒镜赶紧将一杯素酒交到徒弟手上,劝道:“静玉,石施主他不计前嫌,不但出重金购得人参救你之命,而且还特意将这间宅院让出,供你养病,如此大恩大德,你还不快敬他一杯,以表谢意。” 直到此时,静玉才终于想明白了来胧去脉。 静玉并不是不明事理之辈。 想起当日自己对石韦的那般无礼态度,而眼前这俊俏的男子却那般大度,依然肯如此热心的出手相救,静玉惭愧之下,又焉能不对石韦心存感激。 只是,她却对师父瞒着自己的事,又感到甚是不悦,只觉如今这场面,多有几分尴尬。 石韦看得出这小妮子的心思,便即坦然笑道:“小生知道师太对我心存误会,但人命关天,我也不能坐视不救,所以我才嘱咐寒镜主持,一定要将实情瞒下。错都在我,还请师太莫要怪怨主持才是。” 石韦的这般大度之实,着实令静玉大为惭愧。 她那满腔的不快,就此烟销云散,当下便举起杯来,红着脸道:“先前都是贫尼无知,错怪了石施主,承蒙石施主大度,不相计较,贫尼实在是无地自容,此杯素洒,就当是贫尼向石施主谢罪。” 说着,她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只是,这酒方一入口,她却神色立变,急回头向着寒镜惊问道:“主持,这酒怎不似素酒?” 百书屋 卷二龙翔大宋第六十一章酒肉穿肠过 更新时间:201282718:57:37本章字数:5851 静玉自然喝过素酒,但这一杯酒喝起来却与素酒大不相同。 她以为自己不小心喝到了真正的酒,破了佛家的戒律,如何能不吃惊。 听得静玉这话,石韦好奇心起,将那酒杯端起嗅了几嗅,却才发现原来这酒并不是什么素酒,而是真正的酒。 “寒镜主持,这酒……”石韦目光投向寒镜,也颇为的好奇。 他原以为寒镜是拿错了酒而已,不料寒镜却是笑道:“难得今日高兴,咱们自要让石施主尽兴,岂能拿素酒招待客人,所以为师就备了些真酒。” 静玉大惊,急是张口大吐,想把口中的酒水吐出,只是方才喝得太急,大半已然入腹,又岂能吐得出来。 她急迫之下,便向寒镜抱怨道:“主持,我等乃是出家人,岂能自破这酒戒。” 寒镜却叹道:“事到如今,师父也不瞒你,其实你不光破了酒戒,而且很久之前,就已经连荤戒也破了。” “什么?”静玉大惊失sè。 寒镜这才解释道,说她因那一场噩梦之症,使得身体虚弱,为了给她补身子,平时所食的汤药中,寒镜便不得不暗中放了些鸡鱼之汤。 静玉这时才恍惚大悟。 怪不得她这一月以来,所食的那些素汤,感觉比以往所食鲜美许多,原来竟然是肉汤。 此时的静玉,神sè又怨又急,眸中连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忍不住冲着寒镜叫道:“主持,我乃出家之人,就算是饿死了也不当食荤,你这般做法,真真是害苦了徒儿,将来岂非要让我堕入阿鼻地狱。” 静玉守了十六年的清规戒律,如今竟被一直教诲自己的师父给破了,也难怪她会如此伤心愤怒。 寒镜没想到自己这徒儿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也有点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将目光投向石韦求援。 看着她师徒二人这一出,石韦渐渐的却想明白了寒镜的心意。 看来这位少fù尼姑,沦落到这般地步,已是有心打算还俗,而且还打算拉着静玉一块还俗。 只是寒镜多半是怕静玉不从,故而才想潜移默化的,慢慢的用各种手段来让静玉开窍。 寒镜的苦心,石韦倒也能理解,只是这般手段却不敢苟同。 眼见寒镜求助,石韦便呵呵一笑,劝道:“师太何必如此jī动,岂不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吃素还是吃荤,又有什么区别呢?” 石韦这两句诗,源自于南宋名僧济公。 只是这首诗的前两句广为人所知,大多数人却不知还有后两句:世人如学我,如同进魔道。 当然,石韦为了劝慰静玉,少不得就要断章取义。 那静玉听到石韦所言之词,似是极富哲理,原本惶急的情绪,渐渐便稍有缓和。 石韦接着又道:“我知静玉师太一心向佛,立志要普渡众生,但若因身体虚弱,就此离世,又如何能完成这普渡众生的宏愿呢。” 石韦最是善辩,当初在念慈庵时,一句“sè即是空”便将静玉绕得头晕,这时又是如此。 静玉紧凝的眉头渐渐放下,开始静心的听石韦讲起道来。 “我佛还说过,‘我不地狱谁入地狱”可见,连佛祖都愿意为普渡众生,甘愿堕入阿鼻地狱。静玉师太自当遵从佛祖教诲,吃酒喝肉将身体养好,然后才有力气普渡度众生,正所谓牺牲小我,而成就大我,这不正是静玉师太你的宏愿吗?” 或许是那一杯酒开始产生效果,又或许是石韦这番话果真触动了静玉。 此时,这位小师太的神情竟是平静了下来,口中喃喃念着:“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牺牲小,成就大我……” 见得徒儿已然动心,寒镜忙将酒杯举起,欣然道:“石施主果然有慧根,竟比我等出家人还深通佛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来,静玉,我们来为这句话饮下这一杯。” 寒镜毫不迟疑,一饮而尽。 石韦也很豪爽的陪饮一杯。 那静玉沉吟半晌,忽似省悟一般,遂是狠狠一咬牙:“好一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酒我喝便是。” 说罢,她一仰头,将那一杯酒饮尽。 眼前徒儿开窍,寒镜别提有多开心,遂是一杯接一杯的灌她。 静玉从未饮过真正的酒,酒量显然不行,才饮得几杯,便是满面酒红,醉意淋漓。 先前之时,她还有点放不太开,待到几杯酒下肚,酒醉三分之时,便笑语盈盈,主动的向石韦左敬一杯,右敬一杯。 曾经石韦记忆中的那个小尼姑,总是一本正经,态度冷漠,让人有种不敢亵渎的感觉。 而今这小尼姑却是jiāo媚无限,放开诸般戒律之后,竟是与那樊楼的陪酒女郎有得一比,而且还更有几分别样的韵味。 石韦看在眼里,甚觉有味,这一场酒喝起来自是尽兴。 只是他酒量超然,那师徒便却显然不行,尤其是静玉,不觉已是醉意上头,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石郎,贫尼再敬你一杯。” 红霞满面的寒镜,jiāo滴滴的向石韦撒着jiāo,也忘了徒儿还在,当众便称呼起他为“石郎”。 石韦摇着头笑道:“师太,你醉了。” “胡说,贫尼哪里醉了,来,咱们再喝。”寒镜晃晃悠悠的凑了上来,一屁股便坐在了石韦的tuǐ上。 她那体段虽比往昔瘦了不少,但仍旧十分丰满,这般一坐下来,那沉甸甸的重量,立时便压得石韦有了反应。 石韦别念顿生,遂道:“静玉小师太醉了,咱们先将她扶回房中休息,你我接着再喝。” 他说着把寒镜推起,将已然醉得不省人事的静玉扶将起来,往内院的房里送去。 寒镜也拎起一壶酒来,一步一摇的跟了进去。 推门而入,石韦把静玉抱起,轻轻的放在了chuáng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低头看去,这小尼姑满脸醉红,秀眉微微凝着,嘟着的嘴不知在嘀咕着些什么梦话。 那高耸的丘峰,更是因这醉后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的,充满了香sè。 “先前倒没曾想过,这小尼姑竟也有这般姿sè……” 石韦刚刚才一恍惚,那寒镜便从后边前来,将石韦的身子一下子从后环抱住。 “你徒儿可在这里呢,咱们去你屋里快活去吧。” 石韦此刻兴致已起,遂是转过身来,将那寒镜的腰枝狠狠一揽,便往那门外走去。 岂料才走几步,那寒镜猛然一扭身子,竟是将石韦推按倒在了桌上。 紧接着,她整个身段便压了上去,樱桃般的小嘴中含下一口酒,红润的嘴chún不及防备的便wěn向石韦。 石韦还未反应过来时,那香舌已如蛇儿一般钻入口中,美酒更是顺着那软滑的柔物,一股脑的淌进了他的牙缝里。 石韦也算阅美颇多,但如此招数还是头一次碰上,而且还出自于一个尼姑。 他只愣怔了一下,xiōng中的烈火旋即被点燃。 自离汴京之到现在,数月已过,他一直忙于公事,久未曾有过快活。 今时既碰上寒镜这旧人,岂能不抓住机会泄一泄火。 石韦雄心大作,却想起几步之外的chuáng上,还躺着一个静玉,若给这小尼姑瞧去了,岂非尴尬。 当下他便暂压心火,劝道:“师太怎的这般心急,你徒儿可是在旁边睡着呢,就不怕她看到你的丑态么?” “她已睡死,能看得到甚,若真给她看去了更好,正好让她开开窍,好好学一学,将来好与贫尼一块伺候石郎你。” 这寒镜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令石韦大感意外。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莫不是这寒镜心中早就盘算着如此主意了么? 一想与那师徒二人共享雨水之欢的场景,石韦不禁心火大作,血脉贲张起来。 他正待施展之时,却不想这寒镜竟比他还心急,几下便将自己剥得纤体尽lù。 缁衣尽解,那沉甸甸的sū香饱满之物,便如灌水的皮球一般,在石韦的眼前上下的颤动。 石韦大为兴奋,索xìng头枕着手臂,大大方方的躺在了桌上,任由赤条条的寒镜在自己身上搔首弄姿。 自打石韦离开当涂之后,寒镜碍着面子,再寻不得别的男子慰藉。 从那时起至今,寒镜却是再没享过**之乐,早就饥渴之极。 现今与石韦重逢,哪里还顾得什么矜持,只如一头发狂的雌兽一般,恨不得将石韦这俊俏儿郎生吞活剥了。 急不可耐的寒镜,很熟练的为石韦宽衣解带,须臾之间,二人已是如胶似膝,紧紧的粘在了一起。 那寒镜jiāo喘淋淋,如坐过山车一般疯狂的摇晃,只将头顶的帽子摇落。 原先她本是秃发,但自从逃往江北以来,慢慢的已蓄起了头发,这时帽子一落,齐肩的乌发便散落下来,黑亮如瀑布一般纷飞摇动。 观得此景,石韦更是畅快淋漓。 他二人忘情的享受那鱼水之欢,男女的喘息声肆无忌惮的回响在屋中。 原本醉过去的静玉,不知不觉中被这靡靡之音那吵醒。 她睁开眼来,寻音望去,隐约看到桌子那边有人影晃动。 静玉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当她看清楚眼前的景像时,整个瞬间便似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的僵在了那里。!。 第六十二章兴奋的信号(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82918:42:21本章字数:5870 第六十二章兴奋的信号(求订阅) 那般场面,即使对寻常女子来说,也有极大的刺激,更何况是静玉这般一心向佛,未经人事的小尼姑。 此时的静玉,只感觉前所未有的震撼,那般不堪的画面,只令她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静玉万万也想不到,平素里那个庄严肃穆的主持师父,今日竟然会赤身果体,以那般不堪的姿容,去和一个男人做那等污秽之事。 师父在她眼前的形象,一瞬间便崩塌全无。 浓浓的羞意,更是无法阻挡的涌上心头,而她的身体,更不知为何,转眼变得潮热难耐。 “师父,你……” 静玉意图惊叫,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只怕惊动了那二人,到时候相见之时,会是何等的尴尬。 静玉又想将头扭向一旁,不去看那般不堪的画面,但不知为何,她的脖子却仿佛冻住了一般,偏偏就是无法动弹。 就连那一双眼睛,都仿佛被磁铁吸引一般,终始无法从那二人身上抽离。 “我不能看,我不能看。” 静玉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不知用了多大的心力,终于才将眼睛勉强闭上。 只是她眼虽不见物,但那男女靡靡之声,却无法阻挡的传入耳朵,只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只得紧皱着眉头,心中不断的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试图用佛法来驱散心中的邪念。 或许是她酒意的作用,又或许是她佛法低微,只坚持了片刻,静玉的心理防线,便被那人性的本能所击垮。 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再次投向桌上那二人。 这一次,她的目光被那刺激的场面牢牢的吸引,什么佛法戒律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再也移不开半分。 桌上的石韦痛快欲仙,寒镜的疯狂令他从这尼姑身上,享受到了比往先更为刺激的快活。 只是他却没有醉,一直还心存着几分顾虑,只恐寒镜声响越折腾越大,万一将那小尼姑吵醒了却当如何。 顾虑之下,石韦便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想看一看床上的静玉是否还睡着。 他这一转头不要紧,充血的眼眸,正好与静玉的眼睛撞上。 石韦心中顿是一惊。 不过,他吃惊的不是静玉已然醒来,而是她那如痴如醉般的眼神。 似乎,这小尼姑非但没有对所看到的惊恐,反而还正在享受般的肆意观赏。 两人的眼神对视了足足有几秒钟。 然后,静玉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整张脸陡然变得羞愧无限,急是将头扭向了一边。 “原来如此,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石韦心中暗笑,便不再去看他,只专心的应付身上这痴狂的尼姑。 那一晚的惊心动魄,直如梦幻一般。 石韦不知何时结束,不知何时离开了静玉的房,也不知自己如何睡着。 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石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看看四周,却并非是他的本宅。 拍了拍略感昏沉的脑袋,石韦这才回想起了昨晚之事。 许是那一场快活之后,寒镜便扶他往厢房睡下。 他穿戴了衣服,推门而出,一缕冬日的晨风扑面而来,那寒意让石韦的精神立时彻底清晰起来。 看看日头已是三竿,自己一夜未归,又未曾派人给家里捎信,表姐想来必是十分担心。 念及此,石韦便打算走人。 那寒镜听下人讲石韦要走,忙是前来相送,静玉也只得跟来。 “石施主,这眼看就要到晌午,不吃了斋饭再走吗?”寒镜相留道。 石韦道:“昨夜不想是喝过了头,留宿在此,打扰了二位,医馆中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得赶着回去。” 寒镜心中不舍,但有徒儿在身边,却不好显露。 当下她便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石施主做正事要紧,倘若闲暇之时,不妨再来为静玉复诊一番。” 这寒镜显是借着徒儿的名义,想邀石韦常来。 静玉忙道:“贫尼的身体已然愈痊,石施主医馆诸事繁忙,不用复诊也无妨。” 寒镜听她此言,眉头不禁暗皱,却道:“你大病初愈,若是稍有不慎复发却当如何,还是让石施主多为你复诊几次才是。” 寒镜显然不知道昨晚之时,她这徒儿已目睹了一切,她并非不想让石韦复诊,而是不愿她的师父再违背清规戒律。 “主持说得是,师太放心,石某一抽得空来,必会为你来细细复诊。” 石韦说话之时,眼眸始终不离静玉,那般淡淡的笑容中,暗含着几分异样。 静玉只给他瞧得脸畔生晕,低头不敢正视。 尽管她心觉难堪,但又不敢把师父的“丑事”戳破,只得不太情愿的合什道:“阿弥陀佛,那贫尼就谢过石施主费心了。” 告辞而去,石韦径直回府。 车马方才到得府门前时,未及下车,石韦便看到表姐于桂枝正踱步于府门前,满脸的焦虑不安。 “表姐,外面天寒,你不在屋里呆着,却在这大门口做甚。”石韦笑道。 于桂枝看到石韦时,一脸的焦虑立时烟销云散。 她上前将石韦的药箱接过,抱怨道:“你还说呢,昨晚一夜未归,也不差个人支会一声,害我担心了一宿,你若再不回来,姐怕是就要去报官了。” 石韦这时才明白,原来表姐是在门口巴望着他回来。 表姐的这份惦念关怀之情,令石韦感到心头一阵的热乎。 他便将于桂枝的手轻轻一携,歉然道:“昨夜我跟几个朋友喝醉了酒,留宿在朋友家里,却忘了给表姐你报个平安,都是我一时疏忽,往后一定记着,多谢表姐你这般惦记。” 于桂枝身子微微一颤,眉色间略有几分羞意,只瞧得旁人在场,忙是将手轻轻抽离。 她拢了拢鬓间的发丝,低低道:“你平安无事就好,往后若不回来,记着给家里报个平安就是了。” 顿了一顿,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便道今早之时,府中有客人上门拜访,声称是他的故友,已在堂中等了一上午。 “故友?” 石韦顿生疑惑,却想自己此番在历阳行事低调,又是什么故友能够知晓他的所在。 当下他便心怀好奇,径直前往了大堂。 当他看到堂中那闲品香茗的年轻人时,不由得笑了。 那位故友来客,正是樊若水。 樊若水见石韦归来,忙是起身见礼,口称:“远志兄。” 话方出口,石韦已大步上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拍着他的背兴奋道:“若水,你怎么来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樊若水到底是读书人,礼教学多了,却失几分真性情,石韦的这番热情,倒让他颇有些愣怔。 愣怔了片刻,樊若水方才反应过来,于是笑着将自己前来和州的原由道来。 先前樊若水中了进士及第后,便被天子授以池州推官之职。 樊若水离京赴任后不久,便即再上朝廷上表,建议宋廷先在长江荆湖一带水域,打造黄黑龙船千艘,以作架设浮梁桥墩之用;再砍伐巨竹,搓制粗绳,扎制竹伐,以便日后做浮梁桥面。 到时一切就续,再将这些龙船、竹筏集结于江陵,顺流东下至采石架设浮桥便可。 朝廷很快就接受了樊若水的建议,天子便命他调往荆湖,监督当地宋军赶制这些浮桥用物。 时值如今,龙船等皆已赶制大半,朝廷便又将樊若水调任和州,令他接任历阳县令,开始暗中准备物资,制订征集当地民夫的计划,为下一步宋军在此架桥提前作准备。 听得这一番消息,石韦的心情顿时兴奋起来,不禁问道:“照此看来,圣上已决意对南唐用兵,大军南下已是指日可待了。” 樊若水道:“我前来历阳之前,曾回过一次汴京,听闻岭南转运使潘美潘将军已被召回京城,朝中风传,圣上此番召潘将军回京,正是想让他担当征南唐的统帅,我想这个信号,足以昭示圣上用兵的决心了吧。” 石韦微微点头:“看来陛下是铁了心打算对南唐用兵,那就好。不过你说陛下打算任命命潘大人为南征统帅,这我看倒未必。” 石韦对宋灭南唐这一段历史还算熟悉,他自然知道灭南唐的统帅,乃是名将曹彬,至于这位潘将军,却只能给曹彬做副手。 “潘大人前岁刚刚攻灭南汉,收复岭南,其声威正盛,不少人皆称他为我大宋第一名将,陛下若不用他做征南统帅,还能用谁?”樊若水却表示了怀疑。 石韦诡秘一笑,故弄玄虚道:“我料定必不是潘大人,至于是谁会是征南统帅,很快自会见分晓。” 樊若水却是不信,便笑道:“远志兄说得这般玄乎,我可不能信服,咱们不妨打上一赌,若是你输了,可得好好请我请一回酒。” “好啊,赌就赌。不过这酒嘛,用不着等到往后,今日我就作东,请你这个历阳新任县令好好喝一杯。” 他二人当说谈笑风生,这一场重逢,令他们愈加的开怀。 然而,当石韦在为这重逢而高兴之时,他的心中,却在暗暗的盘算着另一个计划。 …… 第六十三章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更新时间:201282918:42:21本章字数:5790 那天与樊若水会面之后,石韦便暗中给汴京的二皇子德昭送了一封密信。** 石韦在信中向赵德昭建议,让他向天子主动请缨,请求担任征伐南唐的统帅。 当年的隋朝平南陈之时,隋文帝杨坚便以其子杨广为三军总管,总督五十余万大军。 其实杨广本人只是名义上的统帅,整个灭陈的战争过程,都是按着隋文帝事先的布署进行,杨广只不过起了一个监督各军的作用而已。 但是,正是这个可有可无的位置,却使得杨广获得了空前的功勋与声望,为其在以后的太子争夺战中,建立了强有力的资本。 石韦相信,如果赵德昭也能当一次平南唐名义上的统帅,那么,此战结束后,天子便有足够的理由来立他为太子。 这就是石韦的计划。 书信送抵汴京,月余之后,石韦便收到了二皇子的回复。 赵德昭被他这一封信成功的说服,再加上其他幕僚的劝说,便决定开展一系列的公关活动,以期望能获得这次宝贵的机会。 石韦知道离开战尚有一段时间,此时的天子,只怕还未决定心目中的统帅人选。 而且此事必然会有赵光义从中作梗,急也是急不来的,他只能在这和州耐心的等候京城的消息。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是冬去初春。 越来越多的御医,连同一车车南方多用的药材,陆续的从汴京运抵历阳,石韦这医团的规模已渐渐成形。 而樊若水接任历阳县令之后,也在紧锣密鼓的为将来的架桥工程作着各项准备。 入春之后,南唐方面,李煜依旧以称病为由,拒不入汴京朝见,而是派了使团,又献上了大批的贡物。 尽管南唐的进献数倍于前,但李煜的拒不入朝,却意味着他无视了大宋帝国皇帝陛下的最后通碟。 出人意料的是,宋廷并未对李煜的拒不入朝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南唐的使臣,除了没能受到天子的召见之外,其余一切如常。 从表面来看,大宋天子的那道最后通碟,似乎只一如先前的恐吓一般,并未打算因为李煜的违命而动武。 大宋与南唐国内,许多不知内情的臣民都以为,两国之间的战争阴云再一次消散。 只有石韦这样的知情人,方才知道天子的隐而不发,只是一种麻痹李煜的计策而已。 就像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方却隐藏着汹涌难测的暗涌。 石韦已经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只是,就在石韦期待着宋军南下之时,一道忽然而来的圣旨,却让石韦感到了几分意外。 那一道旨意,乃是委任石韦为大宋使臣,令他前往南唐抚慰李煜。 最初的惊讶之后,石韦揣测圣意,当是赵匡胤知他曾为南唐旧臣,熟悉金陵城的南唐诸臣,这一番令他出使应该是想让他顺道打探南唐内部的情况。 既有天子圣命,石韦不敢违逆,遂与桂枝他们推说要出一趟远门,进一批药材,不日便离开了历阳,往扬州而去。 当石韦抵达扬州后不久,由汴京而发的使臣船队抵达,石韦便就地上船,佯装作是从汴京一路而来,由瓜洲南渡长江,径往南唐都城金陵而去。 ………………………………………… “没想到,这么快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负手立于船首,遥望着巍巍台城,石韦心头不禁涌上几分感慨。 “大人,你当初得罪了那李煜,而今再回来,会不会是以身犯险,重入虎穴?”一旁的熊青叶似有顾虑。 石韦却不屑一笑:“当初只卢多逊一句话,李煜便乖乖的放我离开,而今我乃大宋上使,就算我是李煜的杀父仇人,这个草包皇帝又岂敢动我一根头发。” 石韦的自信,不仅来自于目下自己的身份,更源自于对李煜懦弱性格的深深了解。 熊青叶这才宽心许多。 说话之间,船队已然近岸。 大老远的便能看到,码头栈桥上早已是人满为患,想来都是来迎接他这位天朝上使的南唐官员。 船行靠岸,石韦在熊青叶的搀扶下,大摇大摆的走下船来。 正如他所料那般,以徐弦为首的南唐诸多官吏,早已恭敬在此。 一见得石韦下船,那徐弦忙率众官上前,躬身道:“下官奉我国国主之命,特在此恭迎上使大驾。” 身后一大片南唐官吏,纷纷跟着见礼,极尽谦卑之色。 南唐这的批官吏,多是阿谀之徒,当初石韦便多有不屑,今日身份转变,与他们再见时,自是更加的不以为然。 当下他只是微微点头,向那徐弦笑道:“我说徐大人,前番汴京时是我召呼你,现下这么快又轮到你召呼我了,你我还真是有缘呢。” 徐弦那张老脸,立时掠过几分尴尬。 很显然,这位南唐重臣,由大宋回往金陵之后,为了保全颜面,自没有将当初汴京时,石韦如何悉落戏弄于他的事说与同僚。 故是南唐之人,没有一人知道,曾经的那个小御医,竟是如何的让他们的两朝元老颜面扫地。 此时石韦旧事重提,徐弦自然就有些慌了。 石韦早猜到会是如此,所以方一见面,他便故说此言,当场先给徐弦一个下马威再说。 那徐弦生恐丑事泄漏,忙是讪讪陪笑道:“能够再见到上使,实是徐某的荣幸。上使一路辛苦,想必已然累了,下官这就送上使往馆舍休息吧。” 石韦摆手道:“休息倒不必了,本使身负皇命,想尽快见你们李国主。” 徐弦顿了一顿,不敢违逆,忙是一面派人去给李煜报信,一面陪送着石韦前往金陵城北的皇宫。 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往金陵城,经由御街一路向北而去。 看着那熟悉的街道,石韦渐渐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当马车经过他曾经的宅院门前时,石韦惊奇的发现“平安堂”的牌匾竟然还挂在那里。 “徐大人,这平安堂是怎么一回事?”石韦好奇心起,便将徐弦唤来相问。 徐弦忙笑呵呵道:“自石上使离开我国之后,我国国主悔没能留主石上使这般贤才,国主他惦念上使,便令将上使的故居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擅入。” “原来如此,难得李国主的这份心意,本使真真是有些感动呢。” 石韦面上作感动之状,心下却是越加的鄙夷。 想那李煜当初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要说后悔,那也必是后悔没能在卢多逊出手之前,提前将他宰了。 眼下李煜特意把自己这平安堂的旧居保护起来,还不是因为打听到他将出使南唐,方才不得不做这表面文章,以讨得他石韦的欢心。 就算是弱国之主,也当有几分士可杀不可辱的志气,似乎李煜这般奴颜婢膝的作法,实在是令石韦鄙夷之极。 暗讽之际,车马已然入宫。 下得马车,石韦在徐弦的陪同下,直抵御殿而去。 这座南唐皇宫,他往来多次,诸般建筑早已烂熟于心。 一路环视左右,却见殿宇上象征皇帝居所的鸱吻皆已除去,其余与黄色有关的用物,皆也改为紫色。 须臾之后,御殿已在眼前,远远便望见一紫衣男子静候于殿下。 将及近时,石韦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南唐国主李煜。 当李煜看到石韦之时,神色间不禁掠过几分不自在,但他却强行压制,极力的堆出一脸恭谦的笑容迎上前来。 “煜见过天朝上使。”李煜微微拱手,口气颇为客气。 再见到李煜,诸般旧事浮现于脑海,石韦有的不是对一国之君的畏惧,而一种同情和鄙夷。 “石某见过李国主。”石韦神情淡然的回之一礼,并未流露出并点内心的想法。 李煜原还以为石韦念着仇恨,可能会为难于他,而石韦此眼下的态度,却令他安心不少。 他当即便热情的将石韦请进殿中,此间早已备下酒筵。 什么山珍海味,什么美酒佳肴,极尽奢华,只为讨得石韦这个大宋使臣的欢心。 石韦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尽情的享受了一番皇帝的御宴。 宴罢之后,石韦又将大宋天子对李煜的抚慰之旨宣读了一番,其中并未对李煜的拒不朝见加以指责。 李煜见圣旨未对他加罪,便也知趣的不提朝见之事,双方似乎默契的对这敏感之事避而不谈。 一系的客套礼议完成之后,天色已近黄昏,李煜便想打发石韦去往馆舍休息。 这个时候,石韦却提出了一个令李煜既感到吃惊,又有些尴尬的要求。 石韦他想要去看望一下小周后。 若说整个南唐国中,还有什么值得石韦惦念的,只怕就剩下小周后一人了。 此时故地重回,又有着这般令李煜畏惧的身份,他怎能不借机去看一看故人可好。 不过,这却是一个令李煜极没有面子的要求。 “这个嘛……周氏她身体近来有些不适,恐怕不方便面见上使。”李煜为难之下,也没多想,只匆忙的编了这么个借口。 他这个借口,却正中石韦下怀。 石韦遂是欣然道:“国主莫不忘了,本使可是精通医术,既然王妃身有不适,本使正可为她诊视一番。” 第六十四章皇冠上有点绿 更新时间:201282918:42:22本章字数:6165 第六十四章皇冠上有点绿 (感谢吹散的沙子、鹰刀、天才色狼、一匹恶虎四位月票,以及夕阳兄打赏,月末了,求几张月票,燕子拜谢) 李煜神色一怔,眸中不禁掠过几分不悦之色。 凭心而论,石韦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份。 哪有使臣公然要求去见人家后妃的道理,就算石韦背后有大宋做靠山,这个要求也确实让李煜颜面无光。 如果李煜坚持不令他见小周后,石韦倒还真不便强求,只是谁叫他糊涂,非说自己的老婆身体不适,而石韦偏偏又是个郎中出身。 李煜自己撞在了枪口上,石韦岂有不顺梯上房的道理。 眼见李煜不知如何回拒,石韦便趁势又道:“李国主莫要担心,石某现在不是以大宋使臣节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去为周妃娘娘诊病,这样的话自然就没什么不妥了。” 李煜尚在不决时,那徐弦却忙向他暗示眼色。 犹豫了半天之后,李煜终于还是不敢得罪石韦,只得强堆出几分感激之色,拱手道:“那就烦劳石上使了。” 当即李煜便派人往内宫,通传给小周后,说是大宋上使将要驾临。 接着他便不情愿的陪着石韦,一路前往内宫。 原本小周后是居住在正宫之中,但自石韦那场风波之后,李煜冷落于她,便将之迁往了西苑一处偏宫。 见得路线不对,石韦已然猜到几分,便问道:“下官听闻周妃娘娘乃国主正妃,理应居于正宫,怎的下官看这条路,似乎竟是往冷宫方向去的。” 石韦这是在故意刁难李煜。 他明知李煜是因为疑其与小周后有染,故而才冷落了小周后,将之打入冷宫。 而眼下作为“当事人”的石韦,却偏偏要故意把话题往此事上引,显然是想要李煜难堪。 石韦这是要替小周后出一口冤气。 那李煜的神情果然一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这样的,娘娘她身体不适,觉着西苑这边清静,有益于养身,故才主动向国主提出搬至这边来的。” 那徐弦倒是反应极快,忙是出口替李煜圆场。 李煜也反应过来,顺势便道:“正是如此。” 石韦却又面露奇色,向着徐弦笑问道:“宫帏之事,当是李国主的家事,徐大人这个外臣却了解的如此清楚,看来徐大人在这内宫之中的果真是人缘不浅呀。” 他这话,显然是暗示徐弦与内宫中人有染。 当初徐弦为陷害他,到处散布他秽乱内宫的谣言,石韦今日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徐弦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却只得讪讪笑道:“石上使说笑了,下官也是听国主说起,方才知道这般内情。” “正是正是。”李煜来来回回,还是这几句话。 石韦马上又奇道:“李国主连自己这家事都要主动的说与臣下,国主与臣下的关系,还真是亲密无间呢。” 此言已是赤果果的讽刺,只将那君臣二人讽得神色窘然,均只能尴尬的咧着一张笑脸,却不知如何回应。 李煜的眼中,愤色在闪烁。 徐弦的神情中,同样在涌动着不快。 只是,这南唐君臣二人,却只敢怒而不敢言。 戏弄二人也够了,石韦忽然哈哈一笑,拱手说道:“下官方才只是说笑而已,唐突之处,还望李国主和徐大人莫要见怪。” 石韦也没把话说绝了,还是给了那二人一个台阶下。 那君臣二人脸色这才好转许多,当即跟着石韦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以掩饰方才的尴尬。 说话之间,一行人穿过几条冷清的幽径,那一座灯火昏暗的偏宫映入了眼帘。 来至宫门之前,小周后已领着三五个宫女恭候在那里。 见得石韦等前来,小周后匆忙上前,先向李煜行礼,接着又向石韦屈膝一礼,低低道:“臣妾见过上使。” 石韦忙也见礼。 当小周后抬起头时,借着那摇曳的宫灯,石韦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 依旧国色天香,美到让人陶醉。 只是,那绝美的容颜间,却多了几分风霜。 那般的沧桑之色,却是当年石韦离开之时所不曾见到过的。 显然,正是李煜的埋怨与冷落,才使得小周后精神上受到打击,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看得她这副楚楚之状,石韦心中顿时怜惜。 与此同时,他对李煜又多了几分愤恨,便想如此美人,换作是自己,疼爱还来不及,你这昏君却怎忍心这般的冷待于她。 一时间,石韦只望着小周后,略有些失神。 小周后意识到了石韦脉脉关切的眼神,脸畔不禁掠过几分羞涩。 李煜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这般盯着,心中岂有不恼火,但却又不敢发作。 他只得干咳几声,沉声道:“石上使听闻你身有不适,特意不辞辛苦来给你诊视,你还不快谢过。” “多谢石上使。”小周后忙是盈盈再拜。 她未及屈膝,石韦赶紧伸出手来,扶住她的手臂。 当他的手触到小周后时,明显的感觉到她身子微微一颤。 小周后忙将身子往后一撤,避过与石韦的接触。 石韦知她是畏于李煜在前,故是才有意的要避免嫌疑。 念及此,石韦便道:“下官现下要给王妃诊视,不方便被人打扰,还请李国主在外稍候片刻吧。” 一听得石韦竟要和小周后单独相处,李煜顿是大为不悦。 只是,李煜却不敢拒绝。 医者给病人看病,此乃天经地义,无论出于何种担心,李煜都没有拒绝的勇气与理由。 他只得讪讪道:“那就有劳石上使了。” 李煜止步于宫外。 小周后在贴身宫女小芸的搀扶下走入殿中,石韦随后跟入。 “小芸,你去门口候着吧。” 小周后向她示意一眼,那小芸会意,便即还往门口 从石韦身边经过时,小芸向石韦微微屈身,投以一抹淡淡笑意。 回想起离开金陵的那一天,这小芸冒着风险前来给自己送那玉钗,石韦对这小芸也多有好感,遂也还之一笑。 诺大的宫中,只余下了她二人。 小周后穿过珠帘,卧于了榻上,只将手臂伸了出来,说道:“石上使不是要给臣妾诊视吗,便请号脉吧。” 她的语气淡漠,似乎与石韦并无瓜葛一般,神情也是那般的漠然。 石韦遂自搬了张椅子坐下,伸手搭于她腕间,细细的品察其脉。 号脉之际,石韦却是暗自揣摩着小周后的心思,不知她眼下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自猜测之时,珠帘中的小周后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石韦一怔,他抬头看向小周后,虽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从那一句话中,他隐约能听出几分怨意。 “娘娘应该知道,下官也只是奉了大宋天子之命而来。”石韦平静的回答。 小周后眉色一凝:“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问得并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何要来扰我。” 听她这话,似乎对石韦此番前来很不高兴。 石韦却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当年下官本打算无牵无挂的离开,若不是娘娘在最后一刻相赠此物,下官今日又岂会吃饱了撑得,前来‘打扰’娘娘。” 他手中那执之物,正是当年小周后赠给他的玉钗。 见得此物,小周后本有怨色的容颜,陡然间软了下来。 她眸中闪烁着莹莹之色,轻咬着红唇,仿佛无法的旧事一瞬间从心底涌起。 此等楚楚可人的形容,只令石韦心中怦然一动。 他毫不犹豫,一把将小周后的手握住,柔声道:“娘娘的心意,下官一直未敢忘怀,若非如此,此番出使南唐国,下官也不会冒着因私废公之罪,特意前来与娘娘相见。” 手手相携时,小周后脸畔顿时泛起霞色。 她想将手抽离,怎奈石韦握得极紧,几番不得,只好作罢。 小周后抬起头来,隔着珠帘看着石韦那张诚挚的脸,凝视许久,却只轻声一叹。 “这都是我的错,一时情难自禁,方才赠了你这玉钗,惹得你惦念不忘,当初陛下责怪我不忠,其实一点也没有冤枉我。” 小周后这话番,已然是承认了她对石韦有意。 石韦听之,自然是大为感动。 但听得她后半段自责之词时,石韦却是不屑一哼。 他冷冷道:“我听闻当年娘娘年幼无知,本是入宫来看望大周皇后,是李煜兽性发作,强行临幸了娘娘。眼下他又仅凭几个奸臣散播的谣言,便如此冷落娘娘,这般薄情寡义的昏君,娘娘若真死心塌地的忠于他,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石韦憋了很久,终于把这一番心理话道出。 那小周后耳听得石韦如数落李煜,惊得花容失色。 她一时间忘了石韦的身份,忙是从珠帘中出来,伸手按住了他的嘴,颤声道:“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怎敢乱讲,若是给他听去了却当如何。” 那如水葱一般的玉指,这般触按在他的唇间,只令石韦欲加荡漾。 他便将她的手捧起,在那光滑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从容的笑道:“娘娘无须害怕,你忘了下官现下的身份了么,就算借给李煜十个胆,他也不敢把我怎样。” …… 第六十五章不同寻常的宝物 更新时间:201282918:42:22本章字数:6018 第六十五章不同寻常的宝物 石韦的语气中,暗含着一种强烈的自信。 小周后这才想起他的身份,那份不安的情绪方才缓和下来。 只是,石韦那轻轻的一吻,转眼却让她脸色羞红,那一潭心湖,泛起了片片涟漪。 她的呼吸很快变得急促起来,抹胸之下,那饱满而圆润的淑峰起起伏伏。 这般美景,就在石韦的眼皮子底下,他岂能不为之所动。 于是,他的手顺着小周后的臂儿抚摸过去,滑过她的玉臂,滑过她肩膀,最后按在了那柔若无骨,不堪一握的腰间。 石韦微微用力,便将小周后搂入了自己宽厚的胸怀里。 那一双挺拔的胸丘,忽的便压在了他的胸前,那极富弹性的触感,不禁令石韦心火大作。 小周后投入他怀中的一瞬间,低低的娇哼了一声,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推拒几下,见是挣脱不开,便半推半就的任他搂抱。 石韦温柔的亲吻着她娇嫩如雪的脸庞,舌尖轻搅着她柔软的耳垂,那一双手更是忽的将小周后抱胯至他的腿上,手掌顺势便按在了她丰满的翘臀上,隔着那一层衣衫,肆意的揉捏起来。 小周后面红耳赤,柳叶弯眉蹙成一线,贝齿轻咬着半边红唇,娇喘之声,从那齿缝中哼哼唧唧而出。 此时的小周后,已陷入迷离之中,全身被饥渴的火焰包裹,只恨不得融入这男人的身体中似的。 石韦又何尝不是,怀抱着一国之后,惊艳绝世的美人,而且还对自己情意暗表,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此时此刻又怎能不雄心豪迈。 他腾的站了起来,将小周后抱上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上去,作势便要共赴巫山。 便在这时,屏风的那边,忽听得小芸道:“石上使,国主他让奴婢来问一问,娘娘的病上使诊视得如何了。” 小芸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将迷离中的小周后惊醒。 她赶紧将石韦从身上奋力推开,坐将起来,几下将零乱的衣衫扯紧,慌张道:“他就在外面,若是给他察觉到了,却当如何是好。” 小周后的警觉也提醒了石韦。 尽管他眼下有着宋使的身份保护,但这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仗着这个身份为所欲为。 大宋兵马未发,李煜毕竟还是一国之主。 他若是与小周后**起来,倘若给只一门之隔的李煜察觉,恼羞成怒之下失去理智,一刀将自己这个宋使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自己老婆这种事,就算再懦弱的人恐怕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况且,就算李煜不敢把他怎样,但这件事传扬出去,若是给天子知道了,只怕也会怪罪于他。 权衡种种,石韦很快恢复了理智。 他便即轻咳几声,说道:“烦请转达李国主,下官再消片刻就可以为娘娘诊视完毕。” 小芸应声退去。 石韦回过身来,看着红潮渐褪的小周后,宽慰道:“娘娘放心,用不了多久,下官便会将娘娘从那昏君的魔爪中救出,就请娘娘再忍耐几日吧。” 小周后却叹道:“你终究也只是大宋的一名普通官吏而已,又如何能把我从这深宫禁内带走。” 石韦正色道:“我石韦既是许下承诺,就必然会履行,请娘娘一定信我。” 他并没有跟小周后道出大宋即将攻打南唐的消息。 小周后毕竟是妇道人家,若将这般军国重事透露于她,使她不小心泄漏出去,使得李煜早作准备,到时自己岂非背上了通敌的罪名。 这个时候,石韦也只能“空口许诺”。 小周后看着他那般郑重的样子,心中的狐疑虽然缓和了几分,却依旧无法相信他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当下她只幽幽一叹:“罢了,我信你便是。” 宽慰过几句,石韦见小周后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了,只恐那李煜生疑,便即告辞而出。 出得宫外时,李煜正自踱步。 看他脸上那份焦虑不安的神情,显然也是担心石韦和小周后独处一室,会做出什么让他蒙羞之事来。 此时的李煜已经有种想要冲进去的冲动,只是却又存有一种恐怖,如若果真碰上他不愿看到的事,到时却当如何收场。 是一咬牙宰了石韦那小子,还是忍气吞声,假作不知的把这顶绿帽子戴实? 正当李煜饱受煎熬时,石韦的出现,着实让他从里到外的如释重负。 才短短片刻间,他们又能做出什么事呢,看来那石韦并没有对她有所不轨。 李煜这样宽慰着自己,赶忙迎上前来,笑问道:“有劳石上使了,不知爱妃她的病情如何?” 石韦摆手道:“李国主莫要担心,娘娘只是精神不佳,累得身体憔悴而已,韦只消开几副养心安神的方子,娘娘的身体自可恢复如初。” 李煜似乎并不关心小周后的身体如何,只是一味的向石韦称谢。 石韦看厌了李煜那副嘴脸,本是想就此告辞,回往馆舍休息,可忽然间却又想到一件事。 李煜仅仅是因为那没来由的谣言,便对小周后如此冷落,而今自己却公然前来探视,这李煜嘴上不说,心中必是越加的愤恨怀疑。 这般的话,倘若自己离开后,李煜这厮还不知会如何变本加厉的冷待小周后。 念及于此,石韦思绪翻飞,片刻间便想到一策。 他旋即示意李煜将左右屏远,方才神秘兮兮的问道:“李国主,你可听说过我大宋天子的爱妃花蕊夫人吗?” 李煜顿时一愣,却想不明白石韦为何忽有此问。 他忙道:“花蕊娘娘的大名,煜岂能不闻。” 石韦便点头道:“当初在汴京时,花蕊夫人听闻下官来自于江南,便曾向下官问起过周妃娘娘之事,并说对周妃娘娘的才情极是仰慕,虽无缘得见,却也想与她做一对神交的姐妹。” “难得花蕊娘娘垂青,这是周氏的福份。”李煜赶紧应对,心中却愈加的困惑。 石韦接着又道:“故是下官此番出使之前,花蕊夫人曾特意叮嘱下官向周妃娘娘问好,还说今后要常通书信,互叙姐妹之谊。李国主,你可得好好待周妃娘娘啊,若是给花蕊夫人知她这姐妹日渐憔悴,到时候一怒之下,在天子枕边说你几句不好听的话,这个后果嘛……” 石韦编了这一通的话,目的很简单,就要是要借着花蕊夫人的名头,让李煜不敢牵怒于小周后。 李煜不是白痴,石韦这番“威胁之词”,他当然是半信半疑。 尽管如此,他却不敢冒此风险,只得郑重其事道:“多谢石上使提醒,煜定当谨记。” 这一番连骗带吓之后,石韦方始放下心来,这才满意的告辞,回往馆舍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内,石韦会见了不少南唐的朝臣。 这些大臣们多是主动的前来拜会石韦这位天朝上使,而且无不是带着厚礼而来,极尽讨好奉承。 从这些南唐大臣们接触中,石韦发现其中不少人已意识到大宋的南伐很快将至,而这些人则纷纷向石韦暗示,一旦大宋的天兵到来,他们愿极力的配合,只求新朝能够保全他们的利益。 石韦忽然为李煜感到一丝可悲,大宋的兵马还未开拔,就已经有如此之多的“带路党”,在李煜的眼皮子底下,争相的向大宋朝暗送秋波。 做皇帝做到这份上,真也是够逊的。 对于这些带路党,礼物石韦自是一概不收,但却一一善加抚慰,暗示他们只要能够识时务,大宋天子求贤若渴,决不会亏待他们。 这日近晚,送走了最后一批南唐官吏,石韦略有些疲惫,他这是头一次体会到,原来听奉承话都能听到烦躁无趣。 当下石韦打算洗洗睡时,却有下人来报,言是礼部一名叫作陆玄明的官吏在外求见。 听到“陆玄明”三个字时,石韦原本疲倦的精神,忽然间为之一振。 “传他进来吧。”石韦重新又坐了下来。 陆玄明原先是官位是江宁府尹,相当于首都市长官职,前番因为石韦之事受到牵连,被贬职为一名礼部的小吏。 石韦倒也不是同情于他,而是忽然有一种好奇,想要看看这个曾经的故人,会以何种方式来巴结于他。 须臾后,那陆玄明趋步入内,一见着石韦后,便如看到亲爹一样,尽极的恭谦与奉承。 曾经威风凌凌,在自己面前大耍官威的江宁知府,而今却是这般奴颜婢膝之徒,南唐一国皆是如此人物充斥着官场,其国不灭才是天理难容呢。 石韦心中慨叹,看够了陆玄明的那番嘴脸,便摆手道:“本使有些困了,陆大人你有什么话,不妨改天再来吧。” 他说着便欲送客。 那陆玄明一下子就急了,急道:“下官还有一件宝物想献于上使。” 什么金银珠宝的,石韦不知推了多少,这时又岂会稀罕。 当下他便不悦道:“本使从不收礼,陆大人这什么宝物的还是自己留着的。” 陆玄明忙道:“下官这件宝物不同与他人,恳请上使先过目一下再决定收与不收。” 一个小小的吏部小官又能有何稀世奇珍? 陆玄明的话让石韦稍稍产生了点兴趣,便是叫他把宝物拿来一观。 陆玄明大喜,忙叫几人将宝物抬进来。 片刻,几名下人却将一幅卷起的锦被抬了进来,放于堂前。 石韦心中一怔,心想你个姓陆搞笑么,不会要给老子献一床被子吧。 正自狐疑时,那陆玄明已亲手将那锦被翻将开来,最后呈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名一丝不挂的赤身女子。 那女子,竟然是他的女儿陆玉竹。 !# 第六十六章献女儿 更新时间:201283011:25:47本章字数:5969 第六十六章献女儿 (感谢杨幂*唐雪见童鞋月票) 此时的陆玉竹,身体蜷缩成一团,臂儿遮掩着隐处,眉头紧皱,面色羞红,整个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 看着地上这身体,石韦不由得吃了一惊。 很快,他便是恍然大悟。 好你个陆玄明,竟然为了自家的前途,甘愿将自己的女儿打包献上。 这一刻,石韦看着眼前这点头哈腰的男人,只觉这男人是何等的厚颜无耻。 眼瞧着周围的侍从们都瞧得眼珠凸出,石韦便是一挥手,喝道:“看什么看,你们都先退下吧。” 左右侍从们都不情愿的退了下去,大堂之中,很快便空旷一片。 石韦斜瞟了一眼地上的陆玉竹,故作不解道:“我说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玄明上前一步,讪讪笑道:“这是小的特意献给大人的宝物呀。” “宝物。”石韦冷笑了一声,“陆大人,你这件礼物,可真是别出心裁呢。” 锦被上蜷缩的陆玉竹,面色愈加的潮红,她轻咬着略显苍白的嘴唇,似是正在经历着难以忍受的煎熬一般。 陆玄明却笑嘻嘻道:“小女虽算不上沉鱼落雁,但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小的如今就将她献给上使,还望上使笑纳。” 石韦不是没碰上过送女人的,但那些人送的不是自己的小妾,就是歌伎舞女什么的,这送自家女儿的还真是前所未见。 人能无耻到这般地步,真是难能可贵呀。 这个时候,石韦对陆玄明的鄙夷之心忽然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同情。 而对于那赤身的陆玉竹,则更是怜悯,想她有这样一个禽兽父亲,也真是够可怜的。 当下他俯下身子,手轻轻的按在了她的腰上。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石韦感到她的身子猛的一颤,而且她的肌肤更是冰冷冰冷。 她是在害怕,羞愧。 石韦瞥了陆玄明之眼,冷冷道:“陆大人,你莫非还想在这里欣赏本使和你家千金共赴巫山吗?” 陆玄明原还以为石韦不会收他这“宝物”,而今听得石韦这冷潮热讽,非但不羞愧,反而是大喜。 “石上使慢慢享用,小的在外边候着。” 他心满意足的退往门外,临走之前,还不忘向女儿吩咐道:“玉竹,别忘了爹叮嘱你的,好好伺候石上使。” 说话之间,那令石韦生厌的可耻之徒已退往了门外。 诺大的堂中,只余下石韦和蜷缩的陆玉竹。 凭心而论,陆玉竹确实算得上是美人。 当年初见之时,石韦对这位府尹千金还真有几分心动,后来只是因为其父种种的卑劣行为,方才使石韦有意的疏远了她。 而今,看着这样一具曼妙的身躯,如若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一般,一览无余的躺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的石韦,焉能不为所动。 他的手,轻抚着陆玉竹纤细的小蛮腰,一边欣赏,一边向下缓缓滑去。 当那宽厚的手掌,顺着那窈窕的曲线,滑往那半边的翘臀时,陆玉竹仿佛过电一般,身子骨又是一抖。 石韦深深的感受到了她内心中那份恐惧。 仿佛现在的她,就是一只被按在钉板上的兔子,无助而绝望,只能仍由眼前这个男人宰割。 看着她这般楚楚之状,石韦不禁摇头一叹。 他自知不是柳下惠,也承认自己喜好风流,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强人所难,用自己的权势趁人之危。 眼看着陆玉竹似乎极不情愿,石韦便克制住内心的欲火,将自己的衣衫脱下,动作温柔的遮住了她的身体。 原本窘羞紧张的陆玉竹,对石韦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自然是颇为吃惊。 当她刚刚想睁开眼时,却惊觉自己已被石韦抱起,向着内中的卧房而去。 陆玉竹又是一惊,以为石韦还是要享用她的身子。 正自惶恐不安时,却不想石韦将她放在床上后,并没有所动作,而是淡淡道:“你且在被子里暖和一会吧,小心受了凉,我去叫婢女给你拿几件衣服。” 陆玉竹愈加的困惑,不禁出声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石韦怎能听不懂,却又故意佯作不解。 陆玉竹咬着嘴唇道:“为什么你不占有我的身……” 她终觉难以启齿,那“身体”二字始终说不出口。 石韦这才假装听明白,便道:“石某作事,全凭自己意志,并非是你们送上门来的东西,我就非收不可。” 陆玉竹神色一怔,那般神情愈加的不解,困惑之中,竟似又有几分失落。 于是她轻叹一声,幽幽道:“莫非你是嫌弃我不成?” 先前父亲将自己那般不知羞耻的献上,陆玉竹一个姑娘家,自然觉得羞愧难当。 但此时眼见石韦竟不“笑纳”,作为一个对自己容貌身材颇为自信的女子,她潜意识中自又感到些许失落。 眼下的她,还只道石韦对她这姿容瞧不上眼,否则,自己都已经一丝不遮的躺在那里,他如何还能无动于衷呢。 她言语中的那份失落,岂能逃过石韦的洞察。 他旋即体会到了陆玉竹的心思,心中不觉暗笑。 当下石韦便又走了回来,笑道:“陆小姐相貌出众,是难得的美人,换作是任何男人,美玉在前,又怎会嫌弃。” 陆玉竹失落的这才稍稍缓和,却又低眉疑道:“那你为何却对我……” 接下来的话,她还是不好意思出口。 话说到这里,石韦也就不再隐讳,便坦然道:“我石韦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色中恶鬼,我知道陆小姐你是被逼无奈才献身于我,这种下作的手段得来的身子,石某还真不屑一顾呢。” 石韦的这番话,着实给了陆玉竹极大的震撼。 此时她似乎也忘了羞怯之心,不禁抬起头来重新审视床前那俏郎的男子。 这个曾经的乡野郎中,这个让自己几度蒙羞的男子,而今,她对他的那种怨与恨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敬慕。 “没想到石上使是这般君子,我却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实在是让石上使看轻了。”陆玉竹惭愧道。 石韦却摆了摆手,大度道:“陆小姐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是被你爹所逼,迫不得已而已。你肯为陆家牺牲这么大,实在难能可贵,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佩服你。” 石韦这话倒是不假。 虽说宋初的女人并不保守,但于贞节之名还是有所看重的。 似陆玉竹这般曾经的千金小姐,肯放下尊严,献身于自己这个曾经低微的小郎中,换作是别家女子,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听过石韦这番宽慰之词,陆玉竹窘羞的情绪已平伏许多,却平添了更多对石韦的敬意与感激。 只是,她方才放宽下心来,愁绪却转眼又上心头。 “可是,爹爹他这般做的用意,石上使怕也知道,而今你我没有……没有那个,爹爹那边,不知石上使……” 陆玉竹是害怕石韦没有享用她的身子,因此便也会无视陆玄明的献媚讨好。 石韦却嘿嘿一笑:“陆小姐的曼妙身姿,石某也欣赏过了,至于令尊的那点心意,石某算是领了。” 石韦出使南唐的目的,就是趁机收买南唐官员,以为将来大军南伐做准备。 那陆玄明虽然是献媚无耻之徒,但终究也是众多“带路党”的一员,为了向那些试图归顺的南唐官吏展示诚意,陆玄明即使不献上女儿,石韦也照样会向他示以收纳之心。 听得石韦这般番承诺,陆玉竹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又听他话中似有挑弄之意,她的脸畔便不禁又生红晕。 “陆小姐现下应该可以放心了,你就先稍候片刻,我去给你拿几件衣服吧。”石韦说着转身便欲离去。 这时的陆玉竹,眼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在那般情愫的驱使下,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的从床上跳将下来,几步追了上去,从后面紧紧的将石韦抱住。 当那柔弱的身体紧紧贴在身上,当那丰满的美物压于背上时,石韦的心中不禁为之一荡。 石韦转过身来,低眉看去,此时的她,只披着自己的长衫,前边尽皆敞着,那高耸的玉峰,那幽林秘府,无不尽收眼底。 观得此等美景,石韦不禁血脉贲张起来。 “陆小姐,你这是……”石韦兴奋却又狐疑的问道。 陆玉竹低眉浅笑,羞红的脸庞不敢正对于他,只低低道:“石公子,玉竹的身子既已给你看了,便已是你的人,现下我心甘情愿将身子献于公子,还望公子不嫌不弃。” 她的言辞语气真挚而诚恳,不再有一丝畏惧与无奈,却饱含着脉脉的情意。 石韦能够感觉得到,此时的陆玉竹,是真心实意的将把身体献给他。 看着他诱人的身段,娇美的容颜,石韦胸中烈焰顿生。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克制,作为一个男人,正是他大展雄心之时。 当下他便不再犹豫,双手一伸,将她身上半披的长衫,哗的便是剥了下去。 !# 第六十七章无耻的爹 更新时间:201283018:36:11本章字数:6105 第六十七章无耻的爹 纤纤娇体,尽收眼底。 陆玉竹便如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娇羞无限,欲拒还休的静待着石韦采摘。 石韦却反而没有那般猴急,他退后一步,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这美人的全貌。 他的目光灼辣如火,肆无忌惮的在陆玉竹的身上游荡,贪婪而无束,似乎连她身上最细微的一根毛发都不肯错过。 含情脉脉的陆玉竹,给他这般肆意的眼神看得越发娇羞,只低垂着头,双臂缩在胸前,似乎想要略略遮掩几分。 她越是娇羞,石韦就越看得可人,心潮亦澎湃渐起。 “你就打算一直这般瞧下去么?”过得片刻,难为情的陆玉竹低低的道了一声。 石韦眼福已饱,腹下之物早已蓄势待发。 当下他哈哈一笑,便将陆玉竹整个人抱起,几步往床榻而去。 **顿生,霖霖之音随之而起。 此刻,候在门外边的陆玄明,正自竖耳贴着窗门细听内中声响。 先前半晌都不见什么动静,陆玄明越发忐忑不安。 当初他做出这个决定时,不知花了多少唇舌,对女儿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生生的用下跪来相胁,却才逼得女儿不得不答应做这等不耻之事。 这个时候,耳听得内里无声,陆玄明自然就急了,生怕女儿临时反悔,拒绝服侍那位石上使。 若是这般,不但自己的翻身之计破灭,而且还得罪了石韦,只怕将来更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说陆大人,你为了自己的仕途,竟然把女儿剥光了献给石大人,这种事你都能做得出来,我真是佩服得紧呀。” 在外侍立的熊青叶看到陆玄明一副猴急火燎的样子,便忍不住出言相讽。 先前当涂之时,正是陆玄明的一道命令,害得他险些被斩首,若非石韦出手相助,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而今看到这仇家在前,熊青叶焉能不记起旧仇。 陆玄明面露惭色,却强颜欢笑,讪讪道:“石上使乃贵人,莫说是区区一个女儿,就算是把我身家性命献上,那也是应当的。” 陆玄明连这话都能说出口,熊青叶知他已经厚颜到极点,再难听的讥讽对其都没什么用,于是只能摇头冷笑。 陆玄明上下打量了一番熊青叶,见他气度似有不同,便拱手道:“对了,小的还未请教军爷尊姓大名。” 熊青叶斜瞪他一眼,冷冷道:“在下熊青叶,怎么陆大人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陆玄明一愣,暗暗念叨着这个名字,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熊青冷笑道:“陆大人当真好忘性,我就是当年的那个渔帮帮主,我可是差点被陆大人砍了脑袋的,怎么才过这许久,陆大人就不记得我这个曾经的阶下之囚了吗?” 陆玄明神色陡然一变。 当涂渔帮那件事他岂能忘记,正是那桩案子将石韦牵连出来,最终导致自己被贬官,落得这般地步。 陆玄明自然也料不到,当年那个自己吱会一声就能人头落地的渔帮恶霸,而今竟也成了大宋的禁军军官。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陆玄明明显觉察到了熊青叶潜在的怒意,忙是按定心神,陪笑道:“原来是熊壮士,当年我也是被那刘御医所惑,差点酿成大错,熊壮士大人有大量,还望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才是。” 熊青叶冷笑不语。 那般阴冷的笑容,只令陆玄明感到一阵恶寒。 就在陆玄明心里发慌之时,他的耳朵突然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于是他赶紧将耳朵再度贴到门窗那时,屏住呼吸细细倾听。 顷刻间,他原本惶然的脸上,便浮现出得意之色。 他听到了女人的娇喘声。 那般声音,作为一个男人,陆玄明再熟悉不过。 那是女人享受鱼水之欢的靡靡之音。 陆玄明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场面,自己那一丝不遮的女儿,正被同样不遮一物的石韦骑胯在身上,肆意的耕犁,紧咬的嘴唇间,不时的发出那“痛苦”的呻吟。 想到这画面时,陆玄明忽然又感到几分难过。 只是,那难过只是一瞬间而已,旋即他脸上便已尽是得意之笑。 陆玄明手指着门那边,笑嘻嘻:“熊壮士,现下咱们都是自家人了,那般旧事何必再提。” 熊青叶竖耳一听,很快也察觉到了内中的声响。 他立时便明白了这姓陆的意思,显然这小子以为自家女儿已经是石大人的人,从此他便沾上了石大人的光,所以才敢自称一句“自家人”。 看着陆玄明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熊青叶当真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牙,只是未得石韦之命,他又岂敢擅作主张。 “好说好说。”熊青叶暂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随口敷衍了几句。 那陆玄明越发春风得意,遂是又贴了过去,喜不自胜的偷听着自己女儿和别家作乐。 内室之中,石韦自然不知外边的议论。 此时的他,已是大汗淋漓,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肆意的吞噬着身下的猎物。 至于陆玉竹,则早已欲仙欲死,半晕半醒。 初尝人事的她,万料一到石韦竟如此之雄健,折腾了她这许久,却始终不肯泄身。 她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匍匐在早已浸湿的床上,承受着一次又次的撞击,那细长的指甲更忍不住抓挠着床板,只将那檀木板撕出数条深深的痕迹。 终于,在经受过最强烈一波惊涛骇浪之后,洪峰方才泄尽。 长啸一声后的石韦,全身无力的伏在了她的背上,过得许久却依然是粗喘如牛。 陆玉竹何尝不是娇喘连连,她便如那泄洪区一样,被他折腾的“体无完肤”,浑身上下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印迹。 畅快之后,石韦困意顿生,仰面朝天躺倒在床上,不多时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陆玉竹从迷离中渐渐清醒过来,看到石韦已然睡去,便是小心翼翼的为他盖好了被子。 而后,她便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地去。 她便隔着门,小声的叫人送来几件女人的衣服来穿。 穿戴好衣衫,重新梳理过乌发,对镜梳妆了半天,直到恢复到端庄的仪态,看不出些许端倪时,她方才松了口气。 轻轻的在石韦脸上一吻,她带着几分羞涩,却又满足的浅笑离开了内室。 深吸过一口气后,陆玉竹轻轻的推开了门。 门外候立的几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来。 她立时便从那些人的目光中觉察到了异样,她这才想起,方才虽隔了一道门,但自己那般声嘶力竭的喘息之声,外面这些人又岂能不闻。 如此说来,他们显然已知道自己刚才在里边做了什么羞耻之事。 一想到这些,陆玉竹顿时面露窘色,低头不敢正视众人目光。 旁人用如此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女儿,那陆玄明却浑然不介意,反倒是急切的问道:“玉儿,你怎的不好好的伺候石上使,出来做甚?” “石上使已经睡下了。”陆玉竹低低回答。 陆玄明面露不悦,便劝道:“石上使就算睡下了,你也不该出来呀,正当在旁伺候,万一石上使口渴想喝个水的,却无人端递怎么办,听爹的话,快回去。” 陆玄明当着众人的面把女儿训了一回,竟然动起手来想要把她推往屋里。 此时,围观的熊青叶等人,不禁都是面露鄙夷之色。 那鄙夷的眼光,直如针一般,深深的刺痛着陆玉竹的心。 想着父亲厚颜无耻,竟将尚未婚嫁的自己,逼着献于他人,陆玉竹本已是十分的委屈。 而今自己都已经做了该做的事,父亲竟然还不肯罢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将自己如娼妓一般指使。 委屈得的陆玉竹,不禁恼羞成怒,厉声喝道:“爹爹,够了!女儿已经没了廉耻,你难道当真要把女儿逼死不成?” 陆玉竹这般一喝,只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陆玄明也是一脸惊怔,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陆玉竹大步而出,将阻挡在前的父亲一把推开,提着裙角便飞奔而去。 陆玄明尴尬的被甩在后面,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讪讪的向左右人笑了笑,便想进内室中去。 熊青叶却闪身挡在了他面前,冷冷道:“陆大人,令千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石大人已经安睡,我劝你就别去打扰大人休息,免得自讨没趣。” 陆玄明想想也是,遂只得拱手笑道:“那小的就先告退了,麻烦熊军爷向石大人转告一声,就说我改天再来拜会。” 又点头哈腰一气之后,陆玄明却才离去。 陆玄明前脚刚走,半掩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石韦身披着一件衣袍,一脸惬意的走了出来。 熊青叶一怔,忙道:“那位陆小姐说大人已经睡下,怎么大人这又是……” 话未尽,石韦已摆手道:“我又不是猪,说睡就能睡下,我是不想那姓陆的再来烦我,所以才装睡的。” 熊青叶恍然大悟。 沉吟了片刻,他终究难掩心中的狐疑,便是道:“大人,恕小的冒昧,那陆玄明与大人可是有仇在身,难道大人真的因为一个女人,便就此不计较了吗?” “那位陆小姐是个好姑娘,我自不会跟她一般计较,至于那个陆玄明嘛,将来之事,将来再说。” 石韦的笑容中,暗含几分玄机。 熊青叶顿时领会,紧皱的眉头,方始松展开来。 …… 第六十八章仰慕 更新时间:201283111:45:33本章字数:5865 第六十八章仰慕 当晚的那一场**之后,陆玄明又数度将女儿送来敬献给石韦。 石韦念着陆玉竹真情相付,倒也来者不拒,身边多一个佳人相伴,倒也聊以慰藉他这一番出使南唐的寂寞。 石韦这一趟出使南唐,在金陵一住就是两月。 不知不觉中,春去夏来,这数月间,石韦利用大宋使节的身分,大肆的招揽安抚那些心向大宋的南唐官员。 对于石韦这些眼皮子底下的举动,李煜焉能不闻,不过他却又无可奈何,不敢横加阻拦。 李煜只能以不可打扰天朝上使为命,尽量的阻止他的大小臣子们与石韦的过密接触。 夏末之时,石韦终于收到了来自于汴京的密旨,命他速返和州,就地指挥已建成半年之久的医营。 得到这份密旨之时,石韦敏感的觉察到,天子似乎已经做好了各方准备,大军南征估计很快就要发动。 于是,石韦即日便向李煜提出辞行。 石韦在金陵又吃又喝又挖墙角,李煜早就苦不堪言,巴不得这位“瘟神”赶紧走人。 而今听闻石韦提出辞归大宋的消息时,自然是如获大赦一般欣喜不已。 欣喜之下,李煜便又加倍的厚赐了石韦许多的奇珍异宝,并御驾离宫,亲自送石韦往码头上船。 栈桥上,南唐君臣百人,浩浩荡荡的欢送石韦。 “石上使这就要匆匆北归,煜实在是有些不舍呀。”李煜面色诚挚,倒还真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样子。 这话就假了吧,我在这里“祸害”了你这么久,只怕你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我走人了。 石韦心中暗笑,便顺势道:“既是国主如此不舍,那本使不妨就再逗留几个月。” 一听此言,李煜神色立变。 李煜那只是客套话,原以为石韦也会客套回应,谁知石韦不按套路出牌,顿时让李煜不知如何来接口。 “本使只是开了玩笑而已,国主还当得真了,本使出使数月,此番要赶着回京复命,焉能再有逗留。”石韦笑呵呵道。 李煜这才松了口气,眸中不禁掠过几分愠色。 心中不爽也就罢了,他自不敢当众发作,却仍是陪笑道:“来日方长,将来石上使若再有机会出使鄙国,煜与上使再叙今日之谊不迟。” “国主放心,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石韦这话另有含意。 李煜却当然听不出,心中巴不得石韦回大宋之后就暴病而亡,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扫把星。 当下李煜忙也应和道:“青山不老,绿水长存,总有再会之时。” 几番场面话后,石韦便起上船,带着数十艘满载李煜贡物的船只,徐徐的驶离金陵码头,向着江北的扬州而去。 石韦的船队方一抵达扬州,便碰上了一个等候已久的故人,曹琮。 而曹琮则带来了一个令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天子已下令征伐南唐,汴京城中,诸将与各路禁军已在动员,只待今夏一过,十万大军便开拔南下。 这个消息着实的令石韦兴奋了一把,此时已近夏末,这也就意味着,对南唐的开战争,最迟将在一个月后展开。 得知开战在即后,石韦关心的则并不是大宋如何取胜,而是参加这场战争的人有哪些。 石韦不便向曹琮直接询问,便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番。 他便得知参战的将领有曹琮之父,宣徽南院使曹彬、侍卫马军都虞候李汉琼、判四方馆事田钦祚,以及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侍卫步军都虞候刘遇、东上阁门使梁迥等诸多宿将。 “但不知诸位将领,会是谁人节制?”石韦问道。 曹彬和潘美等名将的出征,本就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所关心的则是,二皇子赵德昭有没有参与到此次南征当中。 曹琮给出的答案,令石韦不禁大为兴奋。 天子有命,前线诸军,皆受其父曹彬节制,也就是说曹彬依然如历史上那样,是平灭南唐的前敌统帅。 不过与历史稍有不同的时,赵匡胤又委任德昭为监军,坐镇和州,督运粮草,监督各军。 这道旨意石韦可以理解为,赵德昭是挂牌的统帅,曹彬则是实际的统帅。 如此看来,天子的这番任命,正符合石韦最初的设想。 石韦自是暗中兴奋。 至于那曹琮,则是遵照其父的指示,先行一步往和州一带搜集情报,勘察地形,为其父大军将来的到来做准备。 与曹琮匆匆见了一面后,石韦旋即还往和州。 此时大宋出兵在即,石韦也没必要再隐瞒身份,故是他此番回往历阳城,则是身着官服,乘坐着官车大摇大摆的入城。 石韦的袒露身份,自然是在历阳城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一城的官吏百姓们方才知道,城南那家新开医馆的掌柜,竟然是当朝典御。 石韦在众人侧目中回往自家府中。 此时的于桂枝尚不知内情,只听得下人言道,说是有官府的马车前来,于桂枝还道是什么官吏上门,匆匆忙忙的便出来迎接。 当身着官服的石韦从马车上下来时,于桂枝霎时间惊得目瞪口呆。 “远志……你这是……”于桂枝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原本的那个药材商人的表弟,为何敢穿着官服,这般大派场的回来。 而且看他身边,那原先的家丁熊青叶等人,也都身着军服,与先前大不寻常。 没什么见识的于桂枝,自然立时间就被震住了。 石韦面带歉意道:“愚弟身负圣命,先前是不得已隐瞒身份,还望表姐见谅。” “圣命?” 于桂枝愈加震惊,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那“圣命”就是皇帝的旨意,自是惊骇自己这表弟,为何又会和皇帝搭上关系。 “表夫人,大人是当朝典御,咱大宋朝一半的御医都归他管呢。”这个时候,一旁的熊青叶笑着替石韦作了解释。 于桂枝愣怔了一会,忽然间恍然大悟。 “远志,你竟然是天子的郎中?”于桂枝知道石韦身份后,那份震惊却是有增无减。 天子的郎中。 于桂枝这个朴素的注解,让石韦觉着好笑。 他便是耸了耸肩,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于桂枝原本就对她这个能干的表弟大为崇拜,而今再听他竟然不是普通人,不但是朝廷的官老爷,而且还能给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病。 这般高不可及的人物,而今就站在自己跟前,还管自己叫表姐。 于桂枝顿时感到头脑有些晕眩,仿佛一时间接受不了这般大惊大喜的事实。 她一紧张,捂着额头便有站不稳的迹象。 石韦顿吃一惊,上前一步,抢在她软倒前将她扶住。 眼见表姐晕晕乎乎的样子,石韦不及多想,抱起他便往府中而去。 一路奔回她的卧房,石韦将她小心翼翼的轻放在床上,又吩咐下人赶紧去弄些安神定心的滋补汤药。 折腾了半天,于桂枝的心情渐渐平伏下来,精神才缓缓的恢复了正常。 当她再次看清楚身着官服的石韦时,在小老百姓畏官的本能驱使下,她挣扎着便要起来给石韦行礼。 “表姐,你好好躺着,起来做甚。”石韦将她按了下来。 于桂枝却不安道:“你是官老爷,我怎能不给你见礼。” 石韦握起她手,笑着宽慰道:“什么官不官的,在家里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哪里有姐姐给弟弟见礼的。” 听得石韦这番话,于桂枝的心情这才安了下来。 此时得知真相的她,看着眼前这个当了“大官”的表弟,眸中那仰慕的神色愈加的浓重,她便想自己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表弟。 甜蜜幸福时,却忽然发现石韦正轻抚着她的手,她的脸畔顿时便涌上几分羞意。 有仆人在前,于桂枝原想把手抽出来,但见表弟这般紧握着,又怕他会不高兴。 正当难为情时,莲儿兴冲冲的闯进屋里来。 她一进门便直扑向石韦,嘴里边嚷着:“舅舅,舅舅,你可给莲儿带好玩的东西了么?” 石韦见着莲儿也高兴,一把便将这俏俊的小丫头抱了起来。 莲儿年芳九岁,原本很瘦,但自跟了石韦后,好吃好喝养着,才几个月不见的功夫,就长了不少的肉,这时石韦抱将起来,竟还颇感到有些吃力。 “舅舅怎能忘了给莲儿带礼物呢。”石韦笑道,便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枚金丝所绣的香囊。 莲儿将那香囊捧在秀鼻前嗅了几嗅,香喷喷的甚是好闻,便喜盈盈的道了一声“谢谢舅舅”,说着还在石韦的脸上亲了一下。 时值盛夏,莲儿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薄衣,这般凑上前来一亲,前胸便贴向了石韦。 令石韦惊讶的是,他竟是觉到了一丝微微的挤压。 他不经意间向下瞟了一眼,却见莲儿那红殷殷的抹胸下,竟也微微的隆起了几许。 观得此景,石韦不禁暗自唏嘘:“我这外甥女看来跟丁香那丫头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小小年纪就发育的很好啊……” !# 第七十章往“火坑”里推(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9111:36:47本章字数:5811 第七十章往“火坑”里推(求订阅) (感谢夕阳和九天兄月票,九月第一天,求几张月票,燕子拜谢) 石韦打算次日离开历阳。 当天晚上,借着去与朋友道别为名,说要夜不归宿。 出门后,石韦并没有去看什么朋友,而是径直驱车前往城南他的那间私宅。 自从出使南唐回来之后,石韦一直忙于建设医营的事,始终都没有机会去看看寒镜师徒。 眼下他又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再不去道个别,岂不显得有些薄情。 入得私府时,下人言那两位师太正在后院的佛堂中颂经。 因是考虑到她二人尼姑的身份,石韦就这般公然养着她们话,难免会遭人诽议。 所以石韦先前就命人在后院修建了一座小佛堂,以此来掩人耳目。 石韦去往后院,推门而入。 当正自颂经的寒镜看到石韦时,本是沉静的脸庞,陡然间变得惊喜无比。 见是有下人在旁,寒镜不敢太过张扬,只得强压着激动的情绪。 “贫尼见过石施……不,是见过石大人。”寒镜双手合什,躬身一礼。 石韦亦合什还礼,微微笑道“石某为心魔所扰,夜不能寐,故才想请师太开解,多有打扰了。” 石韦提及那“心魔”二字时,语气故气加重,显然是另有含义。 寒镜心领神会,趁着下人不注意,眸中暗送一泓秋波,嘴上却正经道:“阿弥陀佛,开解不敢当,贫尼倒可与石大人一起探讨一下佛法。” 三言两语之后,寒镜屏退下人,诺大的佛堂之中,只剩下他二人。 “石大人许久都不来看望,贫尼还以为你做了大官,便将贫尼这贱躯给忘了呢。” 下人一退去,寒镜一脸庄重随之烟销云散,抱怨的语气中,又流露着几分撒娇似的媚色。 石韦一把将她搂至胸前,手抚着她的翘臀,笑道:“师太这般可人儿,我怎会忘了呢,只是前些日子因公事所累,抽不出空而已,现下我这不是来了么。” 寒镜被他这一哄,神情却才悦然。 她将那佛珠抛在一边,纤纤玉指轻轻戳着石韦的胸,感叹道:“你这郎君瞒我瞒得好苦,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发了点小财的郎中,却没想到,你竟在大宋朝里做得那等大官。” “也算不得什么大官,只是没事给皇帝和王爷什么的看看病而已。”石韦语气倒是一副轻松。 寒镜听着则是啧啧称奇。 她巴巴的望着这年轻俊俏的郎君,心中却在想他这人真真是不同寻常,从南唐到大宋,竟能处处平步青云,当真是难得一见的贵人,自己能摊上这般人物,实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份。 “石郎,你这般了得,贫尼师徒二人今后就可仰仗你了,还望你莫要做了大官,便将贫尼师徒嫌弃了。” 寒镜娇滴滴的跟石韦撒着娇。 似石韦这般人物,多少女子投怀送抱还来不及,寒镜能够有幸委身于他,自觉是幸运万分,当然要紧紧的抓住。 “师太放心,有我石韦一口肉吃,绝不会少你们师徒一口汤喝。”石韦宽慰之际,手已伸入她的缁衣中。 寒镜则轻扭着身段,配合着石韦。 他方抚摸了片刻,忽然想起静玉,便问道:“我许久未来,不知你那徒儿可好。” 石韦这般一问,寒镜的眼眸便闪过一丝异样。 她便道:“你瞧瞧贫尼,只顾着高兴,却差点忘了正事。静玉她这几日正好身子不舒服,眼下正在房中病着呢,石郎你来的正好,不若现下就给她瞧一瞧去吧。” 石韦一听静玉生病,自生了几分担心。 当下他便与寒镜一道去往静玉的房中。 来到房外,寒镜将房门轻轻推开。 正待一起进去时,寒镜却似忽然想起什么,忙是低声道:“静玉就在里边,石郎你先进去吧,贫尼去给你弄些茶水点心。” 寒镜便即扭着腰枝而去。 石韦也没多想,抬腿走入了房中。 转过客堂,忽然间他却隐隐的听到了水声。 他不禁心生几分狐疑,本想是打个召呼再进里屋,忽然心念一动,便也不做声,只管掀帘迈入里屋。 当他进入内室时,整个人顿时呆住。 却见静玉小师太,正自赤着身子,站在大木盆中沐浴。 她侧身面向石韦,浑身已然**的,那光洁如玉的肌肤,那匀称的体段,那幽幽花丛,还有那半边的淑胸,尽皆撞入了石韦的眼眸之中。 就在石韦失神的一刻,正擦着身子的静玉听到了动静,不禁回眸一看。 “啊——” 当静玉看到石韦大咧咧的站大门口,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身子时,立时大惊失色。 惊吓的同时,她急是将盆边的衣衫随手扯来,将自己的身体粗粗的裹了起来。 静玉的尖叫令石韦清醒过来,他顿觉几分尴尬,忙是将头转向一边,歉然道:“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寒镜主持说师太你身子有病,说让我来瞧一瞧,不想师太你却正在沐浴。” 这般解释之时,石韦猛然间恍悟。 他想起了寒镜先前的眼神,又想起她方才临进门之前,却又推说有事。 这时联系起来,原来是寒镜早就知道自己的徒儿在洗澡,所以才故意“骗”得石韦闯进来,好造成眼下这般尴尬的场面。 “难怪呢,原来她是想把自己徒儿往我这‘火坑’里推啊……” 石韦想明白了时,不禁摇头苦笑。 寒镜的这份用心良苦,倒也让他略有些感激,只是这般手段却有点拙劣,这女人家的思想有时候还真是幼稚。 “胡说八道,为何偏只有你一人,师父她人呢?”果然,静玉她不信石韦的话,只道他是心存轻薄之心,故意闯进来的。 石韦是有口难辩,不过他也不屑于一辩。 当下他冷笑一声:“师太这话就没意思了,石某虽然不是什么在富大贵之人,身边却也不缺女人,何必巴巴的故意来看师太你沐浴,女人的身体,石某又不是没看过。” 石韦这一番直白之词,立时便将静玉给堵了回去。 她身子蜷缩在那里,又是气又是羞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寒镜端着一盘茶点入内,见得这般场面时,不禁也是吓了一跳。 “静玉,你不是说你睡下了么,怎的却在……”寒镜瞧着徒弟那衣不遮体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静玉凝眉怨道:“我明明跟师父说要沐浴洗身的,这个人却闯了进来,还说是师父你让他进来给我瞧病的。” 寒镜这才做恍惚大悟之状,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瞧师父这记性,都是我给忘了,这关不得石大人的事。” 寒镜这一番话,更是石韦让确认,这一出尴尬戏的确是她一手导演。 幸得她及时出来,倒也替石韦解了围。 石韦便道:“我早说了嘛,这是一场误会,师太且换衣服吧,我在外边稍等片刻便是。” 石韦遂是退往了外堂。 石韦一走,静玉赶紧奔回了床褥里,忙不迭的换起了衣服。 边是穿衣,她边埋怨道:“师父,你这一忘真是把我害惨了,方才我的身子全给他看了去,岂非又是破了佛门戒律。” 寒镜却上前劝慰道:“这只是无心之过,佛祖不会怪罪的,且佛法云人身只是一具臭皮囊,就算衣不遮体又怎样。再者,石大人也不是外人,给他瞧了身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父,你……” 静玉惊于寒镜竟能说出这等“轻薄”的话来,但待抱怨之时,却猛的又想起了那一晚的画面来。 她想起师父早已不顾清规戒律,和那姓石的做出那等不耻之事来,如此这般,今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何足为奇。 念及此,静玉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回去。 寒镜见状,趁势又道:“你位石大人是宋国的大官,连皇帝都有求于他,这样的大人物,若是平常,似你我师徒这般身份的人,只怕连面都难得看到一眼。可眼下石大人却对咱们这般体贴,好吃好喝的养着咱们,还给咱们修佛堂,置产业,静玉啊,不是师父说你,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静玉给寒镜这般一说,便想自己如今过得这般富足惬意的日子,当真是多亏了石韦。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原本心中有怨的静玉,给寒镜这般一劝,心情便即平静下来。 想了一想,她不禁叹:“知恩图报自是应当,可是咱们是出家之人,除了为石大人颂经念佛,乞求平安之外,还能拿什么来报答他呢。” 不知不觉中,静玉被寒镜引入了“陷阱”之中。 见得徒儿这般问,寒镜便叹道:“颂经念佛若真管用,当初你我师徒就不会沦落到那般落魄的地步了。” 寒镜公然藐视佛法,静玉不由得吃了一惊,只是把寒镜这话细细一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不颂经念佛,那我们还能做什么?”静玉喃喃道。 寒镜便抚着静玉的小脸蛋,笑盈盈道:“徒儿你莫忘了,咱们不但是尼姑,还是女人。除了颂经念佛之外,咱还有这一身皮囊呢。” !# 第七十一章妇科病 更新时间:20129120:12:27本章字数:5988 第七十一章妇科病 “臭皮囊?” 静玉的眸中闪烁着茫然,愣怔了一刻,陡然间容颜失色。 她明白了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师父竟然是在劝她把自家的身体献给那石大人。 静玉怎接受得了这种事,当即羞红着脸,沉声道:“师父,我等出家之人,岂能做出这等有辱佛门的污秽之事。” 寒镜见她这般态度,不禁面露几分不悦。 她扁了扁嘴,叹道:“若非石大人出手,你我师徒二人只怕早就饿死街头,静玉,难道你还想再去过以前那种风餐露宿,食不裹腹的苦日子吗?” 静玉本是决然的表情,因那“苦日子”三个字,一下子就变得萎靡起来。 往昔那种饥寒交迫,不堪回首的日子浮现在脑海,那般可怕的回忆,只令静玉全身打了一个寒战。 正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而今的静玉,过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等衣食无忧,形同于少奶奶般的生活,再让她重新回到先前的困苦,又岂能受得了。 一想到这些,静玉的神色不禁黯淡了下来。 寒镜自看得出她心思的变化,便进一步劝道:“静玉呀,师父瞧得出来,那石大人对你有几分意思。石大人是好人,是善人,你若是能伺候他,不也等于在做善事吗,又何必拘泥于那些迂腐的清规戒律。” 在寒镜的询询劝诱下,静玉的思想似乎渐渐的转过了这道弯。 沉默半晌,她咬着牙道:“可是……可是那般羞事,徒儿真真的做不来。” 此言出口,便等她已默认了寒镜的建议。 寒镜不禁大喜,忙道:“你能有这个心思就最好,此事倒也不急,慢慢来,咱们若是急了,只怕还会吓坏那石大人呢。” 静主默然不语,只低头倾听着师父的“教诲”。 他师徒二人的对话,身在外堂的石韦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耳听着寒镜一步步的把她那徒儿“拉下水”,石韦不禁暗自感叹,这位寒镜师太先前出家做尼姑真是可惜了,勾栏巷做老鸨才应该是她对口的专业。 听着她师徒二人也说得差不多了,石韦便在外堂高声道:“寒镜师太,我现下可以进来了么?” “你不是身子正不舒服么,正好让石大人给你瞧瞧,记着,呆会石大人进来时,你千万莫再给他脸色看。” 寒镜好生叮嘱了一番,却才笑盈盈的请石韦进来。 当石韦走入内室时,静玉已穿好衣服,平躺在了床榻上。 她脸上的羞意尚在,但怨意却已不见。 见得石韦进来,寒镜赶紧悄悄的掐了她那徒儿一把。 静玉忸怩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方才是贫尼误会了石大人,言语冒犯之处,还望石大人见谅。” 石韦心知这是寒镜设的“圈套”,关不得静玉什么事,自然是大度的一笑了解。 “听闻师太有病在身,那我就为师太诊视诊视,烦请师太伸出手来,我且为师太号一下脉。” 静玉不敢再矜持什么,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 石韦指搭其脉,闭目静察其脉。 须臾之后,石韦嘴角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他便睁开眼来,问道:“师太的脉相我已体察**,但不知师太是哪里不舒服,有何病状?” “贫尼……贫尼其实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感觉有些胸闷气短,腰酸腿软而已……” 静玉不敢正视看石韦,言辞之间也是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饮一般。 石韦已猜到她所患何症,却只见她这般羞羞怯怯的样子,愈发的有几分可人之状,便有心逗弄一番。 他便奇道:“这就怪了,若只胸闷气短,腰酸腿软两种病状,脉相断不至于如此。师太,还请你把自己不适知无不言,不然我怎好开方子。” 寒镜也从旁道:“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就如实的说出来吧,若不说清楚,石大人怎好给你对症下药。” 静玉脸畔生晕,愈加的羞怯,似有什么难为情的病症,实不好出口。 她犹疑了半晌,方才狠狠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实不瞒石大人,贫尼不光胸闷短气,腰醉腿疼,且还四肢困乏、食欲不振,最主要的是,贫尼的月……月……” 她说到那个“月”字时,已是羞意满脸,贝齿紧咬红唇,极是难以启齿。 “师太继续说下去呀。”石韦依旧佯作好奇不知。 静玉只将脸侧过一旁,唯恐让人看到她那尴尬的表情,这才低低道:“贫尼近几月来,月水淋漓不净,每每还少腹隐痛,就是这些病症了。” 听到“月水”二字时,那寒镜却才恍惚,眉色间不禁也闪过几分羞意。 石韦却是一本正经,点头道:“原来如此,就请师太再张开嘴来,让我看一下你的舌色。” 他这倒也不是故意让静玉难堪,观望舌色乃是望诊必行之道。 静玉却是万般不愿,眼下她说了那等隐秘之症,早已羞得满面潮红,而今若再与石韦面面相对,岂非让她无地自容。 只是事到如今,她又岂能推拒,只得强定心神,不情愿的转过脸来,将小嘴轻轻的张了开来。 石韦贴将过去,看到她霞色浓浓的俏脸时,不禁有几分心动。 看病要紧,他也不便多想,只细细的将静玉的舌色观察了一番。 几番诊视过后,石韦已是胸有成竹。 一旁寒镜便问道:“石大人,静玉她这到底是什么病?” “静玉师太面色略黄,脉相细缓,舌质淡红,再加上师太先前所说月水淋漓不净的症状,依我所见,静玉师太所得的,当是气不及血,血不归经的崩漏之症。” 《妇人大全良方》中有载:妇人月水不断,淋漓腹痛,是为气血劳损而伤冲任。 静玉此案,正属于这类的妇科病,却也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石韦当下便叫取来纸笔,分别写下三道方子。 “这第一道方子主治塞流,连服五剂,师太的经水便会干净。第二道方子有益气摄血之效,师太连服五剂,可精神转佳。这最后一道方子,则可令血气复归,师太只需连服十剂,你这崩漏之症便可痊愈,身体自当恢复如初。” 石韦这一番玄之又玄的解释,那师徒二人自然听不明白。 不过石韦医术高超这件事,她们却是深信不疑。 寒镜便将下人叫来,命他们依方去抓药,而后又向静玉道:“有石大人这妙方,静玉你这病必然无事,你还不快谢谢石大人。” 此时静玉的羞涩已褪色不少,便是坐了起来,向石韦合什一礼,低低道了一声“多谢石大人。” 石韦笑称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为静玉诊过症后,石韦向寒镜说了要随军前往南唐国,欲向她们就此告个别。 石韦本欲就此而去,寒镜听得石韦要离开许久,便多有不舍,忙叫下人去准备酒菜,定是要为他饯行。 石韦被她央求不过,只好暂且留下。 华灯高挂时,一桌酒菜皆已齐备,那师徒二人尚未从房中出来。 石韦闻了闻那酒,依旧是真酒。 “寒镜啊寒镜,莫非你又想祸害你那徒弟不成。” 石韦感慨之际,那师徒二人已相携着出来。 抬头看去时,石韦不禁神色一怔。 此时她二人虽仍身着缁衣,但石韦却看得出来,她们的脸上明显都略施了些脂粉,这般看去,更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当她们坐近时,石韦更是嗅到一股充满了女人味的体香,那让人心动的味道,正是散发自静玉的身上。 看着眼前这淡抹梳妆的俏尼姑,与先前那般淡漠之色,已是有着天壤之别。 石韦的心头不禁怦然而动。 寒镜推了推她那徒儿。 面带羞涩的静玉,便即举起杯来,含羞道:“贫尼敬石大人一杯,祝石大人一帆风顺,早日凯旋而归。” 石韦伸手接酒之时,故意的将她那纤纤玉手触摸,静玉畔间生晕,却也没有拒绝。 “看来方才之时,寒镜又给这小尼姑灌输了一大通‘歪理’,不然怎会这般放得开呢。” 心中揣测之际,石韦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笑呵呵道:“承蒙师太吉言。” 静玉敬过酒后,寒镜跟着也举起杯来,笑盈盈道:“石大人,你这一走,我们师徒二人定然会十分寂寞,你可要早点回来,莫让我们惦念太久啊。” 寒镜的言语神态,已比往先相当的“露骨”,静玉听着却也不似先前那般难为情。 石韦忙道:“难得两位师太惦念,石某尽当早去早回,定不会让两位寂寞太久。” 她二人既已放得开了,石韦也就没那么多拘束,言语间渐渐也“放肆”起来。 于是她师徒二人,便是轮番的美酒伺候,只将石韦喝得兴致阑珊。 大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均已半醉。 石韦酒量强悍,此时依然七分醒着,却佯装酒醉。 那师徒二人便搀扶着石韦去往厢房,将他轻轻的安放在床上。 静玉不胜酒力,此时酒意上头,亦是昏昏沉沉。 她正待回自己房中休息之时,寒镜却将她一把拉住,眼神示意着床上的石韦,笑道:“怎能这般让石大人入睡,静玉,你去帮石大人把衣服脱了吧。” !# 第七十二章难为情 更新时间:20129211:28:28本章字数:6190 第七十二章难为情 静玉一怔,她看了一眼躺得四仰八叉的石韦,一时间又犹豫起来。 寒镜推着她道:“只是给石大人脱衣服而已,有什么难为情的,快去啊。” 静玉扭捏了一会,还是禁不住师父的催促劝说,只得一脸羞怯的回到了床边。 她极力屏住呼吸,伸出那纤纤玉手,先是靴子和袜子,再到长衫,逐一的替石韦解下。 过得片刻,石韦上半边便即光了,只余下裤子还没被脱。 看着石韦胸膛那坚实的肌肉,静玉的呼吸禁不住又急促起来。 她极力的想不去看石韦的身体,但不知为何,心中仿佛藏了个恶魔一般,摄住了自己的心魂,逼迫着她的眼眸不停的在石韦的身上游移。 “还有裤子呢。”寒镜催促道。 静玉纠结了半晌,一双手还是不情愿的滑入了下方。 当她目光好容易从石韦的胸移开时,却惊见他的腹下,竟不知何时起,已是高高的撑起了一顶帐篷。 静平自幼生于念慈庵,对于男女之间的差别,本就不曾知晓。 若是放在以前,她必不会觉出那顶帐篷有什么奇怪。 但是,经历过那一晚,当她不经意间看到师父和眼前这醉意熏熏的男子,所做的那番勾当时,她对于男女之事已然熟知。 而今看到那隆起的高地时,她自然是立时便羞红到了耳根深处。 她微微的将头偏向一旁,尽量不去看,但在心魔的驱使下,那种强烈的好奇,却又使她不时的要窥视几眼。 思绪斗争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去为石韦宽解下衣。 随着那裤衫缓缓褪下,静玉的呼吸也愈来越急促。 突然间,那铁塔般的昂然之物,忽的便弹了出来,骄傲的雄视于她。 咫尺之间,静玉只觉天地碎裂,眼眸中只余下那巍巍天柱。 她的整个人如冰僵了一般,就那般痴痴怔怔的盯着。 她甚至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神魂荡漾中,更有一种几近窒息的错觉。 旁观的寒镜则是笑眯眯的看着痴怔的徒儿,似乎眼前这副情景,正是她图谋以久想要看到的。 “啊——” 痴怔中的静玉,突然之间惊醒,尖叫一声,捂着那羞愧难当的脸便向外逃去。 寒镜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将徒儿拉住,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得,眼前正是良辰美景,徒儿,你便听师父的话,今夜好好伺候石大人,以报答他对咱们师徒的大恩吧。” 寒镜试图说服她这徒儿,彻底的放弃什么佛法尊严的,好好的服伺眼前这男人。 她打得主意,却也多半是为了自己。 寒镜深知石韦年轻有为,将来身边美人必是数不尽的。 而她自己眼下已年过三十,虽暂时风韵尚存,能招得石韦的喜欢,但过不得几年,人老珠黄那是必然的。 到那个时候,石韦若是嫌弃起她来却当如何。 所以寒镜才想让自己这年轻貌美的徒儿,令她来紧紧的拴住石韦这棵大树,这般的话,即使将来石韦对她失去了兴趣,那仗着与静玉师徒的关系,她依旧可以承几片阴凉。 只是她心思却有些急了,静玉到底是守了多年的清规戒律,又岂是她三言两语便能劝得彻底放开的。 此时的静玉,只觉心神大乱,师父的劝说之词哪里还听得到。 她只惶叫道:“师父,徒儿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说着,她奋力挣脱寒镜的束缚,几步便逃出了门外。 看着逃离而去的静玉,寒镜一脸的失望,只得摇头叹惜。 装醉的石韦自然也有些失望,不过那静玉的矜持,却令他对这小尼姑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一时。 于是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衣不遮体的样子时,佯作吃惊之状,忙是去提裤子。 “师太,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扒了我的衣衫?”石韦很无辜的抱怨道。 寒镜转过身来,看到石韦那健美的身子时,失落的情绪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久旱逢雨的冲动。 她不待石韦穿好衣衫,便是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 ………………………………………… 那一夜的快活之后,次日,石韦便带着表姐于桂枝起程。 离开历阳,一路直奔江岸。 石韦前脚刚刚抵达医营,后脚便收到了西边发来的宋军最新战报。 曹彬进展之神速,着实令他感到吃惊。 自前日攻克池州之后,宋军马不停蹄,一路东进,连克沿江的铜陵、芜湖等要塞,前锋距离采石矶已不到二十余里。 一天后的黄昏,宋军水陆并进,逼近至采石矶一线。 石韦站在江边,借着斜阳的余晖,清楚的目睹了发生在江对岸这场激战。 根据情报,采石矶守将为马步军副都署杨收,兵马都监孙震,麾下有约两万多南唐步骑。 人数上,宋军并不占优势,且南唐军以逸待劳,本是占据着上风。 然南唐国自中主以来,重文而抑武,军备废弛相当严重。 而此番南征的宋军,则是自周世宗时代就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此时进攻采石矶,人数虽少,但斗志和战斗力却远高于南唐兵。 战役的结果正和石韦预料的一样。 开战还不到一个时辰,两万多南唐守军就全线溃退,当太阳尚未落山之时,对岸采石矶上,便已高高的飘扬起了大宋的旗帜。 宋军攻陷采石矶后不久,樊若水便率领着大批的民丁工匠赶到了长江北岸。 次日天亮未久,上千艘的黑龙大船又从上游陆续抵达,樊若水便指挥着数万民夫,开始在长江上搭建浮桥。 此前之时,宋军已在石碑口试搭过浮桥,并且已经获得成功,算是事先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然而采石矶附近江面虽然窄,但水流却相当的湍急,此时虽已入秋,长江进入枯水季江,采石横江一带多浪平滩浅,但依然不可小觑。 樊若水等了这些年,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一天。 长久以来的潜伏,使他对采石江面的一波一浪都几乎了如指掌,在他的指挥下,上万民夫和数百的工匠日夜赶工,终于用三天的时间,成功的搭建成这道横跨长江的浮桥。 有史以来,长江上的第一座桥。 浮桥搭建成功的前一天,潘美所部的中路军业已抵达北岸。 浮桥一成,前敌统帅曹彬便命本部兵马,以及潘美所部人马,迅速的由浮桥渡江,然后沿长江南岸,一路向金陵城挺进。 作为医营的统领,石韦带领着他的数百名医官,跟随着大军相继过江。 因是需要等待后续的药车过江,石韦抽得空来,便在熊青叶的保护下,去往了离采石不远的当涂城。 时隔数年,石韦终于又一次踏上了当涂的土地。 当他纵马进入当涂城时,一瞬间诸多的感慨涌上心头,不禁感慨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曾经这座差点要了他命的城池,而今,他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的回来。 大街之上,一队队的宋兵往来巡逻,各家各户因是害怕被战火牵连,均已门户紧闭。 一路所见,皆是萧条之状。 经过平安堂时,石韦发现这座自己发迹的医馆,眼下已是一片破落,只余下一片残墟断壁。 石韦一看便知这是那李煜的杰作,想来当初他是恨自己之极,连这一座小小的医馆都不放过,竟是小气到将之夷为了平地。 “青叶,今日能重回故乡,感觉如何?”石韦忽然问道。 熊青叶却叹道:“我本是想回来找那辛夷报仇,谁想到这厮竟已被下狱,眼下也不知其人在何处,实在是有些可惜。” 石韦却诡异一笑:“想报仇还不难,随我来吧。” 熊青叶心生狐疑,不知石韦这句话言外之意,只得跟随着石韦一路往城南而去。 须臾后,石韦在一间府宅前停下了来。 熊青叶认得,这间宅院曾经是那县令辛夷的府第。 “大人,这里只是辛夷原先的府第而已,如今他早被贬官下狱,怎还可能住在这里?”熊青叶疑道。 石韦却道:“我说他在就一定在,你尽管去撞门吧。” 熊青中满怀狐疑,遂令手下士卒去叫门。 本是紧闭的府门,闻知门外是宋军,只恐得罪了这般军爷,忙是乖乖的打开门。 石韦骑马昂首而入,扬起马鞭来,冲着那惶恐的吓人喝道:“快叫你家主人出来相见。” 过不得多时,便见一中年人慌慌张张的赶了来。 当熊青叶看到那人的面孔时,整个人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那人,正是辛夷。 “小的拜见大宋军爷,小的闻知大宋天兵吊民伐罪,甚是欢欣,早已备下些许犒军之物,还请军爷们笑纳。” 辛夷一伏到底,忙是招呼手下将布匹、铜钱、美酒之类的孝敬之物搬上前来。 他匍匐于地,只顾着不安的陪笑,却似乎并未留意那马上的宋官是何人。 看着那跪伏于地的辛夷,石韦冷笑道:“故人相见,何必这般客气,我说辛县令,你就不打算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吗?” 辛夷心怀困惑的抬起头来。 当那眯着的双眼,认出马上那人的面容时,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庞,陡然间变得惊骇万分,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 第七十三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更新时间:20129218:39:27本章字数:5933 第七十三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感谢gznzalex兄打赏) 因是采石矶隶属于当涂,故而那当涂小县,亦是此番大宋平南的关键所在。 所以前番之时,石韦曾派人秘密的潜入当涂,打探过当地的情况。 探子无意中打探到,那当涂原县令辛夷本是被贬职下狱,但此人仗着岳父在朝中的关系,花了巨资打通关节,最终总算捞得一个无罪开释。 罢官之后的辛夷,虽然已权势不在,但好歹是家财万贯,便在当涂继续过起了他财主老爷的日子。 这个情报石韦自是牢记于心,而今故地重游,自然不忘回来找老冤家算总账。 “石……石……石大人” 惶恐的辛夷,结结巴巴了半晌,方才艰难的吐了出三个字。 石韦出使南唐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那辛夷京城有熟人,自然也听闻过这消息。 他对于石韦于大宋的发迹,自然是十分的震惊,先前也心存过畏惧,但又想石韦远在汴京为官,就算权势显赫,又岂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辛夷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宋军南侵的时候,石韦竟然也会随军南下。 石韦高踞马上,俯视着辛夷,笑问道:“我说辛大人,许久未见,不知你那夫人可给你诞下了一男半女吗?” 辛夷愣怔一下,忙道:“贱内去岁给小的生下了一个儿子,多亏了石大人医术高超,治好了贱内不孕之症,大人的恩德,小的真是感激不尽啊。” “原来辛大人你还记,你家夫人的不孕之症,是我石韦一手治好的呀。”石韦口气中,暗含着几分讽意。 显然,石韦这是在讽刺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辛夷圆滑得紧,立时便会意,神情越发的惶恐不安。 他当即长揖到底,愧然道:“大人的恩德,小的没齿难忘。当年那件事,小的可是尽了全力想保全大人,只是那陆玄明执意要针对大人,小的职位低微,根本无法阻拦,还望大人恕罪。” 这辛夷又把责任全推在了陆玄明身上,反正陆玄明人在金陵,“死无对证”的任由他编便是。 辛夷的这番托词,又岂能蒙哄得了石韦。 当年辛夷职位低微,确实无法左右陆玄明行事,这一点石韦自然也清楚。 关键就是,当时他却派了其外甥马勃,带了一大帮的人前往平安堂抓捕石韦。 如此行径,分明就表示那辛夷根本就没有环护石韦的意思,反而是积极主动的充当陆玄明的马前卒。 此等恶行,石韦牢记于心,如何又能忘却。 “前番本官出使金陵,倒也碰见过那位陆大人,怎的似乎他所说之词,却与辛大人你所说的全然不符呢?” 石韦随口胡编,如耍猴一般,就是想要看看这辛夷还有什么嘴脸。 果然,辛夷神色一变,吱唔半晌,不知如何再辩。 须臾间,辛夷已是慌得一头的冷额,整个人战战兢兢,极是惶然。 耍猴也耍够了,石韦神情陡然间肃厉起来,喝道:“大胆刁民辛夷,竟敢窝藏伪唐细作,你该当何罪。” 这一声喝,如雷霆一般,将那辛夷震得双腿发软,扑嗵便跪倒在地。 “小的冤枉啊,小的怎敢窝藏什么奸细。”辛夷颤声哀告,一副含冤之状。 石韦却怒道:“本官追捕奸细至此,亲眼看到奸细逃入你家中,分明就是你故意窝藏,你还敢狡辩。” “大人,小的真的是冤……” 石韦已赖得给他辩解的机会,当即便沉声喝道:“熊都头,还不快将这通敌的刁民拿下,再让弟兄们把此间里里外外搜个遍,一定要给我搜出那奸细。” 熊青叶早就心痒难耐,听得石韦此令,岂能不会意。 他当下便令几十号部下冲入府院中,肆意的搜捕所谓的奸细。 熊青叶自己则上前一步,猿臂将那辛夷提起,嘴角钩着杀机重重的冷笑:“辛夷,可曾记得你是怎么整我的吗,今日到了你偿还的时候了。” 辛夷认出了熊青叶,更是吓得老脸惨白,欲待告饶时,熊青叶已将他的嘴塞了,喝令手下将之五花大绑了押走。 当官的整小老百姓,总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 石韦当然知道,以辛夷这副德性,在这种大势已去的情景下,哪里有胆量去窝藏什么奸细。 但眼下石韦作为这片土地新的占领者,而辛夷却只是一个无官无势的平头百姓,石韦说他窝藏奸细,那他就是窝藏奸细。 似辛夷这种鱼肉百姓的狗官,曾几何时,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被他用同样的方法整得家破人亡。 石韦今日用同样的手段,一来是报私仇,二来也算为民除害了。 当石韦将那辛夷押走时,熊青叶的部下却已把辛府翻了个底朝天,这些士兵们当然不是在搜寻什么“奸细”,而是趁机将辛府钱财和值钱之物抢掠一空。 反正辛夷家中的财物,无一不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石韦也算借花献佛,以此来打赏熊青叶手下这一队保护了自己很久的禁军士卒。 石韦押着辛夷离开当涂城之后,却并未直接回采石矶旁的军营,而是将其押解至了一处偏避之地。 天子虽有诏令,大军所过之处,不得擅据当地百姓。 圣命虽如此,但下边却未必能百分之百的执行,作为统帅的曹彬,只能是尽量的控制手下将士不要做得太过火,至于那种小打小闹的扰民之举,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故是以石韦这般身份,想到整一个南唐前小吏,就算是他明着来,怕也无人会干涉过问。 只是石韦不想太过张扬,故才将辛夷带至了这偏僻之地。 那辛夷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石韦的复仇之心,当塞嘴的麻布被抽出时,他急是叩首磕头,连连的向石韦哀告求饶。 “辛夷,你可记得你的外甥马勃吗?”石韦面无表情的问道。 辛夷怔了一下,一时不知石韦是何用意。 石韦便将当年马勃如何雇用水贼,试图绑架谋杀他的事,向那辛夷道了出来。 辛夷听着是脸色愈发惨白,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滚。 石韦方才说完,辛夷立时辩解道:“那小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实在是可恶之极。这件事小的是一点也不知情,而且那小子已经失踪多年,不过请大人放心,一旦小的找到了那小子,必定将他扭送前来,任由大人治罪。” 眼下为了保命,这辛夷是连亲外甥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石韦拍着他的脑袋道:“恐怕你是没这个机会了,你也不想想,如果马勃还活着的话,本官今日又怎能站在你眼前。” 辛夷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石韦却冷笑道:“告诉你吧,当年那马勃自不量力,想要谋害本官,却早被本官设计杀之了。” 辛夷大惊,这才明白自己那外甥为何无故失踪多年,原来竟然是死在了石韦的手中。 此时的辛夷自是又惊又悔,惊得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石韦如何能从水贼手里死里逃生,反杀了自家外甥。 悔的却是马勃无能,若早将石韦除之,自己又何必沦落今天这般地步。 看到辛夷那复仇的神情,石韦笑眯眯问道:“我说辛夷,你现在是不是很责怪你那宝贝外甥,怪他当初太蠢,没能除掉本官吧。” 辛夷心思被看穿,神色大窘,急道:“小人岂敢。马勃那小子竟然干出这等恶行,实在是罪不可恕,幸得大人将这祸害除之,就算他还活着,小人也定会将他抓到,将他献给大人,任由大人处治。” 马勃把关系推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一副大义灭亲之状。 此等嘴脸,直令熊青叶看得越发恶心,忍不住冲上前来,狠狠一把掌抽在了辛夷脸上。 “你个狗东西,到了现在还敢糊弄石大人,若不是受你指使,马勃焉敢去谋害石大人。”抽完耳光,熊青叶不忘一番喝斥。 熊青叶本就身负武艺,更兼身强力壮,这一巴掌下去,立时把那辛夷抽得头晕目眩,口鼻喷血。 他晕乎了半晌方始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杀意的熊青叶,只得哭丧着脸道:“熊爷误会了,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指使马勃去干这等事啊,小人真的是不知情。” “还敢狡辩!”熊青叶怒不可遏,挥拳作势又要抽他耳光。 这时,石韦却伸手将他拦下,淡淡道:“本官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当时我有陆玄明罩着,他就算再蠢,也不会去做这得罪陆玄明的蠢事,对吧,辛县令。” 石韦这话倒也是出于自己的判断。 那辛夷没料到石韦竟还替他说话,还以为石韦打算原谅他,脸上顿时涌起喜色。 他忙是恭维道:“大人英明,此事确实与小的没有关系,全是那马勃胆大妄为。” 石韦又叹道:“不过马勃虽不是受你指使,但你身为他的舅舅,平时纵容他为祸乡里,才使他养成了这般胆大妄为的性子,你这个当舅舅的,只怕也脱不了疏于管教的干系吧。” 辛夷忙点头道:“大人教训的是,只恨小的当初没有严教管教,才使他如此大逆不道,小的实在是悔恨之极。” 辛夷的情绪已缓和了不少。 便在这时,石韦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现在还不晚,本官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去管教管教你那宝贝外甥吧。” “嗯?” 辛夷一脸困惑,便想自己外甥已死,哪还有什么机会去管教。 就在辛夷还不解时,石韦已拂袖转身,向熊青叶使了个眼色。 熊青叶会意,脸上杀机暴生,“噌”的一声便将腰间佩刀拔了出来。 !# 第七十四章报仇 更新时间:20129311:31:59本章字数:6184 第七十四章报仇 辛夷仿佛被一块巨石正中胸口。 他这时才惊悟石韦那句话的意思。 他的侄儿马勃既然已死,那石韦这就是要送他去地狱里去“管教”他那侄儿。 石韦是想要他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骇然之下,辛夷扑嗵便跪在了地上,死命的磕头求饶。 石韦却无动于衷。 他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平素那种无关痛痒的小小开罪,他自不屑放在心上。 但眼前这可恶的狗官,却曾经几乎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这是不可饶恕之仇,石韦就算再有大量,也不会放过这狗官。 石韦已无心听其哭嚎,翻身上马,向着医营方向徐徐而去。 眼见石韦走远,那辛夷转而又向熊青叶哭求道:“熊爷,求你手下留情啊,小的跟熊爷好歹也有那么多年的交情,熊爷你真忍心要杀小的这个老乡么。” 辛夷说着,还爬过去双手抱住了熊青叶的腿。 熊青叶冷哼一声,一脚将辛夷踢开。 他目中充血,杀气凛冽,冷冷斥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我们有交情了,当初你抄老子的家,毁老子的渔帮的时候,可曾念过什么交情吗。” 辛夷被堵得面红耳赤,自知理亏,只得死命的磕头求饶。 “下去和阎王老子求情吧,看他老人家饶不饶你。” 熊青叶怒喝一声,佩刀高高举起,破风而下。 僻野之地,一瞬间恢复了宁静。 骑马已经走远的石韦,耳听着那哭嚎的厌恶之声不见,便知熊青叶已然将那仇家袅首。 石韦抬起手来,掰着手指,口中喃喃道:“辛夷、陆玄明、徐弦、徐常青、李煜,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 ……………………………………………… 石韦回往医营的第二天,江北的最后一批医用药材运抵江南。 石韦遂令本营开拔,紧随着野战宋军向东进发。 自攻战采石,成功架起浮桥之后,成千上万的宋军将士和物资源源不断的远抵江南。 曹彬大军兵强马壮,一路向东长驱直入,于九月末进入金陵境内。 南唐方面仓促组织兵马应战,却在金陵城外的白鹭洲为曹彬所大败。 曹彬借着大胜之势,从容部署各路宋军,将金陵外围的南唐各军相继扫平。 进至十一月初时,宋军完成了对金陵城的全面包围。 宋军完成对金陵包围的同时,属国吴越之军也在急攻常州。 南唐常州刺史禹万诚本欲死守,然则城中人心涣散,大将金成礼竟劫持禹万诚投降。 常州的失陷,使得金陵以东,长江下游的江阴等重镇相继为吴越军所攻占,金陵城遂陷入东西受敌,四面楚歌的境地。 进入十一月末时,南唐赖以为屏障的千里江面上,宋军全线进攻,先后在宣州、江州、鄂州大败南唐军。而更多的宋军,则自汴京而发,源源不断的还在南下。 然而,就在宋军节节胜利,金陵指日可下这般大好形势下,围城的宋军诸将,忽然得到了一个令他们心下一寒的消息。 前敌统帅,宣徽南院使,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曹彬,忽然生病了。 包围金陵的宋军有六万之多,诸将诸营,每日所需处置之军务不计其数。 作为全军统帅的曹彬,一连三日无法视事,所积累起来的军务很快便堆积好山。 自潘美以下的诸将们,顿时都人心惶惶起来。 作为医营统领的典御石韦,很快便被请入中军大帐,前去为统帅曹彬诊病。 大帐之外,曹琮一看石韦前来,忙是迎上前来。 这位军二代一脸焦虑道:“石兄,你可算来了,父亲大人的病可就全靠你了。” 父亲得病,作儿子的曹琮自然担心。 石韦宽慰道:“曹兄莫急,我自会尽全力,但不知曹院使何时有这患病征兆的?” 曹琮摇着头道:“爹爹的身子骨一向健朗,前几日还一切正常,可是三日之前却突然犯病,说是头疼胸闷,茶饭不食的,我只怕是突发的急症。” 石韦有了几分底,便叫曹琮等诸将不要着急,且在帐外稍候。 理了理衣容,轻吸过一口气,石韦拎着他的药箱迈入了中军大帐。 转过那面挂着巨幅地图的屏风,石韦看到了卧在床榻上的曹彬。 尽管石韦与曹琮早就相识,但他父亲这位当世名将,石韦却才是有幸第一次见到。 一眼望去,那般形容相貌,便与传闻中一样,一副儒将之状。 只是令石韦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当他走进帐中时,曹彬以手拖腮,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书卷,那副神态气色,到不似曹琮所说的那般茶饭不思的严重。 石韦轻咳了一声,拱手道:“下官医营石韦,见过曹院使。” 曹彬一怔,忙将手中书卷放下,当他看到石韦时,脸上很快又浮现出几分困苦之色。 “原来是石典御啊,快快请进,本官身有不适,就不跟你客气了。”曹彬靠着床栏,有气无力的向他点头致意。 说着,他便令下人给石韦看座。 石韦也就不客气,欣然落座,淡淡道:“下官听闻曹院使身体不适,故特意前来为曹院使诊视,还请曹院使将手伸出来,让下官先为院使号一下脉。” “那就有劳石典御了。” 曹彬有气无力的将手伸出来,似乎这移动胳膊的一个小小动作,都是十分吃力的样子。 石韦指搭其脉,细细品察。 渐渐的,石韦的眉头却凝了起来。 曹彬的脉相很怪异。 倒不是他的脉相显示出患有什么重病,而是他的脉相相当平稳,与身体健康者的脉相全然无异。 曹彬自称身体不适,而脉相却又如常,这岂能不让石韦奇怪。 石韦心中狐疑,却又不露声色,暗中又将曹彬的面相气色细观了半晌。 尽管曹彬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样子,但在石韦看来,那不过是面部肌肉扭曲出来的表面现象而已。 事实却是,曹彬面色同样如常。 “脉相如常,面色也如常,可曹彬却说自己身体不适,这可真是怪了,除非……” 除非他是在故意装病! 石韦的脑海里,陡然间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眼下金陵攻克在即,大功眼看就要到手,曹彬正该抖擞精神,努力的尽到他统帅之职,可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突然装起了病来呢?” 石韦心中暗自揣测起来。 他心思聪慧,洞察广博,只片刻间的功夫,他便猜测出了曹彬的用意。 想通之时,石韦的嘴有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当石韦在观察曹彬时,这位三军统帅其实也在暗中观察着他。 石韦嘴角的那丝笑意,岂又能逃过曹彬的眼睛,当下他便有气无力的问道:“石典御,本官胸闷得紧,这病定是病得不轻,你可得好好的诊视,莫要下错了诊断呀。” 他的番话,显然是另有含义。 石韦便将手指顺手,微微笑道:“曹院使这病,下官已经了然于心。” “那石典御倒说说看,本官所患的是什么病?”曹彬问道。 “曹院使病虽在身体,但根却在这里。” 说话间,石韦手指了指心口。 曹彬苦着脸道:“这还用说么,我胸闷气短,这病处可不就在胸口。” 石韦摇了摇头,微笑道:“下官的意思时,曹院使所患的,并非身体之疾,而是心病。” “心病?” 曹彬神色间掠过一丝惊异,显然对石韦这个诊断颇为吃惊。 而从曹彬那异样的神情,石韦便断定,自己的这个诊断结果,正好是切中了曹彬的心思。 他只惊讶了一瞬,却是笑道:“石典御这个诊断结果很让我意外啊,那我倒想听听,我是怎么个心病法?” 石韦便不紧不慢道:“当年我大宋平灭后蜀,我大军荡平蜀地之后,那王观察纵兵掳掠,残杀蜀地降军,遂是激起蜀人反抗,险些使灭蜀之功功败垂成,当年曹院使曾参与灭蜀之役,此等往事,想来必不会忘记吧。” 石韦口中的那个“王观察”,即是宋之名将王全斌。 若论用兵之能,此人的实力尚在曹彬和潘美之上。 只是当年这王全斌平定后蜀之后,被胜利冲昏头脑,日夜饮宴,不恤军务,更是纵容部下抢掠子女财货,使蜀人苦不堪言。 宋军的恶行,最终激起了蜀人反抗,原本归降的各州相继反叛,最终使宋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花了两年多时间才平定蜀地。 此后王全文斌便被控诸般不法事,本当处死,但天子念其战功,只将其贬为了崇义军节度使观察留后。 当石韦提及这旧事时,曹彬的神色不禁微微变色。 石韦接着又道:“当年的教训,以天子圣明,必然深以为诫。所以下官妄自揣测,此番曹院使奉命灭唐,天下必私下里有过叮嘱,令曹院使平定南唐后,定要严加约束军纪,不得重蹈当年灭蜀的覆辙,曹院使的心病,应该正是如此吧。” 当这番洋洋洒洒的话说过之后,曹彬的脸上,皆已是惊奇赞赏之色。 感慨良久,他不禁赞叹道:“琮儿曾多次与我说过,石典御乃非常之人,今日之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 第七十五章姐你做什么 更新时间:20129318:34:44本章字数:6241 第七十五章姐你做什么 (求下首章订阅,大家有能力的都订阅一下vip的第一章吧,几分钱而已,但对本书的将来却至关重要,燕子拜谢了) 石韦一语戳穿了曹彬的心事,这位三军统帅,如何能不感到惊奇。 曹彬方才还病央央的脸庞,这时转眼间已被惊叹与赞赏所取代。 石韦却只淡淡一笑,谦逊道:“下官也只是妄自猜测而已,没想到还真碰巧让我撞对了。” 此时的曹彬,从床上一跃而起,俨然已无一点病状。 他踱步于帐中,叹道:“实不瞒石典御,我临行之前,圣上曾亲自告诫我,此番南征,万不能再重演平蜀时的过失,然则三军将士,皆是骄兵悍将,金陵又是富庶之地,一旦城破,财富美人就在眼前,焉能轻易就约束住他们。” 曹彬见瞒不过石韦,但索性把忧惧之事和盘道出。 看起来对这位名将来说,平定江南并非什么难事,如何约束军纪才是令他最头疼之事。 稍有不慎,他曹彬就有可以和王全斌一个下场,也难怪他会急到装病这般地步。 石韦眸子一转,却笑道:“院使何必如此担心,下官倒有一策,或许可为院使分忧。” 曹彬身子一震,不禁面露喜色。 这位儒将急道:“不知石典御有何妙计?” 石韦便道:“此事易也,稍后下官出去时,众将问起病情,下官就说院使是心中忧惧,五内俱焚,唯有排解心中所虑之事,方才能康复。”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众将必会问起院使为何事忧惧,院使便将所虑之事道出,那时诸将想来都会拍着胸膛保证,定会约束部下,介时院使便趁机让诸将一齐焚香起誓。我想众将都是重义之辈,既已起誓,虽然做不到不扰一民,但也不至重复灭蜀时的悲剧。院使的心病,岂不自解。” 石韦的这一番话,令曹彬恍然开悟。 他这一计,既可诱得诸将们主动起誓,又不致使曹彬强行用军令来压众将,使他们心存怨意,致使上下失和,从而消积作战,实可谓巧妙。 而古人远比现代人要注重信誓,只要那些武将们主动起誓,就不怕他们会公然违背誓约,故意放纵部下抢掠扰民。 至于那些偶尔发生的抢掠之事,那也是难以避免,哪个金陵人碰上了,也只难自认倒霉了。 “石典御,你这一招‘诱敌’之计,实可谓两全其美,当真为本使解决了一大难题啊,本使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曹彬兴奋之下,对石韦是大加感激。 石韦却平静道:“区区小计,何足挂齿,下官身为院使部署,为院使分忧乃理当应当。再则,下官与曹虞候乃好友,院使也算是下官的世伯,下官能为世伯分忧,也是这个晚辈应当做的。” 石韦趁着曹彬高兴,自不会放过这趁机拉近关系的机会,顺势便称了一声“世伯”。 曹彬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说道:“难得贤侄你这般识大体,实在是难能可贵,待将来平定南唐之后,本使定当向圣上禀明你这件功劳。” 曹彬口称“贤侄”,显然已是认了这桩亲近的关系。 石韦心中暗喜,当下便又一番感激。 二人暗中定下计策之后,石韦便依计而行。 正如石韦所预料的那样,自潘美以下的诸将,皆是掉进了他二所设的“圈套”之下,如其所料的焚香起誓,各自信誓旦旦的保证,克城之日,绝不妄杀一人。 曹彬了了这档子心事,不几日功夫,所谓的“病情”便即愈痊。 重新视事的曹彬,遂是催动士卒,对金陵城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尽管将士用命,但金陵城好歹乃是南唐国都,经过李家三代人的经营,其城防之坚固丝毫不逊于宋之汴京。 时间进入寒冬,六万将士连攻数月,金陵城却依然不得克。 随着天气转寒,这些来自于北方的大宋将士,便渐渐的开始不适应起南方冬天的湿寒,什么冻疮、风寒之类的疾病很快就在军中蔓延开来。 所幸的是,宋军早有准备。 石韦和他的医营百余御医,经过半年的“临床实习”,对于南方的这些病已相当的有经验。 于是在石韦的带领下,百余御医往来奔赴于围城的各营,为患病的将士们诊治疾病。 经过石韦他们的一番努力,军中的疫病的蔓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并未出现大规模的传染。 正是由于石韦的处置得当,宋军的战斗力虽然疫病而有所下降,但整体上依然能够确保对南唐的优势。 时间转眼进入腊月寒冬。 一直忙碌于给他人治病的石韦,却不想一不小心,自己竟也染上了风寒。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鲜有生病的石韦,很快便给这突如其来的风寒所病倒。 尽管他精通医术,为自己配制了治风寒的病方,但从服药到病去并非旦昔之间就能痊愈,故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医营之时,避入自己的大帐中养起了病来。 这个时候,石韦才意识到,当初他决定把表姐于桂枝带上是对的。 自他病倒的数天来,于桂枝一直殷勤的伺奉于左右,吃饭、喝水都是于桂枝伺候着他。 为病魔所困的石韦,每日只是缩在被窝里昏睡而已。 这日入夜时,一场大雪不期而至,气温骤降许多。 尽管帐中的炉火已烧得通红,且被子已盖上厚厚的数层,但石韦还是冷得直发抖。 “远志,喝口姜汤吧。”于桂枝端着热腾腾的姜汤,尝了尝不至于烫嘴,方才小心送到石韦嘴边。 昏昏沉沉的中的石韦,一口气把姜汤喝了个干净。 尽管一碗热汤入口,但石韦依旧喊着:“冷……冷……” 看着石韦那苍白如冰的脸,看着他那发紫的嘴唇,于桂枝长叹了一声,着实是心疼不已。 此时的于桂枝,只恨不得能够替石韦受这痛苦。 “表姐,好冷……”缩在被窝里的石韦又说起了胡话。 于桂枝眉头紧蹙,贝齿紧咬着红唇,眼眸中闪烁着犹豫之色。 犹疑好一会,她摇头轻叹了一声。 于桂枝便掀开帐帘,向外面值守的士卒叮嘱道:“石大人已经睡下,无论是谁来了都不得放进来,知道吗。” 那士卒亦知石韦患病,自然一口应承。 于桂将帘子放下,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将每一处哪怕最细微的缝隙都仔细的遮住。 然后,她回到床榻边,看了一眼被窝发颤抖的石韦,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起来。 先是袄子,再到襦裙,直至将内中的抹胸小衣一并解下。 此时的石韦,精神稍稍的平伏了片刻,他将脑袋从被窝里探出一些,试图向表姐再讨口水喝。 便当他方一睁开眼时,却正看到表姐将最后一件抹胸摘下。 背对着自己的表姐,竟是将那一身饱满的身段,逞现在了他的眼前。 石韦一下子便觉胸中腾起一股火苗,神智仿佛也因眼前这春光陡然间清醒了不少。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惊怔中的石韦,不由自主的吱了一声。 于桂枝转过身来,当她看到石韦正目瞪口呆的盯着她时,脸庞立时涌起无限的羞红。 尽管她的羞意十分的明显,但她却没有做出什么遮掩的动作。 于桂枝只低着头爬上床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床榻一角,整个丰满诱人的身子,便如蛇然一般钻了进来。 “表姐……咳咳——” 石韦正待惊问时,喉间一痒,立时便大咳起来。 这般一咳,冷意发作,身子骨又颤抖起来。 “远志,你别说话,只管让姐给你暖身子便是。” 于桂枝在他耳边柔声细语,羞怯的眼眸不敢正视于他,但那柔软的身子,却主动的凑上前来,紧紧的贴住了他的身子。 被窝中的石韦,只着了一件里裤,其余皆是**。 这时于桂枝这般一贴上来,那哺乳过莲儿的硕大淑山,狠狠的便挤压向他的胸膛。 那种极富弹性的压迫感,瞬间便让石韦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 那醉人的感觉转眼传遍全身,腹下那却萎靡之物,片刻便化作那擎天之柱,不偏不倚,正好抵向了幽林秘府之处。 肌肤相挨的于桂枝,立时便觉察到了那抵撞之意。 本是绯红的脸庞,更是羞得如晚霞着染一般。 她低眉嗔道:“你这小子,都病成了这样,还这般的不害臊。” 石韦愣怔了一下,旋即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 他不好意思道:“表姐这般标致的美人,赤条条的跟我贴着,表弟我若是没点反应,那岂非不是男人。” 于桂枝原本羞意难耐,但听得表弟夸自己美,不禁又有几分喜欢。 她便笑道:“你这小子,惯会胡言乱语,姐若不是为了给你暖身子,才不会给你胡思乱想的机会。” 她顿了一顿,又问道:“怎样,现下你身子可暖和了一点么?” “暖是暖了,可是我又有些憋得难受。” 石韦嘴角钩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说话之间,手便不老实的摸向了于桂枝的身子。 于桂枝顿时会意,赶紧将他的手挡开,嗔道:“你身上还有病,岂能乱折腾。” 石韦是有病不假,若是搁在平时,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心思。 只是眼下跟表姐如此肌肤相亲,若还能耐得住的话,还能算得上是男人么。 不过表姐神色决然,石韦自也不好再乱动,只能强行忍着。 于桂枝看他那副难耐的表情,便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咬牙思虑了片刻,方是低声道:“让你这般挨着也实在难为你了,远志,你且翻过身去吧。” …… 第七十六章指上功夫 更新时间:20129411:31:11本章字数:6091 第七十六章指上功夫 石韦一时不明表姐的意思,只得将身子不情愿的翻了过去。 于桂枝稍稍欠了欠身子,接着再一次的贴了上来。 背上所感觉到的那来自于双峰的压力,只令石韦心中烈火愈盛。 正当他烈火焚身,难以忍耐之时,表姐那纤纤素手,却忽然间伸向了他的腹下。 当那水葱然般的纤细五指,将那早已昂然的丑物握定之时,石韦只觉一股电流袭遍全身,他忍不住低吁了一声。 此时此刻,石韦终于明白了表姐的意思。 尽管这般方式,似乎有些不够尽兴,但对于有病在身,不宜剧烈运动的石韦来说,这也许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他便不再抱怨,只闭起眼来,惬意的享受着表姐指间的功力。 于桂枝红唇贴在他耳边,轻吐着幽兰,那渐渐粗重的娇喘之音,只令他神魂迷离。 纤纤五指,如藤儿一般缠绕着那血脉贲张的参天树干,灵巧而温柔,张驰而有度。 令石韦感到惊讶的是,表姐竟有这般出色的指上功夫,那五指所带给他的快感,丝毫不逊于水乳交融。 藤枝仿佛鲜活的蛇儿一般,盘缠着那树干上下游离。 越缠越紧,越滑越快。 石韦的神魂亦如在攀爬那绝顶的山峰,每攀上一分,所领略到的美景便更胜一倍。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踏上了那山峦之颠。 美景尽收,如飞升仙境的他,忍不住长啸一声。 满腹的积蓄,淋漓而尽。 此时的石韦,哪里还会感到一丝寒意,他只觉被中暖意融融,如被春日明媚的阳光所包裹一般。 内外惬意的石韦,闭上眼睛轻吁着气,不知不觉中已是沉沉入睡。 这个时候的于桂枝,却早已热得香汗淋漓。 只是她生恐惊醒了石韦,只得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听得石韦鼾声响起来时,于桂枝却才将手抽将出来。 用床边备好的毛巾,将那浑浊之物拭了干净,然后她才从后环抱着石韦,渐渐也睡了过去。 当石韦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色大亮。 一缕阳光从帐帘的缝隙处射进来,正好洒在他的脸上。 那暖暖之意,很快让他的神智清醒了起来。 一个转身,身边空空荡荡,表姐的人已经不在。 石韦回想起昨夜之时,那般醉人的场景,尚在脑海中若隐若现,此时想起,恍然如梦一般。 “难到我真是病得糊涂了,做了个荒唐的春梦不成?” 石韦喃喃自语,不知是真是梦时,帐帘掀起,于桂枝已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饭菜进来。 看到表姐的一瞬间,石韦不禁想起她在自己跟前宽衣解带时的那一幕来。 “远志,你醒了,身子感觉好点没有。” 于桂枝把饭菜放下,关切的询问着,从她那表情间,看不出任何有关于昨晚之事的端倪。 石韦点头道:“好多了,现下已经不觉得冷了。” 于桂枝喜上眉梢,忙道:“你几天都没吃好,姐特意做了点清淡的饭食,你快吃些吧。” 石韦此时病症渐好,食欲重新回来,正觉着腹中空空,便将表姐做的那些饭食风卷残云般的大吃一通。 吃饱喝足,精神振奋起来,石韦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晰。 看着于桂枝那般关切的眼神,石韦好奇心起,不禁问道:“表姐,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桂枝先是一怔,接着畔间立时闪过几分羞意。 “没什么,能有什么事呢。”于桂枝边收拾碗筷,边低声否认。 她那窘羞的神态,还有那吱吱唔唔的口气却是卖了她。 石韦这时才确认,记忆中那般惊魂动魄的画面,并非只是一枕春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一想到表姐竟能那样牺牲自己的身子,只为给他暖身体,石韦心中那感动之情便油然而生。 只是,看着表姐那欲盖弥彰的神情,石韦便觉得她愈发的可人,心中不禁又生几分邪意。 他便故作茫然道:“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昨晚上似乎有个光着身子的美人,钻进了我的被子里,不但给我暖身子,还给我……” “你昨晚冷得直犯浑,能记得什么事情,定是你这小子,做了什么不正经的荒唐梦,还不害臊的要说出来。” 未等石韦说罢,于桂枝便一口将他打断。 于桂枝不愿让石韦再说此事,但她越是如此,反而越证明了自己“心中有鬼”。 见得表姐这般窘切的样子,石韦也不好意思再戏弄于她。 既是于桂枝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石韦也就不便再逼迫于她,反正眼下身在军中,也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来日方长,往日也不迟。 石韦便在于桂枝的照顾下,再加上自己开的几副上等好药,几天之后,他的风寒终于是痊愈。 因是进入冬季之后,宋军战斗力有所减弱,故对金陵城的攻势也稍有削弱。 金陵城内的李煜君臣,便借此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于是,李煜便派人突围出城,去往湖口搬救兵。 湖口方面,镇南军节度使朱令斌尚统帅着十余万南唐主力水军,自开战以来,畏于宋军的强大,一直不敢出战。 朱令斌在接到李煜的诏令之后,只得抱着破釜沉舟之念,率水军十五万出湖口,奔赴下游采石矶,欲要截断宋军的浮桥,以断绝宋师后援。 然而,此时的长江正逢枯水之期,南唐的大船在狭窄的长江上笨拙难行,而宋军的轻舟快舰,进退灵便,反而是上据了上风。 江上一战,大将潘美使出火攻之计,大败南唐水军,敌将朱令斌战死,十五万南唐军就此溃败。 湖口水师的覆灭,意味着南唐主力全军覆没,自此之后,被困于金陵城的南唐君臣彻底的断绝了外援。 金陵城已然变成孤城之座。 开春后不久,宋军士气复振,曹彬便下令在城外环列三寨,昼夜攻城不休。 随着宋军攻势的复起,金陵城中景况愈加惨淡,入春之后,已是米斗万钱,人病足弱,死者相枕。 春末夏初时,三万吴越军相继抵达金陵,围城之兵遂达十万之众。 围城半年,金陵城旦昔可破。 这个时候,石韦不禁想起了小周后。 按照目前宋军的势头,南唐方面支撑不了多久,不出一月,金陵外城必破。 到那时,懦弱的李煜,多半仍会按照曾经的历史那样,向攻入城中的曹彬投降,然后举家被迁往汴京。 若是这般的话,他便再无接触到小周后的机会,岂非要坐视她和李煜那厮一起沦为阶下之囚不成。 念及于此,石韦权衡再三,遂是主动的向曹彬提出,由他作为使者入城,对李煜予以劝降。 若是强行攻破,城破之后,十余万士卒一涌而入,就算将军们约束再严,对金陵城的破坏也再所难免。 故而如果李煜主动的出降,则对曹彬来说是最乐见之事。 想到石韦先前曾出使过南唐,曹彬欣然应允,当即便派人送石韦入城。 两军交战,彼此间自是含有深仇,石韦在这个时候的自告奋勇,表明看起来还是颇有些风险的。 不过石韦却对李煜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他断定这位懦弱的南唐国主,绝对不敢对自己有任何危险举动。 果不其然,当身在禁宫中的李煜,得知宋军使者入城求见时,生恐守城将士对宋使有所加害,急是派了御林军赶到外城,将石韦安全的接入城中,直接送往宫中相见。 入得禁宫,直抵金銮大殿。 当石韦看到身着紫袍,一脸憔悴萎靡的李煜时,心中的那份仇恨与鄙夷少了几分,却平凭了几分对他的同情。 方一见面,石韦便是笑道:“李国主,我早说过,咱们会在见面的,你看,果真很快吧。” 石韦这话倒也并无讽意,那李煜听着却如芒在背,萎靡的脸上更是掠过几分尴尬之色。 李煜强掩着内心尴尬,陪着笑将石韦请入殿中。 宾主落定,李煜拱手道:“石上使,煜自臣服于大宋以来,事事恭敬,岁贡不绝,自问已极尽臣属之道,而今大宋却为何还要加兵于敝国?煜惶恐之余,实在是心觉委屈。” 到了这个时候,李煜竟然跟个怨妇一般,向石韦诉起了苦来。 石韦冷笑了一声:“天子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李国主,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石韦一席无情之词,如雷霆一般击中李煜。 这位南唐国主,陡然间神色一凛,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或许他早就心知肚明,一直以来却只是在自欺欺人,不肯相信而已。 沉默了半晌,李煜几乎用哭腔道:“只要天子肯息兵,无论割地献款,还是增加岁贡,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事到如今李煜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不禁让石韦愈觉可笑。 当下他也不拐弯抹角,坦然道:“想让天子息兵,条件唯有一个,那就是李国主开城献降。” 李煜身子一震,凝眉道:“倘若我不肯献降呢?” 石韦嘴角钩起一抹杀机,冷冷道:“李国主若再执迷不悟,城破之时,便是你李氏一门灭族之日!” !# 第七十七章吓唬的就是你 更新时间:20129418:27:48本章字数:6032 第七十七章吓唬的就是你 啪—— 李煜拍案而起,双目充血,怒视石韦。 似乎是石韦这一席充满威胁之词,激怒了李煜,令他骨子里仅剩的那点血性被点燃。 看着一脸怒色的李煜,石韦却全然没有一丝惧意。 他闲品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李国主也不必跟本使拍桌子,本使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不过却是句句为李国主设想,是生是死,李国主自己掂量吧。” 李煜的这一怒,跟垂死者回光返照一般,只抖擞了一下,旋即便又萎靡下去。 他一屁股又跌坐下来,双目无神,痛苦不堪。 这时,石韦又劝道:“李煜主饱读诗书,对过往的历史应该孰知。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使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已到了天下一统之时,逆流而动者的下场,史书中比比皆是,李国主怕也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吧。” 李煜的神色一震,似乎石韦这一番话,又给了他沉重一击。 品茶之际,石韦却在暗自观察李煜的眼神中,从那不安的眼眸中,石韦看到了两个字——动摇。 情知李煜已生降意,石韦进一步道:“我大宋天子乃仁义之君,连前朝柴氏子孙都能厚待,又何况是李国主。只要李国主能看开一些,虽然无法再南面称王,但做一个富贵的田舍翁也未尝不可。” 几番劝言之后,李煜陷入了沉默之中。 左右南唐诸臣皆也不敢言语,他们似乎已看出李煜有归降之心。 在场的很多人,均已抱定投靠新主之心,巴不得李煜赶紧投降,故而眼睁睁的看着李煜被石韦几度威胁,却无人站出来为李煜声援。 此时,忽然有一人跳将出来,大声道:“国主,眼下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万不可轻易言降,就此将李氏三代苦心经营的基业,拱手葬送呀。” 石韦寻声望去,却见那唱反调之人,正是徐弦。 徐家父子得罪了石韦,而石韦又是天子近臣,太子的亲信,旁人可降,独他徐弦却万不能降。 “湖口十五万水军已灭,金陵城外援已绝,人人厌战,我十万天兵围城,旦昔可破。怎么,徐大人,这还不算是山穷水尽吗?”石韦冷笑着反问。 徐玄也不睬石韦,只向李煜拱手道:“金陵虽被围困,但江州、鄂州等地尚在坚守。更兼盛夏将至,江水暴涨,宋人不习舟船,难耐酷热,只要我们坚守下去,到时宋人必然不战自退。” 徐玄的话,倒似一剂强心针,李煜听之,原本灰暗的表情,顿时为之一亮。 石韦却只摇头讽笑。 自古以来,阻挡中原王朝统一南方的诸般因素,天气与地理其实并非至关重要。 隋朝灭陈、西晋灭吴,靠的不是躲过南方的酷热或湿寒,而是靠的压倒性的国力优势。 徐玄这一叶障目之词,石韦焉能不笑。 “李国主,我也不想多废唇舌,到底是战是降,你且给个准信吧。”石韦下了最后的通碟。 李煜权衡了许久,终是难下决定。 他便是向石韦讪讪笑道:“此事毕竟关系到一城生灵,我岂能旦昔做出决定,石上使不妨且在宫中逗留几日,容我再好好想想。” 李煜既没拒绝,也没答应,看来他是不想把话说绝,想以拖延战术,徐观其变再做决定。 石韦正也想留在城中,想方设法解救小周后,李煜此言倒正合他心意。 石韦当下便笑道:“既是如此,那本使就多有讨扰了,本使方才的那些话,李国主好好想一想吧。” 当天的会晤之后,石韦便即留在了金陵城中。 因是城中兵荒马乱的,李煜恐石韦居于馆舍之中有所不测,便只得将他留宿在了宫中。 石韦倒也不急,大大方方的住在皇宫之中,该吃吃,该喝喝,反而乐得享受。 李煜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把石韦这个使者留在城中,借此来拖延城外宋军的进攻,争取将时间拖到盛夏,那个时候,天气便将转为对南唐有利。 只是李煜的这点小心思,石韦早在入城之前就已料到。 他与曹彬临别之时曾有过交待,若他入城之后,三日不归,曹彬就继续发进猛攻,而且要比先前更为猛烈。 石韦的目的,正是为了以战逼降。 正如事先约定的那样,三天之后,宋军四面八方对金陵外城展开了空前的狂攻。 石韦居于宫中高处,能清楚的看到外城一线销烟滚滚,他甚至还能听到隆隆的炮声,还有宋军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面对着宋军的猛攻,李煜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在宫中预先积了一捆干柴,对南唐将士们宣称,一旦城破,他将燃火**,以谢先祖。 这第二件事,李煜则是把金陵城中的高僧道士们统统召入宫中,率领他们日夜吟经祈祷,祈求宋军能够退兵。 李煜的徒劳和自欺欺人,并没能挽救南唐国运。 时年五月初三,宋军发动了开战以来最为猛烈的一次进攻,黄昏之时,金陵外城终于被攻破。 立于高阶上的石韦,清楚的看到由北门破城而入的宋吴联军,如潮水般涌入金陵城中。 残存的南唐士兵,闻风而溃,各门相继弃守,成千上万的大宋将士,四面八方的杀入城内。 看到这城破之景,石韦长吐了一口气。 他随即回往自己居住,穿戴整齐,坐等李煜的到来。 果然,一刻钟后,神色惨白的李煜,跌跌撞撞的奔入了殿中。 当李煜看到石韦久候的形容时,立时羞愧到无地自容。 “石上使,我考虑好了,我愿意归降大宋,现在还不晚吧。”李煜扑到石韦跟前,躬身拱手,几乎用哭腔向石韦哀求着。 李煜如果要出降,完全可以直接打开宫门,向曹彬投降便是了。 而今却这般来哭求石韦,自然是因为先前石韦所说的那句威胁之词。 石韦曾唬李煜,如果他拒不投降,那么城破之日,就是他李氏一族覆灭之时。 而今大宋兵马皆是冲入城中,内城那区区一道宫墙,根本抵御不住宋军的冲击。 此时的李煜,只恐入城后的宋军,为了报复,会将他还有他的李氏一族杀个一干二净。 见得李煜这般可怜之状,石韦便叹道:“本使先前力劝国主投降,国主只是不听,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石韦这一声叹怨,只令那李煜肝胆俱寒。 “石上使,煜知错了,望你慈悲为怀,替我去向那位曹将军求求情吧。” 李煜惶恐之极,差一点就要给石韦跪下来。 其实天子给曹彬下过诏令,只要李煜愿意投降,不管城破前还是城破后,都要善加待之,绝不可加害。 石韦先前那一番吓唬,只是为了便宜行事,故意为之而已。 他等的就是李煜低声下气的这一刻。 思绪急转,石韦很快就有了主意,当下他便慨叹一声:“李国主你也是被奸臣蛊惑,若是我能向曹院使说明李国主苦衷的话,或许能保全你一族的性命。” 李煜闻言大喜,正欲言谢时,却被石韦抬手打断。 石韦接着道:“李国主先别急着高兴,你想让本使替你去向曹院使求情也可以,不过国主却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只要石上使肯出手相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李煜毫不迟疑,一口答应。 石韦点了头,以示满意。 目光之中,杀气顿露,他便直言不讳道:“这头一个条件,便是想请李国主,将徐弦那个阻挠李国主归顺的奸臣杀之,以平息曹院使之怒。” “杀徐弦!”李煜吃了一惊,不禁有些迟疑。 徐弦乃南唐两朝老臣,又是李煜亲信重臣,他自然难以下手。 石韦却道:“李国主你迟迟不肯开城投降,既想平息曹院使的怒气,自然得找个替罪羊吧。” 一语提醒了李煜,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下了狠心,急喝令御林军士,速去将那徐弦逮捕,就地将之正法。 石韦这才满意,接着又道:“这第二个条件嘛,其实更容易,本使想去看一看周妃娘娘,还望李国主能够通融。” 李煜的脸,刷的便拉了一来。 “怎么,这点小小要求,李国主难道也不肯答应吗?”石韦的语气中开始有不悦。 李煜微一权衡,忙是陪笑道:“区区小事,煜怎敢不从。” 当下李煜便带着石韦小周后的寝宫。 先前石韦曾吓唬他不得慢怠小周后,自那之后,李煜便不敢再让她居于冷宫。 此时城外宋军入城,宫中早已乱成一片,李煜也没功夫差人来事先通传,故是小周后并没在宫外相迎。 进抵宫门之时,李煜抢先一步迈入门槛,笑道:“石上使里边请。” 他这举动,显然是怕石韦跟小周后独处,想要跟随在场。 石韦却扁了扁嘴,不悦道:“本使有些私密的话要与周妃娘娘讲,李国主你一个外人就不要跟来了,候在门外便是。” 石韦此时也不找什么借口,直截了当的挑明与小周后间的暧昧关系。 李煜被他这话呛得脸都绿了。 李煜心想这算什么道理,周氏明明是我的皇后,却给你说得我反倒成了“外人”,眼下你要跟我的女人独处,竟还要我站在门外给你放哨。 此时的李煜,当真是又恨又窘。 石韦却也赖得跟他多说,拂袖而入,大摇大摆的径直走入宫中。 …… 第七十八章要命还是要老婆(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9511:29:50本章字数:6019 第七十八章要命还是要老婆(求订阅) 李煜愣怔在那里,满脸的尴尬,却又不敢跟进去。 外城的混战已经开始,宋军随时都有可能攻入皇宫,时间紧迫,石韦大步流星的进入宫中。 方一穿过朱帘,正好与一女子相撞。 他走势极快,这般一撞,那女子站立不稳,“啊”的一声叫便向后倒去。 石韦眼急手快,一个箭步向前窜去,手臂顺势伸出,将那女子的纤腰全揽在了臂弯之中。 此时低头看时,却才认出这被撞的女子正是小周后的贴身侍婢小芸。 当受惊的小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依偎在石韦的臂弯中时,巧秀的脸庞间顿时掠过几分羞意。 “石上使,你怎会在此。”小芸低声相问,语气中有几分怯意。 石韦将她扶起,说道:“外城已破,这里形势紧迫,往后再与你细说,我现在要立刻见皇后娘娘。” 小芸也是从他嘴里得知这一震惊的消息,不禁花容失神。 “娘娘就在里边,不过娘娘还未……” 她颤声回答时,石韦也顾不得许多,耳听小周后在内宫里边,便是两腿带风的走了进去。 转过那道硕大的屏风,当石韦再一次看到小周后,不禁呆了。 眼前的小周后,好似刚刚下床一般,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她尚未换衣,下身一件裙子,上身却只半了件红色的抹胸。 一眼望去,那光滑如玉的背脊,如一面雪砌的墙一般,正入石韦的眼帘。 她那藕似的两条臂儿,梳妆打扮之间,抬抬落落,只将腋下那几缕青苔也若隐若现。 见得这等光景,石韦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娘娘她才刚起来,还没有穿衣——”就在石韦愣怔之际,小芸拖着尾音紧跟了过来。 小周后被身后的吵闹惊动,猛回头时,那精雕玉琢的瓜子脸上,立时浮现出浓浓的惊色。 那张熟悉的脸庞,小周后以为再也无法见到,但现如今,他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此时此刻,惊骇之中的小周后,恍惚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小芸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奔上前来,随手拾起一件衣衫给半裸的小周后搭上。 “娘娘,娘娘。” 小芸低声的提醒,令小周后清醒过来,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石韦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并非是在作梦。 当她看到石韦那般眼神时,方才想到自己这衣不遮体的不雅之状,忙是将身上的衣衫扯紧,低眉羞道:“石上使,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韦从恍恍中回过神来,忙轻咳几声,以掩饰自己方才那轻薄的眼神。 他上前拱手一礼,却神色凝重:“外城已经被宋军攻破,那李煜马上就要出宫投降,事不宜迟,请娘娘赶紧准备一下,我要带娘娘离开此地。” 外城已破的消息,并未让小周后感到吃惊,似乎她早已预料到会走到这一天。 令小周后所没想到的时,石韦会在这关键的时刻,重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带她逃离。 小周后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兴奋,但随后却又黯淡下来,幽幽叹道:“就算他要投降大宋,我作为他妃子,亦只能随他出降,你又如何能带我逃离呢。” 她显然不知石韦手段。 “我当初承诺会带娘娘走,就一定会履行承诺,至于怎么个走法,我自有办法,娘娘就快去准备吧。” 石韦说话之时,一脸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石韦的那份自信,令小周后重新又涌起了希望之色。 小芸也从旁劝道:“石上使不是一般的人,他定然有妙计,娘娘还是信他吧。” 石韦又道:“小芸,你也准备一下,呆会我带你们一起走。” 说罢,石韦便即转身离去。 当他出得外殿时,李煜还在门口来回的踱步,憔悴的脸上皆是焦虑,嘴里不知还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见得石韦出来时,李煜不禁大喜。 他忙是迎上前去,巴巴道:“石上使,这人你也见着了,不知现下可以去替我求情了吗?” 李煜急得只顾保命,已经顾不上去想石韦进去之后,和自己的老婆做了些什么。 石韦向李煜示意一眼,让他将左右暂时屏退。 环视四周无人之时,石韦方才神神秘秘道:“李国主,你可记那后蜀之君孟昶吗?” 在这样一个时候,石韦忽然提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孟昶,李煜焉能不奇。 他心怀困惑的点了点头。 “当今天子的爱妃花蕊夫人,她和孟昶是什么关系,李国主应该也不会不知道吧。”石韦又问道。 李煜愈加的不解,却也不敢不答,只得道:“据闻花蕊娘娘国色倾城,原本是为孟昶的妃子,后孟昶归降大宋,迁居汴京后不久暴病而亡,天子方才将花蕊娘娘收入宫中。” 石韦慢慢的把李煜引入了话套子里。 他脸上的神秘色彩更重,凑近李煜,压低声音道:“花蕊夫人和周妃娘娘一样,乃是当世无双的美人,李国主若然归降大宋,便同孟昶一样。那孟昶暴病而亡,花蕊夫人被天子纳为妃子,那李国主嘛……” 石韦哼了一声,并未将话挑明,只是他这话中的暗示之意已十分的明显。 李煜的神色陡然惊变。 石韦这话,分明是在暗示,孟昶的暴病而亡,与赵匡胤觊觎花蕊夫人的美色脱不开干系。 倘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拥有着沉鱼落雁般的小周后,若然也给大宋天子看上,那自己岂非要步孟昶后尘! 这一刻,李煜只觉心头酷寒如冰,全身上下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看到李煜那惊恐的表情,石韦却在暗笑。 孟昶确实是暴病不错,之后花蕊夫人也的确被赵匡胤收为妃子,但孟昶究竟是自然死亡,还是赵匡胤所为,其中真相并无人可查。 不过石韦倒相信,以赵匡胤的胸襟,连赵光义公然射杀花蕊夫人这种事都能忍,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去谋害孟昶这归降之臣。 石韦也只是借着自己的一点猜测,以此来恐吓李煜而已。 见得李煜那惊恐之状,石韦趁势笑道:“李国主也不必害怕,其实这只是区区一件小事,李国主若肯听从本使,本使自可为李国主消除此等隐患。” 本是惶恐不安的李煜,早已乱了阵脚,也不及去想石韦为何要帮他,急是询问石韦有何妙计。 石韦便不紧不慢道:“实不相瞒,当初本使回京复命时,天子确曾私下向我问过关于周妃娘娘之事,所以本使相信,天子的确也想将周妃这般国色天香的奇女子据为己有。” 听得他这话,李煜的表情又是一沉。 石韦接着道:“既是天子有此美意,那李国主何不主动的将周妃献上,如此一来,天子一喜,李国主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会步那孟昶的后尘了。” 石韦拐了好大一道弯,终于拐到了“点子”上。 不过,这只是李煜所认为的“点子”而已。 石韦的这个建议,确实可称这为一条“妙计”。 只是李煜想自己好歹乃一国之君,国亡了也就罢了,还主动的将自己的皇后正妻献给赵匡胤,供其享乐,自己的尊严又将何存? 石韦自看得出他的顾虑所在,遂冷冷道:“是尊严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李国主,你可得惦量清楚些。” 一言戳中李煜顾虑所在,只令他神色为之一变。 这位南唐国主,一会攥拳,一会叹气,踱步良久,迟迟却下不定决心。 正当这时,外城一声剧烈的炮声,只震得宫室跟着微微颤动。 这一声炮响,却将李煜仅存的一点犹豫击碎。 当下他便狠狠一咬牙,苦着脸道:“我李煜既愿归降大宋,那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天子的,天子若是喜欢周妃,煜拱手献上便是。” 终于“诱骗”得手,石韦暗中长吐了一口气。 这还没完,石韦接着又道:“天子前番因孟昶之事,多曾遭人议论,所以此次就算想收纳周妃,必也不想太过声张,只令她改名换姓,密养于宫中。所以本使想呆会出宫时,将周娘化妆成随从,悄悄的带出去,然后再密献给天子,不知李国主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李煜只想着保全这条性命,哪里还会顾虑许多,当下也只好叹息着答应。 石韦本想这样就行了,但转念一想却仍觉不妥。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却又凝眉道:“周妃乃李国主正室,理应随李国主一同出降,倘若独不见了周妃,却又难免会让人生疑啊。” 李煜又是慌了,苦着脸道:“那依石上使之计,又当如何?” 石韦想了想,便道:“这样吧,呆会李国主就放一把火,将此殿焚付之一炬,对外就声称,周妃娘娘性情刚烈,不愿做亡国之奴,举火**,如此一来,便自可掩住天下人之口了。” 石韦当然不会傻到把小周后献给赵匡胤。 他将李煜这一番忽悠,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周后带走。 这火一烧,世人皆知小周后已死,赵匡胤就算真对小周后有心,多半也不会再问起。 至于李煜,只以为赵匡胤已将自己老婆密养于宫中,当然也不会对旁人提及这种无颜之事。 如此一来,石韦便等于瞒过了天下人。 那李煜不知石韦用意,却只摇头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一切都依石上使说的办吧。” …… 第七十九章绣花枕头 更新时间:20129518:34:49本章字数:5799 第七十九章绣花枕头 李煜是忽悠过去了,但那边还有小周后需要解释。 石韦便道:“国主既然已下定决心,就请尽快说服周妃娘娘吧,若是娘娘不愿意,本使也不好强迫。” 李煜点了点头,遂是迈着灌了铅似的腿,极不情愿的走入内宫。 石韦随后跟了进去,转过屏风时,却见小周后已穿好了衣服。 见得李煜入内,小周后神色间浮现出些许紧张,忙是向前施礼。 未及躬身时,李煜忙抢上前一步,将小周后扶住。 “爱妃,这些年来我多有冷落于你,实在是心中愧疚,还望你能原谅。”李煜的口气十分的客气。 李煜这突然的态度变化,着实令小周后感到费解。 她偷眼瞄了一眼李煜身后的石韦,试图从石韦的眼神中寻找到些许答案,但石韦却一脸正经,并未给她做任何的暗示。 小周后心怀狐疑,表面上却受宠若惊,忙道:“殿下言重了,臣妾焉敢有一丝记恨。” 听得小周后不说计较,李煜却才松了口气。 他扶着小周后坐下,苦着脸叹道:“我对爱妃心存愧疚,本想将来好好的补偿,只可惜如今宋军已攻破外城,国亡已成定局,煜只怕是……” 说着到伤心之处,李煜不禁潸然泪下。 尽管此时的李煜看起来十分可怜,石韦却没有一丝同情怜悯之心。 一个只为苟全性命,甘愿放下尊严,将自己女人主动献出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去同情。 小周后却是妇人家,自有恻隐之中,眼见李煜如此,不禁也跟着伤感起来,眸中盈盈泛起泪光。 她柔声劝道:“殿下也不必太难过,臣妾听闻那大宋天子乃仁义之君,想来不会加害于殿下,做不成一国之君,殿下好歹也可做一个富贵的降臣。” 小周后这番宽慰之后,李煜非但没有一丝安慰,神情反而愈加的痛苦。 “我也想做一个安乐的降臣,可是,可是……”李煜吱唔了半天,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小周后愈加茫然,只得问道:“殿下还有什么顾虑的。” 李煜狠狠一咬牙,无奈的叹道:“实不瞒爱妃,大宋天子对爱妃的美貌早有觊觎,只怕我归降之后,必会和那孟昶一样,早晚会暴病而亡。” 小周后的花容微微一变。 她深处禁宫,虽知孟昶和花蕊夫人之事,但对于其中的那些关节却不甚知晓。 一时之间,她自是无法理解李煜此言用意。 这个时候,李煜忽然跪将起来,紧握着小周后的双手,泣声道:“爱妃,眼下只有你能救我,恳请你念在咱们夫妻多年的份上,一定要救我一命。” 堂堂一国之君,哭哭啼啼的向一个妇人跪地哀求,此时的李煜已全然不顾什么尊严。 小周后看着他这副懦弱之状,眉头不禁暗皱,她显然已猜出了李煜的几分用意。 她的花容渐渐沉下,将手从李煜掌中抽离,说道:“殿下就算是要做一个亡国之君,也要有几分骨气和尊严,现下这般跪于臣妾一介妇人,成何体统,请殿下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小周后言辞中已有几分鄙意。 李煜却只跪着不起,央求道:“恳请爱妃答应相救,不然煜宁愿在此长跪至死。” 见得李煜跟一个玩不起的孩子一样,竟是耍起了无赖,小周后厌恶之心越发的重了。 无可奈何之下,小周后只得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殿下去死,只要是臣妾能做到的事,臣妾答应殿下便是。” 李煜闻言大喜,这才抹着眼泪爬了起来,哽咽着说道:“大宋天子对爱妃你仰慕已久,只要爱妃跟随石上使秘密出宫,前往汴京好生的服伺大宋天子,则不光是我李煜,咱们南唐一国的百姓也都可以得到保全了。” 李煜折腾了半晌,终于道出了真实的目的。 尽管小周后早有预料,但当她听得李煜亲口说出来时,绝美的脸庞中,还是不禁浮现出伤感和失望的神色。 小周后默然不语,显然,这等耻辱之事,让她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的小芸却已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着李煜大声斥道:“娘娘可是殿下的正妻,殿下怎能只为苟全性命,便将娘娘拱手献于他人!” 小芸这一骂,直令李煜羞愧难当。 “你个贱婢,好大的狗胆,竟敢训斥起我来了。”李煜恼羞成怒之下,冲着小芸厉声喝骂。 当此时刻,这禁宫之中,毕竟李煜还是主子,小芸被他这般一骂,吓得往小周后身后一躲,再不敢出声。 李煜再度将目光转向小周后,以一种渴求的眼神,巴巴的望着她。 小周后神色间,闪烁着伤怀之色,她不由自主的将眼眸移向石韦,却猛然发现,石韦在向她暗暗点头。 聪慧如她,很快便意识到,李煜的这番恳求,定与石韦脱不了干系。 尽管她猜不透石韦究竟有何打算,但那坚定的目光,却让她安心了不少。 沉默了半晌,小周后幽幽一叹:“既然殿下决意将臣妾献给大宋天子,那臣妾还能说什么,一切皆由殿下便是。” 她终于答应了。 这一刻,李煜脸庞瞬间涌满喜色,激动得差点又哭起来。 他忙是回头向石韦道:“石上使,爱妃已经答应,接下来就要劳烦石上使了。” 石韦点头道:“那就请娘娘和小芸姑娘女扮男装一番,扮成本使身边的随从,稍后跟着我出宫去吧。” 吩咐下去,他二人便先离开内宫。 片刻之后,女扮男装的小周后和小芸一起出来。 此时已有外人在场,李煜不敢再乱说什么,便向石韦拱手道:“就请石上使向曹将军转达煜的悔过之意,请他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定当亲自出宫献降。” 石韦应付了几句,便即带着小周后二人告辞而去。 出得禁宫之后,早已收到消息的熊青叶等随行护卫,已候在禁宫东门。 石韦扶着小周后她们上得马车,便叫熊青叶立刻起程,前往城外大营去见曹彬。 熊青叶虽然奇于石韦身边多了两名陌生的随从,但他是为石韦心腹,便也不敢多问,只率领着一班禁军,护送着石韦出城而去。 此时的金陵中,已是一片的混乱。 攻入金陵城的宋军,虽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烧杀抢掠举动,但小规模的掳掠却随处可见。 至于南唐军队,大部分早已溃散,但在一些主要街巷,仍不乏负隅顽抗之徒。 所幸东门这一带,并非是两军交战的主要战场,一路上虽是碰上了不少南唐散兵游勇,但却被熊青叶轻易击退。 半个时辰之后,石韦他们安全的进入了宋军控制的区域,出城之后,车马便绕城去往南部大营。 一路上目睹了满目疮痍,被战火所笼罩的小周后,始终都胆战心惊,直到离城之后,她紧张的心情方始平伏下来。 这时,小周后才忍不住质问道:“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真要把我献给那赵匡胤不成?” 石韦淡淡笑道:“怎么会呢,这只不过是我设的一条计,若不如此,那李煜又岂会拱手放娘娘出宫。” 这个时候,小周后却才恍然大悟。 那小芸也感慨道:“原来这都是石大人的计策,石大人你真是厉害。” 石韦却自嘲道:“雕虫小技而已,若是换一个人只怕还瞒哄不过去,只有李煜那等怯丑之辈,方才会上了我的道。” 石韦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对李煜的鄙视。 小周后沉默良久,亦是幽幽叹道:“我与李煜好歹夫妻多年,纵然这只是你的计策,却没想到他竟真的愿将我献给他人,我现在才认清,原来他竟是这等懦弱无耻之徒。” 小周后话中充满了失望,仿佛那仅剩对李煜的一点怜悯,都随之烟销云散。 这也正是石韦的目的,他就是想让小周后彻底认真李煜的真面目,从此对那个绣花枕头恩断意绝,再无挂念。 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石大人,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安置娘娘?”小芸问道。 石韦遂将哄骗李煜放火,谎称小周后为国殉命的计策道了出来。 说罢他又道:“从今往后,世人皆会以为娘娘已不在人世,娘娘只消隐姓埋名,韦自当奉养娘娘,安安生生的度过半后生。” 小周后透过车帘,回望着渐渐远去的金陵城,脸上渐渐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她的前半生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这里有着她所有的回忆,尽管有伤感的,有不开心的,但当要从此绝别时,她忽然又有些不舍起来。 想到曾经的尊贵将一去不复返,想到将要随着身边这个男人,远赴北国,小周后的心中,不禁又产生了几分不安。 一个自幼长于深宫禁内,养受惯了荣华富贵之人,一朝离开禁宫,去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莫说是她一介女子,便是七尺男儿也会有些许彷徨。 石韦自看得出她心中的那份不安,便是轻轻的将她的手携起,安慰道:“有失必有得,过往之事,该放的就放下吧。” 听得他这意味深长之词,看着那张坦然的俊朗面容,小周后忽然感到安心了许多。 那纤纤的素手,悄然的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 第八十章喂王八 更新时间:20129611:35:19本章字数:5993 第八十章喂王八 石韦并没有直接去见曹彬,在此之前,他必须确保把小周后安顿起来。 一回大营,石韦便径直回往自己的营帐。 当石韦带着两个“男人”走进帐中时,于桂枝还正在收拾着他的那些换洗衣服。 “远志,你可算回来了。” 于桂枝欢喜不己,展开臂来作势想要扑过去,却忽然意识到还有旁人在场,忙是收敛了几分激动。 石韦来不及多过解释,指着小周后道:“表姐,这两位都是我从金陵带回来的朋友,麻烦你照顾一下她们。” 朋友? 于桂枝心生狐疑,目光移向那两个军汉,便在想表弟这话可真是古怪,为什么要我照顾两个大老爷们儿。 而且,那两个军汉,生得是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举止还似乎有点不自在。 看着看着,于桂枝的神色陡然一变。 她突然间发现,那两个军汉的耳垂间,竟然打有耳洞。 她们竟是两个扮作军人的女子! “远志,她们是女人啊。”识破了她们性别的于桂枝,不禁向石韦惊道。 石韦笑道:“城里现在很混乱,她们扮作男装才方便跟我出来。” “可她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她们是女人后,于桂枝更加的狐疑不解。 “内中详情,我往后再向姐你解释,你且替我照看好她们便是,我还有正事要办。” 石韦不及多说,叮嘱了一番便即出帐。 他又叫熊青叶安排人手,守好军帐,不许向任何人泄露那二人的来历。 诸般事宜安排好之后,石韦却才赶往中军大帐去见曹彬。 此时的曹彬也正在等候着石韦,按照他的事先的预想,城破之时,便是李煜归降之日。 而石韦的归来,以及他所带回来的关于李煜的口信,正好证实了曹彬的推测。 宫城之中所积的珍宝不计其数,倘若李煜拒不投降的话,他只能下令强攻。 而一旦将士们攻入皇城,面对着禁宫中随处可见的珍宝,再严厉的将令,只怕也难以镇服他们贪婪之心。 听闻李煜愿意投降,这位三军统帅着实长松了一口气。 他当即便下达了停战之命,令攻入城中的诸军止步于皇宫之外,胆敢闯入皇城者,格杀勿论。 紧接着,曹彬便亲率诸将,以及千余中军亲兵,列队浩浩荡荡入城,向着皇城南门而去。 黄昏之时,曹彬抵达了南门。 此时,李煜已身着白衫纱帽,率领着南唐的文武众臣候于宫门之外。 见得曹彬前来,李煜便手捧印玺,以及南唐的诸州图册,跪伏于众人之前,恭敬献降。 曹彬驱马直抵李煜跟前,翻身跳下马来,很客气的将李煜扶起。 李煜又是一番哭哭啼啼,向曹彬再三诉说了自己的悔愧。 曹彬很大度的安慰了他一番,命左右将印玺和图册收下,连夜快马兼昼送往汴京,以向天子报喜。 场面上的受降结束后,曹彬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告诉李煜,将立刻把他和他的家眷迁往汴京,而且汴京的生活不可能有他在金陵宫中这般奢华,令他多作些准备。 李煜不敢违命,唯唯诺诺一番,灰头土脸的便转身回往皇宫。 李煜前脚刚一走,诸将中便有人向曹彬进言,担心李煜回宫之中,如果自尽的话,却当如何向天子交待。 听得诸将这番担心,石韦却不屑一笑:“诸位将军真是多虑了,眼下莫说曹院使如此礼待李煜,就算是曹院使方才扇他一个耳光,石某也敢保证,李煜绝没有自决的胆量。” 石韦数度出使南唐,对李煜有相当的了解,他的话自然最有说服力。 曹彬也捋须道:“石典御言之有理,我观那李煜神色,懦弱似连女子不如,岂又敢自裁性命?诸位放宽心便是。” 诸将却不似他二人这般有识人之能,不少人都心存怀疑。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正如石韦所料的那般,李煜果然去而复返。 这个时候,诸将方才信服石韦识人之能,不由得纷纷的赞佩。 收降李煜之后,曹彬便令一队亲军,星夜护送着李氏一族,走水路前往汴京。 曹彬本人则进驻金陵城,下令赈济灾民,救治伤者,恢复金陵城的秩序。 与此同时,曹彬又派人将李煜所书的手令,发往南唐诸郡县,劝说那些尚在抵抗的南唐地方势力,尽快的就地归降。 陪同曹彬受降之后,石韦则马不停蹄的赶回大营。 就在他刚想急着去看望小周后时,早已候在营外的熊青叶却迎上前来,附耳向石韦说了一番话。 石韦神色为之一振,遂也不急着回营,而是与熊青叶去往了秦淮河畔的一间寺庙。 秦淮河畔本是繁华之地,但因战乱的缘故,城外河畔的居民早已逃难而去,石韦来到的这间寺庙,僧侣们已是人去楼空。 “人就在里边。”熊青叶指着一间闪着灯火的佛堂道。 石韦怀着兴奋的心情迈入堂中,几名心腹的士卒忙向他见礼。 士卒们的中央处,则围着一个跪伏于地,身子被五花大绑,头上蒙了黑罩的男子。 石韦示意一眼,熊青叶便亲自动手,哗的将那蒙脸的黑罩子揭开。 面罩下的那张脸,惶恐而黯淡,因是突然从黑暗中看到光亮,刺得他紧眯的眼不敢松开。 石韦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诸多旧事涌上心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杀机。 须臾之后,那男人才渐渐的适应了房内的光线,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他慌张的四下扫视,最后,当他看到站在正对面的石韦时,一瞬间便如见到了鬼一般,吓得脸色如墙灰一般惨白。 “石……石……韦——”惊怖中的这个男人,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石韦俯下身来,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那张惊恐万状的脸,冷笑道:“徐常青,我们又见面了。” 先前石韦在入金陵城之前,就曾对熊青叶有过吩咐,一旦城破,他便派一队兵马,装作是乱军冲入徐府,务必要将徐弦父子擒拿。 徐弦那里,石韦已忽悠李煜将之斩首,想来那老小子也难逃一死,徐常青这小子,则被熊青叶的部下给抓了来。 那徐常青被绑了整整一天,原本已是萎靡之极,但当他看到石韦之人,整个人却如被扔到了冰窖一般,瞬间清醒透顶。 看着那张惶恐的脸,石韦不禁想起当年天牢之时,眼前这人是如何嚣张的前来嘲讽自己,威胁潘佑的场面。 “徐常青,我早说过,事情不能做得太绝。你看看,不听我的话,报应终于来了吧。”石韦用戏虐的口气,笑着说道。 “石……石兄,怎会是你?” 徐常青从惊恐中清醒了几分,惊怖的表情中,勉强挤出了几分笑。 石韦拍着徐常青红肿的脸,冷笑道:“徐常青,我为何在此,你心知肚明,就别装惊讶了。” 复仇,石韦虽没有提这两个字,而语气之中却弥漫着杀气。 徐常青心惊胆战,惨笑道:“徐某先前与石兄多有些误会,早已懊悔不已,眼下我们徐家已归顺大宋,咱们同朝为臣,还望石兄不计前嫌才是。” 听得此言,石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之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似乎在嘲笑徐常青的幼稚。 那徐常青羞愧顿生,似也感到自己的话太过天真,若是石韦当真能不计前嫌的话,又何必用这等手段把他绑了这里来。 想到这里,徐常青顿时感到强烈的恐惧。 他不及多想,当下便给石韦叩了一首,哭腔求道:“小的猪油蒙了心,当初竟然那般冒犯大人,小的已是懊悔欲死,大人胸襟如海,还望大人恕罪啊。” 徐常青终于撕下了所谓的面子,伏地求饶起来。 石韦直起身来,冷视着那奴颜婢膝之徒,说道:“当初你父子将我陷害入天牢时,可是恨不得要置我于死地,现下我又凭什么要饶恕于你。” 徐常青自知无理自辩,只能一再的叩首,不停的求饶,希望石韦能网开一面。 石韦看厌了他这副嘴脸,便是摆手道:“把他装入口袋里,丢进长江里去喂金吧。” 熊青叶得令,立刻喝令手下办事。 几名士卒便忙乎起来,七手八脚的将徐常青塞进了口袋中,扛将起来就往外而去。 “饶命啊,饶命唔……” 哭求的声音渐渐远去,寺院之中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解决了徐常青,石韦又少了一个仇家,心中着实畅快了一回,便命熊青叶再去城中打听,务必要查清楚那徐弦是生是死。 离开寺院,回往营中之时,已然天色大黑。 石韦回往自己大帐,看看左右没什么耳目,吩咐护卫的亲兵好生放哨,然后才掀帘入内。 外帐中不见人影,内帐里却传出女人的说话声来。 石韦也没多想,大步便转过了屏风,抬头之际,却不禁呆了。 内帐之中,小周后正一丝不挂的赤身而立,那小芸亦下身只着了件小裤,上身仅穿着抹胸,正在为小周后擦洗着身子。 这主仆二人背对着石韦,只顾着说笑,全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 看着这般香艳之景,石韦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 第八十一章二女争肉 更新时间:20129618:19:03本章字数:6064 第八十一章二女争肉 “远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表姐于桂枝不知什么时候入得帐中,见石韦站在屏风边上发呆,便笑着问了一声。 她这一问不要紧,小周后那主仆二人顿时惊觉,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 当她们看到不远处,神色有些发呆的石韦时,皆是大吃一惊。 赤条条的小周后立时羞色满面,“啊”的一声尖叫。 半赤的小芸则手忙脚乱的拾起衣衫,试图遮掩住小周后的身体。 当小芸把小周后的身子挡住后,却才意识自己亦是衣衫不整,肌肤尽露,不由也是羞得不知所措。 那主仆二人的慌乱之状,很快把石韦从呆怔中惊醒。 他猛的意识到自己多有失礼,忙是将身子转了过去,歉然道:“下官不知娘——” 石韦本待顺口称小周后为“娘娘”的,但想到表姐在场,便改口道:“下官不知夫人在沐浴,无意冒犯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小周后捂着胸脯,低声羞道:“不知者不罪,你且出去吧,呆会我再出去见你。” 这时于桂枝也走了过来,当她看到那主仆二人时,立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赶紧把石韦拉了出来,埋怨道:“远志你也真是的,进来时也不先吱一声,你让那位周夫人多难为情呀。” “这个,我也没想到嘛,周夫人大度,不会见怪的。”石韦讪讪笑道。 于桂枝虽是小妇人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懂人情事故。 石韦先前带这什么周夫人回来时,于桂枝便已心生怀疑,而今再听他这不以为然的话,疑心自然更重。 当下她便将石韦拉向一边,低声问道:“远志,你老实跟姐说,你跟这位周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早说过了么,周夫人是我的一位故友。”石韦还在假装。 于桂枝却白了他一眼,神色中有些不悦。 她嘟着嘴道:“你还蒙姐,姐又不是瞎子。我看那位周夫人看你的眼神,多有些不清不楚的,况且若她真是你的朋友,只管带回来便是,又何必这般神神秘秘的,怕旁人知道似的。” 于桂枝倒也是心思细腻,很快就琢磨出了其中的古怪。 石韦便想桂枝是自家人,自己今后要养着小周后,难免要与她相处,不仅是桂枝,将来回汴京时,还有师娘她们那一大家人,总是这样藏着腋着也不是办法。 只是,小周后身份太过特殊,稍有漏露就有可能惹祸上身,如此重大的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岂能轻易透露。 思绪翻转之际,石韦已想好了一通托词。 “唉,什么都瞒不过表姐这双慧眼,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石韦当即便编排一番谎话。 他便说小周后是他一位南唐故友之妻,这位故友是南唐军人,且在金陵一战杀了不少宋军。 破城前不久,这位故友身负重伤,只恐宋军破城之后,因他之故牵连到妻子,故在临死之前,将小周后托负于他照顾。 所以,石韦才要隐瞒小周后的身份,不想让旁人知道。 石韦的这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于桂枝听着感慨不已,倒也是信了。 不过她却忽然又道:“既然那位周夫人是你故友之妻,那姐为啥觉着她和你似乎有些暧昧不清呢。” 石韦干咳了几声,不好意思道:“其实当年我身在金陵之时,那周夫人倒是与我先相识,只是后来我被迫逃往大宋,只怕连累于她,方才将她托付给那位好友照顾,所以嘛……” 石韦并没有言尽,但言下之意却也明显: 周夫人虽是他故友之妻,但却是他石韦的旧情人。 如此一解释,于桂枝心中种种的疑惑自然是迎刃而解。 恍然大悟的她,却又叹道:“姐早该想到,似远志你这般了得的俊儿郎,身边定然不缺佳人。那位周夫人美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倒也正配得上远志你。” 从表姐的话中,石韦听出了几分醋意。 她这般幽幽醋意,却令石韦瞧着愈加可人。 心动之下,石韦便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宽慰道:“我就算有再多的女人,可表姐却只有一个呢。” 石韦这是在委婉的暗示桂枝,根本不必担心,我石韦心里边,永远有你们母女的一亩三分地。 “你这小子,真真是会哄女人喜欢。” 于桂枝转忧为喜,脸畔不禁掠过几分红晕,便将手抽出来,在他胸前轻轻一戳。 看着表姐那娇羞媚色,石韦越发荡漾,双手伸将出来,便想逗弄她一番。 “魔爪”刚刚伸出时,忽听得脚步声传来,小周后已然转入外帐。 于桂枝最先察觉,赶紧将石韦伸向她腰间的手一挡,转向小周后,笑道:“周夫人,你洗完身子了,你一定饿了,我做了些饭菜,趁热赶紧吃了吧。” “是啊,夫人你累了一天,想必也饿了。我表姐做的饭菜甚是可口,夫人赶紧尝一尝吧。”石韦呵呵笑道,一脸自然。 他姐弟二人方才的“动手动脚”,小周后也看到了一二,隐约已猜到了几分,眉色间不禁掠过几分不悦之色。 她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坐了下来。 小芸忙是上前,打算伺候小周后用食。 当她扫了一眼案上的菜色时,皱着眉头抱怨道:“这些饭菜怎的如此粗糙,叫娘……夫人如何下咽。” 小芸这话,不由得令于桂枝一愣。 于桂枝就是想着小周后是客人,生怕招待不周,所以才特意做了些鱼虾之类的好菜。 此等菜色,就算是在大富之家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好菜,却不知为何,这位叫小芸的丫环,竟然评价为“如此粗糙”。 好心的召待你们,你们却这般挑三捡四的,于桂枝的脸上顿露几分不悦。 石韦眼见表姐不悦,忙是笑道:“咱们这是在军中,比不得家里,表姐能做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夫人且将就着吃吧。” “可是……” 那小芸还待抱怨时,小周却淡淡道:“这些菜看起来不错,我很喜欢,小芸,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吧。” 小周后倒似不太介意,接过碗来,自己动筷子吃了起来。 只是她自幼习惯了锦衣玉食,即使当初被李煜打入冷宫时,所吃的宫中御膳也非是眼前这些饭菜可比。 故她虽极力想表现出喜欢吃的样子,但眉色间的那份不适应,还是时而隐现。 于桂枝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便也不睬那主仆二人,只管给石韦盛饭。 她边是自己吃,还不忘给石韦夹几块肉,关怀道:“远志你这些天定是累得紧,来,多吃些肉补补身子。” “多谢表姐,表姐你也吃啊。”石韦说着也夹了些菜给于桂枝。 见得他姐弟二人这般亲密,互相关怀之状,小周后的眸中不禁闪烁着几分异样眼神。 她自嚼了几口米饭,忽然也伸出筷来,夹了一片肉放入石韦碗中。 这般举动,只令旁边的小芸看得一惊。 石韦亦是一脸的意外。 眼下尽管小周后已将自己托负给他,但毕竟那张窗户纸还没捅破,石韦对待她时,还有几分出于她皇后身份的礼敬。 以小周后尊贵的身份,而今却亲自给他夹菜,石韦忽然间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石韦看小周后的眼神,于桂枝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扁,忙又夹了一块肉给他。 小周后见状,跟着再次夹菜给石韦。 这两个女人,忽然间似是较起了劲一般,你一筷我一筷的,轮流的往石韦的碗中夹菜。 看起来她们竟似在比拼谁更关心石韦,只是她们却全然不顾,石韦的碗中的菜都快堆积到溢出来了。 小芸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张小嘴惊讶得缩成了夸张的圆形。 石韦则是手捧着满满的一碗饭菜,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生恐掉下去一块。 她二人折腾了半晌,石韦眼看着就要端不住碗了,无奈之下,只得将碗往桌上“砰”的一放。 这一声响,方才是将那“相斗”的二人震醒。 不过,只是一瞬而已。 此时,二人的筷子正好夹在同一块肉上,她们都想把那块肉夹起来,你争我扯的,谁都不肯相让。 石韦摇头暗叹,只得拿起筷子,将那一片肉从二人筷下抢过,一口塞在了嘴里。 “你们关心我我都知道,不过我可只有一张嘴,你瞧瞧这满满一碗菜,叫我怎么吃啊。”石韦边嚼边抱怨道。 二女愣怔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荒唐。 于是二人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只顾低头吃自己的,不再理睬对方。 石韦暗松了口气,这才端起碗来,安心的吃起了他的饭。 只是这顿饭石韦却吃得有点食不知味。 他这时才意识到,小周后皇后出身,身份尊贵之极,这一点无论是师娘、表姐,还是紫苏,又或是青黛这些女子无法相比的。 将来按回家中时,对待她自不能像对待其她女人一样,可是若搞特殊的话,这样一来的话,其她人势必又会心生不满。 这一碗水如何端平,还真是个大问题。 “不是我装逼,不过,这就是传说中幸福的苦恼么……” 看着可人的表姐,再看看绝色的小周后,石韦感到有点头大。 …… 第八十二章借刀 更新时间:20129711:30:15本章字数:6161 第八十二章借刀 当天的那一顿饭后,石韦没敢再让表姐照顾小周后。 尽管二女之间的“争风吃醋”,让石韦心里觉着得意,但在如今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还是尽量的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石韦原想着金陵已破,平南的战争宣告结束,自己也可尽快班师回朝。 只是,金陵之外南唐地方势力的抵抗,却拖延了石韦回京的日期。 江州方面,南唐指挥使拒不承认李煜的手书,率众坚壁守城,宋南面行营招安使曹翰屡攻不下。 其余如吉州等地,在得知金陵城破,李煜出降的消息后,依然誓死不降,顽强抵抗宋军的进攻。 因是这些顽抗之敌,使曹彬不得不调拨大军,分讨诸地,他自己则坐镇金陵主持大局,一时间无法班师回朝。 曹彬走不了,石韦这个名义上的下属,自然也就无法提前回京。 这种情况下,为了确保小周后的身份不漏露,石韦则令熊青叶暗中的将她先行送往历阳自己的府中,以远离金陵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在金陵城中,识得小周后的南唐降臣还是很多的。 送走了小周后,石韦又回往了金陵城中。 因为城中,还有一个人需要解决。 当天清晨,石韦乘车入城,经由御街去往了陆府。 自金陵城破以来,城中那些降臣们害怕为入城的宋军散兵抢掠,均是府门紧闭,不敢外出,陆玄明府上自然也是一样。 当陆玄明听闻石韦登门之时,立刻府门大开,领着一家老小的出门相迎。 “小人陆玄明,恭迎石大人大驾。”陆玄明卑躬屈膝,长揖到底,就差给石韦跪下。 身旁的陆玉竹亦是低垂着头,向着石韦行以万福之礼。 石韦没理会陆玄明,却是伸手将陆玉竹扶起,关怀的询问道:“陆小姐,之前的战乱,没有惊扰到你吧。” 陆玉竹听得他这番关怀之词,面露感激之色,忙是低低道:“托石大人的福,玉竹一切安好。” 石韦点了点头,这才扬长而入。 入得厅堂,陆玄明将石韦请到上座,诸般茶点奉上。 陆玄明则坐都不敢坐,只垂手侍立于旁。 石韦也赖得理他,自顾自的闲品香茗。 陆玄明站了半晌,面露几分尴尬,犹豫了半晌,便将左右屏退,讪讪笑道:“石大人啊,如今南唐已亡,小的已归顺大宋天朝,今后还请石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大宋天子有令,但凡南唐降臣,择其贤者,量才录用。 似陆玄明这样的无名小吏,想要在新朝的官场中混出点名堂,若无人提携,自然是希望渺茫。 当初陆玄明将女儿献给自己,不顾颜面的讨好自己,除了想消除石韦先前的记恨之外,还想借着石韦的权势,在新朝中继续为官。 陆玄明的这点小心思,石韦从一开始自然就清楚。 耳听着陆玄明的“暗示”,石韦便佯装恍然大悟之状,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本官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呢。” 陆玄明以为石韦打算提携于他,自然是大喜。 石韦却道:“本官本是打算提携一下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本官出身于南唐,若是本官亲自出面推荐你的话,难免会遭人非议。” “小的也不想让石大人为难,可是小的是真心想为大宋朝效力,还请石大人想想办法才是。”陆玄明有点急了,只怕石韦违约。 石韦装作苦恼的样子,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间,他眼眸一亮。 “陆大人,你府上可有什么镶了黄金、玉石的宝刀之类的东西?”石韦忽然问道。 那陆玄明一愣,便以为石韦是想索取什么宝物之类的贿赂,他想了一想,忙是吩咐下人去取来一物。 陆玄明将那东西双手奉上,笑呵呵道:“这是小的早年收集的一柄黄金匕首,虽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但也颇值些钱,还请大人笑纳。” 那是一柄黄金打造的匕首,柄上和鞘上还镶满了晶光闪闪的宝石,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石韦把玩着此物,啧啧叹道:“陆大人你一年的俸禄跟本官差不多,却藏有如此宝物,陆大人,老实说,这些年来你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陆玄明一下就愣住了,脸上尽是尴尬之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石韦的讽刺。 石韦却哈哈一笑:“本官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柄匕首着实不错,陆大人你今后的仕途如何,就靠它了。” 陆玄明这才缓过劲来,只喜得心花怒放,巴巴的将石韦谢了又谢。 这时,石韦却出人意料的又把那匕首还给了陆玄。 “大人,你这是……”陆玄明的表情又慌张起来。 石韦喝了一口茶,方才道:“本官早说过,为了避嫌,我是不会替你说话的,不过另一个人却可以,而且他的话比本官还要有份量。” 陆玄明转忧为忧,忙竖起耳朵倾听。 石韦不紧不慢道:“此番平南的统帅曹院使,相必你也知道。曹院使生平最喜欢搜集诸如匕首之类的宝刀利器,你若将这黄金匕首献给曹院使,他一高兴,将来在天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还怕不平步青云么。” 拐了半天,石韦终于道出了实情。 陆玄明激动得差点就跳起来。 曹彬是什么样的人物,陆玄明岂会不知,若能讨得曹院使这棵参天大树的关照,自然比石韦更加有用。 欣喜之下,陆玄明却又面露难色,“话虽如此,可是曹院使地位显赫,玄明一介小吏,又怎能得见曹院使尊驾。” 石韦道:“过几日曹院使会逐一接见南唐众降臣,到时候你趁召见之时,将这黄金匕首献上便是。” 陆玄明皱着眉头道:“这件事小的也已经听说,只是以小的这个级别的官职,似乎并不在召见之列。” 石韦白了他一眼,讽道:“亏你为官多年,难道不知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魔’么。” 石韦这一讽,立时让陆玄明恍然大悟。 在不在召见的名单上,还不是相关官员来安排,只消陆玄明舍得花钱,好生的孝敬一番,自然便可将自己的名单添上。 这一番对话之后,陆玄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忙是拱手道:“石大人的提点之恩,小的没齿难忘,将来若是小的有幸飞黄腾达,绝不会忘记大人今日的恩情。” 石韦点了点头,又吩咐他不可将此事说与旁人,就连自家闺女也不可道知,陆玄明自然是满口答应。 石韦便摆手道:“我该说的话都已说了,就此告辞了。” 石韦作势起身便走。 那陆玄明忙道:“大人何必急着要走么,玉儿她多日未见大人,心中记挂的紧,不若让玉儿好生伺候伺候大人吧。” 陆玄明还真把自己女儿当成了娼妓。 石韦不愿久留,只推说有事而去。 离开陆府之后,石韦又转而去了曹琮帐中。 这位军二代自采石一役后,便一直跟随在其父身边,充当着护卫和一些文职工作。 石韦忙于医务,曹琮则忙着为父亲分忧,二人的营地虽相隔不远,这半年多来却难得见几面。 这时见得石韦到来,曹琮自然是分外高兴,当即便令部下去弄些酒菜,要好好的跟石韦喝几杯。 好友吃酒,所聊之事,无非是一件旧时记忆。 聊着聊着,石韦便将话题引向了他在南唐时,所经历的那番不公遭遇。 石韦特意提到了陆玄明,言道此人为官不仁,曾经差点害死他。 曹琮听着便愤愤不平道:“此等狗官,实在是可恶,未知他现下人在何处,愚弟明儿个就带几个弟兄,好好的教训教训那厮,好替石兄出气。” 石韦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当下他感激道:“曹兄的这份心意,石某心领了,不过我已想到惩治此狗官的计策,只是尚需曹兄从旁帮一个小忙。” 曹琮当即拍着胸膛道:“石兄的事,便是我曹琮的事,你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石韦便是附耳将他的计策诿诿道来。 曹琮渐渐听得明白,却是嘿嘿笑道:“石兄,你这计策可是够阴的啊。” 石韦冷冷道:“对付姓陆的这种阴险的恶人,自当用阴招,好叫他知道什么叫做恶有恶报。” 曹琮当下欣然应诺。 石韦高兴,便陪曹琮好好的喝了一回。 两日之后,作为三军统帅的曹彬,果然在自己营中,先后招见了众南唐官员,安抚的同时,向他们表示大宋天子礼贤下士的,用人方针。 那陆玄明按着石韦暗示的方法,花钱打点了相关官员,将自己的名字添加在了应召的名单上。 巴巴的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后,陆玄明终于听到了自己名字。 于是他便揣好袖中将要敬献的宝刀,打理了下衣容,小心翼翼的步入帐中。 “小人陆玄明拜见曹大人。”入帐之后的陆玄明,连头也不敢抬,赶紧长揖开底。 端坐的曹彬一脸和蔼,抬手笑道:“陆大人免礼,看座。” 亲兵于曹彬的下首安排了一张凳子,那陆玄明便受宠若惊的坐下。 接下来的对话,无非是曹彬一番抚慰之词,陆玄明则大表忠心,信誓旦旦的表示要为大宋朝鞠躬尽粹,死而后己。 这些话曹彬听得也多了,应付了几句之后,便想打发陆玄明走人。 “大人,小的还有一样东西想要敬献给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陆玄明抓住最后的时机,忙是站了起来,手伸入袖中,试图将那黄金匕首拿出。 这时,侍立于曹彬身后的曹琮突然大喝道:“来人啊,快将这刺客拿下!” !# 第八十三章欲作狗熊而不能 更新时间:20129718:15:10本章字数:5909 第八十三章欲作狗熊而不能 (感谢tony兄月票) 少将军这般一喝,左右亲兵闻风而动,哗的数人便扑向了那陆玄明。 陆玄明还正待献宝,被这忽如其来的突变吓了一跳,尚未及反应之时,人已被一群虎背熊腰的军汉按倒于地。 “琮儿,你这是做什么?”曹彬一脸惊讶的喝道。 曹琮几步上前,将那陆玄明的胳膊往起一拽,手往那袖中一探,转眼便从中取出一柄匕首。 当曹彬看到袖中所藏的匕首时,神色顿为一变,原本还和蔼的表情陡然间便阴沉下来。 曹琮指着地上的陆玄明道:“方才此人进来的时候,我就觉着他有些形色可疑,方才他手伸入衣袖里时,我猛然发现他袖中似乎藏着硬物,只怕他心存歹意,故才不及向父帅请示就将他拿下,没想到他真的是刺客。” “大人,我——” 地上的陆玄明大惊失色,欲待辩驳时,曹琮却装作愤怒之状,在他脸上狠狠的一踹。 曹琮乃习武之人,气力自然极强,这一脚下去,只把陆玄明踹得七荤八素,昏头转向,哪里还有喊冤的力气。 曹彬接过儿子递上的匕首,看了几看,方始相信眼前这南唐降吏,竟然果真是刺客。 他儒生般的脸庞上,涌动着愤怒之色,但转眼间却又收敛了几分。 曹彬盯着那陆玄明道:“我只道南唐君臣,皆似李煜那般懦弱之徒,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有胆色之辈,敢不怕死的前来行刺我,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呢。” “我——” 清醒几分的陆玄明,急待再辩,却给曹琮一脚上脸,又踢蒙过去。 曹琮道:“父帅,此贼胆大包天,竟敢行刺父帅,实在罪不可赦,儿请将此贼立刻拉出去就地正法。” 曹彬微微点头,却又叹道:“此人颇有些胆色,也算是条汉子,杀之倒有些可惜了。” 曹琮正色道:“如今南唐方平,内中只怕还有不少不甘亡国之徒,若不杀此贼,父帅何以镇慑那些蠢蠢欲动之徒。” 曹彬神色微微一凛,沉吟片刻,眉色间杀气顿露。 啪! 曹彬将那黄金匕首往案上一拍,厉声喝道:“来呀,将这刺客推出去就地斩首,再将他的首级悬挂于金陵城门,以儆效尤。” 得到父亲的命令,曹琮忙是喝令亲兵们将晕头转向的陆玄明押走。 营中法场那里,石韦早就静候于此。 等了一个多时辰,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陆玄明被五花大绑而来。 昏头转向的陆玄明,直到被按倒在地上,大刀架在脖子上时,方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石韦就站在正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陆玄明看到石韦那张诡秘的笑容时,霎时间明白了一切,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石韦的计策。 那个险些死在他手里的乡野小郎中,根本就不曾原谅过他,先前的诸般种种,只不过是为了诱骗他落入陷阱之中而已。 “石韦,你个狗——” 幡然醒悟的陆玄明,欲待破口大骂之时,高悬在头顶的大刀已呼啸而下。 石韦不愿看到那血腥的场面,在斩首的一刹那,他转过了身去。 “噗”的一声脆响,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于地。 石韦的心中长吐了一口气,一种复仇的快感袭遍全身,只令他畅快不已。 曹琮将陆玄明斩首之后,便令军士将他的人头拿过,依照曹彬的吩咐去悬挂往金陵城头。 见得曹琮忙完正事,石韦方才走上近前,笑道:“曹兄,多谢你出手相助,赶明回京之后,我一定请你去樊楼好好吃一回酒。” 曹琮摆手道:“你我兄弟之间,还这么客气话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叹道:“不过这姓陆的明明是个无耻之徒,现下以这种方式处死他,反而让他成了南唐人心中的英雄,真是有些便宜他了。” “旁人视他做英雄,不过这姓陆的只怕是宁愿做狗熊,也不想做英雄呢。” 石韦一番讽刺,两人哈哈大笑。 ………………………………………… 一天之后,石韦正自巡视于营中,给那些伤兵们瞧病。 这时,亲兵却来报,言是一位姓陆的女子,此时正跪在营外求见石韦。 一定是陆玉竹。 石韦当即放下手头之事,飞奔向营门而去。 当他纵马赶到时,一眼便瞧见营门之地的草地上,一身孝衣的陆玉竹,正跪在那里。 她神情黯然,形容憔悴,显然是在为其父之事而伤感。 那副楚楚可怜之状,顿时令石韦心生怜惜。 他当即翻身下马,几步冲上前去,边是扶她,边问道:“陆小姐,你这是何苦?” 陆玉竹长跪不起,只默默道:“玉竹恳请石大人答应一件事,若是石大人不允,玉竹宁愿跪死于此。” 石韦叹道:“我答应你,你起来吧。” 陆玉竹一怔,疑道:“玉竹还未曾说所求之事,大人如何就答应了。” “你所求的,除了想将你父亲的尸首收还埋葬之外,还能有什么呢。”石韦一语道破了陆玉竹的来意。 陆玉竹这才站了起来,默默的行了一礼,幽幽道:“那玉竹就谢过石大人了。” 看着她那副伤怀之状,石韦便宽慰道:“恕我直言,令尊生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为人不齿,但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敢博上性命去刺杀曹院使,他也算是死得让人尊重了。” 石韦当然知道陆玄明是被他“诱骗”而死的,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却不仅仅只为报一己私仇。 陆玄明奴颜婢膝,竟做出卖女求荣之事,作为他的女儿,陆玉竹自是承受了无尽的羞辱。 石韦知道,陆玉竹心中一定很苦,一定为有这样一个无耻的父亲而痛苦不堪。 而石韦的这一出计策,既除掉了陆玄明,又让他以一个“英雄”的身份死去,如此一来,陆玉竹便可洗刷掉笼罩在她身上的耻辱。 杀了她的父亲,却是为了她好,逻辑上听起来似乎有点荒唐,但结果却正如石韦所预料的那样。 此时的陆玉竹,神色间已无先前那些羞耻,显然其父的死,虽然让她感到难过,但她却因此而重新找回了自尊。 现在的她,可以挺起胸膛来,堂堂正正的做人。 石韦此等考虑,陆玉竹自然是万万猜想不到。 她听得石韦赞许其父,便是默默的点头,说道:“家父所作所为,确实令我没有想到,他这一生,总算不至于背负着恶名去了。” 答应过陆玉竹之后,石韦便向曹彬稍微动了动嘴皮,说是那陆玄明也算是条汉子,不如将之厚葬,以抚慰南唐降民之心。 曹彬觉着有理,于是就下令将陆玄明的首级从城头取下,交由其家人厚葬。 几天之后,石韦便陪着那陆玉竹,在金陵城南的一处偏僻之地,将陆玄明葬了。 感叹了一番后,石韦将一直跪伏的陆玉竹扶了起来,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陆姑娘,你节哀顺便吧。” 陆玉竹紧咬红唇,颊边泪珠悄然滚落。 石韦见状,便伸出手来,轻轻的为她拭去眼泪。 他这般温柔的安慰,陆玉竹的脸畔间,顿时泛起几许红晕。 石韦便问道:“陆姑娘,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爹爹已去,我孤身一人,也不知能有什么打算。”陆玉竹幽幽一叹。 石韦也没思虑,当即道:“若是陆姑娘你不怕苦的话,今后就跟我一道回汴京吧,我石韦虽没什么能耐,但也会尽心尽力,好好照顾你的。” 陆玉竹的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来,看着石韦那诚挚的眼神,不禁有些感动,但眉色间,却又有些羞怯。 “石大人地位尊贵,而我却是这般身份,我只怕到时会有损石大人的名声。”陆玉竹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这般所指,自然是其父乃刺客,尽管她没被牵连进去,但名义上却背着一个“刺客女儿”的名声。 以她这样的“有罪之身”,若是跟着石韦,自然便怕累及石韦声名。 石韦却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什么声名不声名的,那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石韦喜欢,才赖得理会旁人会怎样议论。” “石大人……” 陆玉竹听得感动,眸中不禁又是泪光盈盈,而这一次却不是伤心之累,而是欢喜的泪光。 情难自禁下,她忽的便是投入了石韦的怀抱中。 风吹山野,漫天的纸钱在身边飞舞,周遭的环境,倒是有一些诡异。 石韦将她紧紧抱着,轻抚着她光滑纤巧的身子。 他这般站姿,正好面对着那陆玄明的坟头,坟前的墓碑上还刻着“忠义”二字。 看着坟前那新刻的墓碑,石韦仿佛能看到愤怒的陆玄明,想要从坟中爬出一般,在向他呲牙咧嘴,咆哮着破口大骂。 石韦心中暗道:陆玄明,我能让你成为南唐人心中的英雄,光荣的死去,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我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女儿,你就赶着去投胎吧,记着,下辈子千万别再害人了,尤其是医生…… …… 第八十四章香色满船(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9811:39:31本章字数:6428 第八十四章香色满船(求订阅) 饱受战火之苦的金陵城,渐渐的在恢复生机。 除了个别负隅顽抗之敌外,大部分的南唐诸州县相继归降。 朝廷方面闻知江南平定的消息之后,举国欢庆,天子的嘉奖之旨,一道接一道的发往江南。 与此同时,那些事先早已拟定的官员,则也从京城出发,奔赴新降的江南诸州,全面接管南唐各级官府机构。 入夏之后,天子圣旨抵达,命曹彬率大军班师还朝。 曹彬接到圣旨,便留下数万兵马,继续讨伐那些未平之州,其余大军,则皆随他北归。 石韦在江南逗留许久,终于也踏上了北归之路。 当然,石韦并没有急着赶往汴京,而是先回了一趟历阳。 先期抵达的小周后,一直被安排在他在历阳的宅中,石韦回来之后,只稍作休息,便叫熊青叶护送着小周后,还有表姐桂枝,一同北返汴京。 石韦则以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为由,决定拖后再走。 因为石韦还有几个人要带着,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陆玉竹,而另外的两人,便是寒镜师徒。 石韦带着这三人,先是去往扬州,然后再坐官船,经由汴水北上。 是日傍晚,官船停靠在汴京沿岸的一座小县,待天明之后再行赶路。 入夜之时,寒镜弄了些酒菜,将石韦请入自家舱内。 石韦方一进入船舱,便闻知到一股诱人的芳香,却发自开门的静玉身上。 金陵一役,石韦去往江南,一别就是数月,自打再见面以来,石韦也没时间细看这小尼姑。 今日心情闲时,这般近时相见,石韦却才发现,静玉的身上少了些出家人的迂腐庄重,却多了几分女人的媚人风韵。 “师太,许久未见,你这气色可是好多了。” 石韦笑说之时,不禁低头看去,却发现她今日所穿的缁衣也与先前不同。 原先的那缁衣,总是将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脖子甚至都看不到。 而今晚她所穿的缁衣,却似裁剪过一般,变成了“深v”的款式,那一道v沟直抵心口,两片酥峰各露半边,极是诱人。 石韦一看便知是寒镜的杰作,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她没少调理她这徒儿。 静玉觉察他目光有异,嘴边的小酒窝间霞色悄生,却只低低道:“大人,快请坐吧。” 石韦轻咳了一声,坦然的坐将下来。 “大人,贫尼还未曾祝你凯旋而归,来,这一杯敬贫尼敬大人。” 寒镜语笑盈盈,端着酒杯,扭着腰枝,一屁股坐在了石韦旁边。 她这一坐不要紧,石韦却惊奇的发现,她的缁衣下摆的侧面,竟是如同旗袍一般剪开了深深的一道口子,直抵腿根之处。 这般坐下来时,半边的**便尽数裸现出来。 “真没想到,这骚尼有这般手艺,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还能当个服装设计师呢……” 石韦心下感慨,将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时,他的手便顺势的按在了寒镜那白净的大腿上,笑道:“师太,许久不见,你是越发的解风情了。” 她师徒二人已穿成这样,用意已非常的明显,石韦也就无所顾虑,大大方方的“调戏”起了寒镜。 “阿弥陀佛,石大人惯会胡说,贫尼是出家人,哪里懂什么风懂。” 寒镜媚笑着否认,那一句“阿弥陀佛”,反衬着她这娇媚之状,越发的让石韦感到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石韦哈哈大笑,手掌顺着那光滑的肌肤向上移动,指尖已不老实的拨弄起那花丛幽林。 “嗯……” 寒镜低哼了一声,浓浓的羞意如潮水般涌上脸畔。 她却又强抑心神,向静玉使了个眼色,说道:“静玉,你还愣着什么,还不快给石大人斟酒。” 静玉羞答答的挪至近前,纤纤素手端起一杯酒奉于石韦眼前。 瞧着这小尼姑这般媚人之色,石韦心中烈火悄生,忽然间便心生了邪念。 他便是假作去接酒,就在静玉松手的一刹那,他也跟着松手,那满满一杯酒便是脱手而落,溅了他一裤子。 “大人恕罪,都是贫尼不小心。” 静玉惊慌之下,忙取了绢帕,想去给石韦擦拭。 当她的伸手去按时,却才发现那酒水所落之处正是他腹下,自己若是这般去擦,岂非颇为不雅。 石韦故意要戏弄于她,便假作不知,只张开腿,等着她来擦拭。 旁边寒镜见她这徒儿似有犹豫,便催促道:“你怎的这般不小心,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给石大人擦干净呀,若是浸坏了却当如何。” 静玉无奈,只得轻咬红唇,颤巍巍的伸出手来,为石韦轻轻的擦起那酒渍来。 那纤纤玉指抚过,才只片刻间,那一顶小帐篷便已高高的撑起。 静玉羞得满脸通红,却只得低着头,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仔仔细细的将石韦裤上的酒水拭尽。 见得徒儿那羞怯之状,寒镜掩面窃笑,悄向石韦送了几眼暗示的秋波。 石韦会意,便抱怨道:“这酒水粘糊糊的,怪难受的。” 寒镜忙道:“现下天这么热,石大人裤上又湿了,这般穿着闷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静玉,你赶紧给石大人将裤子褪下,呆会拿去洗了吧。” “师父~~” 静玉回头看了一眼寒镜,羞怯的眉色间,掠过一丝埋怨之色。 寒镜只作不知,石韦却站起身来,笑呵呵道:“师太言之有理,这酒有些上头,正喝得有点热呢,静玉师太,就有劳你了。” 静玉无奈,扭捏了一会,只得不情愿的抬起手来,为他宽衣解带。 当那湿裤褪下时,静玉赶紧将头扭向一边,生恐瞅到什么不该瞅的东西。 不想,就在那扭头一刻,脸上却被什么棍子似的东西,“啪”的抽了那么一下。 静玉吓了一跳,本能的转过头来时,红润如辣椒一般的嘴唇,却正巧撞上了那昂然的丑物。 静玉愣怔了一刻,接着,她当惊觉之时,不禁花容万般窘羞,“啊”的便是一声尖叫。 趁着她尖叫之际,石韦腰间一挺,那丑物便如戏水游龙一般,顺势钻入了那水帘洞府。 “唔~~” 静玉惊诧万分,吱吱唔唔不得开口。 她急是后撤身子,想要躲避之时,寒镜却凑了上来,将她的身子按住。 这般一上一下,静玉便避无可避。 仿佛内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击垮一般,惊羞过后,静玉索性也就不再拘泥。 她便是双膝及地,半跪在石韦的身前,生涩的咂鸣起来。 石韦只觉熊熊烈火袭卷全身,那来自于下身的快感,如电流一般,一次次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此时寒镜也已迷离欲醉,便将那缁衣往旁一扯,半边的酥峰玉肩尽现无疑。 她媚笑如丝,如蛇儿一般缠着石韦,悄无声息的将他衣衫解尽,那香舌如鱼儿似的,在他坚实的胸膛和后背游来游去。 红烛摇曳,这狭窄的船舱中,浓浓的春色在泛滥。 那一晚的**,直如梦境一般。 石韦只记得一觉醒来时,寒镜师徒已不在身边,船舱中也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迷迷糊糊的石韦穿戴好衣服,当他走出船舱时,走上甲板时,一缕晨风扑面而来。 神智清醒后的石韦,忽听得有颂经念佛之声从船后传来。 石韦寻声而去,却见寒镜师徒二人,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手捻着佛珠,眼眸紧闭,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经。 此时的这师徒二人,穿着庄重,素面朝天,神色肃穆,俨然一副沙门虔诚信徒之状,哪里还有半分昨夜的那种媚人风韵。 见得此状,石韦不禁有种错觉,仿佛昨天发生的,真的只是梦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确认那是真真切切所发生的。 看着那庄重的两个尼姑,石韦不禁摇头暗笑。 此时,帆已升起,船老大大声招呼着码头上的乘客们上船。 石韦抬头望了一眼北方,看着那万里无云的晴空,他的心境无比开朗,喃喃的自语道:“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 七天之后,船队终于回到了汴京。 再次步入这座宏伟而繁华的都城时,石韦自然是感慨良多。 他这一去就是一年多。 去时孤身一人,回来时,却带着平定南唐的功勋,还有几位佳人。 可以说,这一趟南征之旅途,他确实是不虚此行。 在石韦回来之前,熊青叶已先期带着小周后,还有于桂枝母女回来。 按照石韦的吩咐,熊青叶并没把她们三个直接送往家中,而是让她们居于客栈之中。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家中若平凭几个女眷,折腾起来,石韦可受不了。 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小周后,非是寻常的女子可比。 权衡之下,石韦便做了一番周密的安排。 他将小周后和小芸主仆二人,密养于汴京城南的一处别院。 寒镜师徒二人,石韦则把她们送往了城西的一间尼庵,石韦向庵里捐献了一大笔的香火钱,便让寒镜继续做起了主持。 安排过这几人后,石韦方才带着陆玉竹,还有表姐母女回往他的典御府。 那一家子的女眷,跟石韦离别一年,无一不是日夜思念,闻知石韦归来,便如那炸了窝的雀儿一般,一窝蜂的便奔往门外迎接。 当她们看到石韦时,所有人都激动得泪光盈盈。 但随后,当她们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那相貌柔美,而且还带着一个女童的少妇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 第八十五章嫉妒 更新时间:20129818:45:20本章字数:6001 第八十五章嫉妒 “远志,她们这是……” 拭去泪珠的樊佩兰,最先从吃惊中清醒,满脸疑huo的问道。书mi群4∴8065.. 石韦把于桂枝推至前来,笑着介绍道:“师娘,这是我失散多外的表姐桂枝,还有这是莲儿,我的小外甥nv。” 表姐?外甥nv? 这个解释,让一众nv眷更加震惊。 她们原以为石韦只是随军南征,为得是公务而已,怎料到办差竟是办回来了一个表姐来。 如此奇事,焉能不让她们吃惊。 石韦又把樊佩兰、潘紫苏、熊青黛等一众nv眷,一一的介绍给了于桂枝。 略显拘紧的桂枝,便拉着莲儿,向樊佩兰等人逐一见礼。 樊佩兰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是客气的笑道:“原来是远志的表姐,那往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客气什么,快回屋里坐吧。” 樊佩兰也见惯了石韦带nv人回来,何况现下带回来的还是石韦的亲戚,当即便以nv主人的身份,热情的召呼起了于桂枝母nv。 她正待携着桂枝母nv入府时,石韦却道:“师娘且慢,还有一个人。” 众nv又是一怔,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 石韦便走回马车,低语了几句。 车帘掀开,从内中又出来一名nv子。 最后出来的这nv子,自然便是陆yu竹了。 众nv之中,除潘紫苏之外,皆是在金陵城时曾见过陆yu竹,而今眼见石韦竟把她也带了回来,无不面lu惊sè。 “远志,你怎能把这个nv人也带回来呢!” 从nv眷中,熊青黛第一个叫道,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陆府mén前所受的那场羞辱,熊青黛自然不会忘记,所以她对这陆yu竹自是一直心怀芥蒂,这时发怒也在情理之中。 樊佩兰也奇道:“是啊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樊佩兰也知石韦差点被那陆玄明害死,虽然她对这位陆小姐没什么坏印象,但也不解石韦此举的用意。 石韦却是一脸从容,笑呵呵道:“这大街上的,岂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去吧,我慢慢说与你们听。” 众nv眷便只得心怀狐疑,一起先拥着石韦入内。 石韦便将先前如何与桂枝表姐相遇之事,以及当年年少时,表姐如何照顾自己等诸般旧事道来。 当然,其中他与表姐的那些暧昧之事,却自当隐过。 樊佩兰等听着不禁大为感慨,对桂枝的身世多为同情,这一会的功夫,原先心存的那些戒心便一扫全无。 接着,石韦又把陆yu竹的事说了一遍,说她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自己念在旧日相识的份上,便将她一并带回来。 关于陆yu竹的理由,自然便不如桂枝那般让人信服。 他刚刚解释完时,熊青黛就不悦道:“天下间可怜的nv人多了去了,远志你带谁回来不好,怎偏偏要带一个仇人的nv儿回来。” 众nv不语,但看她们那表情,显然熊青黛的质问,代表了她们共同的疑huo。 石韦的眉头微微一凝。 以石韦现在的身份,并且作为一家之主,他想带回来谁,本是无需经过任何人的质疑。 青黛的质问,着实令石韦心下不悦。 只是考虑到眼下熊青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她这妹妹虽然言语有些不该,石韦却也不好公然教训。 就在他正盘算如何应对时,陆yu竹却站起身来,幽幽道:“石大人,你也不必为了我为难了,既是我这么不受欢迎,我还是识趣的走吧。” 她说着便低着头,神情黯然的向外走去。 石韦不及多想,一把上前将她拉住,毅然道:“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这里。” 接着,他又环视众nv,正sè道:“当年之事,过错都在那陆玄明,如今陆玄明已死,前仇旧恨,早就一笔勾销。陆姑娘今后就住在家里了,我希望你们好好的待她。” 石韦拿出了做家主的威严来,语气决然不容置疑。 这番话一出口,熊青黛自不敢在多言,只得不悦的嘟起了嘴。 堂中的气氛,立时变得有点紧张。 这时,樊佩兰忙是笑道:“远志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师娘这就吩咐下人去做晚饭。桂枝,yu竹,你们跟我一块去瞧瞧你们住的房间吧,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张口,莫要客气。” 樊佩兰说着便拉着那二人入了内院。 师娘的这般大度得体,便是化解了这场小小的“家庭矛盾”,石韦不禁暗松了口气,心想亏得自己有这么一个识大体的师娘。 当天,在樊佩兰的cào持下,很快打扫出几间干净的空房,给表姐她们安顿下来。 石韦回到家中,还没休息几天,宫里的圣旨便传到,令石韦入宫去参加平南得胜的庆功之宴。 此番平南之战,石韦虽然没有直接参加相关战役,但他的功劳却是不容忽视的。 除了率领医营,救治将士之外,石韦还出使金陵,成功的劝说李煜归降。 诸般功绩,作为前军统帅的曹彬,自然是无一隐瞒,如实的向天子报上。 于是,天子论功行赏,便将石韦提升为翰林医官使。 这个职务,已经是宋廷御医中的最高职务,掌管着翰林医官院下属的尚yào局、御yào局和太医局三大机构。 其余如曹彬、潘美等将,也是加官进爵。 不过旁人的加官进爵,石韦并不太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有二皇子赵德昭。 作为此番南征名义上的统帅,赵德昭坐镇和州,调拨粮草,虽然实际的功劳并不太大,但名义却拥有着总督各军,平灭南唐的巨大功绩。 石韦原以为天子会借着这个机会,趁势立德昭为太子,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德昭最终只被封以为武功郡王。 郡王之上还有亲王,这意味着德昭的地位,依然比晋王赵光义要低一等,而且仍然不是法定的皇位继承人。 对于赵匡胤的这个决定,石韦略感到有点失望,不过细细想来,还是有所收获的。 他依稀记得,历史上的赵德昭,至赵匡胤死时都没有被封王,而现在却已被封为了郡王。 历史已经发生改变,石韦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宫中的那场公开的庆功宴后,天子又设下si宴,专mén招见了曹彬、石韦等几个有大功之臣。 参加这场si宴者,除了石韦、曹彬等几位南征功臣外,晋王赵光义、齐王赵光美,以及二皇子赵德昭也位列其中。 开宴后不久,赵匡胤便笑道:“石爱卿,此番你劝得李煜出降,使得金陵城免遭毁灭,实为一大功,朕心甚慰,来啊,赐御酒一杯。” 皇帝赐御酒,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在场之人,无不羡慕。 宦官将一杯御酿奉上,石韦端着酒杯,躬身道:“臣之所以能劝得李煜出降,所依仗的还不是陛下天威浩dàng,这一杯酒臣当敬陛下才是。” 赵匡胤听着舒服,遂是哈哈大笑,举杯与石韦对饮而尽。 眼看着石韦如此受宠,下席而坐的赵光义,悄然流lu出几分不悦之sè。 石韦饮酒应对之际,目光却在暗中观察着赵光义,他神情间的细微变化,又岂能逃得出石韦的眼睛。 赵光义的嫉妒石韦倒不足为奇,他奇的是,赵光义的眉sè间,竟悄然掠过了一抹冷笑。 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石韦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立下大功,承méng天子如此器重,赵光义看在眼里,岂能坐视不理。 而赵光义的那一抹冷笑,则让石韦感觉到,这位晋王此刻已经在暗中谋算着什么。 酒过三巡。 就在石韦暗中揣测之际,赵光义缓缓的从席间站起,走向了御阶之前。 很显然,赵光义是有话要说,在场的众臣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赵光义向着龙座上的天子一拱手,说道:“如今南唐平定,江南半壁尽归我大宋,当此喜庆之时,臣弟本不敢扫皇兄的兴致,只是事关国本,臣弟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赵光义的语气和言辞都颇为凝重,似乎是要上奏什么重大之事。 这大殿之中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 赵匡胤倒是一脸闲淡,只笑道:“三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光义轻咳了一声,便朗声说道:“皇兄治国,向来是赏罚分明,这一点天下臣民皆知。前番赵普为相时,实可谓劳苦而功高,但皇兄却因其si收贿赂一事,将其罢相外放,此等公正无si的英明之举,臣弟与天下臣民,皆对皇兄是万分的敬服。” 众人原以为这晋王要提什么大事,不过是旧事重提而已。 石韦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提及赵普之事,赵匡胤也有些奇怪,却又笑道:“赏罚分明,公正严明乃为君之本,三弟你过誉了。” 这时,那赵光义突然把声调提高八度,大声道:“臣弟正是知皇兄治国以法,所以现下才要冒着扫了皇兄兴致的罪过,检举在场的一位臣子收取贿赂,扰luàn法纪。”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震。 赵匡胤的脸sè也凝重起来,凝着剑眉问道:“不知三弟你要参奏何人?” “就是他!” 赵光义猛然转身,抬手所指处,正是石韦。 !# 第八十六章破坏潜规则 更新时间:20129911:32:59本章字数:6091 第八十六章破坏潜规则 “臣弟所以参奏的,正是新任的翰林医官使,石远志。”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晋王参某位大臣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当年他跟赵普斗法之时,彼此间没少互参对方的人。 众臣所没有料到的是,晋王现下所参之人,竟会是刚刚才被天子赐以御酒的石韦。 唯有石韦却很平静,对于赵光义的参奏,似乎已在预料之中。 他先前已在琢磨,赵光义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竟会是这种指认贿赂的罪名。 这个罪名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自古以来,除了海瑞这种极个别的稀有人物,就从来没有过完全清廉的官。 区别就在于,**的朝代,官吏们贪得多一点,清明的朝代,当官的贪得少一点而已。 似石韦这样一个级别的官吏,收点贿赂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听闻赵光义参奏自己,石韦便是一脸淡定的站了出来,拱手道:“晋王殿下既是指下官收取贿赂,但不知殿下要参下官收取了何人的好处?” 晋王一脸慷慨,冷冷道:“本王要参的,正是你前番出使南唐时,大肆的收取南唐官员和李煜的贿赂之罪。” 原来如此。 赵光义的这个罪名,实令石韦哭笑不得。 作为使节出使大宋的蕃国,这已经是官员之间默认的肥差,似前番那卢多逊,出使南唐回来之时,还不是满载而归。 一般而言,君王和监察部门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只要使臣没有做误国之事,都不会较真的过问。 我不收贿赂,光靠那点俸禄,如何养活一大家人,如何去樊楼风流潇洒,如何去和同僚们礼尚往来。 退一万步而言,当官不收贿赂,没有好处,谁还傻乎乎的来当官。 石韦的那次出使,已经算是够“清廉”的,除了李煜和个别南唐大臣的好处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拒之门外。 而今晋王以这种理由来参骇,实令石韦感到不爽。 当下石韦便想否认赵光义的控告。 不过,就在石韦还未出口自辩时,赵德昭却出班说道:“王叔,石医使出使南唐,劳苦功高,这般罪名可不是轻易可加的,不知王叔可有什么证据吗?” 经过石韦多番的旁敲侧击,赵德昭也开始觉察到了晋王对他的威胁,不再似以前那般一味的恭谦,纵容赵光义为所欲为。 而今眼见赵光义弹劾自己的心腹,赵德昭自是果断的站出来为石韦出头。 赵德昭的举动,颇为石韦感到欣慰。 只是赵光义却嘴角微微一扬,闪过一丝得意,似乎他等的就是德昭这句话。 当下他便向赵匡胤道:“皇兄,无凭无据,臣弟自然不会随便参奏,臣有一人证,眼下就在殿外相候,请皇兄将其传召进来,当面与石医使对质便是。” 他还有人证? 石韦这下倒是有些好奇,想要看看是何人敢指证自己。 事到如今,赵匡胤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下令将赵光义所说的人证传入殿内。 过不得片刻,一名中年男子趋步入内。 当石韦看清那“人证”的面容时,不禁大吃一惊。 那人,竟然是徐弦! “竟然是他……”本是一脸从容的石韦,脸上也不禁闪过些许震惊。 先前石韦曾诱骗李煜去斩杀徐弦,想借李煜之手除掉这个仇家。 只是后来石韦再打听时,却得知那徐弦事先收到风声,连家都顾不得回,便是逃得不知所踪。 当时在金陵的时候,石韦以为那徐弦害怕国亡后被自己报负,便隐姓埋名藏了起来,又或者,这姓徐的早已死在乱军之中。 所以石韦在把徐常青干掉之后,便没再将徐弦放在心上。 石韦万没想到,这姓徐的不但幸运的存活下来,而且还能出现在大宋天子面前。 当徐弦从石韦身边走过时,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恨意。 那般眼神,分明是对石韦的挑衅。 石韦猛然间想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那徐弦定是逃出金陵城后,不甘心为此隐姓埋名,但又害怕露面之后,会遭到石韦的打击。 这老小子出使过汴京,自然知道他石韦是二殿下的人,而且还是晋王的对头。 便是因此,深谙官场之道的徐弦,就果断的投奔了赵光义,试图寻得赵光义的庇护。 而赵光义呢,正眼红着石韦立功受奖,便正好借着这徐弦这张牌来给他使绊子。 拥有着同样的敌人,这二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降臣徐弦,拜见陛下。”从石韦身边走过的徐弦,不卑不亢的上前向天子见礼。 赵匡胤听他自报家门,不禁奇道:“你就是李煜手下的名臣徐弦?” 赵光义对南唐了如指掌,徐弦作为李煜头号重臣,赵匡胤焉能不知其名。 徐弦道:“正是微臣。” 赵匡胤神色愈奇,继续问道:“李煜归降之时,朕曾有旨,凡李煜之旧臣均量才录用,似卿等大才,皆可入朝为官,那时不见你入朝,却为何而今出现?” “回皇兄,事情是这样的。”赵光义当下便替徐弦解释了一番。 他说这徐弦因是在李煜手下刚直不阿,得罪了不少人,金陵城破之后,只恐有仇家谋害,便只得隐姓埋名,悄悄的来到汴京。 抵达京城后,徐弦本想表明身份,面见天子,但又怕天子因他曾劝李煜不可投降,因此降罪于他,故而一直犹豫不决。 后来赵光义开府封中的人,无意中认出了徐弦,便将之请入晋王府中。 徐弦向赵光义表明了担忧,赵光义便说天子乃圣明之主,绝不会降罪于他,故才劝动他出仕报效之心。 石韦当然知道赵光义是在说谎,但他此时却没有证据来当场揭穿。 赵匡胤听罢,微微点头,问道:“三弟,你方才说这徐卿是你指证石爱卿的人证,这又是为何?” 赵光义向徐弦使了个眼色。 徐弦遂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当年在伪唐为官时,曾奉违命侯之命,多与石远志接触,对于石远志所收的伪唐官吏,以及违命侯之贿赂,可以说是清清楚楚,故臣可做晋王殿下的人证。” 徐弦口中的“违命侯”,即是李煜。 李煜被迁往汴京之后,赵匡胤虽然没有为难他,但恨其先前屡劝不降之过,便封了他“违命侯”这么一个羞辱性的爵位。 徐弦的这番指认,石韦心中只觉好笑。 当初在金陵之时,他徐弦也是行贿大军中最积极的那一个,今日却厚起脸皮,反而做起了“污点证人”。 想起方才赵光义评价徐弦“刚正不阿”那四个字,石韦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当下他摆出蒙冤的表状,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当年在伪唐为官时,曾与这徐大人有些过节,所以而今徐大人这所谓的指证,实有公报私仇的嫌疑,根本不足为信,请陛下明鉴。” 石韦果断的反将了一军,他可不是任由别人宰割的羔羊。 这时,赵光义却道:“石远志,人证在此,你若不承认的话,那咱们就请陛下派人往你府上搜上一搜,看看府中是否藏有你俸禄之外的钱财,到时你是否清白,自然便清楚。” 赵光义这话,着实令石韦心头一震。 他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别说是他石韦府上,就算随便抽一个大臣的家去搜查,所搜出来的财物也必超其俸禄。 这本就是官场的潜规则,而赵光义则是在打破这规则。 如此一来,石韦便不知如何以应了。 他总不能否认吧,到时候万一天下子下令一搜,那自己岂非犯了欺君之罪。 这个罪名,可远比收取贿赂要大。 正当石韦进退两难时,这时候,赵德昭又站了出来。 他以一种教训似的口气,向着石韦训斥道:“石远志,难道你还没有把那些赃物献于父皇吗?” 赃物? 赵德昭这突如其来话,一时令石韦有些体会不过来。 赵德昭接着埋怨道:“当初你出使伪唐归来,不是曾说过李煜等人送了你许多礼物,你打算原奉不动的献于国家的么,怎的你难道还放在家中不成?” 这番话后,石韦猛然省悟。 德昭这一招妙啊,他这是在退为进,变着法的替自己开脱呢。 石韦心领神会,忙作歉然之状,拱手向天子道:“启奏陛下,臣当时出使伪唐,为了收买人心,故才不得已收了些礼物,本打算回京之后就上交给国家,怎奈为南征医营之事所累,一时却给忘了。这是臣的疏忽,还请陛下治罪。” 这一番话后,赵光义的脸色不禁一变。 石韦的应答可谓巧妙之极,将收取贿赂的大罪,巧妙的便转为了一时未及上缴的小过失。 这时候,原本就不打算治石韦罪的赵匡胤,便趁势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也是石爱卿无心之失而已。不过朕以法治国,不可偏废,石爱卿既有此过失,朕就罚你将所收钱财如数上缴国库,再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心服?”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忙道:“陛下英明,臣甘愿受罚。” 天子既已做出决定,那赵光义明知石韦是在说谎,此时却也无可奈何。 逃过一劫的石韦,暗观着赵光义那不悦的表情,心中却道:好你个赵光义,如此算计于我,看来我是不得不反击了。 …… 第八十七章师娘你瘦了 更新时间:20129918:31:31本章字数:5941 ~《》~第八十七章师娘你瘦了 宫宴上的这场波折,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石韦只是损失了些钱财而已,但实际上却并不只这些。 作为平南有功之臣,石韦原本是风头正盛,但给赵光义这般一闹,天子也不得不在公开场合对他进行了训责,这显然并非什么光彩之事。 而石韦又是二殿下的亲信,如此一来,他遭受打压,就等于德昭也被打压。 这场弹劾风波的结果,赵光义显然是胜了一筹。 此事之后,石韦愈加感觉到赵光义势力之大,若再长久的纵使其发展下去,后果岂堪设想。 石韦记得曾经的历史上,赵匡胤就是在平定南唐后不久驾崩。 至于斧声烛影之类的传闻,虽然不足为信,但事实的确是赵光义依靠着其经营多年的权势,轻而易举的夺取了皇位。 眼下德昭依然没有被封为太子,赵光义的权势仍旧在扩大,而赵匡胤离历史上逝世的日期也已不远,危险在越来越近,石韦岂能坐以待毙。 从宫中回往府里的路上,石韦一直在琢磨着对付赵光义的方法,只是冥思苦想半天,却始终没什么好办法。 不知不觉已是回府。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众家眷们早已睡下,唯有师娘樊佩兰还在给他守着门。 见得石韦回来,樊佩兰便将早就备下的解酒汤端来,关怀道:“瞧你那一身的酒气,定是喝了不少醉,赶紧把这解酒汤吃了吧。” “还是师娘对我最好。” 师娘的贴心,让石韦感到宽慰不少,遂将那解酒汤一饮而尽。 樊佩兰心思细腻,看得出石韦怀有心事,便问道:“远志,看你神情似乎不太好,莫非今日宫宴时发生了什么不畅快的事么?” 此间亦无外人,石韦便将晋王弹劾自己之事,向师娘说了一遍。 “那个晋王也真是的,人家都说无官不贪,他自己家中恐怕还不知藏了多少贿赂呢,却还有脸来告远志你。”樊佩兰替石韦打抱不平。 石韦叹道:“师娘有所不知,那晋王这么做,表面上针对的是我,其实却是在针对二殿下。” “二殿下?”樊佩兰面露不解,奇道:“二殿下是天子的嫡长子,将来不是要做皇帝的么,晋王就不怕得罪了将来的皇帝,日后没有好果子吃么。” 樊佩兰妇道人家,显然想得没那么深。 石韦也不便将这等政治之事与她多说,便道:“罢了,这些不快的事不提也罢。师娘,明儿你就把府中钱财拿出个千把贯来,派人送往户部便是了。” 石韦所收的贿赂,何止千万,这千余贯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所谓的上缴,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石韦可没蠢到把所有的钱财统统都上缴给国家,不然的话,自己这一大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樊佩兰叹道:“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差人去办。” 石韦最是乐观,向来不会因公事而烦了私人生活。 这时和师娘的一番闲聊后,心情畅快不少,方才那些头疼之事便也暂时忘了。 “师娘,我许久未归,你瘦了。” 先前初回之时,石韦忙着交待公务,又忙着安排表姐她们的事,现下是难得抽出时间来与师娘单独相处。 此时细看,方才发现师娘的脸庞确实瘦了不少。 樊佩兰却笑道:“我吃得好,穿得好,哪里瘦了。” “怎么没有瘦,你瞧这腰都比先前摸着明显少了许多肉。”石韦说着,便是不怀好意的将手伸入师娘的腰间。 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轻轻的抚揉着师娘柔弱无骨的腰枝。 樊佩兰脸畔顿生羞意,嗔道:“你这坏小子,做什么趁机动手动脚。” 她言辞虽怨,但眉色间却流露着几分浅笑。 樊佩兰试图推开石韦的手,但石韦却臂上一用力,顺势便樊佩兰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感受着师娘的重量,石韦笑眯眯道:“师娘的身子果然比以往轻了许多,莫不是想我想到茶饭不思,所以才瘦了呢。” 石韦举止不雅,言语挑逗,分明已有戏弄之意。 樊佩兰浅笑含羞,扭着腰身想要挣脱起来,嘴上又埋怨道:“你快松开我,家里又多了许多人,若给她们瞧见羞也羞死。” “怕什么,我与师娘许久未见,这般亲近一下又有何不可。” 说笑之际,腹下那顶帐篷悄然已撑起,如初生的牛犊一般,尖角不安份的抵向那丘瓣幽隙,而他的一只手也熟练的伸入樊佩兰的上衫中,隔着抹胸揉抚起那丰腴的雪峰。 樊佩兰面红如潮,渐入意乱情迷,虽然双手还半推半就着,但那哼哼唧唧的呻吟声,却显示着她内心的饥渴难耐。 “师娘,今晚就从了徒儿吧。” 烈火焚身的石韦,大胆的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 樊佩兰柳眉紧蹙,双闭紧闭,娇羞无限。 但那羞怯之中,却又隐现着几分愧色,她只低低哼道:“远志,好徒儿,师娘也想……可是……我是你的师娘啊……” 樊佩兰的心中还有一丝所谓的理智,明明已渴望已久,这时到了紧要关头,却又有些犹豫害怕起来。 女人家的就是这般,石韦作为一个男人,却岂能这般婆婆麻麻。 眼看着这层窗户纸就要捅破,石韦哪里还有犹豫,当下便将师娘抱了起来,一路向着师娘的房间走去。 “远志,你要做什么?”樊佩兰紧搂着他的脖子,缩在他的怀中低低的问道。 石韦喘着气道:“师娘你苦了这么多年,今晚徒儿要好好伺候师娘,让师娘再能享受做女人的快活。”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樊佩兰原就对石韦暗生情愫,而今一别就是一年,那份思念正是与日俱增。 而今当此夜深人静,良辰美景之时,深藏的情意便如决堤之水一般倾泄而出。 此时的樊佩兰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与徒儿融为一体,共赴那巫山,其余什么的,都已抛之脑海。 她便不再言语,只缩在石韦怀里,忐忑却又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一刻的来到。 穿过沿廊,方一穿过院子的门洞,却正与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上。 那秉烛夜行之人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手中的蜡烛险些脱手而落。 石韦也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却才认出那人正是潘紫苏。 “远志,夫人,你们……” 潘紫苏看着石韦怀抱着樊佩兰的样子,吃惊的不知该说什么。 怀中的樊佩兰从恍惚中惊醒,偷眼瞟见潘紫苏那般惊疑的样子,不禁心中大为窘羞,她只觉无地自容,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下她也不敢吱声,只将头缩向石韦怀里,手指狠狠掐着石韦的肉,暗示他赶紧想办法摆脱这一出尴尬。 “啊——” 石韦给樊佩兰掐得生疼,忍不住痛叫出声。 他这一肉痛之下,反倒是有了主意,于是,本是尴尬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忙道:“紫苏,你来得正好,快去帮我弄点凉水来,师娘她刚才晕倒了,我正要抱她回房中去。” 潘紫苏一怔,疑心立解,忙是奔往厨房那边去。 石韦则佯装焦急,抱着装晕的樊佩兰去往了她的房中。 当进得房中时,樊佩兰才长松一口气,唏嘘道:“亏得你方才机灵,若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经过这一番的“虚惊”,樊佩兰剩下的只有紧张,哪里还有半分情意迷离。 石韦却有点不甘心,一双“魔爪”,又伸向樊佩兰,坏笑道:“师娘你怕什么,早晚还不是得让她们知道,不如就今天挑明算了。” 樊佩兰却很干脆的将他手挡开,很决然道:“万万不行,师娘还没那个心理准备,你就容师娘再缓缓。” 说话间,脚步声响起,樊佩兰赶紧躺回床上,装作是昏昏沉沉的样子。 转眼时,潘紫苏已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石韦也没办法,只好将戏再演下去。 于是他便用凉水给樊佩兰擦了擦脸上的汗,又装模作样的把了一番脉。 “远志,夫人她身子怎样,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潘紫苏关切的问道。 石韦松开手来,说道:“师娘她身子没什么大碍,想来是这几天有些操劳,再加上天有点热,稍微有些中暑罢了,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潘紫苏这才松了口气。 幽幽转醒的樊佩兰,只恐石韦当着紫苏的面做出什么“越轨”之事来,便强装笑颜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了,你们且回去休息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师娘这是在下逐客令。 石韦心中暗叹,潘紫苏却拉着他道:“那咱们就出去吧,别打扰了夫人休息。” “那师娘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照顾师娘。”石韦留下一句“另有含义”的话,方才跟潘紫苏一起退出了房外。 房门关上,诺大的房中终于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樊佩兰的局促之心才渐渐的平伏下来。 回想起方才堂中的那一番“意乱情迷”,樊佩兰忽然又有几分遗憾。 脑海中渐渐想起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不知不觉中,樊佩兰的手已悄悄的伸入了衣衫之中。 !# ~《》~ 第八十八章反击 更新时间:201291011:23:03本章字数:5462 第八十八章反击 石韦先行而出,潘紫苏则举着蜡烛随后而出。 当石韦回头之时,却忽然发现潘紫苏的手指上有几处红肿。 “你这手指是怎么回事?”石韦将她手携在手中,关怀的问道。 潘紫苏淡淡笑道:“方才撞见你时,蜡烛滴在了手下,烫了一下而已,不碍事的。” 石韦这时才想起当时的画面,说来她这烫伤还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这怎么行,你且回屋里等着,我拿些止烫的药来。” 石韦把潘紫苏扶入房中,过得片刻,从他的药房中拿了些治烫伤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替她敷于指上。 潘紫苏望着他那副关切的样子,眸中本是欣慰感动,但过得片刻,却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声。 那一声叹息中,石韦听出了几分心事。 他便抬起头来,笑问道:“怎么,莫不是有什么心事想和我说么?” 潘紫苏幽幽叹道:“我只是叹你这人甚是体贴,只是体贴得却有些泛滥,似乎对许多女人都会这么好。” 潘紫苏这话显示是在暗指陆玉竹之事,看来她也生了几分醋意。 石韦略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忙将话题一转,说道:“对了,这夜色已深,方你怎的也不在屋中休息,却想起秉烛夜游了。” 石韦不想正面回作答,潘紫苏也就不再多问。 她便道:“我是惦记着爹爹和大哥,本想问问你关于他们的消息,可是你自回来一直都忙着,我便想晚上等着回来,抽得空来问一问。” 原来如此。 石韦不禁面露歉意:“这几日来直为公事所累,竟是差点忽略了你。” 当下石韦便将潘佑的境况道与了她。 先前出使金陵时,石韦就曾打听过,原来那潘佑自打辞官之后,便回往故乡隐居。 南唐灭国之后,石韦也曾抽得空来前去拜访,想请潘佑出仕大宋,但却为潘佑婉拒。 至于其兄潘子君,虽也表示要居家伺奉老父,但潘佑却令其参加今秋的科举,以为新朝效力。 听闻父兄安好,潘紫苏自是大松了口气,又想到再过几月,便能与兄长在汴京团聚,潘紫苏又欢喜不已。 看得潘紫苏那副高兴的样子,石韦亦心中安慰不已。 潘紫苏兴奋过后,却忽又道:“远志,我瞧你似有心事,莫非今天的宫宴有不顺吗?” 潘紫苏和师娘一样,都看出了自己的心情。 潘紫苏乃名门千金,颇有些见识,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一众女眷中,石韦倒唯有和她能谈得几句。 于是石韦也不隐讳,便将晋王如何算计自己之事道来。 潘紫苏听罢,不禁凝眉道:“那晋王定是见得二殿下因功被封为武功郡王,心中多有猜忌不满,所以才借着弹劾远志你来打击二殿下。” 潘紫苏能看清这一点,着实令石韦有些意外。 他便叹道:“是啊,晋王对皇位觊觎已久,二殿下的每一次加官进爵,都会刺激到他的神经,只是就目前来看,二殿下还不是他的对手。” 潘紫苏亦点头道:“晋王担任开封府尹十余年,汴京怕早已盘根错节,皆是他的势力,二殿下只挂了几个无实权的虚职,哪里有机会来经营自己的势力。” “开封府尹……” 潘紫苏的话,似乎给了石韦某种启发,他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振奋起来。 他腾的站了起来,踱步于房中,口中喃喃道:“晋王之所以有现在的势力,全赖于他那开封府尹之职,他占着这个位子,就等于控制着京城,如果……” 突然之间,石韦的眼眸中闪烁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 他一把将潘紫苏的手携起,兴奋的叫道:“紫苏,太谢谢你了,你可是给我解决了一下大难题呀。” 潘紫苏看着他那般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却又茫然道:“远志,你说什么,什么大难题呀?” “以后再跟你解释,我现在要去写一篇奏表。” 石韦兴奋之下,捧起潘紫苏的脸来狠狠的亲了口气,然后便大步流星的奔了出去,直奔书房而去。 茫然不解潘紫苏,只给他这一吻亲得面红耳赤,呼吸加剧,羞怔了好一会却才回过神来。 当她清醒过来时,石韦已是不见了人影。 潘紫苏指尖轻抚着脸上那残留的温度,娇羞的眸中,不禁掠过一抹窃喜之色。 次日天一亮,石韦便携着他一道连夜写好的奏表,直奔武功郡王府而去。 密室之中,赵德昭手捧着石韦的奏表细细观看,原本平淡的表情,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之后,他将那奏表放下,惊讶的问道:“远志,你竟然想劝父皇迁都洛阳?” 石韦缓缓道:“汴梁京畿之地,一片平原,乃四战之地却无险可恃,陛下收天下精兵驻扎于此,出军攻伐四方固然方便,但他人来攻击汴梁也极为便利。似北方之辽国铁骑,数日之内便可长驱直入汴梁城下,此等地方,岂能适合长久作为帝都所在。” 石韦的目光高瞻远瞩,已然将大宋的威胁转向了辽国。 他这番话颇有道理,赵德昭听着渐为所动,不禁也微微点头。 石韦接着又道:“臣想陛下以汴梁作为帝都,只是沿袭前朝,便宜行事而已。如今南方诸国已被削平,河东伪汉傀儡小国,不足为惧,眼下我大宋所面临的劲敌,只剩下辽国。”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辽国又以骑兵为利,似如今这般将都城置于平原之地,聚大量不事生产的兵员于京城,既耗费民力,一旦开战,又无法及时阻止辽人铁骑南下直逼京师。有此两大不利,固可见时下汴梁已不适合于做帝都。” 石韦这洋洋洒洒的一番分析,倒也不是无地放矢,毕竟他可是有千年的历史经验教训作底的。 因是宋朝建都于平原之地,无山川险恃,所以就必须聚养着大量的士兵在京城周围,凭借人数的优势守备京师。 曾经历史上的宋朝,其兵马之多可谓历代之盛,从赵匡胤时期的三十余万,至北宋灭亡的钦宗时代,禁军总数竟已达到一百四十余万。 然而,如此庞大的宋队,却没有一次能阻挡北方胡虏的铁骑,无论是辽国还是金国,强大的铁骑每一次都可以从容的越过河北广阔的平原,直抵汴梁城下。 上百万的军队不但挡不住敌人的铁骑,反而使得国家财政日益沉重,冗兵之害终北宋一朝都无法解决 石韦相信,定都汴梁虽然不是北宋灭亡的决定性原因,但却绝对是主要原因之一。 石韦目光长远,赵德昭亦非短视之辈,这一番话令渐渐陷入了沉思。 从德昭的眼神中,石韦看得出德昭已然心动。 但是,沉思半晌后,赵德昭却道:“洛阳虽有山河之险,但此唐末以来,洛阳漕运不畅,粮食不济,远不如汴京这般便利。而若无便利漕运,又如何养活京城数十万禁军?” 赵德昭提及了漕运,而自五代以来,诸朝定都于汴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汴梁漕运之便利。 这一节,石韦自然也早有思虑。 他便道:“国家正因聚重兵拱卫京师,所以才需要大量的粮食,因此才依赖于东南漕运。汴梁无险可守,所需之兵只会越来越多,反过来对粮食的愈重,如此恶性循环,纵使汴梁有漕运之利,早晚也会因此而耗尽天下民力,此绝非长久之计也。” 赵德昭听得神色微变,似是石韦那一句“此非长久之计”,令他颇为震动。 石韦接着又道:“迁都洛阳,朝廷则可依八关之险,无需养庞大的军队于京师,对粮食的需求自然也就不及汴京。再则,洛阳漕运没落,也与几条运河经年失修有关,只要国家能够有效的重修运河,便可增加洛阳漕运之量,相信绝不会受制于粮食问题。” 石韦洋洋洒洒一大通话,终于是把赵德昭说得心服口服。 他当即赞许道:“远志你果然是深谋远虑,迁都洛阳,实为国家长治久安之策也。” 顿了一顿,德昭又道:“只是我朝建都汴梁已久,上至皇公臣僚,下至军民百姓,早已习惯于汴京,若然迁都洛阳,只怕一定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 石韦淡然笑道:“大家习惯了汴京的生活,这时让他们搬往洛阳,自然会不情愿,但只要陛下坚持,这迁都之事便必然能成。” 赵德昭点头道:“父皇英明神武,眼光超群,必然也能想到迁都洛阳的长远好处,而且父皇乃洛阳人氏,迁都洛阳也正有衣锦还乡的荣耀。” 经过这一番对话,赵德昭的思想已转过了弯来,从持怀疑态度,到变得支持迁都。 这个时候,石韦的神情却又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其实下官所提的这个迁都之议,不但是为了大宋的长治久安,更是为了二殿下的将来设想。” “为了我?”赵德昭面露茫然,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石韦这言外之意。 石韦将声音压得更低,沉声道:“殿下,你忘了你的三叔晋王殿下,他是何官职了吗?” …… 第八十九章打情骂俏 更新时间:201291018:44:31本章字数:5911 第八十九章打情骂俏 三叔? 赵德昭一怔,心想石韦怎么又扯到了晋王这里来。 “三叔的官职,自然是开封府尹呀。”赵德昭心怀狐疑的回答。 石韦嘴角扬起一抹诡笑,“晋王担当开封府尹十余载,其势力已根植于京畿,倘若陛下迁都洛阳,岂非将晋王苦心经营的势力连根拔起,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自非殿下莫属。” 石韦终于道出了他此计真正的目的所在。 赵光义的势力已庞大到令天子难以控制的地步,如若再这么纵容下去,只怕历史的那一幕就会重演。 如今石韦已是骑虎难下,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他必须帮助赵德昭打败赵光义这个强大的对手。 思来想去,还是潘紫苏给了他灵感。 既然赵光义嚣张的资本,来自于他担当开封府尹多年所培植的势力,那么,想要打败赵光义,就必须要除掉盘踞于他周围的爪牙。 迁都洛阳,一切重新开始,岂不正是一个冠冕堂皇,却又一劳永逸的计策吗。 石韦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时,赵德昭的神色立时一变。 石韦知道赵德昭在顾虑什么,这位性格仁厚的二皇子,还顾虑着几分所谓的亲情。 “自古以来,皇位父传子乃是正道,唯有万不得已之时,方才会有父传兄。现在殿下业已年长,被立为储君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晋王近些年来却时时以储君自居,殿下难道能对此熟视无睹吗?” 赵德昭的眉头微微一凝,显然石韦的话戳中了他的痛楚。 赵德昭虽然仁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愚蠢,更不代表他对皇位没有觊觎。 先前他的那番谦让姿态,与其说是出于仁厚,倒不如说他在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身为天子的嫡长子,将来是皇位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根本不必担心有人会跟自己想。 但自近些年来,他也越来越意识到,事情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的那位三叔,显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之辈。 石韦此番话,只不过是将赵德昭的心事点了出来而已。 沉吟片刻,赵德昭却叹道:“三叔之事,我并非看不见,只是我想国之稳定,最忌的就是皇族之间骨肉相残,争权夺利,我实在不愿为此和三叔起争端。” “殿下此言差矣。” 石韦当即否认了德昭之言,语重心长道:“殿下心性仁厚,自然会这般想,但我观那晋王城府阴沉,却未必有殿下这般厚实之心。倘若将来殿下身登大宝,自然会善待晋王,可若皇位让晋王夺去,我只怕殿下失去的就不仅仅是皇位了……” 石韦记得,历史上赵光义北伐幽燕失利,军中诸将不见其人,便人议立随军的德昭为太子的想法,结果后来赵光义知之,深以为忌。 那场战争结束之后,赵光义迟迟不按惯例给将士们封赏,德昭替将士们请赏,结果却被赵光义恶言相讽。 最后德昭忧愤成疾,最终英年早逝。 尽管这些历史并不见得就是真实的,但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自从石韦与赵光义接触以来,了解其为人之后,就越发的相信那些流传的历史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这些顾虑,石韦自然不能跟赵德昭直言。 尽管如此,石韦那一番警示之词,亦足以惊起德昭的警剔之心。 这位饱读诗书的二皇子,熟读历史,自然知道前朝诸代中,那些在皇位争夺战中失败者的下场。 那些失败者,大多都不得善终。 密室之内,陷入了沉寂。 赵德昭站了起来,踱步于昏暗的房间内,变幻不定的神情,显示着他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较量。 是继续忍让,还是开始反抗。 赵德昭必须要做一个决断,因为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 许久之后,赵德昭紧凝的眉头突然散了。 石韦从这位仁厚的二皇子身上,看到了此前从未曾看到过的几分刚烈之气。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赵德昭愤然拍案,厉声道:“我念着孝道,一再的忍让,谁知三叔却不知好歹,一味的逼迫,我赵德昭若再不予以回击,岂非一点血性也没有,还怎配做父皇的儿子!” 石韦心中大喜。 欣喜过后,石韦却又保持了难得的冷静。 他熟思片刻,说道:“殿下有此决心,下官也甚为欣慰,不过关于迁都这件事,下官觉得还是不要由殿下向陛下上奏为好。” 赵德昭想了一想,说道:“你的意思是,换成是与咱们亲近的大臣,代为向父皇上奏吗?” 石韦摇头道:“这也不妥,无论是谁,这迁都之表一上,晋王必然会认为这是殿下对他在开战,眼下这种是时候,还不是与他挑明的时候。” “那依你之见,却当如何是好?”赵德昭有些束手无策。 石韦道:“如果能让陛下自己生出迁都的想法,殿下和下官等在从旁附合,这样一来的话,咱们的处境就要更主动一些。” “让父皇主动生出迁都之念?这恐怕可有点不好办吧。”赵德昭叹道。 石韦这时也站将起来,学着德昭的样子,踱步半晌。 忽然间,他的眼眸为之一亮。 心生之计,石韦便诡笑着,将那计策附耳告知了德昭。 赵德昭听罢,不禁面露喜色。 听罢之后,赵德昭更是对赞叹道:“远志,你先能想到迁都之策,现下又想到这般妙计,你的智谋,我看丝毫不逊于赵相,让你去做区区一个翰林医官使,实在是屈才了。” 听赵德昭这由衷的赞叹,石韦心中自有几分得意。 不过,听他这口气,似乎又有让石韦弃医从政的意思。 石韦当即谦逊道:“殿下过奖了,韦也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怎及得殿下这般大智慧。再者,韦生性庸懒,做个医官使,治病救人最适合不过,若是让我去干别的,只怕烦也烦死。” 石韦倒也不是虚伪,此言确实出于真心。 当官不是目的,目的在于潇洒。 似眼下这般闲时治治病,救救人,暗中在出谋划策,低调左右局势,此等潇酒,远非那些看似风光的高官来得痛快。 赵德昭听得石韦这番,便暂时息了方生的念头。 他哈哈一笑,说道:“旁人是日思夜想的做大官,远志你却能如此淡薄于名利,当真是难能可贵啊。” 赵德昭又是一番的赞叹,石韦跟着一番的谦逊。 几番话后,二人定下计议,石韦便告辞而去。 从武功郡王府出来之后,石韦心情大快,想起小周后的居处就在附近,石韦便顺道前去看望。 因是害怕被眼线盯上,故是石韦特意的在附近的街上转了几圈,瞅得没有盯哨时,方才从后门入得他的那间私府。 自打石韦把小周后带到汴京之后,因是诸事繁忙,故而未能抽得空来时常探望,只托得几个心腹的下人照看小周后。 这时难得来一趟,小周后自然是分外的开心。 花园石亭中,闲品凉茶之时,小周后在小芸的搀扶下盈盈而来。 抬头望去,却见她今日梳了汴京城流行的发式,身着一件白色襦衫,内中粉色的抹胸,衬着那一片雪砌般的胸脯分外光洁无暇。 她轻摇着不堪一握的纤腰,面带着浅浅的笑意,这般徐徐而来,只令石韦瞧着有些失神。 “看什么呢,呆子。” 小周后笑嗔一声,那一句“呆子”中,更流露着几分情人间打情骂俏似的意味。 石韦心头更是微微一荡,便是笑道:“娘娘国色天香,我除了看娘娘,还能看谁呢。” 尽管小周后早就受惯了旁人的赞美,但听得石韦这般赞词,绝美的脸庞上,还是泛起几许晕色,那般浅笑含羞之中,更暗含着几分欢喜之色。 “你这人,小芸还在这里呢,净胡说些什么。”小周后埋怨之际,已盈盈落座。 石韦一呆,忙又道:“许久不见,小芸姑娘亦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真真也是美到不得了呢。” 小芸听得石韦赞他,眸中顿时闪烁着欢喜之色。 她却是以绢帕半掩脸庞,不好意思的道:“娘娘面前,我哪里敢称美,石大人你这是故意讽我呢。” 石韦当即正色道:“我怎敢啊,正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小芸姑娘整日陪着娘娘身边,久而熏染之下,当然就越变越变了。” 他这一番赞可谓一箭双雕,夸小芸的同时,又将小周后盛赞了一变。 女人爱美之心亘古长存,再多的赞美她们也不会嫌多。 几番话后,只将小周后那主仆二人哄得心花怒放。 片刻间,石韦便将这气氛调节得融洽起来。 借着小周后开心之际,石韦便问道:“汴京风俗气候与金陵大异,不知娘娘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还好了,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小周后说着,眉色间又泛起几分忧色,叹道:“只是整日呆在这府里,没什么好清闲的玩物,实在是太过无趣。” 汴京虽然繁华,但石韦自不敢让她多上街走动,而久居这府里,又比不上金陵皇宫有许多玩乐,小周后感到无聊也是自然。 听得她这抱怨,石韦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间有了主意。 他遂是笑道:“娘娘若觉无聊,我倒有一样东西,定可帮娘娘打发了这无聊的时间。” …… 第九十章谁输谁脱(求订阅) 更新时间:201291111:37:55本章字数:6296 ~ ~第九十章谁输谁脱(求订阅) (感谢kar兄月票,新的一周求票啊) 小周后顿时精神一振,忙问他有什么好玩的。 石韦便道:“娘娘稍安勿躁,且让我去准备一下。” 石韦便叫下人去弄了几张硬纸来,又是裁,又是画的,忙得不亦乐乎。 小周后和小芸,这主仆二人满怀好奇的在旁边看着他折腾,看着那满桌的纸片,主仆二人皆是不解。 半个时辰之后,石韦终于制作出了一叠厚厚的卡片。 他便将那卡片整齐了,往桌上潇洒的摊成一个半圆,笑道:“娘娘既是无聊,那我就教娘娘玩一个消磨时间的游戏,保准娘娘会喜欢。” 小周后随手拿起一张卡片,看着上面画着的那些如桃子状的斑点,满脸的奇色,不禁问道:“这般玩物,我还是从未见过,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做扑克。” “扑克?” 那主仆人齐声重复,两人相视一眼,水灵灵的眸中皆是茫然。 石韦笑道:“这东西是我从一个西域胡商那里学来的,名字是比较怪,不过玩起来却非常有意思。” 当下便耐心的将那扑克中每一张牌,还有一些基本的大小规则,耐心的向她们解释了一遍。 小周后她们居于这府中,本来就闷得发慌,而今碰上这般新鲜玩意,自然是涌起了十二分的好奇。 这扑克牌也不是很复杂,小周后也是冰雪聪明,经得石韦几番解释后,大致便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每一张牌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不过到底却怎么个玩法?”小周后捧着一手的牌问道。 石韦道:“这扑克有很多种玩法,今日咱们正好有三人,那我就教你们玩一个‘斗地主’的玩法吧。” “斗地主?” 再度听到新鲜之词,小周后主仆又是一声齐呼。 “这斗地主的正好三人,其中一人充当为富不仁的财主恶霸,另外两人充当被欺压的农夫,农夫要联手一起对付地主,谁先出完手中的牌,谁就获胜。” 石韦讲解了一遍,那二人却还是有点不明白,石韦便道:“这样吧,咱们先玩几把,边玩边学,很好懂的。” 于是石韦便将牌洗了几洗,三分围桌而坐,玩起了这斗地主。 开始的几盘,小周后她们自然生疏得紧,石韦便为她们耐心的指点和讲解,几盘过后基本便是懂了。 这时,小周后欣然道:“我都懂了,不就是刁民造反的游戏嘛,你不用再教了,咱们这次玩真格的。” 眼见小周后这般自信,石韦这个师父倒有点“不爽”了,他便道:“既是娘娘这般自信,那这光玩也没意思,咱们该赌点东西才有意思。” 旁边小芸接口道:“那就赌罚酒吧,谁输谁喝酒。” “好,就赌酒。”小周后也毫不犹豫的赞成。 石韦酒量超然,而且玩的还是扑克,作为“原创者”的他,岂会怕了她二人。 当下他便也一口答应。 于是,当此夏日之时,这三人便在百花缭乱的花园中,围着那石桌,玩起了千年之后才有的斗地主。 开始的十几把中,石韦自然是赢多输少,小周后和小芸是轮流的喝酒。 玩了个把时辰之后,她二人却是越玩越熟练,渐渐的竟是跟石韦战成了平手。 玩着玩着,石韦就开始越发的惊叹,暗想是不是古往今来的女人,对麻将和扑克这种浪费生命的游戏都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她二人这才刚学会不久,竟然就开始有赶超自己之势了。 石韦不服气,越战越凶,酒也越喝越多。 不知不觉中,已是斜阳西沉,日近傍晚。 石亭之中早已摆满了空酒壶,几人却战得不分胜负。 不过石韦酒量非常人可比,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此时仍只三分醉,七分醒。 小周后和小芸却就不行了,几壶酒下肚,现下已近半醉。 “不赌喝酒了,再赌我就要醉倒了。”小周后结巴着舌头抱怨道。 石韦看她二人也玩得尽兴了,便是笑道:“眼下天色近晚,我看今天就玩到这里吧,改天我再陪娘娘玩。” 话音方落,小周后却摆手道:“那怎么行,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换个赌法,咱们接着玩。” 她这时酒意上头,绝美的脸庞已是娇艳如火,眼眸之中流围着迷离之色。 醉意如此,襦衣不小心袒下半边,露了大半个香肩出来却也浑然不觉。 在酒意的作用下,观得小周后这般样子,石韦心中顿时便生了邪念。 眼珠子转了几转,石韦嘴角斜扬,便是悄然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 当下他便拍案道:“好,难得娘娘今天高兴,我就奉陪到底。咱们既要再赌,就干脆赌点刺激的,否则玩得不够尽兴。” “你说赌什么?”小周后伸出藕似的臂儿,也学着他的样子拍着石桌。 石韦嘿嘿笑道:“咱们就赌脱衣服,谁输了一把,就脱一件身上的衣服,不知娘娘敢不敢赌?” 若是换作平时,石韦提出这般“轻薄”的赌法,小周后必已羞意立时。 但这个时候,酒劲上头,理智被压制,她却比寻常放得开许多。 只微微愣怔了一下,小周后便大咧咧道:“好啊,就赌这个,本宫才不怕你。” 她这时醉了五分,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又自称起了“本宫”。 “这个……太也不雅,奴婢不玩。”小芸喝得没小周后那么醉,听得石韦这提议,忙是含羞的拒绝。 话音方落,小周后将她手一拉,不悦道:“本宫都没觉什么不雅,你倒扭捏什么,莫要扫兴。” 小芸不敢违命,只得面带羞意的应承。 石韦便再发牌,重新开始的第一把,正好轮到他做地主。 一手牌拿起来一看,石韦不禁偷着笑了。 两个2,三个a,还有一个大王。 一手的好牌。 “唉,手气怎么这么不顺,这把看来要悲剧了。” 石韦假装摸了一把臭牌,敲着额头喃喃抱怨,一脸的惆怅。 小周后一看自己牌,最大一个2,便想好牌应该都在小芸手里。 小芸一看自己牌也不怎样,便想好牌定然在娘娘那里。 这两人都想这把要靠对方了,遂是抬起头来,彼此相视一笑,做了个暗示。 看着她二人在那里暗使眼色,石韦不禁偷笑。 开始出牌,石韦一点也不手软,哐哐哐的把牌甩得老响,最后大王跟着三带二收尾。 “你这人,牌这么好,还假装不好,真真狡猾。”小周后把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扔,没好气的埋怨道。 石韦嘿嘿笑道:“娘娘,这叫兵不厌诈,这把可是我赢了,娘娘和小芸是不是该……” 石韦并未直言,却以眼神相示。 “脱就脱,本宫愿赌服输。” 小周后倒也痛快,站将起来,作势便要脱衣。 石韦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浑圆,直等着看那香肩玉颈尽露之景。 却不料,小周后竟是弯下腰,很轻松的将自己的左脚的绣花鞋脱了下来。 “鞋也可以啊?”石韦当下就傻眼了。 小周后却将那红色的小鞋晃了一晃,笑眯眯道:“当然算了,你事先又没说。” 好你个小周后,还说我狡猾,你也不弱啊。 低头看着小周后那光滑纤巧,如玉雕琢而成赤脚,石韦心中足以一荡。 他兴致反而愈加高涨,遂是边洗牌边道:“很好,咱们再来。” 再度开牌之后,石韦和小芸做农民,小周后成了地主。 石韦这把牌依旧不错,原本以为可以把小周后这个地主婆斗翻,没想到小芸这妮子竟然玩起了无间,帮着小周后赢了这把。 “我说小芸,咱俩可是一伙的,你这明显是在帮娘娘嘛。”输了牌的石韦抱怨道。 “我哪有啊,我才刚学会,牌打得是不好嘛。”小芸娇笑着为自己开脱,说着也把一只鞋脱了下来。 小周后那边得意道:“我的石大人,输了就是输了,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脱你的鞋吧。” 看着这主仆二人合起伙来“欺负”自己,石韦心里那个憋屈啊。 石韦无奈一叹,本待俯身去脱靴子的,忽然之间,却又心生一个坏主意。 他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伸了伸手,一脸自若的宽衣解带,把自己上衫给脱了下来。 此时正当盛夏,石韦上身除了件衫子之外,什么都有穿。 他这般一脱,肌肉盘虬的腰腹,宽厚的肩膀和胸膛,还有那白净的皮肤,立时便呈现在了那主仆二人。 半醉的那两个女人,毕竟神智还有几分清醒,一见此状,顿时面露羞红之色。 “你……你作什么脱成这样?”小周后惊讶之时,语气已有些紧促。 小芸也羞得不敢正眼相视,只抱怨道:“我们都脱的是鞋子,你做什么偏要脱衣呀。” 石韦却是坦坦荡荡,从容坐下,神态自若道:“我们事先也没规定非得从鞋子开始脱起呀,我就喜欢先从上边脱起,这样还凉快着呢。” 他说着,便若无其事的又洗起了牌。 那主仆二人无奈,只得装脸转向一边,不好正眼相视。 只是,酒意已重的她们,理智也只停留了一刻而已,只矜持了片刻,她们便不约而同的将眸子悄悄移向了石韦。 ~ ~